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穆家姐妹與聶十八發生誤會的原因,吳三問:「聶兄弟,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邢天燕說:「這還用問嗎?聶兄弟當然去找七煞劍門人討回公道,令他們在武林中除名。」
聶十八說:「我是要去找七煞劍門人,但主要是追查藍美人。」
「聶兄弟,你不會吧?你不同我,不是個貪圖財寶之人,怎麼世去爭奪這個藍美人了?」
「邢姐姐,我不是去爭奪盔美人,我主要是想查清這件事,查出是誰挑起這一場武林屠殺和仇恨的。」
邢天燕說:「那我就放心了。聶兄弟,你去追查事因,我就去盜取藍美人。」
吳三皺皺眉說:「天燕,你怎麼還不死心,去用惹這個異寶?這一次教訓還不夠,難道還想將自己的一條命也賠上?」
「現在有聶兄弟,我還怕什麼?恐怕這一次貼上性命的不是我,是天魔神劍等人。對了,聶兄弟,我們要是碰上了天魔神劍這魔頭,你別弄死他,交給我,我要桃斷他腿上的一條經,讓他嘗嘗一年半載不能行動的窩囊氣。」
娉娉笑問:「邢姐姐,你想得到藍美人?」
「這樣的奇珍異寶,我當然想啦!」
「你想練藍美人身上的武功?」
「娉妹,我本門派武功還學不了,我學藍美人身上的武功幹嗎?我又不想稱霸武林,只求防身自衛就行了。」
「邢姐姐,那你要藍美人幹嗎?」
「看呀。玩呀!」
「你只是為了看和玩?」
「奇珍異寶不擺來看,拿來玩,那要來幹嘛?當然,看厭玩夠了,我會將它轉賣出去,得一筆錢用來救濟窮人,實在太喜歡,就永遠收藏起來,作為我的傳家寶。」
娉娉笑著說:「既然這樣,你可不必冒死去盜取藍美人了不如去瓷器店,或者泥人鋪買一些美人像來看來玩不好?」
「妹妹,那可不同,聽說藍美人是件價值千金的古董,是唐朝時代的珍品,一般美人瓷像泥像我要來幹嗎?」
吳三說:「天燕,你別任性行事了。藍美人身上藏的是一份太乙門武功秘芨,所以才成為武林人士心自中的奇珍異寶,聽說只要學到了其中的一招並式,便可稱霸武林,傲視江湖。」
聶十八愕然:「什麼?吳三叔,藍美人身上藏的是一份太乙門武功?」聶十八異常驚奇,自己所學的是太乙門武功,怎ど藍美人身上也藏有太乙門的武功了。
聶十八也知道藍美人身上藏有一門極為上乘的武功秘芨,也從吳老叫化的口中知道什麼目的朱玲玲郡主,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不為武林人士知曉,她死後使將自己所學的武功藏在藍美人身上。難道這個郡主的武功,就是太乙門的武功麼?還是郡主的武功太過神奇驚人了,武林中人便認為是太乙門武功,以訛傳訛,在江湖上傳開來,從而為東廠的人所利用,挑起了這一場武林仇殺?
聶十八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藍美人身上,能藏得了一部太乙門的真經,太乙真經分內功篇、武技篇上中下兩冊,而黑豹爺爺又將它分為上中下三冊,單是其中的一冊,藍美人身上就藏不了。看來藍美人身上藏的,不可能是太乙門的武功,多數是以訛傳訛了!因為太乙真經現在仍在爺爺手裡,藏在那個不為人知的巖洞中,除了自己和母親鬼姨,誰也看不到,學不了。
邢天燕見聶十八沉思不語,問:「我們的新黑豹大俠,你在想什麼了?」
聶十八說:「姐姐別取笑了!」
「你難道不是新的黑豹嗎?我說錯了?嗯,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沒想什麼,我想,藍美人身上藏的不可能是太乙門的武功。」
「你怎知道不是太乙門的武功了。」
聶十八為遵守對爺爺的諾言,不敢說出太乙門的事,更不敢說出自己所學的武功就是太乙門的武功,只好說:「姐姐,我聽吳老前輩說過,藍美人原是玲玲郡主心愛的一件珍品,玲玲郡主是身在候門深閨裡的奇女子,有一身極好的武功,她將自己所學的武功,藏在了藍美人身上。」
吳三問:「兄弟,吳老前輩有沒有告訴你,玲玲郡主是什麼人了?」
「她不是一位郡主麼?又是什麼人了?」
「兄弟,玲玲郡主就是太乙門下的一位不為人知的弟子。」
聶十八一下傻了眼:「什麼?她就是太乙門弟子?」
「吳老前輩沒告訴你?」
「沒有呵,她真的是太乙門的弟子嗎?」
「聽說,她是太乙門第三代掌門人掃雪仙姑的弟子,這在當時幾乎沒人知道,逝世後,才有人傳出來。我也是以前從丐幫已逝去的金幫主口中知道的。」
聶十八怔住了:「那麼說,藍美人身上藏有太乙門的武功了?」
「兄弟,這不會有錯,要不,怎能挑動當今武林中人的爭奪?其實,太乙門有一門絕技,已在江湖上流傳了下來。」
「哦?什麼絕技?」
「分花拂柳掌。」
「分花拂柳掌?」聶十八更是愕然。
娉娉在旁也驚訝地問:「分花拂柳掌不是慕容家的家傳絕學之一麼?怎麼是太乙門的武功了?」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現今武林中人都知分花拂柳掌是慕容家的絕技之一,其實它是太乙門的武功之一。慕容家的先祖墨明智,在一次奇遇中,見到了掃雪仙姑。仙姑見墨明智所學的六合掌法威力太強,殺傷力極大,便傳給了墨明智這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志克敵而不取人性命(詳情請看拙作《神州傳奇》)。墨明智遵守諾言,從沒說出這套掌法的來歷。墨明智將這套掌法傳給了慕容家後人,同時也傳給了我們丐幫金幫主,於是武林中只有慕容家和我們金幫主會這套掌法。金幫主在逝世之前,又將這套掌法暗傳給她的遠房侄兒金堂主。現在丐幫除了湘陰學金堂主這一門掌法外,其他的人都不會。因為丐幫傳統的武功是打狗棍,而且分花拂柳掌法,只有內力深厚的人學了才能發揮它巧妙的威力來,不然學了也無用,只是花拳繡腿而已。」
聶十八聽了恍然大悟,而且也明白金堂主怎麼出也會這一套掌法了。那夜他在湘陰,看見金堂主抖出分花拂柳掌法時,不明白金堂主怎麼也會太乙門的武功,還以為是自己爺爺和母親傳給他的呢。聶十八說:「三叔,怎麼看來,藍美人怎麼也不能落到壞人的手中,不然,讓他們學了太乙門的武功,那真是後患無窮。」
「兄弟,你說得不錯,初時,九大名門正派還不關心這件事,主要是不知道藍美人身上藏著的是太乙門武功,還以為是其他上乘武功,那就讓黑道上的人去爭奪,讓它們黑吃黑去。現在不同了,知道藍美人身上藏的是武林中奇珍異寶的太乙門武功,這一下所有的人都關心和擔憂起來,一旦讓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奪了去,那真是對武林危害極大。」
邢天燕說:「現存你們擔心太遲了吧!」
聶十八同:「哦?怎麼會太遲了?
