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俠說:「我也排隊了,被人擠出來了,掉下了羅湖橋,費了三年的時間,才爬上岸來,上岸後就趕快來找你。你看,我還渾身濕淋淋的。」
鮑芳說:「你的嘴巴還是那麼貧!這次到深圳來做什麼?來幾天了?什麼時候回青島?」
海俠笑著說:「有一天,我在家中靜坐,忽然心血來潮,想到深圳還有一個小芳子,所以就馬上坐飛機趕過來了。(唱)我為你著了魔,你必須獎勵我!」
鮑芳笑:「沒有一句實話,你會為我專程來深圳?」
海俠笑嘻嘻的伸過手去,握住鮑芳的手,說:「我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你美麗臉蛋,明亮的眼睛,細膩的皮膚,還有你高超的——功夫!所以情不自禁就趕來了。」
鮑芳臉頰緋紅,用另一隻手,打了一下海俠的手,嗔怪說:「少胡說!這兒人多。」
海俠用力握住鮑芳的手,眼睛溫柔的直視著鮑芳,溫柔的說:「咱們三年沒有在一起了,今晚陪我!」
鮑芳咬著嘴唇,好像是很想接受海俠的邀請,內心卻在掙扎著,終於搖了搖頭,說:「今晚不行!明天,明天我陪你。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我給你打電話。」
海俠皺眉道:「為什麼要明天?今晚是不是要陪你男朋友?」
鮑芳說:「我還沒有正式男朋友。就是有,你來了,我也會陪伴你的。今晚,真的有事。」
海俠說:「什麼事,能比咱們重逢更重要?小別勝新婚,咱們可是一別就是三年,勝過幾個新婚啦!」
鮑芳咬著嘴唇,溫柔卻固執的搖頭說:「今晚真的不行!明天,明天我一定陪你。明天我把自己交給你,隨便你處置好麼?」
海俠笑道:「我還能怎麼處置你?大不了就是多讓你滿足幾次。你真的忍心今晚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
鮑芳把手放在海俠的手上,溫柔的說:「我看到你,整個心都軟了,如果沒有事,怎麼會不陪你。好小海,明天,明天我會讓你滿意的。」
海俠看出鮑芳明明很想今晚和他在一起渡過,卻始終不懈的堅持今晚不行,他的好奇心動了,想要知道鮑芳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
海俠笑瞇瞇的握住鮑芳的雙手,說:「今晚不陪我也行,不過,你要把不能陪我的理由說出來,如果不說,我就不放你走。」
鮑芳不忍強行拒絕海俠,卻又不願說出來理由,只是拚命搖頭:「不能說!不能說!你不要問了,真的不能說!」
海俠說:「你不說,我就不讓你走!」
鮑芳還是搖頭,她看了看手錶,站起身來,說:「十點半了,我真的要走了。」
海俠拉住鮑芳的手,說:「說出理由,不然,你休想走!」
他本來不是強人所難的人,但是現在真的被鮑芳勾起來好奇心了。
他的笑容是那麼溫柔,卻又是那麼固執,鮑芳軟下心來,無耐的歎了口氣說:「你還是那麼愛胡鬧!好,我對你說了,你要放我走。」
海俠把鮑芳按在凳子上。
鮑芳說:「我要到一個地方去。十一點以前,必須趕到。」
她說這話時,臉色有點蒼白,神色卻很神秘,眼睛還向四下望了一眼,彷彿怕被人聽到。
海俠的好奇心更大了,卻裝做不在意的說:「那是什麼地方?如此神秘!」
鮑芳說:「你不要問下去了。」
海俠說:「我和你一塊去。咱們再一塊回來。」
鮑芳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身子顫抖起來,說:「不要!你不要去!」
海俠感到事有蹊蹺,笑道:「看你嚇的那樣。好,我不去。你對我說,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是人間的地獄,還是人間的天堂?」
鮑芳說:「那即是人間的天堂,也是人間的地獄!」
海俠感到他握住的鮑芳的手掌,在微微顫抖,說明鮑芳的內心有著恐懼和激動。
海俠沒有問下去,他巧妙的轉移話題,說:「你去哪兒做什麼?」
鮑芳說:「我是去哪兒,為那些人演奏樂曲。有些人喜歡聽古典音樂。」
海俠說:「你是怎麼去的?」
鮑芳本來不想說,經不起海俠的軟硬兼施,只好慢慢的說了出來。
「我是在一年前,被他們找上的,他們對我說要我去一個地方演奏音樂,每個月最後的一個星期天都要去。他們特別強調,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然,我的下場會很慘。他們開出來的酬金很豐厚,我雖然知道不是好事,也很危險,卻抵受不了豐厚酬金的誘惑力,答應了他們。每到星期天,我都會到對面那個拐角處,那個拐角處,有一個汽車,汽車上的司機,不認人,只認牌。因為汽車上的司機,經常換人。」
鮑芳從衣服裡面,取出來一面精巧的牌子,拿給海俠看。
那是一個用青銅鑄造的牌子,是一個面具,上面塗著一層淡淡的紫膠,森冷、猙獰、陰涼、恐怖。
