另一側﹐受到大地之光的刺激,劍拔弩張的魔人們突然平靜下來,下意識地望向光芒之源,卻只看到面前有一大片黃色鋪天蓋地衝來﹐精神頓時一顫。
「山崩了﹖」
「這是怎麼回事﹖」
「快躲啊!山崩了。」
驚叫聲此起彼伏﹐慌亂的情緒還影響到山坡上的人﹐他們被夾在中間﹐聽說山崩更加緊張﹐想都不想就瘋狂地往山下衝去。
亂象就像瘟疫一樣越傳越厲害﹐許多魔人連發生了甚麼事都不知道就被同伴連推帶踢滾下了山﹐自然有不少魔人失足墜山而喪生﹐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再有閒情理會別的事情﹐只顧著逃命。
耶律雲坐在風獸背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雖然死了幾個魔人感到有些不安﹐但如果不用這個辦法﹐死亡的數字只怕會急劇上昇﹐甚至導致數百萬人喪命於此。
漸漸地﹐走在最後的看到了背後的真相﹐無數土靈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泥球朝他們??滾來﹐這才明白那片黃色是甚麼。
「是……土靈們?造反啦!」
「擋住他們!」
可惜發現的太晚了﹐亂像已生﹐前方逃走的人只想著盡快到達山腳﹐根本沒想到轉身﹐哪怕只是看一眼﹐而到了山下的更不會想著回來﹐因為山路被逃走的人佔據﹐根本沒辦法上去。
倒是幾個領袖們反應較快﹐還想上山攔截﹐卻被耶律雲突然殺至﹐手中銀槍灑出點點銀霧﹐硬生生把他們殺了回去。
「大首領﹐這是幹甚麼﹖」
耶律雲淡淡地道﹕「從現在開始封山﹐任何不點踏入山中半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為甚麼﹖」
耶律雲板起臉﹐厲色喝道﹕「現在沒時間告訴你們﹐立即去控制自己的族人﹐讓他們盡快下山﹐不許停留片刻﹐否則後果自負。」
眾族長都聽得懵了﹐好在耶律雲威信仍在﹐雖然滿腹狐疑還是照著辦了。
眼見魔人們的行動漸漸落入控制﹐耶律雲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幸虧自己這大首領還算有點威信﹐否則這些首領們鬧起來實在不好收拾。
他坐著風獸迴旋之外山壁﹐直到最後一撥魔人回到山下。
「慧兒﹐夠了!」
宇文慧點點頭嫣然一笑﹐搖了搖逆麟天杖﹐繞在身邊的仙氣如靈蛇般鑽入麒麟之口﹐與坤凝珠相合﹐大地之光在仙氣的刺激下越發強大﹐彷彿躍昇半空的太陽﹐放射出渾厚凝重的黃色光輝。
光芒之照耀下﹐如劍刃般的巨大山脈竟然發出了共鳴﹐綿延千里的山脈竟是發出金黃色的光芒﹐遠遠望去就像劍峰上籠罩著一層劍氣﹐巍為壯觀。
山腳下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如此巍峨的大山居然還有這般氣魄﹐感覺就像是附著生命一般﹐即便是魔人也不免心生敬畏之心﹐有的甚至伏倒在地謨拜山神。
宇文慧手握白杖﹐全身罩在金光之中﹐白色的仙氣在身邊迴旋環繞,襯托得身影越發動人,恍若仙山聖女﹐渾身上下都透出聖潔無瑕的光輝﹐在地靈們的眼中就像它們的女神﹐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恭恭敬敬伏倒在地﹐以最崇敬的態度叩拜。
耶律雲完全被這奇妙的山景震撼了﹐秉息了很長時間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巨山的威勢已經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之中﹐久久揮之不去。
太神奇了﹐想不到如此巨大的山脈竟能與小小的一根法杖產生共鳴﹐這逆麟天杖到底還有甚麼樣的力量呢﹖真是讓人好奇啊!
