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婷婷對聶十八說,一個小偷將你的東西偷去了。聶十八一下愕住。婷婷又急著說:「聶少爺,你還不去追?你想害了我們嗎?」
聶十八恢復了往昔的機智和敏捷:「快快!快!你快給我駕條小船去追這個叫化,不然,我什麼都完了!」
而地滅劍夏侯超早已吼著飛劍元浪和神力虎:「你們兩個還不給我去抓這叫化回來?」又對身邊兩個護衛說,「你們兩個守著這船上的人,一個也不准走?」說完,自己也掀起船頭上的一塊艙板,往江中一丟,便縱上木板,雙腳一蹬,也滑浪去追鬼影俠丐了。飛劍元浪和神刀虎早已躍上剛才駕來的輕舟追趕,同時揮手叫對面船上的人,想辦法攔截叫化。
三條大船上的人,面對這一突變,一時間都愣住了,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當他們看見夏侯超、元浪,應虎三人先後去追趕那叫化時,才醒悟過來,首先停泊在穆家船左側大船上的人,紛紛發射暗器和飛箭,阻止鬼影俠丐向岸上逃去,但這些暗器和飛箭,都叫鬼影俠丐一身渾厚的真氣反震了回來,絲毫不能阻止鬼影俠丐在江面上的滑行。有些人反而給震回來的暗器飛箭擊傷了。其他兩條大船上的人,見各種暗器傷不了這個叫化,便喝著梢公駕船追趕,丟下穆家大船不顧了。
鬼影俠丐吳三在滑近左側近南岸的大船時,腰一扭,雙腳一蹬,如流星似從大船一側飄過,順勢向大船拍出兩掌,「砰噴」兩聲巨響,頓時將大船一側按進水面的船身擊得碎木殘板橫飛,江水一下湧入艙底。轉眼之間,船尾便向下沉,令船上的敵人紛紛跳水逃命。
鬼影俠丐這兩掌的勁力,足可以開碑裂石,大船隻不過用堅木製造,怎經受得住這兩掌的勁力?哪有不擊出一個大洞?
追趕他的地滅劍夏侯超,見一個蒙面叫化有如此渾厚的真氣,不禁心頭凜然,暗想:一個江湖上的小偷,怎能有這樣深厚的內力?若是以一個獨來獨往的小偷來說,輕功好並不出奇,但有一身出奇的真氣,就令人驚訝了!這叫化到底是哪一條道上的r高手?但夏侯超可以肯定,這叫化不會是丐幫的人。丐幫是中原武林的第一大幫派,也是俠義道上有名的幫派,所有丐幫的人,行為光明磊落,絕不會蒙了面孔不讓人看見,更不會幹些盜竊的行為。這位高手,或許根本就不是叫化,身穿一件破爛衣服,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要是他意圖得到藍美人這一件武林中的奇珍異寶,就更不能讓他跑掉了。
夏侯超惱恨蒙面叫化的程度勝過驚訝的程度,自己好不容易追蹤到聶十八,眼看寶物到手,這個蒙面小偷竟敢橫刀奪愛,怎不叫夏侯超格外惱恨?
夏侯超一面奮力用勁,追趕蒙面小偷,一面指揮眾人,分頭上岸。在鬼影俠丐棄板上岸時,他也棄板登岸了。在岸上又追趕了半里多路,他一個凌空縱身,一下就出現在鬼影俠丐的面前。以輕功來說,夏侯超無疑是武林中的一流輕功,他一劍揮出,逼得鬼影俠丐往後縱開。這時,飛劍元浪和神力虎也率眾人追上來了,四方八面將鬼影俠丐包圍起來。
其實以鬼影俠丐的幻影魔掌神功,要擺脫夏侯超等人,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他為了將夏侯超等人吸引過來,讓聶十八和穆家父女有機會衝出敵圍,所以才故意讓夏侯超追上自已。
鬼影俠丐四下望望,見四周都有七煞門的人,其中更多的是洪湖四把刀給穆家父女驚散了的弟兄,他們本來是找穆家父女和聶十八報仇雪恨,但卻給七煞門的人威逼先來追趕鬼影俠丐,他們不敢不從。
鬼影俠丐搔搔頭上的亂髮,說:「我的天呀!你們這麼多人,追趕我叫化幹嗎?」
夏侯超說:「朋友,你識相的,快將盜取的東西放下來。」
「什麼?我辛辛苦苦偷到的東西,要我放下來,那我不白辛苦了?」
「朋友,那你是不願放下來了?」
「喂喂,你們別壞了江湖上的規矩。你們是明搶那小子的東西,我叫化是暗取那小子的東西。江湖上的寶物江湖上取,現在我僥倖取到了,你們怎能要我交出來?這樣吧,我們來見者有分,將那小子的金銀財寶平分了怎樣?」
神力虎大怒:「誰跟你平分了?」說時,像一頭惡虎似的撲向鬼影俠丐,他抖出的是分筋錯骨手,想一下就將鬼影俠丐雙手雙腳扭斷,以洩自己的憤怒。
鬼影俠丐閃過了他兩招,以一招幻影魔掌,將這神力虎橫扔了出去。這位七煞劍門的武士,其武功連黑煞神也比不上,怎是鬼影俠丐的對手?飛劍元浪一見,挺劍而上。
夏侯超連忙喝住元浪,問鬼影俠丐:「請問朋友是哪一條道上的兄弟?」地滅劍夏侯超見鬼影俠丐出手不凡,真的交起手來,恐怕元浪不是其對手,他看出蒙面小偷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議,顯然是山西龍門薛家寨獨步江湖的幻影魔掌。
鬼影俠丐笑了笑說:「我那一條道上都不是,沒門沒派,獨來獨往。」
「朋友連師門也不願說出來麼?」
「對不起,我是師門裡的一個不肖弟子,早已被人趕了出來。」
「請問山西龍門薛家與閣下是何關係?」
「毫無關係,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那麼說,雲南點蒼派也與閣下沒什麼關係了?」
因為武林中會幻影魔掌神功的人,除了山西龍門薛家,就是點蒼派的掌門人會這門武功,其他各派,包括黑道上的人都不會。所以夏侯超才不得不相問。
飛劍元浪一聽,立即明白夏侯超為什麼制止自己出手了。山西龍門薛家,是武林中的俠義門派,在西北武林甚有聲望,而雲南點蒼派更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正派之一。當前點蒼派的掌門人,過去在武林中人稱小怪物的萬里飛,就是山西龍門薛家的外孫。當然,單是山西龍門薛家和雲南點蒼派,七煞劍門的人並不怎樣驚畏,但雲南點蒼派的掌門夫人慕容小芹,不但是過去名動武林的慕容小燕的乾孫女兒,更是令武林人士驚震的青衣狐狸莫紋的結拜妹妹,過去江湖上人稱小狐狸。點蒼派可以招惹,但武林世家的慕容家,卻怎麼也不敢招惹了。招惹了青衣狐狸和令人膽戰心驚的黑鷹慕容智,那不啻是自尋死路。(小怪物、小芹,莫紋和黑鷹等人之事,請看拙作黑鷹傳奇)
鬼影俠丐說:「哎!你千萬別將點蒼派跟我叫化扯在一起,一旦傳給了小怪物知道,罵我叫化在江湖上招搖撞騙是小事,最怕連我叫化的一條賤命,也葬送在這一句話裡。總之,我叫化跟點蒼派更無關係。」
一時間,夏侯超對蒙了面的鬼影俠丐捉摸不定。夏侯超不能不有所顧忌,想了一下說:「朋友,我不管你與點蒼派、龍門薛家有關係也好,無關係也好,在下只想借藍美人一看。」
鬼影俠丐故作驚訝:「藍美人?」
「不錯!就是藍美人。」
「藍美人是什麼東西?」
「朋友不是為藍美人而來?」
「嗨!我叫化從來對美人沒興趣,只對金銀財寶感興趣。」
「朋友,這樣好了,我們只對藍美人感興趣,對金銀財寶不感興趣。請你將盜取那小子的行囊打開來看看,要是沒有藍美人,我們掉頭便走,再也不麻煩你。」
