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俠緩緩從浴缸裡站了起來。
他已經在浴缸裡面泡了半個小時,直到熱騰騰的水開始變涼,才極不情願的站起身來。
熱騰騰的水,泡的他全身懶洋洋的,沒有一絲力氣,但是,當他一步跨出浴缸,腳板站在地面上時,那種懶洋洋的感覺馬上一掃而空,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旺盛的精力,充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
他伸展了一下四肢,全身發出了一種輕微的骨格脆響。
他伸手去取掛在浴缸旁邊衣架上的浴巾,輕輕擦拭身上的水珠。
他的皮膚是一種健康的古銅色,身材修長,雙肩寬闊,全身線條流暢,充滿了男性的力量和健美。
他不是肌肉男型的類型,但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精力充沛,裡面仿佛流動著無窮能量,這使他的肌肉看起來,如精鋼一樣的結實,肌肉的精度可以媲美李小龍。
他的頭發漆黑而長,幾可披肩,濃厚細密,充滿了男性粗獷的魅力,配合著斜插入鬢的濃眉,使他看來,有一種使女性無法抗拒的侵略野性,但他的雙眼卻清澈明亮,眼角微微上挑,這種丹鳳眼,又使他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秀逸灑脫。
他的鼻子挺直,他的嘴唇的弧度稜角分明,都象征著他的堅強、決斷、冷酷,但是,當他笑起來時,就如溫暖的春風吹過大地,岸過的柳枝輕拂湖面。
他站在那裡不動時,讓人感到他有一種隨時都會一觸即發的暴發力,但當他行動時,卻又有一種極強的自我控制力。
海俠擦拭干淨身子上的水珠,推開了浴室中的一扇窗口,向外面望去。
外面陽光燦爛,海水湛藍,三月的春風輕拂海面,海面上有幾只海鷗在穿梭飛翔。
這裡是海邊,海天遼闊,遠處的地平線只看到朦朧的灰影,近處的海水輕拍著岸礁。
海俠所處的是一部大房車,大房車分上下兩層,他現在正站在房車的上層的一個房間。
海俠取過衣架上的白色浴袍穿上,扎緊浴袍的衣帶。
“叮咚”,兩下輕輕的敲門聲傳來,一個銀鈴一樣的東北口音的女孩子的聲音,清脆唱道:“叮兒鈴叮咚,快點把門打開,我想和你做愛!”
海俠笑了,他並不急於打開房門,笑道:“好凌兒,你就不會好好說話麼?懷玨小姐聽到你這樣唱她的歌,會活活氣死的。”
門外的聲音變的又甜又媚,笑嘻嘻的說:“大少,你難道不愛我了嗎?你難道不喜歡我了嗎?”
海俠苦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什麼時候說過愛你?”
他說到這兒,嘴角泛起了一絲絲邪笑,笑道:“你難道不知道男人在洗澡後,身體會有某種變化和反應,會有某方面的需要麼?聰明的女孩子,都不會在男人洗澡時,闖進浴室的。”
門外的女孩子用不屑的口氣說:“切,你海大少身上有什麼地方我沒有看到過?你以為你有什麼好看的?男人我看多了,你的也不過算是小號的。”
海俠一邊開門,一邊苦笑著:“怕了你啦大小姐,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我看你這小丫頭想男人是想瘋了。”
門外站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女,黑黑的長發,編結成兩個麻花辮,用紅頭繩扎住,白白淨淨的瓜仔臉玲瓏精致,不施脂粉,卻透著青春的紅潤,有這種紅潤,任何脂粉都顯得蒼白多余,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純淨而秀氣,眼睛深處有著讓男人心動的野性和鋒芒,她上身穿一件寬大的白色襯衣,不扣袂扣,露出淺綠色的內衣,內衣裡面小兔子一樣不安份的跳動,下擺衣襟隨意一系一扎,下身穿一件藍白色牛仔超短褲,露在外面兩條結實、修長、健美而充滿青春活力的玉腿。
這個少女全身漾溢著一種少女特有青春活力,這種活力張揚、放肆,讓人妒忌,讓人心疼,讓人憐惜,也讓人瘋狂。
少女用手撫順著麻花辮,一雙眼睛媚眼如絲,用又甜又膩的聲音說:“大少哥哥,人家的麻花辮好看麼?這可是我用了兩個小時才編好的!”
海俠打擊她,故意不看她的麻花辮,一邊向樓下的客室走去,一邊說:“好看什麼呀,土死了,你以為還是九十年代的小芳?”
少女噘起櫻桃小嘴,在他後面大聲說道:“我要沉痛的告訴你:幫主,你老了,過時了!”