「我說,藍美人身上的太乙武功,早有人學了去了。」
「姐姐,你怎麼這樣說?」
「這還用問嗎?要是他沒有學會藍美人身上的太乙武功,會將藍美人拋出來引群雄爭奪嗎?我看,第一個學會太乙門武功的人,就是那個極為神秘的華服人,也是那個在廣州威武鏢局的托鏢人。」
聶十八驚愕了:「他學會了太乙門武功?」
「我判斷他一定是學會練成功了,就是他將太乙門的武功抖展出來,別人也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
「因為除了分花拂柳掌外,當今武林誰也沒見過太乙門的武功是什麼招式,是如何的驚世駭俗。兄弟,你說你爺爺黑豹,曾經去廣州追蹤這華服人的下落也追蹤不到,未知道他去了哪裡,他要是輕功不好,你爺爺還能追蹤不到嗎?當今武林,能逃脫過黑豹追蹤的,似乎只有這個華服人了。」
娉娉點點頭說:「姐姐判斷得不錯,這個神秘的華服人,的確是學會了太乙門的武功,才有這鬼魅似的身法,連黑豹也追蹤不了。」
邢天燕說:「要是連黑豹也追蹤不了,恐怕當今武林,沒一個人能追蹤上他了。」
邢天燕說:「我還有一個根據,說他練成了太乙門的武功。」
聶十八急問:「什麼根據?」
「就是他有意將藍美人拋出來,引誘群雄爭奪,互相仇殺,要不,他就不會拋出來了!」
「姐姐,這跟他練成了太乙門武功有什麼牽連的?」
「牽連可大了,太乙門武功,是中原武林的一門珍寶,武功之高,叫人難以想像。他要是讓人知道他練的是太乙門武功,先不說江湖上的群雄為奪到武功會千萬百計不惜一切手段,或拜他為師,或暗算他,就是九大名門正派也心懷恐懼,會聯手對付他,恐怕慕容家的人和神秘的黑豹也會出動了。其他什麼人他不會驚恐,但慕容家和黑豹,他不能不有所顧忌的。所以他深謀遠慮,將藍美人拋出來,先引起江湖群雄爭鬥,將九大名門正派的人也捲了進去。而他最終的意圖,是將慕容家的人和黑豹引出來,他好在暗處偷襲或下毒手。只要慕容家夫婦和黑豹一死,他就全無顧忌,到時他一統江湖、稱霸武林時,試問還有誰人敢阻擋?」
聶十八愣了半晌才說:「他這ど陰險惡毒?」
「他要不陰險惡毒,將藍美人拋出來幹嗎?聶兄弟,你這個黑豹,也是給他引出來了?」
娉娉說:「還有慕容家的人,也給引出來了?」
吳三和邢天燕有點驚喜和意外。邢天燕問:「那麼曾一度戲弄武林的黑鷹和他的妻子青衣狐莫女俠也出來了?」
娉娉說:「他們出不出來我不知道,但他們的大公子慕容白,的確是出來了。」
邢天燕問:「妹妹,你見到他了?」
「見到啦。」娉娉將見到了丁大小姐和慕容白的事情一說。最後補充道:「這位秀士打扮的慕容白和吳老前輩在一塊,都往京師去了。他們出來,也是為了藍美人一事。」
吳三吐了一口大氣:「有這位古道熱腸的吳老前輩和慕容家的人出來,事情就好辦了。」
邢天燕又問:「怎麼黑鷹和青衣狐不出來?」
吳三說:「傳說青衣狐又有喜了,這恐怕是他們不出來的原因。」
「這個青衣狐也真能生呵,生了二男一女還不夠,怎麼又生第四個了?看來她盡在紫竹山莊生兒育女就夠了,不用出來跑江湖啦!」
吳三說:「燕妹,你別這們說,看來莫女俠要實現慕容家幾代人的宿願了。」
「哦?慕容家人有什麼宿願了?」
「你不知道,慕容家幾代人都技驚江湖,唯獨就是人丁單薄了,幾代人都是單丁獨女。」
「所以莫女俠就想開枝散葉,使慕容家人口旺盛起來?」
「莫女俠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多幾個兒子,一個歸宗紫竹山莊的先祖白家;一個歸宗墨明智大俠的墨家,令白家、墨家有子孫繼承。娉娉聽見到的慕容的,大概要歸宗白家了。」
娉娉說:「不錯,他自稱姓白慕容。」
天燕說:「怪不得她縮在窩裡盡生兒育女了!」她又望望娉娉,問:「妹妹,你和聶兄弟,將來不會這樣吧?」
娉娉一張臉頓時紅起來。啐了天燕一口:「你和吳三叔才這樣哩,我不跟你們說了!」說時,便站起身來,要走出去。
邢天燕慌忙說:「好好,妹妹,我們說正經事,不談青衣狐的事了。」
「你還有正經事嗎?我看你心眼兒盡打藍美人主意。」娉娉說著,也坐了下來。
「妹妹,我打藍美人的主意,不勝過七煞劍門和天魔教人打藍美人的主意嗎?」
「這很難說,說不定你將來在江湖上變成一個更為可怕的女魔頭,誰也降不了你。」
「起碼妹妹就可以降服我。」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恐怕只有三叔可降服你。」
「妹妹,你怎麼又燒到我身上了?你是不是想我再說你?」
娉娉真有點害怕邢天燕的那張嘴,不知她會說出什麼令人尷尬的話來,連忙說:「好好,我們談正經事。」
邢天燕轉頭對吳三說:「你以為吳老叫化和慕容白出來,事情就好辦了嗎?」
「他們出來不好嗎?」
「他們出來,有好也有不好。」
