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念竹被自己差使到了冷宮送藥,匆忙間又忘記要帶別的宮娥出來,小月是獨自一個人從鳳棲殿出來的。
太多的謎團在心裡轉悠,剛剛又一直忙著跟太后打馬虎眼,從沒有這麼勞神傷腦,實在覺得很累。
估摸著時分,想想現在回雍容宮念竹也還沒在,不如去逛會花園。所以說皇家就是比較浪費,她都逛了那麼久了,居然還沒有好好地把整個園子走個遍!
小月想起先前看到過那園子東南角種著大片不知名的花,遠遠看去就賞心悅目地很,於是在太陽公公的指導下,徐徐往東南角去。
東南角的園子有些荒蕪,那一大片紫紅色的花,細長莖,沒有葉子,頂著四五片花瓣,迎風搖擺,她蹲下來湊近了仔細看看,沒有香味,那花色淡雅,由淺及深有很多種色彩,不過近看到了那毛絨絨的長莖,令她失了摘采的興趣。
蹲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了,便要站起來伸展一下,起得急了,一陣暈眩,搖搖欲墜。
其實本就要站定了,卻被誰虛扶了一把,那人又連忙鬆開來,「姑娘沒事吧?」
聲音清朗,小月回頭,正是位翩翩清朗公子,年歲大概比朗夜大不了多少,眉骨清奇,臉上掛著些許擔憂,見到她的那一霎那眼裡卻分明有些許驚艷,只是很快就恢復如常,嘴上勾著溫雅的笑,「剛剛以為姑娘突然暈眩,倒是唐突了。」
小月現在脂粉未施,也沒有換上盛裝,自然被以為是宮女了,小月也不急著要更正,壓下心裡的疑問,小月輕盈地福一福,「無妨,倒要多謝。」
一時之間男子也摸不準小月的身份,便愣了一會。
小月深知宮裡是非多,當下不再理他,盈盈笑著拜別了,只留給男子一個漸行漸遠地裊娜背影。
見了那笑,群芳失色,傾國傾城,自問閱遍天朝佳麗無數的男子早已恍神,宮裡怎麼還藏了位如此絕色的女子?皇上一向不好女色,不知能不能向他討了來。
小月哪裡知道這個人的想法,這邊廂走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又偷偷繞了回來,遠遠看那男子,身邊卻又多了個人,仔細看來竟是鳳翔宮的一位宮人正笑著和他說些什麼,然後那男子也就跟著那宮人離開了。
難道是皇后家裡的人?小月搖搖頭,也不再管那麼多,如今太后也讓她更加捉摸不透,她覺得這宮裡待得有些無聊了,想想什麼時候一定要跟朗夜說說,出宮去玩玩。
好歹自家的雍容宮還是走到了,念竹就站在宮門口引頸長望,見了她喜不自抑,連忙迎了過來,「娘娘,您總算是回來了。」
原來是皇帝老爺駕到,找不到雍容宮的正主子,嚇壞了雍容宮的一大群宮娥們……
皇上等妃子,這大概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了。
朗夜聽到小月是去了鳳棲殿,笑得更開懷了,想必他也聽了宮人來報,說月妃和太后在鳳棲殿聊的很歡。
見他開心,跟平時一樣,也沒有讓人在跟前伺候,小月就問起了在御花園遇到的男子。
「你見到的大概就是十七王叔。」朗夜笑笑。
「十七王叔?那你還有其他的王叔嗎?」暗歎皇家果然多子嗣,要知道這純粹只是皇子的排列,天朝帝國的公主一向是不被算在排行之中的,運氣好的才會有個封號。
「十七王叔是父皇登基時唯一他的弟弟,當時羽翼未豐。」所以不得不先皇——朗夜只這一語卻道盡了當年爭奪皇位時的血腥慘狀,也就是說除了十七王爺,其他的都成為了那次登基的犧牲品。
小月聽了也沒興趣追究這個,隨口問道,「你和你王叔一點也不像啊。」
「十七王叔和父皇最像,他們是同母胞弟。」朗夜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提起十七王叔也是一臉的尊敬。
小月卻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事實上,她覺得朗夜和太后也不太像……用點簡單的邏輯就很容易發現這裡面有點問題了,先前她以為朗夜是像先皇,所以不像太后;可是現在朗夜又說王爺和先皇極為想像,但是朗夜卻不像王爺,那麼……
朗夜不是太后親生?
小月便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先皇沒有其她嬪妃嗎?怎麼如今長輩裡似乎只有太后?」
「你先前還說父皇與母后不和的胡話,你不知道,父皇在世時,後宮可是只有母后一人。」朗夜很自然地說道,也不注意那麼多。
小月觀察朗夜說的時候,滿臉的幸福不似作偽,也沒必要作偽,看來這傢伙也有個幸福童年嘛,那太后幹嘛那麼怪裡怪氣……
小月不禁又想起了先前還未化成人形時和朗夜說的那番話:他一下子說太后叫他紫琅,一下又說自己叫朗夜。
先前小月只以為先皇在世時宮廷鬥爭比較糾結,所以並沒有在意,如今看來,嗯,這宮裡就有點意思了。
朗夜突然間發現小月盯著自己的眼神,好奇怪,有點像餓豺狼盯著嫩白兔,他不禁哆嗦一下,她不會真的是妖怪,想要把自己給吃了吧?
好在小月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朗夜大鬆了一口氣,聽到小月又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十七王爺和皇后娘娘是舊識?」
「你怎麼知道?」朗夜奇怪道,習慣了小月的東拉西扯,他也並沒有多加在意,「十七王妃就是皇后的親妹妹,所以王妃經常來看皇后,有時候王妃也會托王叔送些東西給皇后,交往確實還多。」
「你不吃醋?」小月見他說得那麼輕鬆,好歹是一個成年的大男人單獨去鳳翔宮,身為丈夫的他怎麼說起來這麼淡然?做皇帝的不是最恨這種事情嗎?
「吃醋?為什麼?這可是朕的王叔和皇后,一個是我長輩,另一個又是我後宮之主,我為什麼要吃醋。」朗夜哈哈大笑著,為發現了小月的笨而開懷不已。
看起來這個傻皇帝對他的父母還真是有著執著的依戀,連長的像爹的王叔都這麼寬容,小月低聲嘟囔著,哼,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