房車從外表看來,和普通的兩層客車沒有什麼分別,但是裡面的設計和裝飾,足足可以買十輛普通客車。
房車的上層是臥室和浴室,下層是客室,客室中有最現代最先進的人性化設計和裝鈽,足可以比美總統客房,每一件家具的擺設,都有條不紊,深居匠心,使客室看起來,即溫馨又有品味。
海俠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用最舒服的姿勢坐好,享受的歎了口氣。
桌面上早已擺好了凌子為他准備的早餐:一只烤的金黃的乳鴿,一杯碧綠的蘋果汁,一個夾著火腿腸和蔬菜葉的漢堡包。
和世上大多數人一樣,他也喜歡奢侈和享受,對於衣食住行,都很有自己的講究。
不過,他的奢侈和享受,這世上只有極少數人才享受的起。
凌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手托粉腮,用誇張的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海俠也不理她,只顧享受自己的早餐。
早餐不但顏色搭配的好,味精也很不錯。
他吃干淨盤子中的食物,輕輕喝了幾口蘋果汁,說道:“你不要這樣的看著我,我的臉會變成紅蘋果。”
凌子拍手笑道:“好呀!咱們的海大少也會唱懷玨姐姐的歌曲了。”
海俠板著臉孔,一本正經的說:“我早就說過,我是個愛好藝術的高雅的人!我喜歡電影、文學、音樂!”
說到這兒,他干咳了兩下,繼續說:“當然啦,我喜歡的是電影是黃色電影,文學是情色小說,音樂是流行歌曲。我常教導你:地區的就是世界的!通俗的就是高雅的!看的多了,一樣可以陶冶人的情操!”
凌子笑的快要沒氣。
海俠話鋒一轉,說:“凌子,雪兒來了沒有?”
凌子哼了一聲:“雪兒!雪兒!人家理都不都你,你還整天想著人家,你們兩個從美國飛回來,剛分開了一天,就想人家啦?”
海俠笑道:“唷,凌子姑娘還會吃醋呀?”
凌子馬上變了臉色,凶巴巴的說:“本姑娘就是吃醋,你是本姑娘的,本姑娘吃定你啦!”
她走到海俠面前,一張粉腿蹬在椅子上,居高臨下,伸出纖纖玉手,帶有侵略性的抬起海俠的下巴,用誇張的表情和聲音惡狠狠又帶有幾份挑逗性的說道:“妞,給大爺笑一個!”
海俠也不反抗,配合著凌子,白癡似的吡牙一笑。
凌子滿意的一笑,收回手來,說道:“看你表現不錯,以後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本姑娘帶你去賣笑,還是有的一混的。雪兒姐姐在外面等了你半個小時了,讓你洗澡後吃過早餐,就去找她,跟我來吧,本姑娘給你帶路。”
說完就轉身向車外走。
海俠看著凌子扭動的腰肢,渾圓的臀部擺動的韻律勾人心魄,不由得心中一蕩漾,笑道:“憑本少爺的姿色,在鴨界還是可以混口飯吃滴,不過,凌兒你麼!………你膀大身寬,虎背熊腰,在女性娛樂界混不下去,還可以來鴨界發展,保證比我要紅,一定能混成個腕兒……”
凌兒身材雖然不胖,但是她還是拼命減肥,對自己的身材達不到想要的效果,甚為苦惱,此時聽到這個海大少,竟然敢用“膀大身寬,虎背熊腰”來形容她女性的身材,那還了得,當下尖叫一聲,就要捉住海大少,好好修理修理。
海俠早已扭身跳開,遠遠逃了出去,只留下一串低沉煽動的男性聲音:“小凌子這幾下虎撲不錯,有空我到了日本,給你帶個相撲士回來,你們好好切磋切磋……”
海俠穿著白色的浴袍,赤腳走在沙灘上。
三月的海風吹拂起他衣袍的下擺,吹在他的身上,冰涼而潮濕,他標槍一樣挺拔的身子,在陽光下,在海風中,就如岸邊的礁石一樣堅硬剛毅,又如海面上的海鷗一樣充滿靈活動感。
離房車一百多米遠,就是海水,海水一波一波湧上來,又一波一波退下去,輕柔、永無休止。
在海水剛好湧上來,卻剛剛沾不到海水的沙灘上,有一張太陽傘,太陽傘下,放著一張輕便塑料桌,三五張塑料凳子。
此時,一張凳子上正坐著一位少女,面朝大海。
海風吹拂起她的長發,使她看如同海中的仙子,如夢如幻。
海俠緩緩走過來,站在少女的身旁,打量著少女被海風吹拂起來的長發,他的目光溫暖如海風,多情而潮濕。
少女聽到了他走過來的腳步聲,也不轉過頭來,仍在專注的看著海面,又仿佛是在沉思的出神。
她穿著一身職業的淺白色女性服裝,莊重而典雅,裙子下擺,露出了一小段瑩白如玉的肌膚。
海俠看著那一小段裸露在外的肌膚,似乎已在癡癡出神。
那少女終於回過頭來,看著海俠。
她的眼睛清澈如同大海,眼波溫柔、平靜、堅毅,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感到震驚或動容,她的眼神似無情又似多情,讓你可以在她的目光中迷失、彷徨、清醒、堅強。
她的鼻子纖挺而秀氣,配合她的臉型,恰到好處。
她的嘴唇紅潤,像是含苞欲滴的花朵,可以喚醒你多年以前曾忘卻的情懷。
她整個人看起來,莊重、典雅、感性、性感、智慧、精明、堅強、卻又不失溫馨和女性的韻味。
這是每個男人夢想的女人,這是每個女人都會妒忌的女人。
看著她的眼睛,海俠歎了口氣:“聽雪同志,你不覺的在這樣的海灘,這樣的陽光下,穿的這麼莊重,是件煞風景的事麼?”