「要是有呢?那怎麼辦?」
「有!就請你交給我們,其他的金銀財寶,我們動也不動你的。」
鬼影俠丐故意遲疑:「藍美人是什麼寶貝兒的?它很值錢嗎?」
「它只不過是件古董,也值不了多少錢。」
「真的,那你們幹嗎這麼多人湧來,向那小子要這麼一個藍美人?」
「朋友,這事你就別多問了,你交給了我們,我們也絕不會虧待你。」
「你們怎麼不虧待我?」
「哎,你說吧!你想要求我們什麼?」
「哎,不瞞你們說,我叫化除了金子、銀子,什麼也不認得。」
「你是想要銀子?」
「對!我叫化除了金子、銀子,什麼也不認得。」
夏侯超忍著氣說:「好!朋友!我們可以給你銀子。」
「給多少?」
「朋友,你先打開來看看再說,要是沒有,我說給你一千兩銀子,你也收不到。」
「不錯!不錯!那我叫化先打開給你們看看好了!」鬼影俠丐於是將聶十八的行囊放了下來,正想打開,突然又說,「不行!我叫化還有話要說清楚。」
夏侯超盯著他問:「朋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清楚?」
「我叫化要是打開了,你們這麼多人一湧而上,搶了我怎麼辦?」
「朋友。你想怎樣?」
「我叫化只能讓你們其中的一個人士來看。」
「好!那我一個人來看好了。」
「這樣,我叫化就放心了。」
鬼影俠丐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好讓穆家大船開得遠遠的。夏侯超何常不怕萬一追不上這蒙面叫化,讓穆家大船走了,變成了兩個落空?所以留下了兩個隨身護衛在穆家大船上。這兩個隨身護衛,武功在二十四名劍手之下,而在三十六位武士之上,對付聶十八和穆家大船上的人,可以說綽綽有餘。所以他放心來追趕蒙面叫化。再說,就算是讓穆家大船開走了,也飛不過赤壁和回不了嘉魚,在長江上下這一帶江面上,另有七煞劍門的人在封鎖著江面。
夏侯超聽鬼影俠丐說了一句「這樣,我叫化就放心了!」不由暗暗升起一股殺意,心想:你敢這樣看小我?我一個人就奪不了你盜來的藍美人?你既然與龍門薛家和點蒼派毫無關係,我殺了你又怕什麼?鬼影俠丐打開了聶十八的行囊,他急急伸頭一看,裡面除了兩件洗換的衣服,哪有什麼藍美人?夏候超不由睜大眼腈。鬼影俠丐說:「這裡好像只有幾件舊衣褲,可沒有什麼藍美人呵!喉!你所說的藍美人是什麼樣的玩意兒?」
夏侯超鐵青著臉,提起那兩件農褲抖了幾抖,也沒有什麼藍美人跳出來,不由盯著鬼影俠丐問:「你盜竊的只是這件行囊?再沒盜取其他的了!」
「我叫化不就是盜取了這件行囊嗎?還盜取其他什麼了?」
「你沒盜取了藍美人?」
「我叫化眼裡只盯著那傻小子的這包袱,根本不知道他有什麼藍美人。」
「你既然沒盜取藍美人,那你跑什麼?」
「嗨!我叫化躲在那小子的床底下,聽說你要搜船,還要將船拉到岸邊拆了。我要是不跑,不叫你們攫了出來砍掉?」
「嘿嘿!你以為我相信了你的話了?」
「你不相信,我有什麼辦法?喂!你不會懷疑我將藍美人藏在身上吧?」
「我是有這個懷疑。」
「你要不要我叫化將衣服脫下來讓你搜查一遍?」
「請!」
「你真的要我叫化將衣服脫光了。」
「不然,你恐怕離不開這裡。」
鬼影俠丐看了看四周,自語說:「看來我叫化不脫不行了!」
「這是聰明的辦法。」
鬼影俠丐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下,露出那瘦骨磷峋的上身來,問:「這下你看清楚了吧?我叫化有沒有收藏了藍美人?」
夏侯超一雙目光盯著了他的一條褲子。鬼影俠丐問:「喂!你不是要我叫化將褲子也脫下來讓你看吧?我只有一條破爛褲子,根本不可能藏有什麼東西。這樣吧!我跳兩個給你看看好不好?」
夏侯超也看出叫化這一條破爛的髒褲子根本不可能藏下了藍美人這麼一件寶物。但一想到幾乎給這叫化壞了自己的大事,急忙對飛劍元浪說:「你快帶人回去搜查那條大船和所有的人,這叫化的事,不用你們管了。」
飛劍元浪應聲,便帶人而去。鬼影俠丐笑嘻嘻地說:「這下,我叫化也可以走了吧?」
夏侯超倏然一劍刺出。鬼影俠丐似乎早有防備,迅速閃開故意訝然地問:「喂!你怎樣了?你是不是打完醮,不要和尚了?」
「我要你的命!」
「你來真的?」
「誰跟你說笑了?」
夏侯超又是一連幾招揮出,招招都是辛辣歹毒無比,但一一叫鬼影陝丐的幻影身法閃開了。夏侯超一邊出劍,一邊說:「看來,你是有兩下。」
鬼影俠丐哈哈大笑:「你的劍法也不錯,只可惜你太急於要殺人,變得有點心浮意燥,凶狠有餘,變化不足,你是怎麼也殺不了我叫化的。」
「那你就看看我殺不殺得了你。」
驀然間,一條黑影凌空而來,出劍兩招,便將夏侯超逼了回去,對鬼影俠丐說:「叔叔,你快穿上衣服吧,由我來招架他好了。」
鬼影俠丐一聽,是蒙了面的穆聘聘,有點意外,問:「咦!你怎麼也來了?」
娉娉說:「我想試試七煞劍門的劍法,是不是能殺得了人。」
「別大意了,他那把劍是有點不大好對付。」
夏侯超見突然來了這麼一位劍法精湛的黑衣人,不由吃了一驚,一看,竟然是位蒙面的黑衣女子,一時間也怔住了,聽了她和叫化的對話,訝然問:「你是誰?」
娉娉說:「你管我是誰不好?」
「你要來多管閒事?」
「不是多管閒事,而是特意來會你。」
「姑娘,我們過去有仇?」
「沒有!但現在有。」
「就因為你這位叫化叔叔。」
「不錯!更主要的,是本姑娘看你們七煞劍門的人不順眼。」
夏侯超陰森森他說:「姑娘!你知不知你這句話,今後會付出可怕的後果?」
「你別想來恐嚇本姑娘!姓夏侯的,出劍吧!我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目中無人,攔江劫船。」
「好!到時你別後悔!」
夏侯超一劍揮出,隱含四、五招莫測的變化。夏侯超號稱地滅劍,就是出劍無情,帶著一股強烈的殺氣,一般武林高手,接不在他十招,便屍橫劍下。
娉娉卻不理他這一招有多大的變化,出劍如電,後發先至,劍尖直挑他的膻中穴,既快又險。這劍一出,令夏侯超揮出來的劍,一招變化也抖不出來,急回劍自衛,想以自己的內力,震開對手的劍,同時也想試試這蒙面女子的內力有多深厚。
可是娉娉根本不與他的劍相碰,手中的劍,宛如靈蛇,倏然閃開,又從另一角度刺來,這才是真正變化莫測的劍術。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娉娉這矯若游龍的兩招,便令傲慢自大的夏侯超心頭驚然。剛才,他還沒將對手看在眼裡,現在他不敢小看她了,抖出了自己一身的真實本領出來,心想:這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女子?有如此精湛的上乘劍法?她的劍法,既不是點蒼一派的盤龍劍法和無影劍法,也不是慕容家的西門劍法,似乎更不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派的劍法,有點與武林世家公孫一門的劍法相似。難道這女子和這叫化是公孫家的人,也來奪取藍美人。要是這樣,她與叫化聯手來戰自已,自己恐怕不了。
