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嘩然﹐這個名字與三十三天的天帝列於同一等級﹐掌管著陰森鬼域﹐雖然地盤不大﹐卻有著難以估計的影響力﹐而且也是除神仙二界外諸界的連接點﹐無論是天人魔族妖族冥族﹐死後都要前往鬼域轉生﹐十八層地獄之名更是舉世皆驚﹐即便是南相之流也無法免俗。
剎那間﹐人們對耶律雲瓜目相看。
丁勉驚歎道﹕「鬼域藏於浩瀚煙渺之中﹐若無奇能奇技﹐縱使天帝也未必能去﹐此人能與鬼王義女相識﹐或許曾經去過鬼域﹐因此才有如此實力。」
「不對﹐耶律雲的槍法氣質都瀟灑不羈﹐完全沒有陰森鬼氣﹐倒像是有點仙人的韻味。」
薄仲凱想起那份沒有資料的文檔﹐喃喃地道﹕「與鬼王結緣﹐莫非他的名字已從生死薄上抹去﹐故此才沒有任何資料﹖但即便是堂堂鬼王﹐豈能隨便抹去一人之名﹐耐人尋味啊!」
「鬼王的女婿﹐這個身份不容小覷﹐是不是小心為上﹖」
「你們的意思不宜再戰﹖」英流詢問的目光掃視諸位天將天官。
浪擊建議道﹕「若我軍大舉進攻勝算未必﹐倒也不怕他一個人搗亂﹐只是他的話有些道理﹐我們兵力不足﹐又連折兩陣﹐士氣不振﹐信心不足﹐此時進攻恐怕不利﹐我看魔獸之勢似乎不會再攻﹐不如採取守勢﹐魔獸如果退走不必追趕就是。」
「這倒是個辦法﹐只是數十萬大軍﹐數以百萬的天人﹐就這麼委屈求全嗎﹖」
薄仲凱道﹕「耶律雲說是南相大人親自指點他來此﹐可見南相大人見過他﹐憑南相大人的眼力尚且沒有發現異象﹐我們也不必太在意﹐只要把事情通知天庭和南相便可﹐像耶律雲這樣的人﹐也只有他們有權處制﹐何況其中又牽扯到鬼王﹐若是事情鬧大﹐後果不可預料啊!」
英流倒是很想出戰會一會耶律雲﹐然而他知道自己是整支大軍的領袖﹐一但戰敗必然會有巨大的影響﹐如今又有了新的資料﹐不得不慎重考慮﹐沉吟半晌後為難地點了點頭道﹕「好吧!就聽你們的﹐不過我們也不能這樣放棄﹐諸位誰有興趣與他一戰盡可出戰﹐不必問我。」
眾人都明白﹐話裡是讓各人自己決定戰與和﹐言下之意也透過出不願再戰的意圖。
平靜的場面讓城上的相府主事楊悅安感覺到戰場的情況十分異常﹐又聽到了耶律雲阻攔大戰攻擊魔獸魔人﹐感到極度震驚﹐立即從跨上天馬高速奔到前車陣中﹐發現士兵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戰意﹐就連將軍們也都顯得意興躝跚﹐交頭結耳相。
他驚訝地看著周圍天官天將問道﹕「怎麼回事﹖耶律雲投向魔人犯了天條重罪﹐為何無人捉拿﹖」
「此子實力非凡﹐來歷也有些特別﹐必須特別調查﹐實在不宜硬取。」
楊悅安自然不知道眾人在擔心甚麼﹐臉色一沉﹐輕喝道﹕「星將大人﹐你有天兵二十萬﹐難道還拿不下一個初入天界的新人嗎﹖天條法度何在﹖天界威名何在﹖南相回來後你又如何交待﹖」
眾人都知道楊悅安天條至上的典型代表﹐即便天刑院的丁勉沒有他那麼執著﹐見他如此都不意外﹐但英流的態度卻再次動搖了﹐做為一軍之帥﹐一城之守﹐他不得不考慮更多﹐思緒在戰與不戰間不斷徘徊。
楊悅安見眾人都不答話﹐神色更是嚴正﹐斥問道﹕「難道你們都忘了天條嗎﹖天刑院丁大人﹐你主管南域刑獄大事﹐耶律雲犯了何罪你不會不知道吧﹖為何不派人抓他﹖單憑天刑院的實力恐怕也足夠了吧﹖」
丁勉拱了拱手﹐愧然應道﹕「實力不濟﹐戰敗歸來。」
「一人不行﹐兩人同去﹐兩人不行三人去﹐我們不是在比武﹐而是在執行天條天律﹐沒有甚麼規矩可言﹐抓捕犯人才是唯一的目標。」
楊悅安的正義凜然之態﹐丁勉長身一揖﹐道﹕「主事大人之言如當頭棒喝﹐丁某領受了﹐這就讓天刑院的部眾前去抓人。」