聶十八不明白地問:「姐姐,他們出來怎會不好了?」
邢天燕說:「慕容白出來還沒有什麼,因為他在江湖還沒有什麼名氣,甚至他不說出是慕容家人,別人也不去注意。吳老叫化可不同了,他是一代武林耆宿,在武林中威望極高,武功更令人心寒,會嚇得那個神秘的華服人縮了回去,不敢再在江湖上出現,這對我們有什麼好?像聶兄弟以黑豹面目出現,就驚震得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縮了回去一樣。七煞劍門的總巢在熊耳山,我們還可以去找,至於天魔神劍在什麼地方,至今在江湖上仍是一個謎。沒人知道,我們怎麼去找?講到那神秘的華服人,比天魔神劍更詭秘。本來他在江湖上出現就不多,一旦潛伏不動,可以說沒任何人能找到他,這對我們追尋藍美人的下落有好處嗎?這就是他們出來人好的地方!」
娉娉問:「姐姐,好的方面又是什麼?」
「有他們出來,更能振奮人心。要是華服人沉不住氣,想在暗中出手傷害他們,那就加速了他們的死亡。那這一場武林動亂,便可早日平息下來。」
娉娉又叫:「他要是能沉住氣不動呢?」
「妹妹,那就要拖延平息的日子了,一年不定,二年也不定,甚至三年四年五年,那就苦了武林,人世間不知該添多少孤兒寡婦,不知有多少白頭人送黑頭人。」
聶十八一聽今後要死那麼多人,有點急了,問:「邢姐姐,那我們今後怎麼辦?」
邢天燕笑了笑:「兄弟,這好辦得很,我們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聶十八茫然:「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就是他將黑豹和慕容家的人引出來,我們也可以將他們引出來呀!」
「怎麼引他們出來?」
「華服人將藍美人拋出來,我們也將二個什麼美人拋出去。」
聶十八睜大了眼:「我們哪來的一個美人了!」
「我呀!」
「你!」
「兄弟,你看我不美麼?」邢天燕擠眉弄眼問。
不單聶十八怔住了,連娉娉和吳三也愕然。娉娉說:「姐姐是美,總不能將姐姐拋到江湖上去吧?」
邢天燕說:「為什麼不能?華服人將一個死的藍美人拋出去,你們就將我這個活美人拋出去,跟他們來一個針鋒相對,不更好?」
聶十八說:「姐姐別開玩笑,我……」
「兄弟,我可是頂認真的。」
聶十八心想:你怎麼不是開玩笑了?藍美人是一件奇珍異寶,身上藏有太乙門武功,才能引起江湖群雄爭奪。將你拋出去,別人看見你就先害怕了。而且你既不是什麼奇珍異寶,身上也沒藏太乙門武功,是一個叫人頭痛的女神偷,專偷別人的奇珍異寶,人家會來爭奪你嗎?將你爭奪了回去,那不是等於提一隻老鼠入米缸,自討苦來受?便說:「姐姐,我門還是別說笑了,我們談正……」
邢天燕打斷說:「兄弟,你試想想,七煞劍門和天魔教這一夥賊子,在江湖上四處找尋我,揚言說我知道了藍美人的下落,志在非捉到我或殺了我不可。只要我一在江湖上拋頭露面,還不將他們引了出來?說不定連那個什麼神秘的華衣人也引出來哩!不勝過你們去找他們?」
吳三點點頭:「不錯!這是一個好辦法。」
聶十八一想,原來邢姐姐是這麼將敵人引出來,但跟著一想,說:「姐姐,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有妹妹和你這麼一個新黑豹在暗中保護,我又有什麼危險了?以前我一個人還不是一樣在江湖上縱橫?」
「姐姐,現在你同以前不同。」
「兄弟,我們北方有這麼一句俗話,就是捨不了孩子打不了狼。你想早日平息這一場武林仇殺,只有將我這麼一個大活美人拋出去,才能將他們引出來。」
這時,小雪回來了,她聽到了最後兩句,問:「將什麼一個大活美人拋出去了?」
邢天燕笑著說:「你呀,你不是—個大活美人麼?」
小雪笑起來:「哎!小姐,我怎麼是個大活美人了?要說美,誰也沒有娉小姐美,我只是一個醜八戒。」
「你這個醜八戒,在江湖上一些人的眼裡,是個大美人,甚至會不惜性命來爭奪你呢。」
「小姐,你別跟婢子鬧著玩了,就是將我丟在大路上,恐怕也沒有人會理睬我這麼一個醜八戒的。」
「怎麼沒人理睬你了?首先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就會理睬你,他們誓必要活捉了你才甘心。」
「小姐,那不是因為我是什麼大美人,他們活捉我,不過是想從我口中知道小姐的下落,從而捉到小姐和吳三爺的。」
「丫頭,別多說了,今後我和你雙雙到江湖上闖蕩去,將這些該死的人,全部引出來,打發他們見閻王爺去。」
「小姐,好呀!婢子早就想和小姐到江湖上闖蕩了。」
「你不怕危險麼?」
「小姐都不怕,我害怕什麼了?再說,我還學會了一門嚇人的本領。」
「哦?你學會什麼嚇人本領了?
