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爆鳴,飛臨萬劫天君頭頂的十八顆大至善佛珠齊齊四濺拋飛,竟被他身不動,手不抬輕描淡寫地遠遠震開。
一正大師凜然收珠,實料不到自己的佛門至寶居然教人輕而易舉地給破解了。
丁原縱聲譏笑道「萬劫小兒,你用來用去也就天擇芒、山外青山這幾式老掉牙的手段,莫非黔驢技窮,不得不兜底大甩賣了?」
一正大師聞言驀地省悟道「老魔是以莫大的神通驅動血霧震飛了我的佛珠,卻非當真沒有出招。」再一轉念,方才小蛋遇險時距離更近的丁原、曾山和盛年竟全都沒有出手救援,顯然早已度知這少年身負絕學,當可化險為夷,反而是自己倉促祭出大至善佛珠,顯得有點兒沉不住氣了。
萬劫天君為人極是陰沉,偏偏就受不了丁原的譏諷,眼中寒光一閃道「丁原小兒,老夫這便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雙手在胸前隱隱虛合,全身赤芒驟亮低喝道「起!」右掌掌心間升起一團絢爛紅光,倏忽幻化成一條六七寸長的凶龍,張牙舞爪高亢長吟,煥放出騰騰血霧。
他的左手猶如輕撫寵物般摸了摸凶龍的頭頂,龍首上的一對凶目登時迸射出懾人的金色光芒,一聲冷笑道「畫龍點睛,橫掃六合,去!」雙指一併直指丁原。
曾山瞧得有趣,大笑道「萬劫老兒,我看京師有名的泥人張,手藝也不如你!」
霸下嗤之以鼻道「少見多怪,不過是一條用魔罡血煞凝煉的假龍,有啥希罕?」
正當眾人都以為萬劫天君要驅使凶獸攻擊丁原之際,他掌心的紅龍已騰身飛空,急遽壯大數十倍,一擺龍首,竟出人意料之外地撲向人群中的淡嗔師太。
淡嗔師太暗吃一驚,又恐紅龍波及到身旁同道,大喝道「閃開!」左袖一揮,祭出團碧光繚繞的仙寶,卻是她潛心煉化兩甲子有餘的「碧玉麒麟」。
碧玉麒麟升到半空,已擴展如一頭雄獅大小,毫無畏懼地迎上紅龍。
一紅一碧兩道光束狹路相逢,「轟」的一記正面硬撼,震得週遭血霧波蕩,狂風大作。紅龍厲聲長嘯,再一擺尾「啪」的抽中碧玉麒麟背脊。
碧玉麒麟負痛嘶吼,翻翻滾滾向側旁飛跌,竟是一招之下已見勝負。
紅龍擊退麒麟,氣勢大壯,咆哮探抓依照主人意念催動撲襲淡嗔師太。
淡嗔師太心疼仙寶受損,怒斥道「好孽障!」反手亮劍,直剖龍腹。
在她兩側的姬欖、羅礁亦雙劍齊出,分刺紅龍兩眼。更遠些的翠霞、雲林高手或飛身救援,或祭起法寶,同仇敵愾殺將上來。
「砰砰砰!」紅龍連受幾下重擊,身上光鱗散落,血氣迸飛,卻凶悍不減,一爪拽飛淡嗔師太的仙劍,龍角橫掃險險將羅礁開膛剖肚。
萬劫天君見眾人忙作一團也奈何不得,冷哼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敢挑釁老夫!」
話音未落,斜刺裡一束幽藍色的電光橫空出世,挾著排山倒海的聲威直襲紅龍。
紅龍感到威脅,回首噴出一道疾電。「叮!」劍華勢如破竹,將疾電一崩而散,鋒芒所向已迫至紅龍額頭。
紅龍一聲大吼,擺頭伸爪鎖拿光劍。就聽一記如切腐竹的脆響,龍爪生生斷落,光劍去勢不止,「吭」的插進紅龍右眼,沒入三寸。
紅龍發出一記聲嘶力竭的淒厲吼叫,身軀猛烈一抖,從頭顱內迸射開一團眩目的藍色冰光,頃刻將全身封凍成冰雕一般。
但聽「轟」地炸響,紅龍由頭至尾土崩瓦解,碎裂成片片冰屑,飄散在淒迷的血霧中。
幽藍光劍振聲龍吟,飛轉長空,收入丁原右掌掌心不見。
萬劫天君厲電般的目光射向丁原,森然道「大梵仙羽,好的很!」
丁原對視老魔,瀟灑自如地笑道「閣下的末日將至,當然好的很!」心裡卻暗歎道「這老魔果然今不如昔,至多只剩下當年一戰的五成道行。不然激戰至今,咱們這邊的人少說也要倒下一半。」
盛年闊步騰空,偉岸如山,右手寬闊厚重的石中劍鏗然鏑鳴,遙指萬劫天君,宏聲說道「請多賜教!」
他那黑亮的臉膛上紅光一閃,石中劍緩緩推出,絕強的劍氣凝如洪潮,引而不發,全不知他的劍鋒下一刻會刺向何處。只這一式「一諾千金」便令得他無愧於正道翹楚大派的掌門身份!