「好!」
「緝捕隊﹐抓捕犯人!」
「丁大人!」薄仲凱輕呼一聲﹐想勸阻﹐但想到天官的職責﹐搖了搖頭又退回原位。
耶律雲本已感覺到和平有望﹐心中正喜﹐沒想到天人軍隊又奔出一支整齊的軍隊﹐人數至少在二百名以上﹐身上的服裝相同﹐都沒穿戰甲﹐只穿著紅色黑紋軍袍﹐手裡清一色拿著黑色大棍。
魔人首領們見天人這一次出動了整支隊伍﹐頓時又緊張起來﹐耶律雲一但戰敗就意味著生死決戰的到來﹐正想派人出去援助耶律雲﹐卻見白氣纏繞的女魂拿著白杖飄然而至。
「大家不要亂動﹐他能應付﹐你們如果想幫他就不要亂動﹐否則只會害了他。」
「我們知道了。」魔人首領們對耶律雲的氣度和威勢已經心悅誠服﹐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
「謝謝!」宇文慧嫣然一笑又飄回耶律雲身邊﹐那支二百人的小隊已經衝到近處。
緝捕隊隊長賀泌安拱手道﹕「我們是天刑院緝捕營的天兵﹐奉命前來抓你歸案。」
「天刑院!」耶律雲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人大軍﹐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了﹐微笑道﹕「很好﹐看來你們已經目標轉移到我的身上了。」
「請跟我們走吧!」
耶律雲笑了笑不答﹐銀槍指著英流的方向反問﹕「我想問一句﹐憑你們二百人能聯手擊敗那位星將嗎﹖」
緝捕營統領愣了愣﹐不知道這話甚麼意思。
「我在南面的楓葉峽與鎮南天帥打成平手﹐如果你們二百人聯手連星將都打不過﹐那不必浪費氣力了。」
「你……和鎮南天帥打成平手!」這些緝捕營的天兵比一般天兵的實力略高﹐但與天帥相差實在太遠了﹐連天將都要謹慎應付﹐何況是天帥﹐不禁面面相覷﹐眼中的自信也不見了。
耶律雲不是囂張的人﹐只是不想多費力氣﹐能夠少戰一場便有多一份精力應付更強大的天兵天將。
「不清楚就回去問一問﹐如果還要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賀泌安原本就沒有太多信心﹐經此一事更是不敢怠慢﹐轉身高速奔回主陣。
丁勉和楊悅安正等著結果﹐見了這番場景都愣住了﹐齊聲喝問﹕「你回來幹甚麼﹖」
賀泌安略顯尷尬地應道﹕「耶律雲說他與鎮南天帥大人在楓葉峽打成平手﹐如果緝捕營聯手沒有戰勝星將的實力﹐就不必打了﹐若這話是真的﹐恐怕需要更多人一起圍捕。」
「天……帥!」英流像是洩氣的皮球﹐頓時打消了挑戰的念頭﹐南域三大天帥地位僅次於南相﹐都是天武院內名列前茅的高手﹐實力遠在星將之上﹐能與天帥打成平手之人﹐恐怕要數十名天將聯手才能成功。
薄仲凱和浪擊不約而同仰望星空﹐暗暗地歎息著。
丁勉知道手下這二百人的實力﹐即使能抓住人也死傷大半﹐沉聲道﹕「主事大人﹐這種等級的犯人似乎需要天刑院稟告天帝后才派人追查吧﹖」
楊悅安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道﹕「那又如何﹐就算是天帥犯了天條也要受罰﹐星將大人﹐請再派天兵助戰。」
「這……若是出動的人數太多﹐恐怕魔獸那方不會坐視不管﹐萬一引發了混戰﹐對我們頗為不利。」
「難道就看著他肆意橫行﹖」楊悅安的聲音越提越高。
「肆意橫行﹖他只是要求兩方停戰﹐並沒有任何要求。」薄仲凱忍不住插了句嘴。
楊悅安感覺到忽道﹕「我去取南相大人的寶物來﹐不信治不了他。」
「擒龍罩﹖」
「相府中奇寶眾多﹐許多都是南相大人的心愛之物﹐威力不凡。」