這時,夏候超暗暗感到自己太過大意了,將飛劍元浪等人打發走,沒想到會殺出這麼一個女子來。要是有飛劍元浪等人在自己仍有取勝的把握。現在卻沒有這份把握了。娉娉身似驚鴻掠影,劍若急光流電飛射,一連抖出四、五招似虛似實、變化莫測、在中原武林不多見的招式,真是劍法如電閃,抽劍如驚鴻,根本不是江南公孫一門的劍法。么孫一門不可有如此奪天地造化之功的招式,夏侯超這時才大驚失色,已感到自己不是這女子的對手,別說那叫化前來聯手了;他想不到武林中除了無影劍法和西門劍法,還有這樣令人驚震的劍法。
夏候超之所以如此自大和傲慢,漠視天下群雄,就是自認為七煞劍法足可以與無影劍法和西門劍法爭一雌雄。目前七煞劍門的人,仍驚畏點蒼派和慕容家。只是七煞劍法還沒有達到最為上乘的境地,一旦達到,便可稱雄武林了。就算不能獨霸武林,也可以與點蒼派、慕容世家三分天下,形成武林中三足鼎立的局面。他沒想到這蒙面黑衣女子這幾招形神合一、劍身一體、劍隨心發的招式,已殺得自己連連閃避,幾乎無還招之力。幸好自己獨得七煞劍法的三套劍式,尚可以封劍自保,倘是其他六位師兄弟與這女子交鋒。早已成了這女子劍下的遊魂。
連鬼影俠丐吳三在旁也看得暗睹驚異了。婷婷抖出的是哪一門派的劍法?這可在武林中不多見啊!自已更是從來沒有見過,就是自己與婷婷交鋒,恐怕也沒有多大的勝算。怪不得她們父女三人,可以毫無驚畏在江湖上獨來獨往,沒將七煞劍門放在眼下。娉娉獨自挑戰夏侯超,自己初時還為她擔心,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她完全可以戰勝夏侯超這一流上乘的劍手。穆家父女,到底是哪一門派的人?怎麼在武林中沒聽上一輩人說到的?可是娉娉的劍法招式,卻又的確是地地道道中原武林的武功,不是塞外漠北、關外長白和中土之外的武功,這就令人生奇了。
的確,不論是鬼影俠丐和夏侯超,都設法知道穆家父女武功的來路、她們的掌法不行,但劍法卻出神入化,達到了劍法的最上乘,足可與點蒼派的無影劍法和慕容世家的西門劍法媲美。當然,作為內力來說,娉娉仍沒達到最高境界,難以與青衣狐狸莫紋和慕容智爭雄,要不,娉聘剛才的幾招,足可以使夏侯超屍橫江邊。
鬼影俠丐和夏侯超怎麼也想不到,娉娉所抖出的劍法,竟然是中原武林不多見的東海越女劍法,也可以說是在武林中已失傳了幾百年的越女劍法。只有老一輩的武林中人還可聽人說起,像鬼影俠丐和夏候超這一輩人,就沒聽人說起過了。
越女劍法最初一出江湖,就光芒四射,驚震整個武林。當時幾乎任何一流。上乘高手,包括武林北斗的少林寺主持高僧,也曾敗在越女劍法之下。也可以說,越女劍法是中原武林上乘劍法的始祖,各門各派的劍法,多多少少都受到越女劍法啟示,根據本門派的劍法特長,演變出各種各樣的上乘劍法來。當各門各派的劍法在中原武林互相爭輝時,越女劍法卻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在武林中消失了。以後的什麼越女劍法、公孫劍法,只不過是越女劍法中的片鱗半爪,不到越女劍法中的三成招式,雖然是片鱗半爪,也是可以在武林的上乘劍法中爭一席之座。
再說娉娉一連幾招精湛無比的劍法,爆發出一連串叮叮噹噹雙劍相碰的響聲,火花在劍法人影中四濺,只見逼得夏候超全身後退,而傷不了夏候超,不由點頭讚了一聲:「不錯,你能一連接下我幾招而不帶傷,也可以算得上我的一位勁敵。」
夏侯超這時傲氣全失,苦笑一下:「姑娘要傷在下,恐怕也不容易。」
「是嗎?好!我看看你再能接得下我幾招。」娉娉說完,劍光橫空而飛,人影如虛似幻,又是一連幾招破空擊出。最後,娉娉嬌叱一聲,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長虹,劍氣逼人。鬼影俠丐只見劍光眩目奪魂,夏侯超幾聲慘叫,幾道血線凌空飛濺。跟著,劍光人影全尖,娉娉輕出玉掌,將夏侯超似敗草般的拍飛,夏侯超便頹然摔在三丈多遠的草地上。
鬼影俠丐定神一看,夏侯超身中幾劍,已成為一個血人,中劍之外,全是人身上的穴位。鬼影俠丐真正駭然了。他看出娉娉還是劍下留情,刺中的地方不深。要是娉娉不是刺而是削,夏侯超恐怕早已是屍分十六段。娉娉不屑地看了夏侯超一眼,輕蔑他說:「你這樣的劍法,也敢目空一切,橫行霸道,劫船殺人,簡直是不自量。本姑娘現在饒你一命,給我快滾。告訴其他七煞劍門的人,以後千萬別撞在我的劍下。要是你們再敢打穆家船的主意,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夏侯超哪裡還敢回話?他也知道這一蒙面黑衣女子是手下留情,沒有殺了自己。她要殺自己,別說她那幾招劍法,就是剛才的一掌,也是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他掙扎地爬起來,狼狽而去。鬼影俠丐說:「丫頭,你怎不殺了他?」
「不是十惡不赦的人,我是不會殺的。但這樣的一次警告,已令他終身難忘了,沒有幾個月的調養,恢復不過來。」
「丫頭,想不到你劍法好,心地更好。」
娉娉笑著:「叔叔,別取笑啦,你怎麼給人逼得連衣服脫了下來的?」
「不不!你千萬別誤會,我是自已脫的,不是給人逼的。」
「你幹嗎要把衣服脫下來?」
「唉,否則,就難洗我的不白之冤啊!」
「你有什麼不白之冤了?」
「盜取藍美人的不白之冤呀!現在,七煞劍門的人可看清楚了,我叫化偷的是衣物,可沒有偷藍美人。」
「哎!我還以為你有意將聶十八這一口黑鍋背過來。這麼一來,又苦了聶十八和我們。今後武林中的一些要奪寶的人物,定會苦苦追蹤我們不放。」
「丫頭!你不是變相在駕我叫化不講江湖義氣吧?」
「我怎敢罵叔叔?」
「丫頭!我要不是這樣,就苦了天下所有的叫化了,七煞劍門的人今後便會苦苦追著所有的叫化不放,那不知要造成多少叫化屍橫街頭,同時也會帶來丐幫極大的麻煩。」
「那你不怕給聶十八和我們帶來麻煩?」
「聶兄弟有那神秘的黑衣老頭在暗中保護著,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你們嘛,你們不去找別人麻煩就夠好了,還有人敢找你們的麻煩嗎?那他們簡直是壽星公吊頸——嫌命位了!」
「叔叔,這樣你就逼我們露出真面目了?」
「呵,那是你說的呀。」
「我們才不去圖什麼俠義虛名哩!」
「丫頭,這些事先別說,你怎麼趕來了這裡?他們呢?」
「走了!」
「走了?那一夥人能讓你們走的?還有,船上那看守你們的兩個賊人怎麼樣?你們已殺了他們?」
「叔叔,你怎麼將我們老是看成喜歡殺人的人?我們是不會輕易殺害一個人的性命,除非他罪惡纍纍,民憤極大,我們才會殺的。」