萬劫天君卓立不動,一束束對面迫來的凜冽劍氣在他身周盤旋激盪,撕裂開迷離血霧。
他的神識鎖定盛年劍鋒,寒著臉說道「老夫在此僻居二十年,先是曾山,後是一慟那老和尚,如今又是你們。這般三番兩次挑釁於我,實是自尋死路!」
盛年心念堅穩沉靜,絲毫不受萬劫天君射來的眼神影響,全身翠霞真氣浩蕩奔騰,化作一股充斥天地的浩然之氣,盡注石中劍中,無儔無倫。
他凜然答道「盛某光明磊落,問心無愧,死又何懼?閣下倒行逆施,視人命如草芥,最終落得孤家寡人,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生又何歡?」
眾人轟然喝采道「盛掌門說得好!」
小蛋更是覺得熱血沸騰,凝望盛年雄偉英姿,腦海裡閃念道「大丈夫生於天地,理應如此!」
石中劍寸寸進逼,隨著盛年堅定沉著的步履迫至萬劫天君胸前六尺。萬劫天君居然仍舊不出手招架,更不朝後飄飛躲閃,嘴角含著一抹輕蔑冷笑盯著劍鋒不語。
喝采聲陡然停歇,場內鴉雀無聲,喧鬧轉為死寂,不過短短一瞬,卻平添了三分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氛,更教每人都有透不過氣的錯覺。
五尺、四尺、三尺─盛年的面色愈發凝重,自他創出「一諾千金」以來,從未有人能夠在劍鋒迫近至三尺之處,還能揮灑自如,毫無反應!
但他劍勢已臻滿盈,絕不可就此收招,否則萬劫天君趁虛而入,自己非是死即傷。
兩尺、一尺五寸??萬劫天君一聲長笑,身影忽然像霧氣一般渙散消隱,石中劍「吭」地挑空,盛年眼中已無敵手影蹤!
眾人驚呼聲裡,他臨危不亂,更不收劍抽身,反而藉助一諾千金石破天驚的爆發之勢,身劍合一朝前飛掠,全不問萬劫天君下一刻會從何處現身。
血霧一蕩,萬劫天君遽然出現在原地,目送電掠而去的盛年,嘿然道「好應變!」
需知方才盛年若收招疾退,則劍招走空後的巨大反挫之力勢必迴盪氣血,令他身手凝滯。此刻萬劫天君再從背後掩襲,當真有死無生。故而千鈞一髮之際他索性徹底釋放劍勢,合身前衝,反令老魔始料不及。
這一記交手兔起鶻落,生死一線,人人都不由捏了把冷汗。盛年回身抱劍,臉上波瀾不驚,緩緩道「血遁大法!」
萬劫天君嘿嘿笑道「一巧破萬鈞,這般淺顯的道理你也不懂麼?」
眾人聽他頤指氣使,譏笑盛年,均都心頭有氣,但對老魔孤身對撼兩派數十頂尖高手的風範,亦不得不生出欽佩。
惟獨霸下不以為然道「老魔臭美得很,明明自己招架不住盛掌門的劍招,只得落荒而逃,還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瞧往後別叫」萬劫天君「了,改個名字叫」萬賴天狗「豈不貼切得多?」
場中頓時響起哄堂大笑,使得剛才緊張壓抑的氛圍也為之一緩。曾山一挑姆指,讚道「小龜說得妙啊,這名號果然又響
亮又好記,比他原先的名字好聽多了!「
萬劫天君沒想到霸下居然言詞如此犀利刻薄,心中殺機大熾,右肩幾無徵兆地微微一振,胳膊「嗚」地暴漲飛伸,如血虹經天,張開一隻巨靈魔爪朝著小蛋插落。
小蛋聽霸下出言譏諷老魔,便知對方睚眥必報,不刻即要出手報復,早已暗暗澄念運氣,蓄勢以待。
眼看萬劫天君的右爪宛若一片血雲般幕天席地蓋落,他心頭出奇的寧靜,只回想著適才盛年動靜結合的那式劍招,雪戀仙劍斜斜上指,仍是一招「擎天柱石」。