「我跟繆七爺學會驅使毒蛇的本領,到時,那些賊子敢乘招惹我們,我就放毒蛇出來,不毒死他們,也會嚇走他們的。」
邢天燕笑起來:「丫頭,你學會這門本事太好了!今後我們更可以放膽在江湖上闖蕩了。」她又對聶十八說,「兄弟,你別再猶疑了,將我和小雪這兩個大活美人,拋到江湖上,引他們出來。」
小雪說:「原來小姐談的是這麼回事。」
「當然是這麼回事啦!你以為我們兩個真的是什麼大美人麼?」
「婢子不是,但小姐卻是個大美人。」
邢天燕笑著:「丫頭,你是不是想討我罵了?」
娉娉聽了她們主僕兩人的對話,忍俊不禁。聶十八卻說:「姐姐,那你和小雪姑娘千萬要小心了!」
小雪說:「聶少爺,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和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走動。」
邢天燕問:「兄弟,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姐姐請問。」
「我聽江湖上人說,武威鏢局的霍鏢師,臨死時交給了你一塊血布,這是不是真的?」
「是!他還說藍美人在血布中。當時我感到驚訝,不知道藍美人是一件珍貴的古董,以為是一個姓藍的美人,怎麼一個美人會在血布中了?想再問清楚,他已經死了。」
「這塊血布在廣州武威鏢局裡為七煞劍門的人奪了去?」
「是!」
「兄弟,你有沒有看清楚這塊血布?」
「我看清楚了,它只是一塊染了血的舊碎布。」
「它上面沒有山川地形圖?」
「沒有呵,只有血跡。」
「兄弟,你怎麼不思索一下,他千里迢迢求你送一塊血布到廣州是為了什麼?」
「我也思疑呵。但我既然答應了,只好給他辦到,其他也不去想了,就是想了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霍鏢師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沒再說別的了?」
「有!他求我親手將血布送到馮總鏢頭的手中,告訴馮總鏢頭藍美人在血布中這句話,而且還不准對第二個人說。」
「此外他再沒別的話了?」
「他說完就死了,死了的人還能說話麼?」
邢天燕一笑:「不錯,死了的人是不會說話了!她對吳三:「三哥,你看看,這塊血有是不是埋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恐怕也只有馮總鏢頭才知道。」聶十八說,「我看馮總鏢頭也不知道。」
「你怎知道他不知道了?」
「他要是知道,就不會疑心我將藍美人吞了,還逼我將藍美人交出來。我呀,真是做了一件大傻事,千里迢迢會到廣州見他,他多謝一句也沒有,還想叫人將我捆綁起,我一把好柴,卻燒了他這麼一個爛灶。」
邢天燕微笑:「以後七煞劍門人就突然出現,搶去了那塊血布,將你救了出來?」
「是!」
「看來,馮總鏢頭太過衝動了,七煞劍門也太過喉急了。馮總鏢頭一死,弄得現在,江湖上人對這塊血布仍然是一個謎,令人百思不解,要是是我,就不會這麼幹了。」
娉娉問;「姐姐,要是你,你當時會怎麼辦?」
「當時我要是七煞劍門的人,根本不必出手去搶那塊血布,也不會將聶兄弟救走。只要暗暗盯蹤馮總鏢頭的行蹤,說不定就是弄不到藍美人、也會知藍美人藏在哪裡。」
聶十八訝然:「姐姐怎會知道了?」
「兄弟,你冷靜想想,霍鏢師臨死時,這麼慎重托你,而且這句話只能對馮總鏢頭一個人說,不讓第三者知道。馮總鏢頭要是不知道這塊血布的秘密和這一句話的重要性,霍鏢師也不會這麼求你了。」
「可是,我將這塊血布交給他,說了這一句話後,他都不知道呵!他要是知道,怎麼還會疑心我吞了藍美人?」
「這就是他太衝動不冷靜的地方,或者他故意這麼做也說不定。我敢說,馮總鏢頭事後一定悟出了血布的秘密和這句話的意思來,可是當他要行動時,很快給暗中盯視他的華服人殺了滅口,而且也害了他滿門。」
娉娉說:「所以姐姐當是七煞劍門的人,就不會出手,暗中窺探馮總鏢頭的一舉一動,看看他接到血布之後,是怎麼想,怎麼行動?」
邢天燕一笑說:「不錯,我會這樣幹的,甚至還會將馮總鏢頭接到熊耳山中。不勝過去捉聶兄弟?可惜七煞劍門姓丘的,太過喉急和自作聰明以為血布上面有畫著收藏藍美人的山川圖形,一手就將它搶了去,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有得到,還丟了自己人的性命,弄得自己也重傷而逃,這不是太過喉急和自作聰明麼?我不明白熊夢飛為什麼不將這姓丘的笨腦袋砍了下來。因為他不但壞了大事,還造成血布至今仍是一個謎,令人困惑不解。」
娉娉不由心服地說:「姐姐一顆心真是玲瓏剔透,怪不得江湖人對姐姐既害怕又頭痛,有飛天妖狐之稱。妖嗎,給人有詭秘之感;狐嗎,更是黠慧莫測了!」
邢天燕笑著說:「妹妹,你是在轉彎子罵我吧?那你小心了,別沾上了我的『妖狐』之氣。」
娉娉也笑著說:「我怎敢罵姐姐呵!」
聶十八心想:穆家姐姐還不是像你一樣,喜歡捉弄人?她還用沾上你身上的妖氣?她本身就有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你更黠慧。
小雪卻問:「小姐,我們幾時離開這裡?」
「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離開。」
「這麼快嗎?」
「丫頭,你不想快點麼?」
「小姐,婢子是擔心小姐的傷剛好,不多休養幾天麼?」
吳三也關切地說:「小雪說得不錯,你傷剛好,還是多休息幾天的好。」
邢天燕說:「別擔心,我的傷早好了,再在這麼一個蛇窩裡住下去,我不清也變得有病了!我們還是明天走的好。」
聶十八感到邢天燕雖然為人絕頂聰明、機靈,輕功也不錯,但劍法上還敵不過婷婷,這麼在江湖上走動,實在危險。儘管有自己和娉娉、吳三叔等人在暗中保護,但是萬一出手不及,後果不堪設想。他想了一下說:「姐姐,你要是不嫌棄,我傳給你一門護身自衛的武功好不好?」
「哦?兄弟傳給我什麼自衛防身的武功了?」
「分花拂柳掌!」
邢天燕十分驚喜:「兄弟會這一門掌法?這可是太乙門的絕技之一,也是慕容家家傳的絕技之一。」
「是爺爺教我的。他老人家說,要是我在江湖上碰上了絕頂高手,可以用這套單法自衛防身。」