「上了汽車後,司機會把一個黑布給我,讓我自己蒙上眼睛。我不敢偷看外面,也不知道汽車把我拉到的是什麼地方。只感到車子開了很久,到了一個地方。司機拉著我的手,把我拉進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廳裡面,才把我的眼罩拿下來。然後,又有一個人發給我一個面具,是白色的,像是鐵鑄的,又不像,質地很特別。還有一個人把我引領進了一個房間。這樣,我就開始演奏樂曲了。我對那個地方,雖然很好奇,卻也很恐懼,所以,從來沒有偷看過路線,也沒有窺探過那個地方的隱私。不過,我感覺到……」
鮑芳反握住海俠的手,她的手在顫抖,掌心裡面沁出了冷汗。
她的聲音也顫抖起來:「我感覺到,那裡,對某些人來說,是人間的天堂,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人間的地獄。」
說到「人間的地獄」這幾個字時,鮑芳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海俠用堅定有力的手,穩定著鮑芳的情緒,溫柔的說:「你都看到了什麼?」
鮑芳用顫抖的聲音說:「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我是感覺,我不敢看……」
她看著海俠的眼睛,說:「我今天對你說的一切,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不然,不但我會有危險,你也會有危險。我感到,那些人,勢力很大,那些人,都是大人物!」
他們在說話時,聲音很低,他們的周圍,也沒有客人,所以不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鮑芳卻彷彿感到有一雙冷酷殘毒的眼睛,在盯住她一樣。
她不時的四下望著。
海俠輕輕攬著鮑芳的腰肢,溫柔的說:「你太累了,你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說到這兒,他放在鮑芳腰間的手,忽然溫柔卻有力的一拂,鮑芳真的沉沉昏睡了過去。
他扶持著鮑芳的身子,招手叫來侍者,對侍者說「鮑小姐太累了,你扶他找地方休憩一下。」
他掏出來一百元錢,放在侍者手中,讓侍者把鮑芳扶了下去。
——他有信心,鮑芳至少也要在三個小時以後清醒過來,等她清醒過來,海俠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他早已巧妙的把鮑芳的那個青銅面具取在手中。
他的好奇心被強烈的勾了起來,所以,他想代替鮑芳,到那個神秘的地方看看。
他雖然對古典音樂和二胡不是很精通,卻在和鮑芳相處的一段日子裡,學到了不少。
他有信心可以演奏二胡,甚至還可以演奏幾首古典音樂。
他取過桌面上鮑芳的二胡,輕輕的背在肩上。
他的動作嫻熟,三年前,他和鮑芳相好時,在閨房調笑時,他常常背上鮑芳的二胡,戴上墨睛,充當賣藝的江湖藝人,然後摸索著把手伸向鮑芳的胸膛。
他結了帳,走出了「望島咖啡廳」。
他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十點五十分。
他按鮑芳所說的,走到街道的拐角處,那兒,果然停著一輛汽車。
海俠的心頭不禁跳的快了起來,手掌心也沁出了汗水。
他雖然經歷過很多很危險很複雜的事情,但是像鮑芳說的那個地方,卻還沒有經歷過。
他的好奇心雖然被勾起來了,但是他也知道其中的險情。如果他的形蹤敗露,不但他會有殺身之禍,鮑芳也難逃其綹。
所以他要步步為營,處處小心,才有一線機會可以瞞天過海。
海俠最是感到有危險性,最是興奮。
他天生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喜歡不可預知的事情。
海俠整了整衣衫,背好那把二胡,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向那輛汽車走了過去。
他先走向汽車的後面,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沒有看一眼司機,也沒有和司機說一句話,就彷彿他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經常去那個地方一樣。
司機冷冷的、靜靜的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也沒有詢問海俠一句話。
海俠坐在座位上之後,不等司機開口,就從司機的背後,把那個紫色青銅面具遞給了司機。
海俠的手鎮定如恆,沒有一絲的顫抖,但是他的心中,卻緊張在微微發抖。
司機頭也不回,接過青銅面具仔細的看了一眼,就放在駕駛室前面的一個小抽屜裡面,又從那個小抽屜裡面,取出來一條黑色的布條,遞給海俠,然後,起動馬達,開動汽車。
海俠接過黑色的布條,主動配合的罩在眼睛上面。
自始至終,海俠和司機兩個人沒有一句交談。
整個過程,說來麻煩,其實用了不到三十秒鐘的時間,司機就已經開動汽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