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咖啡半分茶 正文 ——————瑞士冰咖啡(上)——————
    早晨舒先醒過來,披了他的外衣,收拾了臥室裡的碗筷,穿著厚厚的毛線襪去廚房做早餐。

    昨晚的粥很好喝,身上的疲倦睡過之後好了很多,把台上的干棗收在玻璃碗裡,欠腳打開冰箱找培根。

    只是熱了一碗粥,他卻把廚房弄得翻天覆地,害她收拾了好一番才各歸各位。

    蛋半面煎熟,培根配雙面烤好的麵包,一杯黑咖啡,端進屋的時候他剛剛醒,坐過去托盤放在床上,他抬眼看了麵包盤裡用茴香葉拼的「1」,疼愛的摸了摸她的臉,拉她過來親吻。

    每次她給他做西式早餐,都會有零星的裝點,雖然「1」只是「律」的縮寫,但子律總一味的認為那就是「1ove」,是愛,或者,是「老公」。他們之間沒有明確表達親密的稱謂,但他依然渴望如此的細節,不管她叫什麼,好聽他就喜歡。

    舒抱著馬克杯喝熱過的熱巧克力,看他認真開動時大快朵頤的樣子,覺得比懸著的一條裙子要耐看很多,心裡七上八下的感覺終於過去了。

    「看什麼呢?」

    「沒有……」

    有些驚慌的躲開他的目光,低頭望著睡袍的帶子。身上的睡袍是一對,都是藍色,她的要小好幾個尺碼,他曾經沐浴過後一定要試穿,結果險些把她的撐破。而她套上他的,則像個斗篷墜在地上,把他弄得心動意亂。

    難得平靜的早晨,她頭只是隨意的紮著,散亂在肩上,子律嘗了口煎蛋,很嫩,培根味道也好,遞給她吃,很配合得咬了一小口。

    「感覺好點沒?」

    「嗯。」

    他一手持叉,一手在她尖尖的下巴上摩挲良久,像是安慰一隻安靜聽話的小貓咪。

    「昨晚那樣喜歡嗎?」

    一句話接不上來,目光躲閃,舒不爭氣的臉紅了,下巴卻被他托高,不得不面對。

    「多試試就會了。」

    他故意的說完,笑著一鬆手,任她抱著杯子躲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低著頭恨不得整個臉都藏在杯子後面,但舒臉上越來越深的紅暈還是擋不住,他吃好了早餐,推開盤子,一伸手又把她撈回床邊,靠著坐進懷裡。

    「過來,有點事和你說。」

    「什麼……」

    「昨晚想和你說來著,其它東西都差不多了,就差辦簽證了,要拿你的身份證,一會兒給我。我跟高磊說好了,我和你的辦長些,展後我帶你去布拉格和盧布爾雅那。」

    他說的越多,舒的頭越垂得越低,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告訴他。左思右想,實在到了不得不開口的時候。

    「我……我不想去了。」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畢竟對他的反應很不確定,只能握緊杯子,讓自己口氣自信些。

    子律聽了明顯感覺突然,很不解她突然興起左右徘徊的態度。

    「為什麼?不是早說好了嗎!」

    「真的,我不想去了,我想……和卓婭去採風,不想出國了。」

    幾天前,也是在同一張床上,她說了想跟他去參展的話,如今突然變卦,還是如此牽強的理由,子律自然不會答應。

    「不行,一定要去。機票都給你訂了。」

    說話間,收在她腰上的手臂越來越用力。最近一陣子,為了能給她驚喜,他時不時抓著高磊商量細節,安排行程,猛地聽她說不想去了,就覺得很是掃興。

    「你和他們去,我和卓婭……」舒話還沒有說完,手裡的杯子被他一把搶走,按倒在床上。

    「必須去,和我一起,卓婭那以後再說。」

    「我……」

    還想解釋,奈何他根本什麼都不聽,拉開睡衣的前襟,對著胸前結結實實的咬了下去。

    「干……嗎……」

    他總是一不順心,就很粗暴的對待,也不顧她的感受。細嫩的肌膚含在口裡反覆折磨,牙關咬得越來越緊,她疼得抓緊他睡袍的領口渾身哆嗦,怎麼也弄不動。昨晚已經應了他的意思,一早上要來糾纏她如何也不肯。床上托盤裡瓶瓶罐罐,茴香葉擺的「1」,被兩個人推推擋擋弄得亂七八糟。

