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之前還猜測鑫盛商號跟官府關係密切,沒想到一轉眼就被查封了,很是奇怪,道:「詳細過程恐怕還得把二爺弄出來才知道大概,我去一趟,巡撫衙門裡我人頭熟,花幾個錢差不多就能把二爺領出來。」
黃彥祿被馬士英從太原大牢領出來,跟以前相比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衣衫不整,臉上還留有血跡,一看就知道在裡面沒少挨打。
馬士英沒讓黃彥祿換衣服,直接帶著黃彥祿去見黃彥宏,也算是緩和兄弟矛盾的一種方法吧!黃彥宏見到如此淒慘的黃彥祿,滿肚子氣估計也發不出來吧!
果然如馬士英所料,黃彥宏見弟弟如此淒慘模樣,準備好的一大筐噎人的話都嚥了回去,讓老王領下去換洗一番,上了刀傷藥,才出來見他和馬士英。
「說說吧!鑫盛那麼紅火,怎麼突然就被查封了,任何細節都不要漏了。」黃彥宏盯著弟弟說道。
黃彥祿這次確實被嚇的不輕,坐在椅子上齜牙咧嘴,哎喲不止,吃了一頓板子,屁股有些吃不消,聽了大哥的話,點頭道:「都是我們東家,太心急了些,否則我也不能吃這頓牢飯……。」
因為食鹽價格飛漲,鑫盛商號看著也十分眼熱,加上商號最近資金周轉有些不太靈光,所以東家朱有才千方百計囤積了一些食鹽,準備日後大大發一筆,彌補最近的損失,可朱有才手下有個夥計辦事不太利索,囤積食鹽的事被他洩露了出去,得知此事的孫傳庭親自辦理此案,也算是殺雞給猴看,儘管鑫盛商號和山西其他商號不對付。這就是黃彥祿所瞭解的事情經過。
黃彥宏聽了這話,眉頭緊皺道:「囤積食鹽?他哪裡來的食鹽?」也不能怪他如此奇怪,山西的食鹽都被他給壟斷了,鹽道也被他給斷了,鑫盛商號再有能耐,也弄不來食鹽啊!
黃彥祿聽了這話,把頭垂的更低了,嘟囔道:「那個……是……是我……從別家……挖來的一批貨。」當朱有才想要囤積食鹽,問黃彥祿能不能憑借門路弄一批的時候,黃彥祿打了保票,在跟黃家比較要好的商號中弄了一批,後來事情敗露,黃彥祿還算嘴硬,沒把供貨的上家給牽連出來。
黃彥宏聽罷,伸手點指黃彥祿,道:「你呀!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把傷養好了趕緊滾,回老家看祖墳去,別再讓我看到你。」也不能怪他生氣,萬一黃彥祿把供貨的商號說出來,豈不是授人以柄,那樣一來,孫傳庭會饒了他才怪。
馬士英在一旁說道:「大哥,這麼看來,鑫盛跟官府完全沒關係啊!那個什麼朱有才,還真是一個愣頭青,什麼買賣都敢攬。」
黃彥宏點點頭道:「嗯!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嘛!撞破幾次頭就會明白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的道理,歷練歷練就好了。」除去了鑫盛商號這個隱患,讓他非常高興。
可惜高興勁沒持續下去,一個商會裡的商號掌櫃一溜小跑進來道:「不好了,孫傳庭用查封的那批食鹽開市了。」
當回過味來的黃彥宏問弟弟,究竟給鑫盛弄了多少食鹽,得知確切數字的他起身來到弟弟面前,掄起巴掌扇了弟弟十幾個耳光,罵道:「都讓你毀了,你這個敗家子……。」
那個前來的商人聽了,急切道:「這可如何是好,得了這批食鹽,孫傳庭起碼可以支撐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們那批貨可就不值錢了呀!」
黃彥宏也知道這個道理,孫傳庭可以用這半個月的時間從別的地方弄鹽,雖然自己已經讓主公破壞了孫傳庭可能採取的辦法,可能不能拖半個月還是未知數,如果真的出現了相反的局面,那麼砸在手裡的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啊!
馬士英別的不知道,但是知道在煤炭和食鹽上面,黃彥宏和山西商會都投資了不少銀子在上面,一旦弄砸了,損失的決不是小數目,「大哥,能不能先把貨散出去,免得吃大虧呢!」
黃彥宏搖搖頭道:「數目太大,又是管家不准插手的生意,沒人敢接啊!即便有人敢接,也沒那麼雄厚的財力,先拖一拖吧!」他希望孫傳庭只能支撐半個月,否則半個月之後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
客棧內,我看著臉色發青的宋獻策,「獻策身體還吃得消吧!這招苦肉計可只苦了你一個呀!」被打的除了宋獻策之外都是武人,吳三桂、王二虎等人被打一頓沒大礙,可一個讀書人被打一頓,得幾天才能緩過來。
宋獻策吸氣道:「沒關係,孫大人手下已經容了情,否則我恐怕這時得在床上躺著呢!」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道:「東家應該抓緊時間去看看黃彥祿,咱們還指望在他身上出菜呢!」
我這還是頭一次來到黃府的大門外,看著高大氣派的門臉,心說真是有錢人啊!再看看門上的匾額,落款竟然是山西前任巡撫仙客謹,可見黃彥宏的人脈多麼廣了,無怪稱之為關係。
跟門房說過我要見黃彥祿,順手還遞過去一點碎銀子,功夫不長就被人領了進去,來到一處廂房外面,我問道:「黃二爺就住這個地方嗎?」此處廂房頗為簡陋。
「沒錯,二爺在這裡養傷呢!傷好了得回老家看祖墳去。」下人收了銀子,有問必答。
我點點頭沒再跟下人囉嗦,推門而進,見黃彥祿正躺在床上,嘴裡還不時哎喲呢!「彥祿,好點沒有?東家來晚了。」
黃彥祿一萬個沒想到東家會來看他,這雪中送炭之舉讓他非常感動,掙扎著起來道:「東家,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