「那你們將那兩個賊人怎樣處理?」
「叫他們給我們帶路呀!」
「帶路?」
「我爹和我妹妹在你和大批敵人上岸後,就出奇不不意封了他們的要穴,便起錨、上繩、拉帆,問他們想死還是想活,想死,就將他們丟下長江,想活,就通知另外在那兩條船上留下的賊人,說要帶我們去江陵,然後取路襄陽,回河南熊耳山。」
鬼影俠丐笑了笑:「看來這兩個賊人大概是不想死了。」
「是呀,要不,我們怎能往赤壁而去?」
「那你怎麼又跑來這裡?」
「我爹不放心叔叔一個人對付那麼多的敵人,所以打發我前來。」
「我叫化可多謝你們了。現在他們去了哪裡?」
「恐怕快到赤壁江面了。叔叔,我們趕路吧,要不,就追不上我爹了。」
「好!我們馬上走。」
鬼影俠丐拾起了聶十八的行囊,與娉娉施展輕功,往赤壁而去。路上,鬼影俠丐又問娉娉:「丫頭,你那一套出神入化的劍法是什麼劍法?能不能告訴我知道?」
「告訴你可以,但你可不能說出去。」
「我不說,我不說!」
「你要是說了怎樣?」
「丫頭,你不會逼我下毒誓吧?」
「好吧,我告訴你,這是越女劍法。」
鬼影俠丐不由一怔:「越女劍法?」
「是呵,我爹是這麼說的,是不是越女劍法,我就不知道了。」
「這麼精湛上乘的劍法,一定是了。你家怎麼有這套劍法的?」
「這個,要問我爹才知道。」
他們快到赤壁時,遠遠看見江面上大火沖天,有四、五茶大船在江面燃燒著,將天空、江水都映紅了。鬼影俠丐和娉娉不由心頭大震,擔心穆家船出事。兩人相視一眼,不出聲,加快腳步奔去。到了赤壁江邊,便看見穆家船停靠在江邊上安然無恙,娉娉略略放下心來。顯然,在這一帶水面上,發生了一場拚殺。當他們走近時,婷婷在船上高興地喊起來:「爹!姐姐和吳三叔回來了!」說著,人似蝴蝶般飛下船來,跑到岸上迎接他們。而穆老爹和聶十八,卻在江岸上的另一處,埋葬敵人的屍體。
姐妹兩人相見,一齊相問。婷婷說,「姐姐,你們沒事吧?」娉娉問:「妹妹,這裡出了什麼事?與敵人交上手了?爹和聶少俠沒事吧?」
婷婷說:「我們都沒事,也沒有與敵人交手。」
鬼影俠丐訝然問:「沒有與敵人交手?」
「是呀。」
「這就奇怪了,那江面上的幾條船,是誰放火燒了?這些死人,又是誰殺害的?丫頭,你不會告訴我,這些船是自己起火的吧?這些人,大概也活得不耐頰了,自己在割自己的頸脖吧?」
婷婷笑起來:「我說的是真的呀!我們真的沒有出手!」
娉娉問:「這是怎麼回事?」
「姐姐,這些,全是昨夜那位武功奇高的黑衣老頭兒干的。」
婷婷一說,鬼影俠丐和娉娉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當地滅劍夏候起、飛劍元浪先後帶人去追趕攔截鬼影俠丐後,婷婷就出手制眼了船上的兩個賊人,立刻揚帆啟程。航行了一段水路時,聶十八擔心鬼影俠丐,穆老爹更不放心,就打發娉娉化裝前去相助。娉娉上岸後不久,飛劍元浪就帶一夥賊人趕回了江邊,由於娉娉走的是另一條路,沒有與飛劍元浪等人碰面。
元浪一見穆家大船開走了,大吃一驚,急命人登上兩條大船,揚帆追趕。這時,穆家大船已去了半里之遙。穆家船剛要接近赤壁時,前面的江面上又飛出三條大船來,喝令穆老爹下帆,靠岸停泊,不然,就放火箭燒船了。這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穆老爹緊鎖雙眉,對聶十八說:「聶兄弟,你用弓,對付後面追來的三條船,先擊落他們的大帆,再追來,就射擊船上的敵人;前面的三條船,就由婷婷對付。」
穆老爹正準備應敵時,神秘的黑衣老者突然出現,行動之快,宛如鬼魁,轉眼間,賊人前面的一條大船上火光沖天,賊人們不是給黑衣老者撲殺了,就是被扔進了江裡,霎時間,黑衣老者又登上了敵人第二艘船上,簡直如入無人之境,這艘船也遭到第一艘船同樣的命運,接著第三艘船又是大火沖天而起,賊人們紛紛跳水上岸逃命。
黑衣老者踏波而來,對穆老爹說:「你們快走,後面的船,老夫自會送他們上西天。」聲落人已飛浪而去。飛劍元浪他們在驚愕之中,黑衣老者便登上了他們的大船,不用說,他們的命運,轉眼之間,也落到了前面三條大船的一樣結果:人死船燒,只剩下飛劍元浪帶著幾個兄弟泅水上北岸落荒而走。
黑衣老者從出現到敵人全部潰敗,前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其武功之高,行動之快,令人難以想像。最後,黑衣老者在南岸撲殺幾個敵人後,便揚長而去。他來得突然,去得瀟灑,令穆家父女和聶十八膛目結舌。的確,他們根本沒有出手,這一群敵人便給黑衣老者打發掉。
婷婷問:「爹,你看得出這黑衣老頭兒是什麼人麼?」
穆老爹搖搖頭:「看不出。」
「爹!他不會是慕容家的那個神秘黑鷹吧?」
「不會是慕容智大俠。」
「你怎知道不是?」
「慕容智大俠沒有他這麼一大把年紀。」
「爹!我聽人說,慕容智大俠以癡兒面目捉弄武林人士,又常以神秘的黑鷹面目出現,黑鷹就是一個老頭兒的面目,怎麼不會?」
「丫頭,慕容智自從擊敗了碧眼老魔之後,二、三十年來,就再沒有以黑鷹的面目出現江湖了。再說慕容智宅心仁厚,不會出手這麼辛辣!」
「爹!辛辣有什麼不好?難道這伙賊人不應該死?他們不死,能放過我們嗎?」她轉問聶十八「你說是不是?」
聶十八說:「是是!但能不殺的,還是不殺的好。」
「你在山裡碰上了吃人的惡狼,你殺不殺它們?」
「這,這,野獸和人是不同的。」
「我看,世上兇惡的賊人,比吃人的惡狼要殘忍得多。」
穆老爹說:「好了,婷丫頭,我們靠岸停泊,等你姐姐和你吳三叔回來,順便也埋葬了江岸上的屍體,別驚恐了過往的船隻和路人。」
這樣,穆家船便在離赤壁不遠的江邊停泊下來。婷婷在講述中,穆老爹和聶十八也埋好了敵人的屍體,走了過來。穆老爹問:「吳老弟,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叫化還能出事嗎?」
娉娉笑著:「吳三叔是沒有出事,不過一身上衣,叫人給逼得脫光了下來。」
聶十八一怔:「吳叔叔,你的衣服叫人脫光了?」
「小兄弟,你別聽她胡說,是我交手發熱了,自己將衣服脫下來。」
穆老爹更不會相信鬼影俠丐叫人逼得將衣服脫光了的,以吳三的武功,就是不敵,也可全身而走,他真的脫光了衣服,也必定有其他的用意。便說:「娉丫頭,別胡說!我們上船,快離開此地。」
鬼影俠丐也擔心娉娉再說下去,不知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立刻說:「不錯!不錯!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的好,要不官府中的人跑了來,就會疑心我們是殺人越貨劫船的江洋大盜了。我叫化蹲大牢不要緊,你們可蹲不得。」
穆家姐妹和聶十八一聽,便不再說話,紛紛上船,揚帆而過赤壁,直往岳州府的所在地巴陵而去。