「看來黑豹他老人家的武功,真是博大精深,怪不得武林中沒人能傷害他,兄弟,我能學嗎?」
「以姐姐現今這樣的內力,完全可學。」
「那要學多久?」
「像姐姐這樣聰明,今夜裡就可以學會,明天再練一天,就可以運用了!」
「兄弟,你不是想辦法讓我在這裡多住一天吧?」
「我是為了姐姐好。姐姐要是學會了這一套掌法,萬一碰上了熊夢飛、天魔神劍這樣的高手,也可以和他們糾纏一陣,等候我們趕來,聯手對付。」
吳三說:「天燕,你也真的,在丐幫,不知有多少人想向金幫主學這門掌法而不可能。現在聶兄弟好意傳授給你,你還不快多謝聶兄弟?」
邢天燕向聶十八一拜:「兄弟,姐姐多謝你了!」
聶十八慌忙回札:「姐姐別這樣,過去吳三叔也曾傳給我一套防身自衛的武功,至今我仍在發揮作用呢!」
聶十八之所以傳給邢天燕這一套掌法,除了擔心邢天燕的的安全外,也是為了報答吳三之恩。何況分花拂柳掌法,已不為太乙門獨家所有,慕容家的人會,丐幫中也有人會,而且它只是制敵而不傷人性命。像邢天燕這樣的人學了只會對武林有利,就怕傳給了為非作歹的匪人。
是夜,聶十八在燈下向邢天燕先講解分花拂柳掌法的秘訣和心法,吳三想避開去,聶十八忙說:「三叔,你和娉娉也一塊聽不好嗎?」就這樣,聶十八在燈下給他們一一講了心法的口訣,吳三等三人都是慧根極好的人,是學武的上上人選,勝過聶十八的悟性,所以聶十八講了兩遍之後,他們全都記在心中了。以後,聶十八又在月光之下,先是將分花拂柳的掌法施展一遍,以後又一式一招地傳授,娉娉和吳三,全是當今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別說聶十八這樣的傳授,就是稍為一抖展和暗示一兩句,他們便心領神會了,所以他們很快就將分花拂柳掌學會了。邢天燕雖然聰明過人,也要學三遍才學會,有時娉娉還得從旁指點和講解,令邢天燕明白了招式的巧妙所在和發揮掌法威力的奧妙。
當明月偏西時,邢天燕也學上手了,聶十八說:「行了!只要你們明天再練幾遍,便可以對敵運用了。」聶十八十分驚訝娉娉和吳三一學即會,不用自己再講解和示範。就是邢天燕,也比自己學得快。
邢天燕心歡地說:「兄弟,辛苦你啦!」
「姐姐,我不辛苦。」
小雪這時從草廬子跑出來,見他們都停止了下來:「咦」了一聲:「小姐,你們怎麼不學了?學會了麼?」
邢天燕含笑說:「我們學會了還學什麼?」
「小姐,學會了,那就吃夜宵!我煮好好一鍋的雞粥,打算等你們休息時才用。」
「丫頭,算你有心了!」天燕及對聶十八、娉娉和吳三說,「來,我們吃完了雞粥,才去睡吧!」
邢天燕為了使自己所學到的分花拂柳掌運用純熟,足足練了兩天,才與蛇丐繆七告別,離開她在這裡住了近一年的蛇窩,吳三十分感激繆七的俠肝義膽,離開四川,跑來這裡守護著自己,他說:「七哥,我們要重出江湖,了結我與天魔教等人的恩恩怨怨,你隨不隨我們一塊去。」
繆七說:「我只能守在一處,用蛇佈陣。出到江湖,以我的武功,恐怕幫不了你們,而成為你們的累贅,我不隨你們。」
「七哥,那你今後打算去哪裡?我和天燕都希望你就在這裡長住下來,別回四川了。」
「也好,我在這裡等著你們回來,不過,我還要去四川走一趟,然後再回來這裡,三弟,你們在江湖上,千萬要小心了!我這裡有一瓶解毒的藥,雖然不如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能化解萬毒,但它可以化解四川陶家和貴州九龍門所常用的毒,更可以化解江湖上其他的毒藥。你帶在身上在江湖上行走,萬一有人暗中向你們下毒,也好化解。至於為毒蛇咬傷,小雪就可以化解了,用不了這一瓶解毒丹。」
「七哥,你不用麼?你一個人……」
「放心,我一身血都是毒,投入能毒得了我,在江湖上沒有什麼人向我下毒,暗算我這個蛇叫化。」
「那我收下了,多謝七哥。」
「你我既為兄弟,又何必客氣?」
吳三便與繆七分手而去。繆七在他們走了後,自己也要離去,擔心有一些平民百姓誤闖人山谷中,為毒蛇所傷,於是找了一塊略為光滑的大石頭,用驚人的指力,刻下「毒蛇谷」三個大字,又在一側下刻下「谷中毒蛇極多,切莫闖入」幾個小字,將它立在谷口中,然後才悄然離去。從此這一處無名的荒野山谷,便有了「毒蛇谷」這一駭人的名稱。
繆七是位江湖奇丐,一身內力深厚,武功更是深藏不露,一向是獨來獨往,真正是不捲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也不與世人相爭。這一次他要不是看在吳三面上,就不會從四川跑來湖廣,在山谷中放滿了各種毒蛇,不讓任何人闖進山谷來。
吳三等人離開毒蛇谷後,一路朝北而上,吳三問聶十八:「兄弟,你要不要回到你生長的地方看看?」
聶十八自從離開家鄉雞公山後,快四年了,也沒回家鄉一次。他曾聽娉娉;說過,自從七煞劍門人去過他那小小的山村後,將他的一間茅屋也拆毀了,連四周的地也翻了過來,山村早已無人敢居住,變成了一座廢墟。因為穆家姐妹自從在山村殺了七煞劍門的人後,便分發銀兩,叫村民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遭到殺身之禍。這條小山村人不多,男女老小,只有二十多人,絕大多數都是以打獵為生。深山老林,隨處都可以安家,所以大部分人都舉家搬遷,只有一兩戶人家留戀故土,沒有搬走。穆家組妹走後的一個月後,七煞劍門的人又來了,將這兩戶人家殺害了,大肆搜索一場,便棄屍而去。穆家姐妹聞訊再次趕來,已經遲了,匪徒們早已走得無蹤無影。從此,山村裡再也無人居住。
雖然這樣,聶十八還是想回家看看,拜祭父母之墳。所以他回答說:「三叔,要是順路,我想回家走走。」
「兄弟,那就回家去看看吧!」
他們一行五人,除了小雪輕功略差一些外,其他四人,一個個都是身輕如燕,一天之內,他們就過了武勝關。以往聶十八在這條路上,要走三天才到的。當天黃昏,他們便出現在雞公山下的季家寨了。
他們五人,為了暗中呼應照顧,分為三起,扮成互不相識的人一樣。邢天燕和小雪是二起。為了將七煞劍門人和天魔教的人引出來,她們是原裝原樣,絲毫不改。鬼影俠丐吳三是獨自一人打扮成公門人。公門人闖南走北沒人去注意,也沒人盤問,也不敢盤問,行動最為方便了。聶十八娉娉是第三起,他們依然是一對行商走販夫婦打扮,也可以說是走親串友的夫婦,雖為人注意,卻不為江湖人士注意。