聽雪微微一笑:“你是老板,我是為你打工的,這次來,我是向你匯報工作的,所以,我認為穿成這樣,沒有什麼不對。”
海俠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說道:“我們是合作伙伴,我出力,你出技術,沒有老板和下屬之分吧?”
凌子不知何時來到,她手上的托盤中,端了三杯飲料,放在桌面上,笑嘻嘻的說:“雪兒姐姐,你別聽他的,他分明是嫌你穿的太多,沒有滿足他這條色狼的意淫。”
聽雪不由笑了。
海俠也笑了:“凌子,怎麼挺好的事情,到了你的嘴裡,就全變味兒了?”
凌子說:“你敢說你心中想的不是那個意思?”
海俠說:“什麼事不用說的那麼直接吧?給我點面子好不好?不然我以後怎麼在文藝界混!”
凌子說:“——還文藝界混?你們男人有幾個好東西?那個不是花天酒地,酒池肉林?表面上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內裡都是花花腸子,齷齦思想。你不就是想要雪兒姐姐穿成個三點式的比基尼麼,最好是什麼都不穿。”
海俠的臉皮再厚,此時也有點紅了。
聽雪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話,狗嘴吐不出象牙來,再說下去,不定說出什麼來哪。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貓膩都好,可不要把我牽涉進去。”
凌子聽雪兒這樣說,越發的變本加厲,一下子坐在海俠的大腿上,一手環抱住海俠的脖子,一手伸進他的浴袍中,撫摸著他赤裸精健的胸脯,一邊誇張的喊道:“雪兒姐姐不要這樣說人家,我們之間是清白的!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聽雪笑吟吟的看凌子發癲,笑道:“我看你是看周星池的電影看多了。”
海俠好不容易才擺脫開凌子的上下其手,笑道:“她哪兒是周星池電影看多了,她是看外國的級小電影看多了,我總結了一下凌子的性格,她居有高度的表演欲,和中度的神經質,加輕度暴力型多重人格分裂症。以後,如果那個男人有機會和她共度春宵,她會同時扮演受虐者和施虐者,同時淑女型、白領型、教師型、警察型、空姐型,她會表演一遍,暗室、皮鞭、火燭、紅色皮衣、黑色面具,一應俱全,一個不落。”
凌子不但不惱,反而拍手笑道:“看到了吧?雪兒姐姐!還說我外國的級小電影看多了,你看海大少,狼尾巴露出來了吧!他對片研究的多透徹,不但對各種類型的制服片分類明確,對於虐待片用什麼工具,也是了如指掌,這樣的男人,整個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公車色狼。”
聽雪打開桌面上放的一台筆記本電腦,正襟危坐,說道:“好了。玩笑開過了,我現在要匯報工作了。”
海俠伸了伸懶腰,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最無趣的時刻來臨了!”