經過這一戰,七煞劍門的人可以說是比在東篁店敗得更慘,幾乎全軍盡沒。由地滅劍夏候超所帶來的四名劍手和八名武。除飛劍元浪和三名武士逃出外,包括神刀虎在內的所有人,不是身葬長江水底。就是被黑衣老者撲殺。洪湖四把刀的一夥烏合之眾和其他一些所謂地方豪傑,死傷得更多,黑衣老者對他們出手是豪不留情,就是不死,也一世殘廢。至於地滅劍夏候超,身受多處劍傷,他狼狽奔向赤壁時。遠遠看見江上火光沖天,一看所燒的儘是自己的船隻,心知大勢已去,悄然回頭往嘉魚縣城而去,打算在嘉魚養好傷後,再回去向師父報告。
所以穆家船一過赤壁,冉再用擔心七煞劍門的人,卻要提防別的黑道上的人物對藍美人起貪念,聞風而來。
鬼影俠丐一上船後,就將行囊交回給聶十八,說:「小兄弟,你點點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
聶十八笑著:「叔叔,不用看了,就算叔叔丟了這個行囊,我也不會怪叔叔的。」
「你不罵我偷了你的行囊麼?」
「叔叔別笑了,我知道叔叔的用意,引開七煞劍的人,好讓我們脫身。叔叔又怎麼會偷我的東西了?」
「是婷婷這丫頭教你這麼說的吧?」
婷婷頓時叫起來:「我幾時教他這麼說了?你以為你的小兄弟是個大傻瓜?看不出你的用意?他故作驚慌,著急,將兩個在船上的敵人也騙過了。」
「對了!那兩個七煞劍門的人呢,你們將他關在了哪裡?」
葛十八說:「叔叔,我們放他們走了。」
「哦?放他們走了?」
婷婷說:「不放,留他們在船上幹嗎?我們可沒有時間去侍候他們,也沒有多餘的米糧養他們。」
穆老爹說:「丫頭,你怎麼這樣對吳叔叔說話?去幫你姐姐掌舵吧。」
「好的。」婷婷笑著走開了。
鬼影俠丐搔搔頭:「婷丫頭也說的是,不殺他們,也只有放他們走了。」
船一路順風,在日將黃昏時,船已到了城陵磯,這裡是洞庭湖口與長江交接的小鎮,巴陵城已遙遙在望。鬼影俠丐對穆老爹說:「穆老哥,一到巴陵,我不得不與你們分手,只是我叫化有一件心事未了。」
穆老爹問:「老弟,你有什麼心事未了?是不是不放心你的小兄弟聶十八?」
「小兄弟的事,我叫化一點也不擔心。」
「哦?你不擔心?」
「他有你老哥父女看顧,我叫化擔心什麼?」
「老弟這麼相信我們?」
「我要是不相信老哥,恐怕這世上沒一個值得我叫化相信的人。」鬼影俠丐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就是那神秘的黑衣老者,也在暗中護著聶十八。聶十八一路上有這位黑衣老者在暗中護著,鬼影俠丐那是一百二十個放心。鬼影俠丐之所以不說出來,怕引起穆家父女不必要的疑心。再說,他和黑衣老者有個口頭上的協議,得信守白已的諾言。
穆老爹問:「老弟,那你還有什麼心事未了?」
鬼影俠丐想了一下:「老哥,我們是不是肝膽相照的知心朋友?無話不說,無話不可問?」
穆老爹思疑了:「老弟,你是不是說我有什麼事隱瞞你了?」
「不,不,你老哥千萬別誤會,我叫化只是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老弟,你有話就不妨直說好了。」
「我叫化想知道娉娉那一手精湛超絕的劍法,不知是師承何人?」
「你是問這一件事?」
「是呵!我叫化就是有這麼一種好奇心,弄不明白,就一直牽腸掛肚不舒服。」
穆老爹沉吟不出聲了,鬼影俠丐一見,連忙說:「老哥,你要是感到為難,或者有什麼苦衷,就當我叫化沒說沒問。我的不舒服,過一段日子就沒事了。」
「老弟,我也沒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不想為人知道,以免引起江湖上人的注意,招惹無窮的麻煩,以致造成不必要的流血事件。」
「那老哥就別說好了!」
「老弟,既然你看見了娉丫頭的劍法,我們也算是肝膽相照的朋友,說給你聽也無妨。只求老弟別再說出去,也別說我一家會什麼武功,我們只是一般的水上人家而已。」
「老哥,這一點你放心,我聽了什麼也不說出去。」
「有老弟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於是穆老爹一說出自己不平凡的經歷來。
原來穆老爹過去,是東海邊上的一個漁民。一天隨同村子上的一些漁民出海捕魚,碰上大風浪,將所有漁船全部打沉,幾乎無一生還。聶老爹水性極好,抱著一塊船板在海上飄流,一直飄流了三天三夜,最後飄流到一個無名的小島上。這個小島是海上的一個孤峰,四周海岸,有的是千丈石壁,有的是怪石奇巖蹲伏在海邊上,全島只有一處小小的港灣,岸邊也是大大小小的亂石。穆老爹給一股海流,帶進了這個港灣,又給一個巨浪,拋到了亂石中,人也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穆老爹感到有一陣清涼,直透心底,醒過來一看,自己躺在海邊的碎石上,身旁蹲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臉含笑,問:「你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穆老爹四下茫然,問:「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沒人知道的小海島,更沒有什麼人跑來這小島上的。」
穆老爹掙扎著坐起來:「剛才是你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只是餵了你一兩口清水,你就醒過來了。」
「那也是姑娘救了我,我要多謝姑娘才是。」穆老爹說完,又想站起來。可是他餓了三天二夜,哪裡有力氣站起來?
少女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站起來。」
「懊!你別站起來了,好好的坐在這裡,我回家拿些東西給你吃。」
「那我多謝姑娘了。」
少女走後,穆老爹又打量四周的景物。島上的山峰之下,是一片樹林,古木參天,卻生長得奇形怪狀,島外是一片不見邊的大海,看不到任何島嶼和船隻。心想:這是什麼小島?怎麼沒有人來?那我怎麼回去了。
好一會,少女提著一個竹籃子從樹林中跑出來,走到他身邊,放下竹籃,揭開竹籃蓋,裡面有碗有筷,還有一罐子魚肉稀飯,少女說:「我爹娘說你餓了幾日,最好吃些稀飯,慢慢恢復過來,要是一下吃飯或吃得過多,反而壞了身子。」
穆老爹感動他說:「多謝你們關心,我以後不知怎麼報答你們才好。」
火女笑看:「你好了後再說吧。」
穆老爹吃飽了,體力才算恢復過來,問:「姑娘,不知這島上有沒有船隻去寧波府的象山縣?」
少女回答:「這島上就沒有人住,哪裡有船隻出海了?」
穆老爹一怔:「什麼?沒有人住?那姑娘一家……」穆老爹本想說:那姑娘一家不是人?他擔心這句話會得罪姑娘,不敢說下去。
「這島上除了我一家三口外,就再沒有別的人了。」
「那,那你們不去大陸了?」
「我們去大陸幹嗎?