李家寨,不但是雞公山下的一處小鎮,也是南來北往必經的一個小鎮。鎮不大,卻熱鬧,什麼人都有。李家寨是聶十八過去出售獵物的地方,對小鎮非常的熟悉,對鎮子上的人也熟悉,尤其是對店舖的老闆夥計,他可以叫出名字來。現在地改容化裝成一個小商販,他認得別人,別人卻認不出他來了。何況這個小鎮上,也早已傳說聶十八已不幸逝世了,初時還有人惋惜,這麼一個年青忠厚老實的人,竟然死在異鄉。現在已幾乎沒人提起,人們早已將他忘記了。
他們五人先後投店住宿。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邢天燕和小雪,吳三、聶十八和娉娉反而沒人去注意。客棧裡的大多數旅客,並不知道邢天燕是一個名動武林的著名女飛盜,卻驚訝她那迷人的風釆,流盼奪魂的目光,風情萬種的舉止,足令一些好色之徒想人非非。
娉娉在聶十八身旁悄悄地說:「邢姐姐這樣的舉止,不惹是生非才怪哩!」
的確,邢天燕一進小鎮,就引人注目了。這小鎮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出色的女子,就是她身旁的丫環小雪,也姿顫動人、活潑可愛。但見她們都身佩寶劍,誰也不敢輕易去招惹她們。
客棧的店小二一見她們主僕兩人進店,首先哈腰拱背迎了上來,格外恭敬地問:「小姐,要住店嗎?」
小雪說:「我們當然是來往店的啦!不住店我們來幹嗎?」
「是!是!」
邢天燕帶磁性的聲音問:「小二哥!有上好的房間嗎?只要好,多少銀兩我們也出得起,還有打賞哩!」
店小二慌忙說:「有!有!我店就有上好的房間,寬大、光亮、清潔,小姐請進,先到櫃面登記一下。」
掌櫃的中年漢子,在邢天燕進來時,已在暗暗打量著那天燕主僕了,眼睛裡已露驚疑之色。當邢天燕走近櫃而時,他慌忙提起筆來,恭敬地問:「小姐貴姓芳名?」
「邢天燕。」
掌櫃心頭一怔:「小姐是邢天燕?」
「是呀!你聽說過我的名了?大概我在江湖上的綽號飛天妖狐,你也聽說過吧?」
顯然,邢天燕有意要驚震客棧的所有客人了。因為這時,正是旅客們在店裡用飯的時候,其中有不少是江湖中人。邢天燕他們可能不知道,飛天妖狐四個字,卻令他們震動了,他們一個個都愕然地打量著邢天燕,就是其中一些不是江湖中的人,但聽得飛天妖狐四個字,也令他們驚愕了。「飛天」二字,已不同一般,再加「妖狐」二個字,給人感到有一陣恐怖而又神秘之感,怪不得她一進來,渾身都充滿了迷人的妖氣。
掌櫃慌忙說:「女俠之名,小人也曾聽過來。」
「哎!我可不是什麼女俠,是名副其實的女飛賊。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盜取你這店的財物。而且你們也沒有什麼奇珍異寶值得我來盜取,對不對?」
掌櫃連忙說:「是麼!小店哪有什麼奇珍異寶了?小二,快帶邢女俠一間最好的房間去,千萬不可怠慢了!」
店小二早已驚呆了,聽掌櫃這麼吩咐,才回過神來,說:「是是!女俠,請隨小人來。」
「慢著!」旅客中有一位佩劍的壯士站了起來。
邢天燕瞟了他一眼,含笑地問:「你不會是叫我吧?」
那壯士說:「不錯!在下正是叫你。」
「哦?你想和我交朋友嗎?」
「誰跟你這妖狐交朋友了?」
這時,吳三、聶十八和娉娉也進客棧了,見邢天燕和一位中年佩劍的壯士發生了衝突,店裡的客人都在觀望著,門口也圍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吳三警惕地打量了所有人一眼,默不出聲。娉娉輕輕說:「姐姐果然惹事了!」
聶十八說:「我們聽聽,看是什麼緣因。」
邢天燕表示得似乎極有涵養,別人當面罵她是妖狐,不怒也不惱,仍含笑問:「你不是跟我有仇吧?我可不認識你呵!」
「你當然跟我沒仇,也不認識我。」
小雪問:「既然這樣,你幹嗎叫我家小姐別走,還當面罵人?」
佩劍人嘿嘿說:「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們,你沒跟我有仇,但我卻跟你們有仇。」
邢天燕問:「我們有什麼仇了?」
「我表哥是怎麼死的,你難道不知道?」
「哦?你表哥是誰?」
「滄州城中的范漁,你不知道?」
小雪說:「滄州城中那麼多販賣魚的人,誰知道他叫阿狗阿貓的了?再說,我家小姐根本沒上魚市去買魚,也不愛吃魚,你表哥販賣魚,我家小姐怎麼知道?」
佩劍人喝著小雪:「小丫頭,你給我退到一邊去,少插嘴,沒你的事。」他又轉問邢天燕,「我表哥范漁,你不會忘記吧?」
邢天燕帶笑地問:「是不是一臉大麻子,人稱的花臉太歲范漁?」
「不錯!就是他。」
「原來是滄州城中既貪財又好色的花臉太歲,他死了嗎?」
「你這妖狐,盜取了他一對價值千金的玉獅子,將他活活氣死了!」
「不對吧!我盜取他那一對玉獅子,兩個月後,他在得歡樓上,左擁右抱地與人喝酒談笑風生,怎麼是給我氣死了?」
小雪說:「小姐,一定是這個花面貓,喝酒喝得太多了,稀里糊塗地下樓不小心,翻下樓去摔死了!」;江湖人士注意。..『j李家寨,不但是雞公}i,F的一處小鎮,也是南來北往必經的ˍ1797
佩劍人喝叱道:「小丫頭,你才翻到樓下摔死了!妖狐!人管怎樣,我表哥就是給你氣死的。」
「我怎麼氣死他了?」
「因為你盜走了玉獅子,以後玉獅子又出現在知州老爺的手中,知州老爺又將它獻給皇上而升了官,我表哥氣不過就死了!」
小雪問:「這怎麼是我家小姐氣死了?」
「但這事是因玉獅子而起,我不找你們找誰去?」
邢天燕問:「你現在想怎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還我表哥范漁一條命來!」
「是嗎?那花臉太歲為了奪取這一對玉獅子。將它原有的主人殺害了,搶了去,這一條人命又怎麼算?」
「這我不管。」
「你表哥的一條命就是人命了?那位給你表哥派人殺害的秀才,就不是人命了?再說,范漁根本不是我殺害的,更不是給我氣死的。他的氣死,是因為他看見知州老爺,將玉獅子送進皇宮而升了官,他沒官升而給氣死了!」
小雪說:「小姐;這樣的人氣死了活該,我們只盜去了他的玉獅子,沒殺了他,已算是夠寬大的了!」