凌子嘻嘻一笑,說:“你們工作上的事,我不管了,反正到時別少了我那份就行。”轉身走開。
聽雪一邊移動鼠標,一邊說:“我昨晚上把本年第一季度的財目明細表整理出來了,我加了防盜密碼,發到你的伊妹兒一份,你有空可以看看。以照規矩,我還是要向你當面匯報一下。年前,也就是二零零二年一月份,你從巴黎帶回來的那份畫,我們送到國家書畫博物院,我們兩人從北京到巴黎來回的差旅費,在巴黎的信息費及兩地的工具托運費,加上其它的開支,一共花掉十萬美元,二月份,你從意大利的羅馬帶來的那具雕像,這次是你和凌子兩人去的,據你們回報,共花掉十三萬美元,這次,我們兩個人在美國帶來的‘將軍令’,花費的所有開支是十八萬美元。”
她頓了頓,又說道:“這是今年三個月的季度開支費,剛才你聽到的都是數目較大的,加上你用公司名譽捐獻給希望工程的一百萬元人民幣,給四川災區捐獻的一百萬元人民幣,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捐獻,你三個月,在國內一共捐獻了三百萬人民幣。”
海俠懶洋洋的坐著,說道:“那麼,到目前為止,我們支出了多少?”
聽雪移動鼠標,說道:“本季度,我們的支出一共是八百多萬人民幣,約合一百萬美元。”
海俠笑了笑,說:“也不多嘛,才一百萬美元。那,我們的收入哪?”
聽雪看了他一眼,說道:“本季度,珠寶店贏利五十萬——人民幣,鞋廠贏利五十五萬——人民幣,針織廠贏利八十八萬,酒店贏利一百二十萬,地產公司贏利最多,二百萬人民幣。大大小小的十八個子廠分廠算在一起,總公司一共贏利了八百五十萬人民幣,約合一百萬美元,”
海俠看了看聽雪的臉色,搔了搔頭皮,笑嘻嘻的說:“入不敷出,咱們干的都是賠本的買賣呀。”
聽雪似幽似怨的白了他一眼,繼續向下說:“這是公司的收入,你個人從今年只接收了兩單贏利的生意,廣東的林老板和上海的王總,給你的報酬,一個五十萬美元,一個一百萬美元。所以在生意上,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季度,我們虧損五十萬——美元!”
聽雪說到這兒,合上筆記本電腦,直視著海俠的眼睛,說道:“你年前從德國廠家訂做的這部房車,我們匯去了是五十萬美元,也在這個季度之內,所以,大少同志,我隆重宣布:我們這個季度的贏利額是負資產,還是虧損八百萬人民幣——一百萬美元。”
海俠笑了笑,躲開聽雪的犀利的目光,說:“唉,男人要掙錢呀!男人沒有錢,腰桿子都不硬,還要看給他打工的女人的臉,這還不是老婆,如果成了老婆,還不天天被罵成窩囊廢。對了,‘將軍令’你交給劉老伯了吧?”
聽雪說:“昨天回來,我就把‘將軍令’交到劉老伯手上了,二柱陪劉老伯上北京,也許現在他們兩個人已經在北京歷史博物館了。”
海俠笑道:“有二柱送劉老伯,我就放心了。劉老伯的父親為了將軍令活活氣死,害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安心,如果他不說把‘將軍令’找回來後,獻給歷史博物館,我那會出錢又出力的,把它從美國偷來。”
聽雪嘴唇邊上,泛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說:“就會為自己狡辯,你想做大俠,做俠盜,也不要把總公司托垮了呀,二十多個分公司,上上下下五六千人,都要吃飯呀!再說了,你老爸泉下有知,你這樣不思進取,架空公司,還不得從地下跳出來和你算帳。”
海俠捕捉到聽雪的笑意,才松了口氣,誇張的以手拭額,說道:“你板著臉孔的樣子,好嚴肅好嚇人呀!公司有你這個青島海洋大學商務管理系的博士生,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聽雪笑道:“少拍馬屁,我下個月沒有時間管理公司了,我還要寫博士論文哪,博導催了我幾次了,再不交上去,就做不成博士生了。我沒空理你的爛攤子!現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的神秘幕後老板是個不管事務,不思進取的敗家花花公子,以後公司出了事,破了產,員工沒有了飯碗,也會罵你。”
海俠嬉皮笑臉道:“我可是把你當成公司未來的老板娘的,公司破了產,你只好跟著我睡大街了。”
聽雪一擺手:“Stop(打住,停止。)!少來了,你海大公子紅顏知己遍天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號稱情場浪子鬼見愁、玉樹臨風小白龍,對女人的態度,說好聽點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難聽點是:寧做錯,莫放過。小女子高攀不起。”
海俠聽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麥咖(天呀),你從那裡學來的這些贊美我的話呀!這些話用來形容我是如此貼切,如此的恰當,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雪兒也!”
聽雪笑罵道:“恬不知恥!工作匯報完畢,我要走了,記住,一個月內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