    睡袍大氅,身前還沒褪掉的痕跡又烙鐵一樣被侵略了一次。整個身子湊過來壓著,異常亢奮在她耳邊威脅道:「必須去!不許說……還說……咬死你!」

    她支支吾吾的反抗,根本什麼也說不清,只想好好保護自己。難得溫馨的早晨,因為第二次進犯變得混亂破碎。她早想過他會反彈,卻沒想到如此激烈。私密的耳語,求歡的動作,實施起來卻好像有多恨她,非逼到絕境一樣。

    打翻了早餐托盤,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她忍無可忍的叫了出來,迫使子律終於停下所有瘋狂的動作,盯著被按死在枕上的人。氣喘吁吁力竭的倒在那,舒拒絕看他,眉尖的傷痕刻得很深,深到幾乎刻到他心裡來,和昨晚朦朧快樂的臉迥異,只剩下厭棄和排斥。

    子律突然不忍心,覺得心煩意亂,猛地從她身上翻下床,踩到一地狼藉一腳踢開。見她負氣的要轉過身,撲過去把她從床上提起來,一併帶到了陽台。

    「和我去,一定和我去。」她答應的事,他恨不得當聖旨一樣執行著,況且單獨外出幾個星期不見她,他著實捨不得,「聽見沒,和我去!」

    她什麼也說不了,理由也給不出,只是抵在他身上一言不。她當然希望和他出去,希望伴在左右,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而這些,三言兩語他又無法理解。

    「和我去,去盧布爾雅那!」他像是任性的孩子一遍遍在耳邊要求,她不給答案他就不放手,一件半褪的睡袍掛在她肩上,被逼問到最後,筋疲力盡,渾身冰冷,舒咬著牙還是下定決心絕然說了「我不去。」

    子律聽過身上僵硬,只把她放回臥室地上就摔門離開。空曠的房間裡還有撞門的聲音,站在涼透的地板上,舒彎身撿起他扔在腳邊的睡袍,放回床上。

    她依然如常的梳洗更衣,收拾了地上散亂的碗碟,打開櫃門找了件他買的黑毛衣,溫暖的毛線衣從頭上罩下來,淚珠裹在衣領裡落了一滴,不願把頭伸出來,也不願意哭,抱著身子蹲下,只是趴在膝上告訴自己不和他去,一定不要和他去。

    出門步行去上官苑,路上碰到小波。一整個上午,舒都在忙碌,煮了一大鍋染布,不管顏色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就一直煮,心裡卻好像憂慮著什麼,總是一陣陣心悸。中午勉強吃了些東西,又一個人埋在工作間裡整理成品,打小波在外面做事。

    下午茶時間,小波正抱著染料鍋出去清洗,猛然撞見師傅提著門神咖啡的外賣袋子進門,嚇了一跳。

    「您……」

    「她呢?」子律不多話,奪過染料鍋往檯子上一放。

    「師母……在裡面曬東西呢。」

    「嗯,你先出去,過會兒再回來。」

    子律剛囑咐完,小波早看出師傅臉色有恙,逃命一樣連跑帶顛的趕緊關門出去。

    手裡拿著夾子,林林總總的都是材料,子律把門神咖啡的鬆餅放到工作台邊,推開虛掩的門進了裡間。

    窗前拉起了一條粗繩,上面搭著染好的布料。舒正站在自己專用的梯子上,身上繫著常穿的工作圍裙,一根根解開系花的繩扣。

    經她的手,褶皺散開,花型一點點露出來,很細的線條,像開片瓷一樣,組合到一起是一幅細密的圖案。

    早晨談得很失敗,他到了工作室還是想不通,又找了高磊,仍然不能接受她不想去。於是拿了大把的資料,不管願不願意都給她填好了。本來打算過來要了證件就走,可見她的背影又戀戀不捨起來。

    陽光依然有些耀眼,她下了兩節梯子,解著下層的花結。指尖勾起,鬆開一分,花就擴大一分,總讓他覺得她有魔力,在心裡的份量一天比一天重。久了,已經不知道分開該怎麼辦,就希望能這麼時時看見她。

    子律一步步悄悄接近梯子,慢慢展開手臂,像是要保護她不會摔到,又像是要網住她一而再再而三悖逆他的心意。舒當成是小波並沒有在意,剛要扶著梯子下去,身後突然被團團摟住。

    熟悉的氣息襲近,放鬆,又很快緊張起來。

    像是柔軟的絲綢在他臂間纏繞,轉過來被迫面對,染著藍紫色的手蹭到他外衣上,因為驚嚇,甚至一兩點弄到了他臉上,繩結在舒手上垂著,隨著子律的步子一晃一晃。

    打定主意不讓她沾到地,高高托起來,欣賞著脫了線繩的小偶人,他知道她怕高,把她舉到極限,仰著頭執意問:「到底……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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