更令他驚愕還是妻子的變化﹐第一次感覺到柔弱的嬌軀竟是隱藏著如此巨大的威懾力﹐就連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生出了崇敬之色﹐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安﹐彷彿自己與妻子之間的距離在一剎那被拉大了。
「慧兒﹐她真的永遠只是仙魂嗎﹖」這個念頭重複出現在腦海中﹐如陰影般揮之不去。
與此同時﹐遙遠的天庭突然發生了地震﹐震動強度雖然不大﹐但天庭每個地域都能明顯感覺到﹐天庭內的眾人無不感到震驚﹐千年以來天庭從未發生地震﹐突然發生這樣的事件﹐心中都不免產生了陰影。
面對天庭少見的騷動﹐天帝也坐不住了﹐連忙把眾大臣召來詢問。
「仲卿﹐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一身紫袍的天帝端坐中庭﹐一雙丹鳳眼射出優雅的目光掃向執星殿主仲平陽。
仲平陽慢步走出﹐表情有些異樣﹐雙眉微蹙﹐臉色微白﹐像是受到了驚嚇﹐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智堅毅沉穩﹐再大的事情也能處變不驚﹐這副神色不是驚嚇所至﹐而且憂心。
天帝見他如此也不禁皺了皺眉﹐問道﹕「怎麼﹖情況不妙﹖」
仲平陽欠身一躬﹐正色道﹕「地震必由地氣所動﹐天庭所在正是明遠天地地氣最盛之地﹐因此才能保持穩固﹐能引發天庭地氣湧動之力一定非常小可﹐必是與大地有關之寶器﹐臣不得不想到前幾天那道黃色光柱。」
「你是說﹖」
「若我料不錯必與那射出黃色光柱之物有關﹐換而言之﹐必與耶律雲此人有關。」
中庭內一片嘩然﹐天官們紛紛交頭接耳﹐談論著仲平陽的猜測﹐一個初入天界的新人居然能引動天庭之下的地氣之源﹐說起來實在有些扉疑所思。
天帝知道仲平陽不會無的放矢﹐只是覺得那道黃色黃柱雖然強大﹐但要引動地氣之源還是有懷疑。
仲平陽淡淡地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地氣之源被隨意引動﹐天庭將永無寧日﹐此事必然慎之又慎。」
想到地震隨時可能發生﹐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安之色﹐紛紛出言附和。
「必須將耶律雲捉來天庭審問清楚。」
「陛下﹐派天武院的人去吧!」
天帝沒有立即回應﹐低頭沉吟了片刻﹐目光又落在仲平陽臉上﹐詢問道﹕「仲卿的意思﹖」
仲平陽欠身道﹕「臣有個建議﹐只恐冒犯了陛下。」
天帝愣了愣﹐隨著領悟話中之意﹐含笑問道﹕「我倒願意走這一趟﹐去會會這個引發明遠天大動亂的人物。」
嘩然聲又起﹐眾天官紛紛出言阻止。
「一名天界新人﹐何必勞動天帝陛下。」
「不如讓四相前去處理此事﹖」
仲平陽冷眼看著同僚們一言不發。
天帝顯得有些為難﹐天界制度分明﹐若論耶律雲的身份的確不值得他親自出動﹐但隨著這個新人的出現﹐明遠天一再發生大事﹐如今連支撐天庭的地氣之源都被影響﹐若置之不理只怕後患無窮。
想了半天﹐他最終選擇了折中的辦法﹐派一名特使代表自己前去見耶律雲﹐同時派出兩名使者分別去見南相和西相﹐讓他們兩人協力處理耶律雲一事。
聽到這個決定﹐仲平陽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上次的異象開始便擔心中宮移位天庭不穩﹐勸天帝親自出面就是想讓天帝自己化解危機﹐如今看來天緣天定﹐有些事情命數已定﹐非人力所能挽回。
明遠天的大變故真是無法避免嗎﹖也許這就是天數吧!