萬劫天君見小蛋第二次使出「擎天柱石」,心下冷笑道「這傻小子妄圖螳臂擋車,老夫正好殺他立威!」已對劍招的諸般變化瞭然於胸,五指收攏,欲連人帶劍一併捏得粉身碎骨,稍瀉滿腔殺機。
孰知雪戀仙劍甫一舉過頭頂,旋即凝鑄不動,汩汩劍氣內斂流轉,峙若山嶽。
盛年眼睛發亮,擊節叫道「好!」卻是小蛋借「擎天柱石」之形,蘊「一諾千金」之神,而且比盛年來得更加乾淨徹底,索性將劍勢靜到極致,更不變動分毫。
萬劫天君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小蛋居然還有這手,爪上的所有後招變化全數落空,眨眼間主客易位,一爪捏空。
小蛋靈台清晰地映射出魔爪軌跡,在萬劫天君五指將合未合的剎那,手腕旋動,雪戀仙劍劃過一道輕盈迅靈的雪白光芒,「吭」地切中魔爪尾指。
萬劫天君被這一靜一疾的時間差打得措手不及,儘管仙魔金身足可捱下一劍無礙,但覺顏面盡失,立時惱怒,拇指如一方盤石般按向小蛋頭頂。
小蛋藉仙劍反彈之力朝後飄退,左手揮出金蠍魔鞭,「鏗」地纏住老魔拇指。
萬劫天君一催魔氣,欲將魔鞭震碎。未曾想氣勁到處,竟與小蛋的銅爐聖淫仙流水乳交融,一兜一轉反向外瀉。
他驚咦一聲,指尖勁力驟增數倍,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驚濤順勢迫入魔鞭。小蛋的「週而復始」吃不住如此強橫的衝擊,低哼飄飛,金蠍魔鞭翩若驚鴻翻捲而回。
不待萬劫天君乘勝追擊,丁原揚聲道「萬賴天狗,你的對手是我!」身如游龍,劍氣飛騰,已從另一側攻向萬劫天君。
萬劫天君沒拾掇下小蛋,正自懊惱,聞言陰冷一笑道「你也配!」右臂回收,左手在胸前連轉數圈,立時生成一道數丈狂飆,撲向丁原。
這一場場龍爭虎鬥看得眾人心旌搖蕩,眼花撩亂,更沒想到一路上少言寡語,木訥低調的小蛋與萬劫天君接連兩次正面硬
撼,非但沒有吃虧受傷,反教老魔防不勝防,無可奈何。
再看丁原褚衣光劍,睥睨四海的神威雄姿,不約而同地感慨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二十年前一個丁原已撼動天陸,而今這個小蛋又橫空出世,驚艷當場。莫非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輩均已垂垂老矣?」
正這時丁原已迎上狂飆,手起劍落將它一劈兩半,穿花繞柳從中掠過,劍招由剛猛驟轉輕靈,只見紫色劍芒翻飛旋舞,隨著他矯若游龍的身姿飛凌萬劫天君頭頂之上,幻化出層層光花,渾若天成,無懈可擊。
只有盛年、一正大師等人少數的絕頂高手才看清,丁原在彈指之間竟一氣攻出六十四劍,合成一圈太極般的光幕,猶如天羅地網將萬劫天君緊裹在內,無論對方如何趨避躲閃,也都逃不過他這鬼斧神工的仙劍一擊。
盛年不由自主記起了丁原留在後山思悟洞內的那六十四隻譬如神來之筆的足印,再與眼前的劍招對照印證,一縷明悟湧上心頭。
他又驚又喜道「丁師弟的這式劍法獨樹一幟,實乃登峰造極之作。這二十年來,他的修為已漸轉精純飄逸。我雖身為師兄,亦遠有不如!」
思忖間萬劫天君右手屈指連彈,「叮叮叮叮」一連激出六十四束天擇芒,宛若一蓬蓬光彩奪目的煙火在他身周怒綻,劍光血芒交相輝映,奇網網收集整理教人已看不清究竟誰在主攻,誰在固守?