「私下動用南相大人的寶物﹖這不太妥吧!」英流等人不是不知道南相雀凝藏有不少奇寶﹐威力不俗﹐卻沒有想過動用﹐一是實力不濟﹐未必能從容操縱那種等級的寶物﹐二是南相不在﹐不敢私下動用。
「我是相府主事﹐既然諸位不願抓他﹐只好我出手了。」
「主事大人﹐未經稟告﹐私自動用相府之寶﹐恐怕也違反了相府之法吧﹖」
楊悅安頓時語塞﹐他奉天條為神明﹐自然不會違反任何天條法約。
「不抓耶律雲﹐難道魔獸魔人也不抓了﹖」
所有的目光都移向英流﹐而英流卻抬眼望向耶律雲﹐他完全可以繞開這個青年進攻﹐但不知如何﹐總覺這個不算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巨山擋在前方﹐如果無法超越他就無法攻擊魔獸﹐然而超越這座巨山的代價似乎太大了。
「主事大人﹐你要清楚一點﹐南相城的現況並不容許我們完全殺光這些魔獸﹐他們不來攻已經是萬幸了。敵軍是我們十倍以上﹐主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否則一開戰我就發動進攻﹐不會等到現在。」
楊悅安頓時語塞﹐軍事他無權過問﹐沉吟後問道﹕「你的意思是等南相大人的主力回來﹖」
「派出前方報信的人早已出發了﹐天庭很快也會得到消息﹐這樣一批魔獸其實並不能形成太大的威脅﹐如果耶律雲能控制他們﹐我想他們不敢做甚麼。」
楊悅安手指著耶律雲無力地問道﹕「你們居然把安危寄托在這個叛徒身上﹖這不可笑嗎﹖」
薄仲凱正色道﹕「主事大人﹐叛徒兩字太重﹐一則他尚未在召引院登記﹐只能說是後補天人﹐再則他只是要和平﹐並沒有主動攻擊南相﹐如何決定該由天帝或南相來說更加合適。」
「你就這麼相信他﹖」
「我沒說過我相信﹐只相信自己眼看到的﹐相信此事應該由天庭來處置。」
一番激烈的辯論後﹐楊悅安終於放棄了遊說﹐畢竟他只是暫時處理城中文事﹐軍事方向他只有議言之權﹐沒有決策之權﹐無法得到英流的支持便無法催動大軍。
「此子與魔為伍﹐絕非善類﹐我會向南相大人和天庭提出建議﹐你們好自為之吧!」扔下一句﹐他甩袖便走﹐眼中充滿了失望。
目送甩袖而走的相府主事﹐軍陣中的文武天官都露出無奈的苦笑﹐天人性格隨和溫順﹐這種場面極為罕見﹐今天卻出現在兩陣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只是這一天有太多的意外﹐魔獸大舉圍攻﹐耶律雲橫空出世﹐神經已經麻木了。
英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薄大人﹐你與耶律雲還能說得上話﹐麻煩你替我帶句話給耶律雲﹐如果魔獸退走﹐我不會派兵追趕﹐但如果……」
「不用吩咐﹐我明白!」薄仲凱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大步走向耶律雲﹐和平雖然是件好事﹐然而放蹤耶律雲就是失職﹐肩上壓著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耶律雲一直在觀望﹐楊悅安的出現著實讓他擔心了一陣﹐直到看到走出來的是薄仲凱﹐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事情終於可以向理想的方向發展﹐然而他更清楚﹐這不過是麻煩的開始﹐從現在開始﹐「叛逆」之名將會貼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