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策忙道不敢,「東家說的這是哪裡話,我宋獻策這輩子蒙東家援救之恩,一輩子都報答不了。不過東家既然這麼說了,那有些話獻策也不得不講,獻策知道東家是官面的人,至於水深幾尺,獻策不想知道,也不敢打聽,總之一句話,只要東家看得起,獻策願意任東家驅馳,毫無怨言。」
原本黃彥宏想在家裡置辦酒席,可被馬士英否決了,最後在太原城最好的酒樓擺了一桌,靜候鑫盛商號的東家,誰知道東家沒等來,等來了他的弟弟和宋獻策,這讓黃彥宏惱火不已。
黃彥祿儘管重拾回來不少信心,但是在哥哥多年積威之下,聽了這話仍然打了一個冷戰,隨即滿臉微笑道:「哥,您這是怎麼了,弟弟我再能耐,還不是您手裡的孫悟空,怎麼都跳不出您的手心啊!」
馬士英見宋獻策的裝扮,知道不可能是鑫盛商號的東家,眉頭微皺旋即平復,道:「大哥,您為難二爺幹什麼,二爺,快快入席,這裡的廚頭功力不錯,來嘗嘗。」
黃彥祿跟馬士英見過幾面,彼此並不陌生,他藉著這個話茬把哥哥晾到一邊,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前大同知府馬士英,這位是鑫盛商號的掌櫃宋獻策。」他回頭對宋獻策道:「掌櫃的,我哥就不用介紹了吧!」
黃彥宏沒想到宋康年改名叫宋獻策了,略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在他看來,宋康年也好,宋獻策也罷,都是裝門面的。
宋獻策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馬大人,在下禮過去了,黃老闆也好,今天本來沒我坐的地方,可惜我家東家身體不適,只好讓我來赴宴,倒不是東家怠慢二位,二位也別放在心上,我們東家早晚是要回請的。」
黃彥宏能把買賣做到今天,自然有他的幾分功力在裡面,當即變了臉,笑道:「原來貴號東家身體不適,那可要抓緊治療,春天來了病可不好醫治呢!」他也不想置氣,想把鑫盛商號的目的摸清,因此壓下了對弟弟以及其他人的不滿。
宋獻策沒心思跟黃彥宏打嘴仗,他知道黃彥宏為什麼請東家吃飯,因此心中打定主意,,隨機應變,見機行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黃彥宏提到了正經事,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宋掌櫃,有句話說的好,出頭的椽子先爛,貴號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些過了?」
黃彥祿聽了這話,一縮脖子,沒敢應聲,他之前也沒想到鑫盛商號採買那麼多物件會在罷市的時候出售,可他已經上了「賊船」,一想回去面對哥哥的那張臭臉,還不如在外面舒坦,而且還有銀子拿,所以他裝傻充愣,把難題丟給了宋獻策。
宋獻策笑看著黃彥宏,說道:「黃老闆,還有句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做生意就得什麼手段都得有,鑫盛那麼做,也無可厚非嘛!」
黃彥宏冷笑道:「可我是山西商會的會長,鑫盛這麼做不但賠本賺吆喝,還擋住了晉商們的財路,你說這個事情應該怎麼辦呢?」他見宋獻策如此嘴臉,有些不耐煩了。
「那黃老闆有什麼好主意嗎?」宋獻策問道:「如果能給雙方都帶來好處,鑫盛肯定會接受的。」
「很簡單,鑫盛商號加入山西商會,至於鑫盛之前的損失,由山西商會承擔,而後所得,也會多分配給鑫盛一些,你看如何?」黃彥宏這麼說已經給了鑫盛商號很大的面子,在他看來這是值得的,如果鑫盛沒別的目的,也應該會答應。
宋獻策仍然露出一幅欠揍的笑容,道:「這個……我還做不了主,回頭我一定把黃老闆的意思跟我們東家匯報匯報,看看東家是什麼意思。」
黃彥宏見今天的談話一准談不出結果來,也沒心情跟宋獻策耗下去了,起身冷聲道:「人都應該識時務,否則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是不要臉了,你把這句話給你們東家帶到。」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士英見黃彥宏唱了黑臉,他不得不唱白臉,笑道:「二爺,宋掌櫃,你們別見怪啊!他心情不好,說話難免會帶刺。」
宋獻策見黃彥祿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窩囊樣,心說按照黃彥祿以前的脾氣秉性,實在是不容易,放在以前,估計連面都不敢跟黃彥宏碰,看來在他身上下鉤子,可行。
黃彥祿見哥哥走了,像是心頭壓著的大石頭被搬走了,長出了一口氣道:「馬大哥,你見到我哥,替我恭敬兩句,我這也是想幹點事,至於我們東家,一點惡意都沒有,這麼做無非是想在山西立住腳,打開局面,等過一陣子就會好的。」在他看來,鑫盛一系列的促銷手段,都是為了鑫盛在山西打開局面,擴大知名度而已,至於跟山西商會磕碰,不過是時間上的巧合而已。
馬士英連連點頭,表示知道,道:「二爺放心,你哥面前,該說什麼話我懂。」馬士英覺得黃彥祿是個突破口,不管是跟鑫盛合作還是跟鑫盛對抗,都能用得著。
送走宋獻策和黃彥祿,馬士英回到黃府見黃彥宏正在跟老王對帳,說道:「不把鑫盛的問題解決了,我們罷市也沒多大的意義。」
黃彥宏冷笑一聲道:「不見得,鑫盛不管財力如何雄厚,有些方面不是它能做到的,我們只管掐住一點,即可扭轉全局。」他說著一陣奸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