丁原劍勢窮盡,餘韻不絕,陡然振劍長嘯,身前劍華散盡,終露崢嶸。雪原仙劍煥放出絢麗光芒,凝成無堅不摧的疾電,直刺萬劫天君胸口。
萬劫天君一凜道「這是一劍,還是六十四劍?」原來丁原這看似簡簡單單直來直往的一劍當中,竟將方纔六十四劍的所有變化與神韻菁華融為一爐,連老魔也要生出無可匹敵之感。
萬劫天君無暇多想,掌刀疾劈丁原小腹,竟是以攻對攻,全不防守。
旁觀的眾人無一不是正道一等一的高手,設身處地之下,均覺得捨此之外,再無他方能夠破解丁原這式完全無從招架的劍招。
然而丁原早料到對方會自恃不壞金身,以命搏命,幾乎是在萬劫天君豎掌的同時,雪原仙劍驀地幻化成六十四束紫芒,如驚濤駭浪席捲而去。騰出右手捏指成拳,一式「山」字訣固若盤石,直攖其鋒。
「砰!」
拳掌交擊,丁原身形飛蕩,「嘿」地從口中逸出一抹熱血,身上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光芒驟亮,消散掌勁。
「嗤嗤嗤嗤─」六十四束劍芒無分先後刺中萬劫天君,爆裂開蓬蓬血光。老魔身影劇晃,身上現出千瘡百孔,煞是可怖。
丁原面色蒼白,揚手收攝仙劍,微微喘息道「萬賴天狗,這招」忘一歸真式「滋味如何?權且算作當年的一點利息!」
萬劫天君全身血光大熾,頭頂霧氣絲絲升騰,徐徐平復著傷口,說道「這招雖是老夫落了下風,但閣下的傷恐怕還要來得更重些。」
他的言詞中少有的用上「閣下」這樣的敬稱,顯是震撼於丁原的這式「忘一歸真」。話音落畢,全身傷處已盡數復原,好似從未受傷一樣。
曾山見獵心癢道「萬賴天狗,我等你半炷香,咱們再來打過。」
萬劫天君冷笑道「你們既要用車輪戰對付老夫,又何必假惺惺留下半炷香給我?不妨全都上來,老夫又有何懼?」說罷振身而起,如一蓬血風直拂向眾人。
淡嗔師太、無痛大師等人齊齊出手攔截,可萬劫天君的身法委實快得匪夷所思,諸般仙劍佛杖一一落空,瞠乎其後。
萬劫天君身形毫無凝滯,竟視群雄如無物,單刀直入,已闖進重圍。
無痛大師心念一閃,驚叫道「不好,快保護方丈!」
但萬劫天君的速度直比他的聲音還快三分,沒等話音落下,已欺身到無涯方丈近前,抬手抓向胸前袈裟,獰笑道「跟我走!」
無涯方丈閉合的雙目陡然一睜,雙手握起懷中雲林三寶之一的碧玉禪杖往上一格。萬劫天君的右手五指輕輕搭住禪杖,向外一推道「撤手!」
無涯方丈只覺一股澎湃魔氣往自己身上壓來,五臟六腑的傷勢齊齊迸發,若不鬆手退後,待到碧玉禪杖反撞在胸口上,斷無僥倖。
但這碧玉禪杖乃雲林禪寺方丈信物,焉能輕易拱手讓人?況且失去禪杖,在萬劫天君連綿不絕的後招猛攻之下,自己更無力支撐。
他當機立斷,雙臂骨節喀喇喇爆響,強壓內傷運起十成的般若神功,再將碧玉禪杖往外推格。
「砰!」禪杖倒撞在無涯方丈胸膛上,近處的人幾可聽到他胸骨斷裂的聲響。
無涯方丈張口噴出一道血箭,雙手兀自死死抓緊禪杖不放,面色慘淡若金,神情卻鎮定慈和,澀聲道「阿彌陀佛─」
萬劫天君也不禁欽佩這老僧的硬氣,哼道「而今西天佛祖也搭救不得!」右手鬆開禪杖,揪住無涯方丈的胸襟。
「砰砰」兩記悶響,背上卻已捱了無痛、無怨二僧的禪杖重擊。
他恍若不覺,一提無涯方丈的身子,嘿笑道「雲林方丈,原來亦不過爾爾!」
眾僧睚眥欲裂,卻投鼠忌器,圍在萬劫天君四周,不敢輕舉妄動。
一正大師怒喝道「萬劫老魔,快放下敝寺方丈,與老衲一決生死!」