初時,四周的人群靜靜地聽著,很同情佩劍人為表哥報仇,都盯視著邢天燕,因為邢天燕的飛天妖狐綽號,就令人反感,現在人們在紛紛交頭接耳輕輕地議論開了,轉而同情邢天燕,厭惡這個佩劍人了。認為他簡直在無理取鬧,仗勢凌人。聶十八初時也是這樣,感到邢天燕間接害死了一條人命,後來聽下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像小雪所說,邢姐姐只盜走玉獅子,沒殺了范漁,已是夠寬厚的了。要是娉娉,看見這麼一個奪人寶物,殺害人命的惡霸,恐怕早已出劍挑了他,不讓他活在世上。
邢天燕盯著佩劍人問:「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去盜取那一對玉獅子?」
佩劍人揚著臉說:「你還不是為了貪圖珍寶,又有什麼原因了?」
「我要是貪圖這一珍寶,就不會將它送還給它原主人遺孀的手中了。可惜她遭到橫禍,將它賣給了一個古董商,不知怎麼又落到知州手中,從而令他陞官。」
人群中有人問:「邢女俠,你是行俠仗義吧?」
邢天燕笑著說:「當時我沒想到要行俠仗義。」
「那女俠為了什麼?」
「是那花臉太歲逼我去偷的。」
眾人愕然:「逼女俠去偷?」
佩劍人冷笑著:「這簡直是胡說八道,我表哥會逼你去偷自己的珍寶?」
邢天燕說:「不錯,這事驟然說起來也沒有人相信,但你表哥當時的確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來。」
有人好奇問:「女俠,花臉太歲怎麼逼你去偷他自己的珍寶了?」
「因為他對我不懷好意,說他家中藏有一對價值千金的玉獅子,要是我能在三天之內偷到手,這對玉獅子就算是我的,要是偷不到,我得嫁給他為妾,不然,飛天妖狐這四個字,便得在江湖上除名。你們說,當時我怎麼辦?」
「女俠怎能忍得下這口氣?當然去偷了!」
有人補充說:「這不算是偷,這是江湖上的打賭。」
邢天燕說:「這個花臉太歲,太小看我了。以為將一對玉獅子收藏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我怎麼也偷不了,到時他便讓花轎接我進門啦!誰知不到三天,我便將玉獅子偷到手了,他只好愣著眼,看著我將一對玉獅子拿了去,做聲不得。」
眾人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邢天燕似乎極會爭取群眾,問:「你們說,花臉太歲以後給氣死了,關不關我的事?」
眾人說:「這當然不關女俠之事,他氣死了活該,那是他自找的。」
邢天燕轉問佩劍人:「你現在還想不想為你表哥復仇?」
「你——!」佩劍人看見一雙雙不滿或帶怒的目光望著自己,不敢說下去了。
邢天燕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找我尋仇也不介意,我隨時可以奉陪。就是現在也可以。說!你打算怎麼出手?」
「你,你有種。」佩劍人說完,灰溜溜地走了,一場驟然刮起的風波,有點出人意外地平息下來。
邢天燕向眾人拱拱手說:「小女子多謝大家仗義出言相助了!」
有人說:「女俠客氣了!」
其實仗義出言的只是一兩個人,絕大多數人是好奇看熱鬧的。邢天燕又多謝大家兩句,便對店小二說:「小二哥!請帶我去看房間吧!」
「是!女俠。」
隨後,吳三、聶十八和娉娉也登記住店。邢天燕這麼一鬧,江湖上很快便傳開了。妖狐又重新在江湖上出現了,又引起了江湖人士的注意。特別是引起了因黑豹的出現,而暫時收斂惡勢的七煞劍門和天魔教人的注目。他們十分驚訝,這個妖狐,中了天魔神劍的劍傷,怎麼還沒有死的?
其實邢天燕就是不鬧,天魔教和七煞劍門的人也知道了,因為這間客棧的掌櫃,就是七煞劍門的一個耳目,熊夢飛派他來這裡,就是暗中監視有沒有人上雞公山尋找藍美人。熊夢飛始終疑心聶十八一定知道藍美人藏在什麼地方,要不,就是廣州武威鏢局也有人知道。儘管聶十八死了,武威鏢局馮總鏢頭一家人也死了,他仍疑心聶十八和馮總鏢頭死前將藍美人下落的秘密告訴了一些人。只要霍縹師將藍美人藏在雞公山附近一帶,就必然有人前來雞公山尋找。所以熊夢飛以威逼利誘的手段,將這間客棧買了過來。這間客棧的名稱沒變,店小二也沒有換,但老闆和掌櫃都是七煞劍門的人。這就是掌櫃一聽到邢天燕三個字驚怔的原因。
當邢天燕與佩劍人發生衝突時,他雖然在場,卻暗暗打發人到內院放出了兩隻信鴿,一隻往熊耳山方向飛去,向熊夢飛報信,一隻往信陽城去,向七煞劍門的秘密堂回報告;說飛天妖狐已在李家寨出現了。
山鎮之夜,應該是靜悄悄的。往日入夜之後,小鎮家家產戶,早已關門閉戶,大街小巷,寂然無聲。可是今夜的小鎮,因邢天燕的到來豚一塊巨石,投進了一湖幽靜的池水中,掀起了波瀾,直至深夜仍不平息。人們三三兩兩,在庭前月下,議論這個不平凡的江湖女飛盜,一些大戶人家,更害怕邢天燕會不請自來,盜走了自己的金銀珠寶,連夜將它收藏起來三就是客棧中一些南來北往的客人,也在交頭接耳,一方面小心自己隨身的銀兩;一方面互相叮囑,千萬不可招惹了這個女飛盜。有的人害怕得一夜不敢合眼人睡,害怕自己的財物不翼而飛。
在聶十八、娉娉的房間裡,邢天燕和吳三悄然而來。吳三有點擔心地說:「天燕,你以後不可這麼過分張揚了,投宿住店,哪有自報綽號的?你害怕人還不知道麼?」
邢天燕說:「我不這樣,能將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招來嗎?」
聶十八說:「這麼一個小小的山鎮,會有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嗎?在山村小鎮上,姐姐還是別這麼張揚的好,以免百姓不安。」
娉娉卻說:「你別大意了,我看這客棧的掌櫃就大有蹊蹺姐姐,你今夜裡得提防一點,說不定這是一間黑店。」
聶十八一怔:「黑店,不會吧?這間客棧在李家寨有八十年了,一向很好,店裡的人都認識。」
吳三問:「兄弟,那掌櫃你認不認識?」
「這掌櫃好像是新來的,我不認識。」
邢天燕說:「這就更可疑了!」
「什麼?可疑。」
「兄弟,你看不出這掌櫃身懷武功麼?」
「哦?他身懷武功?」聶十八又驚訝了。論江湖經驗以及對人的觀察,他到底不如吳三、邢天燕和娉娉三人那麼豐富。
吳三自信地說:「娉姑娘沒有說錯,這掌櫃是有古怪。」
邢天燕說:「兄弟,他要是不會武功,我就不會亮出自己的綽號來試探他的反應了。想不到將滄州花臉太歲的那什麼表弟招惹了,會引來這麼一場風波。」聶十八問:「他會是七煞劍門或天魔教的人?」