光輝漸漸消散﹐巨大的山峰又恢復它那沉穩冷酷的個性﹐靜靜地守在明遠天的西南方。
山腳下﹐魔人們漸漸從驚愕與混亂中清醒過來﹐然而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是感到不解與疑惑﹐眼見耶律雲飛落地面﹐族長們都圍了上去。
「大首領﹐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山為甚麼會變成那樣﹖是不是有甚麼玄機﹖」
耶律雲橫視了一圈﹐含笑道﹕「嗯!這條山脈的確有不尋常之處﹐大家留在山脈附近都會受到影響﹐情非得已之下才用了那種手段﹐請各位見諒。」
驚魂未定的魔人此時才有點明白﹐紛紛抬頭望天空。
「大首領﹐到底有甚麼危險﹐那些光芒是甚麼意思﹖」聰明的狐人族長最快切中正題。
耶律雲揮動長戟朝山峰一指﹐正色喝道﹕「此山危機四伏﹐魔人絕非無法攀越此山﹐若要強行攀山極可能讓這裡所有的人葬身於此。」
首領們無不大驚失色。
耶律雲雖然年輕﹐但經歷卻遠比這些活了幾百年的魔人更豐富﹐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明白了﹐移至近處﹐正面面對首領們直言道﹕「整座山有一種金色的晶石﹐可以散發出擾亂心神的力量﹐對我而言並無害處﹐但對你們來說卻有致命的麻煩﹐所以我們不能從這裡過去。」
「石頭﹖致命的麻煩﹖」
耶律雲揮戟朝山上一指﹐沉聲道﹕「隨便挑一個地方你們都可以發現石頭中有一些金黃色的晶體﹐那就是禍亂之源。」
話音剛落﹐一堆魔人像瘋子一樣衝了出去﹐直奔到禿石地帶﹐然後又飛快地衝了過來﹐邊跑邊叫道﹕「真的有晶石在﹐真的有……」
魔人群一片嘩然﹐這時才完全相信耶律雲所說﹐無不露出崇敬之色﹐首領們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晶石滿山都是﹐如果不是耶律雲敏感地察覺到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大首領真是高明啊!」
「幸虧有您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面對鋪天蓋地的讚美之聲﹐耶律雲不但沒有一絲喜色﹐反而皺緊了雙眉﹐魔族的騷亂是平息了﹐但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面﹐山脈極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法翻越就只能繞山而行﹐然而這條山脈從東北而來劍指西南﹐繞山而行只有兩個方向﹐一是東北﹐一是西南﹐東北方離天庭太近﹐必是天人大軍聚集之所在﹐冒然前去會有圍殲之險﹐換而言之只有西南一途﹐然而……
西南!莫非天意要我帶著他們前往鎮魂海嗎﹖既然如此﹐就接魔族幫我救出娉婷!
想到此處﹐他不再猶豫﹐橫戟朝西南方一指﹐正色道﹕「各位族長﹐如今大山擋道﹐我們只有折向西南繞山而行﹐請各位控制好自己的部族﹐不要再生事端﹐或許天意要我們前往西南。」
「大首領﹐我們聽你的!」
眾族長同聲應和﹐發現晶石事件雖然不大﹐卻又一次增強了他們對耶律雲的信心﹐做為一個領袖除了實力和勇氣外還需要洞察力和分析力﹐而耶律雲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擁有了這些重要因素。
百萬魔人又一次在耶律雲引領下展開了新的旅程﹐沿著山脈一側往西南行軍。
宇文慧領著土靈隨著大部隊的最後﹐這些黃色的小怪物像忠實信徒般跟隨著坤凝珠的光芒﹐只要宇文慧催動光芒﹐它們就像是受到了聖光洗禮般高興﹐純樸可愛的樣子每每逗得宇文慧和耶律雲忍悛不禁。
兩天後﹐他們稍稍離開了山脈範圍﹐進入了一片草原區﹐綠色如茵的絨氈平鋪在大地上﹐與星空巨山相親﹐美得就像一幅畫﹐讓人心曠神怡。
又渡過了平靜的幾日﹐耶律雲的心情舒暢多了﹐面對如此美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讓積壓在心中的思念與焦慮稍稍得到緩解。
「好像天兵沒有追來了﹐真好!」宇文慧天真地笑著。
耶律雲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清楚若不是妖軍牽制了南疆大軍﹐恐怕早已經歷不知多少惡戰﹐平靜只是暫時的﹐不知何時就會有大軍壓境。
思緒未息之際﹐西北方的天空飛來一片白雲﹐雲中有鶴鳴之音﹐高亢若龍躍九天﹐低吟如幽谷環舞﹐引得眾人不約而同望向聲音飄來之處。
耶律雲定睛眺望西北方如刀刃般的山脈﹐隱約看到極高處出現了一團黑點﹐如流星般往魔族隊伍飛來。在這莽莽草原﹐數以百萬計的魔族根本沒有藏身之處﹐完全暴露在對方眼中﹐他知道避無可避﹐若是不能攔截下來者大軍的行蹤必然會洩露﹐隨之而來就是大規模的圍剿行動。
「慧兒﹐我們去看看。」
「好!」
耶律雲對族長們吩咐了幾聲﹐然後與宇文慧迎著黑點飛了過來﹐隨著距離拉近﹐他們終於看清飛來的果然是一隻異常神駿的仙鶴﹐寬大的鶴背上盤膝坐著一名老人﹐身罩素色玄袍﹐上面用黑白線繡著一幅舞鶴圖﹐與跨下之鶴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