穆老爹一下不能出聲了。少女問:「你想回家?」
穆老爹點點頭。少女說:「我看你還是別回去了,我家沒船去,其他的船隻也不會來這裡。你知不知這島叫什麼島?」
「叫什麼島?」
「死亡島!」
「什麼?死亡島了」「是呀!因這一帶海面,是死亡之海。別說一般漁船不敢來,就是遠航的大船,一旦在這一帶海面出現,就會無緣無故給風浪打沉,飄到這島上的都是死人,我也不知道你會這般命大,竟然沒有死,居然活了過來。」
穆老爹又是半晌不能出聲。少女看了他一眼說:「這樣吧,你想回家,去跟我爹娘說,或者我爹娘有辦法送你回去。」
穆老爹又燃起了一線希望,連忙向少女一拜:「多謝姑娘,請姑娘帶我去拜見你爹娘。」
「好呀!那你跟隨我走呀!」
穆老爹跟隨少女走入島上的一片樹林,然後爬上一道山坡。少女的家,就建在半峰上的崖上叢森裡。這是一座貼崖而建的茅寨竹舍,建造得十分精稚,有廳有閣有書齋,還有庭院走廊,四廚盼環境,也非常的清雅、舒目。令穆老爹吃驚的是,少女的父親,竟是一身儒服,而少女的母親;又是一身漁婦打扮,顯然極不相稱。
穆老爹拜見了他們,也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少女的父親詳細詢問了穆老爹的身世後,問:「你想回家?」
「是!」
「你想回家也可以,除非你能練得在海石上踏浪飛行的本領,能飛越過一片死亡之海,才可以回家,不然,你就別想回去了!」
穆老爹一怔:「一個人能在海面上踏浪飛行嗎?」這時對穆老爹來說,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少女在旁說:「怎麼不行?我爹會,我娘也會,就是我也會。」
穆老爹睜大了眼:「真的?」心想:人能在水面上踏浪飛行,那不成了神仙?別不是我碰上神仙了?穆老爹在村子,常聽到人們說大海中有一座名叫「蓬萊」的仙島,時隱時現,凡人是不可能去的,島上住的都是神仙。難道這死亡島就是人們所說的什麼蓬萊仙島?他們是神仙?
少女說:「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在海面上走一次給你看看?」
「這——!」穆老爹一臉儘是驚疑之色。
漁婦一笑說:「萍丫頭,你就到海上走一趟給他看看也好,不然,他還以為我們騙他的呢!」
少女應道:「好!那我去了。」
穆老爹問:「我要不要跟去?」
「你不用去了,你就坐在窗下看好了!」
穆老爹從窗外望去,除了望到海岸的岩石外,更可以看到一望無際如大海,沒有多久,他就看見了少女隻身在海面上踏浪飛行,宛如海上的一位仙女,衣褲飄飄,來往自如。穆老爹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見,他真不敢相信。他頓時拜倒這一雙中年夫婦膝下。中年儒士扶起他來,漁婦含笑問:「你幹嗎向我們行此大禮?」
穆老爹說:「小子有眼不識神仙,望兩位神仙寬恕小子的無知愚昧。」
「你將我們當成神仙了?」
「你們難道不是神仙?」
「我們是神仙,你想求我們什麼?」
穆老爹又是一拜:「小子別無他求,只求神仙教會我能在水面上踏浪飛行。」
「你想學會在水面上踏浪飛行,那太辛苦了,我們可以教你過牆穿牆,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取到別人的金銀珠寶,今後一蕊,你就可以過著帝王一般的豪華生活了,這不更好?」
「取別人的金銀珠寶,那不是小偷大盜嗎?」
「哎!你別說得那麼好聽,只要能過著帝王一樣的日子,管它什麼小偷大盜。」
「不不!小子不想學這樣的本事,那太損人利已了,會遭神人共憤的。」
這對夫婦不由相視一眼,暗暗點頭。漁婦又問:「你要學踏浪飛行?那太辛苦了!」
「小子不怕辛苦!」
「你學踏浪飛行為的是什麼?只是為了想回家?」
「實不相瞞,小子想學踏浪飛行,除了想回家外,但主要的是想救人。」
「救人?」
「是!因為我們村子和沿海一帶的漁民,每年出海捕魚,不時碰上風浪,往往身葬大海,留下家中的孤兒寡母或年老雙親無人撫養。小人的父母就是這祥死的。父親身葬大海,母親含淚在家鬱鬱死去。小子曾經流浪街頭,向人乞食過。小子要是學會了這門本事,就可以出海救人,可以減少一些人的痛苦。
這對夫婦又是以奇異的目光看著穆老爹。漁婦說:「我真不明白,有富貴、舒服的日子不過,卻要辛辛苦苦練這門本事去救人,那更是辛苦。」
穆老爹又是叩頭:「小子不忍心沿海一帶的漁民家中,再多添孤兒寡母和年老無依靠的雙親。」
中年儒土說:「我們不是神仙,跟你一樣,只是一般的凡人。」
「兩位神仙別騙我了,一般凡人,能在海面上踏浪飛行麼?」
「為什麼不能?要是你拜我們為師,不怕任何辛苦,勤學苦練,也一樣可以在海面上踏飛行,來往自如。」
穆老爹大喜:「小子現在就拜坤位為師。」
中年儒士說:「你先別拜我們為師,你得明白,練這門功夫,至少要四、五年,有的,要十多年才能學會,你能不能在這島上呆上十多年?」
「小子無論呆上多久,只要學會這門功夫就高興了。」穆老爹說完,就想行三跪九叩的拜師大禮!
中年儒士說:「小哥,你還是先別行拜師之禮,先在這島上呆上三年,到時,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再拜師不遲。在這三年裡,你要是不想學了,我們可以想辦法送你回家。」
「師父師母,徒兒願意在這島上先呆上三年。徒兒也知道師父師母的用心,擔心徒兒捱不了苦,徒兒請師父師母放心,我已是下定決心,絕不會後悔,學不成這門功夫,願老死這島上。」
「好好!那你就在這島上住下來。」
「多謝師父師母。」
這時,少女回來了,笑問:「你幹嗎不叫我一聲師姐?」
「叫你師姐?可,可是你年紀比我小呵!」
「哎!我們這裡,不論年紀,先人師門為大,那怕你現在就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兒,也得叫我一聲師姐才對!」
「是!師姐,請受我一拜。」
少女笑道:「這才對嘛!」
這樣,穆老爹便在小島上住下來。他哪裡知道,他碰上的雖然不是神仙,卻也跟神仙差不多,是在中原武林消失了幾百年的越女劍門的第三十六代傳人,他們有一身足可做視江湖的武功和劍法。
越女劍門選徒極嚴,只收一兩個弟子,而得到越女劍門的真傳的,只有一個。他們嚴格地遵循祖訓,不捲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去,更不拋頭露面,暗中干行俠仗義的事情,不留姓名,往往是悄然而來,悄然而去。看來,穆老爹無疑是越女劍門的最佳人選,他連帝王般的生活世不起貪念,所想到只是救人。
穆老爹在島上呆上了三年,也足足經受了三年中各種嚴峻的考試,才正式入門拜師,成為越女劍門的第三十七代傳人。
以後又經過十年的艱苦磨練,終成大器,練成了一身超凡入世的驚人武功,而不為武林人士所知道。
在這十年中,他與師姐結為夫婦,每隔兩年,夫婦兩人駕船往中原一趟,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然後又悄然回小島。穆老爹在四十歲左右,先得一女,取名娉娉。二年後,他的師姐兼妻子又產下龍鳳雙胞胎,一子一女,子取名為浩海,跟隨外祖父姓鍾離,女取名為婷婷。這一對龍鳳胎,穆老爹的岳父岳母喜得手舞足蹈,無疑視鍾離浩海為越女劍門的第三十八代傳人了。當然,娉娉和婷婷也盡得越女劍的精髓。