萬劫天君搖搖頭道「想要這和尚活命,就統統給老夫滾回地上。」
丁原眉宇一揚,道「一命換一命,不如你放了無涯方丈,由丁某替他作人質!」
萬劫天君哈哈笑道「你的身份夠了,可惜詭計多端,老夫信不過。」
曾山吹鬍子瞪眼道「萬賴天狗,我老人家再老實不過了,由我換回大和尚如何?」
萬劫天君冷然道「老夫沒心思說笑,我數到三,你們滾是不滾?」
眾人均感棘手,有默契地將目光轉向了盛年。
盛年深吸口氣,一字一頓道「我來換回無涯大師!」甩手將石中劍拋向丁原,垂臂邁步走向萬劫天君。
萬劫天君冷笑不語,尋思道「等他走近,我再一併成擒。有這兩大派的掌門在握,還用擔心這些人不低頭服軟麼?」
他正盤算著如何能在三招兩式間出其不意擒下盛年,猛聽無涯方丈大喝道「除魔衛道,勿以貧僧為念!」雙手奮力將碧玉禪杖往後扔出,一頭撞向老魔。
萬劫天君大吃一驚,自不能讓到手的人質這般死去,怒罵道「老頑固!」掌心吐勁一震無涯方丈經脈。
無涯方丈登時真氣全消,額頭軟綿綿撞在他的胸口上,「咚」的悶響,卻如同隔靴搔癢一般。
突然兩人腳下銀光迸濺,小蛋從星門裡一躍而出,探左手扣住萬劫天君右腕,雪戀仙劍斜挑老魔小腹。
萬劫天君一怔,他留意到了盛年、丁原、一正大師和曾山的動靜,甚至沒放過淡嗔師太、無痛大師等人的一舉一動,卻獨獨漏下了小蛋。
這一下肘腋生變直令他措手不及,左掌一按拍向仙劍,右臂魔氣到處紅光如潮。
「叮!」雪戀仙劍承受不住萬劫天君雄渾掌力,激飛而出。可右腕一緊,業已教小蛋扣住,頓時魔氣汩汩外洩,不可抑制。
萬劫天君心念急轉,驚怒道「臭小子,找死!」迫不得已故技重施,催動體內魔氣猛噬小蛋,逼他鬆手。
小蛋臉上血光大盛,一咬牙硬是撐著右手不放,左手已攬住無涯大師後腰往懷裡一帶。萬劫天君的掌勁正急遽外洩,當下變招不及,人質已被小蛋硬生生奪了過去。這才省悟到對方仙劍那般輕易脫手,實是預謀在先。
他察覺上當,不禁羞怒交加,更含著一股對小蛋無比怨毒,一聲冷喝左手疾往無涯方丈背心抓落,口中噴出一束血紅劍芒,直取小蛋眉心。
誰都沒想到會有此變,紛紛呼喝出手,奈何鞭長莫及,眼睜睜看著小蛋與無涯方丈命懸一線,卻無力解救。
小蛋對襲來的劍芒置若罔聞,身形一側,左手後帶,將無涯方丈護到背後。肩膀上的霸下小嘴一吐,打出團天雷地火,「轟」地接下劍芒。
可萬劫天君的左手卻化作掌刀「啵」地劈在小蛋右胸之上,頓時濺起一串流光。摧枯拉朽的掌力連破烏犀怒甲和有容乃大兩道防護,直迫內腑。
小蛋眼前一黑,口中「哇」地噴灑熱血,如斷線風箏般飛跌,可左臂兀自牢牢護著無涯大師。
萬劫天君功敗垂成,剛想再施展「血魘魔爪」從小蛋手裡奪回人質,可無痛大師與盛年已然奮不顧身地攻到,一杖一掌左右開弓。
萬劫天君頻頻受挫,怒不可遏,厲聲長嘯雙掌齊出,「砰砰」兩響,無痛大師與盛年雙雙踉蹌後退,各自從嘴角流下一縷鮮血。
就這一耽擱,曾山和丁原已迎上小蛋。曾山接過無涯方丈,急問道「這娃兒如何了?」原來他方才一拉無涯方丈,小蛋卻依舊死抱不放,竟已失去了知覺。
丁原抱住小蛋,右手一按他背心大椎穴,目光閃動道「還有救!」
曾山大鬆一口氣,瞪著萬劫天君大罵道「狗急跳牆,我老人家今日偏要痛打你這只落水狗!」
萬劫天君被兩派高手重重圍住,暗恨道「終有一日,我要將這傻小子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