邢天燕說:「是不是我就不敢十分肯定了,也可以說他是知道我綽號的一般的江湖中人。不過,我十分疑心他為什麼要跑來這小山鎮的客棧當掌櫃,有什麼意圖?他不會也是為藍美人而來吧?」
娉娉說:「姐姐,這還用問嗎?他當然是為藍美人而來了!」
聶十八又是一怔:「為藍美人?」
「十八哥,自從江湖上傳出你的死訊後,七煞劍門又在那塊血布上找不出任何線索,廣州武威鏢局的馮總鏢頭滿門在一夜間遇害。他們除了疑心邢姐姐和我一家可能知道藍美人的下落外,就疑心藍美人仍埋藏在雞公山附近一帶。我又找不到,只好暗暗派人來這裡守株待兔,看看有什麼人上雞公山尋寶。」
「那麼說,這掌櫃是七煞劍門的人了!」
吳三說:「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武林其他門派的人。」
聶十八茫然:「其他門派?」
吳三說:「兄弟,藍美人身上藏的是太乙門的武功秘發,武林中各門各派不動心的恐怕極少。就是一些名門正派也不例外。就算這掌櫃不是七煞劍門或天魔教的人,也會是其他門派的耳目。」
邢天燕說:「三哥,我疑心這小小的山鎮中,恐怕不止這個掌櫃是耳目,也會有其他門派的耳目潛伏著。」
「不錯,的確是這樣。這個小小的山鎮,恐怕是龍虎風雲彙集的地方。天燕,你的突然出現,勢必將在這裡掀起一場風暴了!會有一場刀光劍影的搏鬥的。」聶十八問:「三叔,那我們怎麼辦?」
「兄弟,你和娉娉千萬別露出真相來,更別先露面。既然天燕已露面了,明天一早,乾脆上雞公山裝著尋寶去,看看這掌櫃有什麼行動,同時也注意其他人的行動。我們在暗中護著天燕、小雪好了。不過,今夜裡可要格外小心。」
邢天燕說:「他們不會今夜裡就會向我下手吧?」
「其他門派的人不會,但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就難說了!他們要是聰明,會按兵不動,暗中跟蹤你和小雪;他們要是急切想請功,便會暗中下毒,迷倒了你們,將你們劫走,送去見熊夢飛或天魔神劍。」
「三哥,看來我們來這裡來對了,要是能將那神秘的華服人也引了來,那就太好了。」
吳三搖搖頭:「不但華服人不會來,就是東廠的人也不會出現。」
「三哥,你敢這麼肯定。」
「我不是肯定,而是判斷。藍美人是他們有意拋出來,引動武林紛爭,他們跑來這裡幹什麼?我要是沒看錯,雞公山附近,根本沒有什麼藍美人,恐怕藍美人早日回到華服人的手中了。」
聶十八問:「那我們沒辦法引誘他出現了?」
「兄弟,只要我們摸出藍美人去向下落,慢慢地逼近他身邊,他不會不出現的。殺掉了他,江湖上的紛爭動亂,就會平靜了。」
跟著他們又輕聲細語商量明天的行動,便各自悄然回房去睡了。
當聶十八等人在房間裡議論時,客棧的後院,掌櫃在等候著信陽城的來人。信陽城離李家寨不遠,只五六十里路,信鴿很快就會飛到。要是信陽堂口的人接到飛鴿傳書,要打發人來,深夜就會到達了。
果然在丑時左右,一位身似疾燕的黑衣人,飄然落到了內院。掌櫃一看,驚喜地叫起來:「姬長老,是你親自來了?」
來人正是七煞劍門四大護法長老之一的千面觀音姬艷娘。在江湖上向以妖艷出名,她處處留下了不少的風流艷史,迷倒了武林中不知多少的成名英雄好漢。要說妖狐,她才是真正的妖狐,天生媚骨令人心旌亂動,難以控制。邢天燕的「妖狐」之稱,不過是虛有其名而已;而姬艷娘人風流,武功更好。她未成為七煞劍門的護法長老之前,曾是洛陽城中一名傾城的名妓,不知多少王孫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願出重金,買得她一笑。誰也不知道她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青樓女子。
七煞劍門一共有四大護法長老,大漠青狼石仁壽在三年前衡山湘江之畔,死在邢天燕劍下;林中飛狐宮瓊花也在那時聲銷跡匿,再也不見她在江湖上出現了。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現在,七煞劍門只剩下已死人卜再生和千面觀音姬艷娘這兩大長老了。
千而觀音更有一門絕技,就是極善於化裝,她可以化裝成為千嬌百媚的少女,也可以扮成老態龍鍾的老太婆,或者是行動粗野的村婦,入神入妙,誰也看不出破綻,所以在江湖上有千面觀音之稱。
正因為這樣,她在江湖上也成了一位神秘人物,人神秘,身世神秘,武功來源也神秘,行動更為神秘。正當她在洛陽紅極—時,一下又在風塵中消失了。不知怎樣,搖身一變,卻又成了七煞劍門的護法長老。她不大愛在江湖上走動,只負責河南一地七煞劍門中各堂口的安全。她的行動事前不為熊夢飛所知,事後才告訴熊夢飛。熊夢飛也不去追究她幹了什麼。不知是熊夢飛為她的妖艷所傾倒,還是為她所掣肘,幾乎是對她言聽計從,千依百順。她在七煞劍門人的心目中,成了不是掌門人的掌門人。
千面觀音的親自來臨,使客棧的掌櫃驚喜異常,連忙跪拜相迎。千面觀音嬌笑著說:「元梓,起來吧,不用對我行這麼大禮。」
原來這個掌櫃,竟然是七煞劍門二十四劍手之一。元梓說:「長老到來,卑職不敢不跪拜。」說時,站了起來。
千面觀音走入小廳坐下問:「現在那個妖狐在哪裡?」
「就在客棧一間上等的房間住下。」
「她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元梓將邢天燕釆客棧的情景說了,千面觀音一下警惕起來:「元梓,是不是你讓這妖狐看出來了?這是她在明顯試探你。」
「長老,卑職自問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她自報綽號,難道不害怕我們和天魔教的人追蹤而來?」
「卑職也感到她舉止不同尋常,不敢擅自行動,也不敢派人暗中盯視她的行動,怕這妖狐發覺了。」
「她身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武林人物出現?」
「卑職注意到了,除了她的隨身丫頭小雪,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武林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