踏著一塊薄薄的木板,更可以在水面上行走如飛,水下的功夫就更令人驚歎叫絕。這一次,穆老爹的妻子不隨穆老爹來大陸了,帶著鍾離浩海留在海島,伴著年已百歲的父母。臨走時,妻子對他說:「你帶著兩個女兒上大陸走走吧,多長的日子也可以,最好能給女兒物色兩個可靠的人家,人品要好,武功差或者不會武功也可以。不過,最長的日子不能超過五年。五年要是你不回老,我會帶著浩海去找你們。」
穆老爹忙說:「師姐你放心,我一定趕回來看你。」
這樣,穆老爹帶著娉娉婷婷來到大陸,將漢口鎮作為自己長期的落腳處,一晃之間,就是兩年,想不到在漢口鎮,碰上了聶十八,從而捲入了江湖上的是非之中……
穆老爹在講述自己這一段不平凡的經歷,一些細節並沒有說出來,為女兒物色人選更不會講出,就是他的兩個女兒,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這種用意。只是粗略簡要說出自己的經歷。
鬼影俠丐聽了驚奇不己:「原來老兄有這麼一段奇遇,真是可喜可賀。我叫化能與老兄結為知己,實在三生有幸。」
「老弟,我視你為知己,才告訴你,希望你別與他人說,不然,你就逼得我父女三人要提前離了了中原。」
「不會!不會!我叫化要是與人說出老兄的半個字,就不得好死。」
「老弟言重了!」
這時婷婷端著碗筷出來,問:「三叔,你和我爹說什麼呵!什麼好死好活的?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穆老爹說:「丫頭,大人們說話,你別來多問。」
鬼影俠丐一看婷婷在桌上放下碗筷,點亮了舵燈,愕然問:「咦!這麼快就到吃飯時候了?」
「你呀,跟我爹說話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時辰過。你看看外面,已到巴陵的岳陽樓下了,有些人家已上燈啦!對了,姐姐問爹,在不在巴陵靠岸過夜?還是連夜開船直過洞庭湖?」
穆老爹問鬼影俠丐:「老弟,你打算在哪裡上岸?」
「老哥,我看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乾脆送我上君山,在君山過夜好不好?再說,巴陵地方,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很難擔保沒有人在打聶兄弟的主意。到了我叫化們總窩邊,誰也沒膽量敢來。」
「老弟說的是。丫頭,告訴你姐姐,別在巴陵過夜,放船直往君山過夜。」
「好的。聽說君山如螺獸,斑竹滿山,四面環水,風景特美,還說有什麼湘妃墓、封山印的,不知能不能讓我們上君山玩玩?」
鬼影俠丐笑逍:「丫頭,只要你們願意上君山走走,我叫化願意帶你到君山各處看看,說不定我們幫主還設宴招待你們。」
穆老爹忙說:「老弟,千萬不可這樣,不然,叫江湖人士思疑我們了。」他又喝著婷婷,「你別多生事!」
「爹!我們去玩玩也生事嗎?」
鬼影俠丐說:「老兄,這樣吧,讓兩個丫頭和我小兄弟去走走,我也不出面,更不設宴招待,當一般的遊客一樣,這總可以了吧?」
「那也行。」穆老爹同意了。
鬼影俠丐問:「我聶兄弟呢?他在房間裡睡覺麼?」婷婷說:「他呀,跟我們學掌舵、操帆哩,又幫我們煮飯弄菜,是個閒不住的人。」
穆老爹說:「你們怎麼麻煩聶兄弟的?」
「是他自己要學,關我什麼事了?」
「丫頭,你快到底艙去吧,請聶兄弟出來用飯。」
「是!」婷婷奔向了船尾。不久便帶來了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哎!你別瞎忙了,快到前艙去吧,不然,我爹可罵我和姐姐了!」
跟著是聶十八的聲音:「他罵你們幹嗎?」
「我們不敢勞你的大駕。去!去!」
穆老爹苦笑一下,對鬼影俠丐:「你別見笑,這個婷丫頭全叫我慣壞了,怎麼這般對人說話的?不怕將人得罪了!」
鬼影俠丐笑道:「婷丫頭的這種直爽性格,說話無忌,我卻非常欣賞。老哥,我看你別將我聶兄弟當成什麼僱主或客人了,乾脆叫他學些船上功夫,幫你一家打打雜,幹些粗活。要是讓他一天在船上吃飯了就坐,就睡,睡飽了就吃,什麼也不幹,這麼長的水路,恐怕悶也悶死他了。」
「這恐怕不行吧?」
「這有什麼不行?你別將他當一般的行商和客人。」
說著,聶十八轉了出來,對穆老爹說:「大伯,你叫我嗎?」
穆老爹問:「你肚子不餓麼?」
鬼影俠丐說:「小兄弟,快坐下、你學掌舵、操帆學得怎樣了?」
聶十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好多事都不懂,以為有力氣就可以了。想不到船上的功夫,比在深山裡學打獵還難得多,弄得不好,不但會碰到岸上去,還會將別人的船撞沉,鬧出多條人命來。」
「小兄弟,你想學船上的功夫,得拜你穆大伯為師,求他教你才行。」
聶十八問穆老爹:「大伯,我拜你為師好不好?」
穆老爹一笑:「聶兄弟客氣了,你真的想學船上的粗淺功夫,不用拜我為師,隨時來問我好了。」
「那我就多謝大伯啦!」
鬼影俠丐在一旁一聽,不禁暗暗為聶十八歎息。要是聶十八誠心證意拜穆老爹為師,學得越女劍門足可傲視天下的武功,那不知多好。現在聽聶十八輕描淡寫的口氣,只不過是隨口應聲而已,並不是真的想拜穆老爹為師,更沒想到要學劍法。自己因為與黑衣老者有口頭之約,不能說得太露骨了。何況越女劍門選徒極嚴,更不會輕易收入為徒。看來師徒關係,也要有一定的緣份。鬼影俠丐舉起酒杯:「來!老兄,我叫化敬你一杯!」便將話頭拋開,轉到別的事去。
船一進入洞庭湖,不啻進入大海,一輪明月,破雲而出,天水一色,氣象萬千。只見一望無際的銀波晃動,遠處漁火點點,令人心曠神怡。想起了唐代盛傳的柳毅傳書敏事。穆老爹、鬼影俠丐和聶十八在燈下飲酒暢淡,娉娉和婷婷早已吃飽了,一個在船尾掌舵,一個在船頭上持篙凝視洞庭湖上美麗的夜景。
驀然,一隻輕舟從夜幕中駛來,船上飄起了似歌似詩的一句話:「天涯飄零人,千里覓知音。」婷婷正驚異時,一條人影凌空飛來,落在穆家船頭上。婷婷橫篙驚問:「你是什麼人?幹嗎跳上我們的船來?」
來人向婷婷拱拱手說:「何處貴客,夜來君山,有何賜教?」
婷婷一看,是位連腮鬍須的叫化大漢。正想再問,艙中的鬼影俠丐吳三笑道:「洪堂主,是我回來了,千萬不可得罪了船家小姑娘,你快進來坐坐。」
原來洪堂主是丐幫總堂青龍堂的掌主,專門帶人在君山附近一帶水面上巡邏,提防有人夜闖君山。剛才的歌聲,是丐幫聯絡暗語,要是對方是自己人,便會立刻回答:「同是天涯客,何必問姓名?」這時,洪堂主自然會閃開,放船入君山泊岸。
洪堂主見穆家船在夜裡向君山駛來,不是洞庭湖上常見的船隻,更不是丐幫來往君山、巴陵的船隻,頓時生疑,發出暗語,剛好又碰上鬼影俠丐與穆老爹飲酒談心,一時沒有回答,於是使躍過來相問。丐幫是武林中的俠義幫派,就是有人無故闖入,也十分有禮先問,不似其他的門派,對闖來的人吆吆喝喝,傲慢甚至是凌人的動問,半點也不客氣。
洪堂主一聽是本幫的吳長老,又驚又喜:「吳長老,是你回來了?」便大步走入船艙。艙中的人早巳站起來。洪堂主向鬼影俠丐拱手施禮:「屬下洪浪,拜見吳長老。」
丐幫的長老,在丐幫中地位極高,在正副幫主之下,各堂主之上。鬼影俠丐一笑:「洪四哥,你我是自家兄弟,用不著來這一套。來!我來介紹兩個給你認識,這是船家穆老爹,為人極好,不但施捨酒飯給我吃,還特地送我回君山。」
洪堂主一聽,連忙向穆老爹施禮:「洪某多謝老丈這麼關照我們的吳長老。」
不知是穆老爹深藏得極好,還是內功練到了返樸歸真的境地,洪堂主竟看不出穆老爹是位身懷絕技的武林高人,以為他不過是一般的水上人家,所以看在吳長老的情份上,口稱「老丈」,略為應討。
穆老爹更是慌忙回禮:「洪堂主,小老一家三口,撐船載客謀生,在江湖上討口飯吃,今後路過寶山水面,還望洪堂主多多關照,小老一家就感激不盡了。」
「好說!好說!只要老丈今後路過這裡,亮出穆家船來,我幫的兄弟不但不來相擾,還阻止任何人在洞庭湖上相犯老丈。」
「小老就在這裡也先多謝洪堂主了!」
「老丈別客氣。」
鬼影俠丐在旁聽了感到好笑。洪堂主身為丐幫的青龍堂堂主,竟然看不出穆老爹來,真的出了大事,不是你看顧穆家船,而是穆家父女三人看顧你了。他又將聶十八介紹給洪堂主認識「這是我新認識的聶十八小兄弟,心地極好。別看他是個獵人卻是一位神射手,百發百中,是當今江湖上的小黃忠。」
洪堂主似乎不大相信,見吳長老這麼稱讚,便說:「久仰!久仰!洪某希望以後能看到聶兄弟的神技,以開眼界。」
鬼影俠丐說:「洪四哥!來!我們一齊坐下,飲兩杯酒。」
「吳長老,屬下還要到其他水面上走走,不敢疏忽,多謝了!」
穆老爹說:「洪堂主就是要走,也請賞小老一個薄面,飲完了兩杯酒再走如何?」
鬼影俠丐說:「是呵!穆老爹這麼熱情誠意,你也應飲兩杯酒再走不遲。不然,令穆老爹不敢走這條水路了!」
洪堂主見吳長老這樣說,不飲,真的冷了穆老爹的心,同時也掃了吳長老的面子,說:「好!我洪某就不客氣了!」
洪堂主更是黃河上的一條好漢,水上水下功夫更十分了得。後加入丐幫,先是一處分堂口的堂主,屢建功績,後調來君山總堂任總堂下青龍堂的堂主,專門負責丐幫水上的行動,為人直爽好義,於是他自動斟滿了兩杯酒,一飲而盡,便拱手告辭:「三位慢飲,洪某告辭!」走出船艙,一躍而回自己的輕舟,吩咐手下一個弟兄上穆家船領航,自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當鬼影俠丐等人酒足飯飽時,船便駛入君山港口,落帆、慢航、靠岸、拋錨停泊後,鬼影俠丐對穆老爹、聶十八說:「老兄、小兄弟,你們從漢口而來,二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過,一路提心吊膽。現在到了這裡,大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了,沒有人敢來犯你們。你們願意在這裡留多久也可以,也沒有人向你們收什麼保護費的。」
聶十八愕然:「要是船在其他碼頭上靠岸停泊,要交這些費麼?」
鬼影俠丐一笑:「兄弟,你真是沒出過門,你問問穆大伯,看要不要交?」
婷婷卻搶著說:「要不,我們幹嗎要收你一百多兩銀子?就是代你交這些什麼費的。其實我們所賺你的沒有多少,僅夠我們吃用和維修大船而已。」
聶十八窘迫他說:「你要是嫌不夠,我可以給你們多些銀兩。」
「你以為我們是貪得無厭的人嗎?」
聶十八給婷婷嗆得不知怎麼說才好。穆老爹說:「聶兄弟,你別聽這丫頭胡說,你給的銀兩,已是有多了!」
鬼影俠丐笑著:「小兄弟,你以後千萬不可去招惹這丫頭了,用我們當地人的話來說,她是一隻紅辣椒,辣得人夠嗆的。」
「哎!三叔,你怎麼這樣說我?」
「婷丫頭,做一隻紅辣椒不錯嘛,沒人敢招惹自己。我想做也做不來,因為我沒有你這樣的性子和急才。」
婷婷笑起來:「我不跟你說了!你看,你這個大長老,有人來接你了!」
鬼影俠丐一著,果然有幾個人,拿著燈籠、火把,沿著石階而下,朝自己而來,不由說了一句:「不好,可能我幫裡出事了!」
穆老爹等人不禁一怔。聶十八首先問:「叔叔,會出什麼事了?」
婷婷說:「你別嚇我們,怎麼會出事的?」
穆老爹打量了君山一下:「君山上沒有什麼動靜,不像是出事。」
鬼影俠丐說:「一般來說,我每每從外面回來,沒有什麼人會跑來迎接我的。而這次來的,竟然是防守君山白虎堂的龔堂主,我想必然有事發生。「
穆老爹說:「老弟,恐怕是你們的幫主聽說你已回來,有什麼事要和你商量,才打發人來接你。」
「願這樣就好了。你們要不要和我們的龔堂主相識一下?」
穆老爹極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要是這樣特別的介紹,無異告訴別人,自己的這個船家,與一般的船家不同麼?連忙說:「老弟,你給我免了吧。」聶十八更不善於交際,害怕見到生面人不知說什麼好,一些口不對心的應酬話,又說不出來,也說:「叔叔。我看不用了吧?說不定他來找你,的確是有事的。」
鬼影俠丐說:「既然這樣,我上岸去見他們好了!」說完,一個縱身躍上了岸,迎著龔堂主問:「你們出來,幫裡不會有事發生吧?」
龔堂主說:「吳長老,你放心,幫裡沒什麼事發生。」
「那你們怎麼跑出來?不會是特意來接我的吧?」
龔堂主笑了笑:「屬下正是特意來接你。」
「哦?這可是少見呵!龔堂主,你不會是聽什麼人說,我叫化在外面發了一筆橫財,特意跑出來我我分一份吧?」
龔堂主更大笑起來:「吳長老,別說笑了,幫主接到洪堂主的飛報,說你回來了,有事要問問你,所以打發我來接你去聚義堂。」
「什麼事要問我?」
「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你見到幫主,不就什麼都明白?」
「好!那我們一塊去見幫主,還有,我坐來的這條船,要去長沙、衡陽,我求船家特意搭我回這裡,他們聽說君山風景很美,想明天上君山到各處看看,希望你的手下弟兄,看在我的份上,給他們方便,不可難為了他們。」
「吳長老你放心,我手下的弟兄,怎敢為難他們?」
鬼影俠丐和龔堂主等人走後,聶十八困惑地聞穆老爹:「大伯,吳叔叔年紀並不老呵!怎麼丐幫的人,都叫他為長老的?」
婷婷又嚷起來:「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的?」
聶十八愕然:「我什麼真不懂假不懂了?」
穆老爹說:「聶兄弟,長老是一個人在幫中地位的稱呼,不是說他的年紀老才叫長老。而長老一職,地位極高,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大伯,那要什麼人才可以做長老?」
「一般來說,給幫主封為長老一職的人,起碼必需要有三個條件才行。一、武功極高,有的長老,武功往往比自己的幫主還好;二是人品極好,不但在本幫中,就是在江湖上,都受人敬重;三是對本幫派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這樣的人,才可以成為一派的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