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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大軍落荒逃出紅山口四天後,隋朝的援兵終於拖拖拉拉的到了。帶兵的乃是朝廷新近提拔的大將宋老生,他本是楊林的嫡系,有多年的防禦突厥的經驗,這次臨危授命,從山東趕回來,帶了四員虎將:金刀將左天成,花刀將魏文通,八馬將辛文理,三寶將尚師徒。五人帶領五萬大軍來到太原,卻發現突厥人馬已退,只得駐紮在城外。另一路兩萬人馬由高君雅和王威率領,也從大興趕來,同樣駐紮城外。太原城裡李淵帶人出來迎接,把七人接進城中好生安排不提。
為了防範突厥兵再犯中原,朝廷一面派人前往突厥,用重禮安撫,確保邊境的和平,一面派宋老生為霍州太守,左天成守金雞關,魏文通守潼關,辛文理守霓虹關,尚師徒守虎牢關,由西向東,在長安,太原,洛陽一線佈置下五支人馬,互為犄角,遙為援助,防禦突厥。高君雅和王威則被任命為太原副留守,襄助李淵鎮守太原,防備突厥。
封賞佈置完畢,使者請武安福盡快回京。武安福在太原的任務完成,也不想多待,和李世民柴紹劉文靜三個結拜兄弟告別,帶上己方人馬,走到潼關,請趙勇依然帶主力人馬回北平府,繼續積蓄力量。自己則帶上孫成,孫思邈,雄闊海,葉竹君,燕雲十八騎一路趕回京師。
一路之上,武安福並沒閒著,和孫思邈孫成等人每日談論國事,心中漸漸有了個成型的計劃。
不數日,就到了大興。遠望大興的雄偉城郭,想起數月前離開時的情景和這幾月來的出生入死,幾次兵臨險地,九死一生,武安福不禁唏噓不已。
進得城來,回到府中,不但李靖,王君廓,余雙仁早就在府裡等候,李密,楊玄感,長孫無忌三人也來迎接。武安福見到眾人大喜,正談笑間,只聽有人道:「武兄弟,可想死我了。」武安福一看,一文一武兩人正含笑看過來,不是別人,文的是裴矩,武的是來護兒,喊話的正是來護兒,他大手一張,叫道:「兄弟,我聽說你在高壁山受傷,可嚇壞我了。」
武安福笑道:「有哥哥你保佑,我哪裡會有事。」
一時群雄畢至,武安福的府上熱鬧無比。武安福正和眾人寒暄,就見門口處紅色衣衫一閃,一個絕色女子盈盈而出,嬌聲道:「各位光臨敝府,特意備了粗茶淡飯,還請大家移步到裡面去。」
武安福一見正是蘇凝雲,她這幾月不見,當初的風塵味道早已經不見,此刻一身的打扮活脫脫就是個富家少奶奶,眾人大都知道他金屋藏嬌收了蘇凝雲在家,可此刻見到,還是全都一震,心裡都暗道:這小子貌不驚人,怎麼騙得這樣的美嬌娘?
武安福忙請眾人到家裡用餐一敘,走到蘇凝雲身邊,柔聲道:「凝雲,你辛苦了?」
本來顯得辦事練達的蘇凝雲聽了他的話,鼻子一酸,就要落淚,幽怨的道:「我還以為你陷在北平府兩個夫人的溫柔鄉里不回來了呢?」
武安福急道:「哪裡。我在北平府就待了三五天,連她們一指頭都沒碰就到太原打突厥去了,你可冤枉死我了。」
蘇凝雲看武安福一頭是汗解釋著,噗哧一笑道:「得了,我是逗你玩兒的。不過,晚上我可還要審問審問你,看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武安福看她的話半真半假,半是撒嬌半帶認真,心頭發虛,應著進了府。畢竟大庭廣眾,眾多朋友部屬都在,不能太過放肆了。
蘇凝雲早叫僕人準備好了酒肉,眾人進到府中,先是好茶好水,閒聊一通,就開飯了。這些人不是達官顯貴,就是沙場悍將,肉可以少吃,酒不能少喝。也不知道蘇凝雲從哪弄來十罈子好酒,一拍開封泥,只覺得芳香滿廳,有嘴饞如雄闊海者叫嚷道:「這麼香的酒,我包一罈子,你們別跟我搶啊。」
眾人開懷暢飲,大口吃肉,一時熱鬧非常,席間武安福說起在太原和突厥十萬大軍抗衡的壯烈一戰,眾人聽得心驚肉跳,來護兒道:「好一場大戰,說的老子我也想要在戰場上和這些突厥野人一決高下了。」
武安福笑道:「區區突厥人,哪裡用得著咱們鎮殿大將軍啊。」
眾人知道來護兒是楊廣的貼身近衛,武將之中威勢最盛,自然都隨聲附和,交口稱讚他,惟獨楊玄感和長孫無忌兩人顯得傲慢些,微笑著不搭話。武安福看在眼裡,心下留神,知道他們三人代表著朝廷裡的三方勢力,各不相讓。來護兒是楊廣的心腹一脈,如今正得勢;楊玄感是楊素的楊家將一脈;長孫無忌則代表著自西魏以來靠著戰功發家的關隴勳貴一脈,三方勢力面和心不和,都在為己方尋求最大的利益,自己不好偏向任何一方,只能守著中立,在三方中尋求自己的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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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越發的熱烈起來。楊玄感說起在高壁山武安福帶兵突襲敵後,結果以少勝多,擊敗楊諒一戰,眾人大都身逢其事,聊的熱鬧,來護兒聽的是抓耳撓腮。武安福見了,端起酒杯道:「哥哥,我敬你一杯。」
來護兒道:「兄弟,我可羨慕死你能出征打仗了,哥哥我在朝廷裡,每天閒出屁來了。」
武安福笑道:「哥哥遲早有過癮的一天。」
「敵人都被你們打完了,哪還有我的份了。」來護兒歎口氣道。
武安福道:「那可不見得,不信你問裴大人。」武安福說著一指裴矩道。
裴矩是座上唯一的文人,其他人中,就連李密也是騎射精湛之人,他本來聽著這些武夫的談話,心裡不樂,若不是看在武安福當初送圖幫他的面子上,早就告辭了。此刻聽武安福把話引到自己身上來,忙道:「武將軍這話,我可聽不懂。」
武安福道:「裴大人,我可聽說高麗國派了使者來朝,態度多有不敬啊。不知道可有這事?」
裴矩道:「到是有這麼回事,你的消息可真靈通。」
武安福心道你以為老子的六道是吃乾飯的嗎,嘴上道:「不知道皇上對高麗國不敬這事是如何看的?」
裴矩道:「皇上龍顏大怒,已經派使者去高麗國問罪去了。」
武安福道:「若是我猜測不錯,恐怕高麗國不會賠罪。」
「你的意思是?」裴矩一驚,來護兒本來聽的不甚明白,不知道武安福為什麼把話題扯到高麗國上去,這時也琢磨過勁來,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旁的人都在說著戰事,沒人注意他們三人,只有李靖的眼睛不時的瞄過來,耳朵也支稜著,拚命想多聽幾句有用的訊息。
「我的意思是,如果高麗不臣,只怕還要有刀兵之事啊。」武安福道。
「我看不會。」裴矩道。
「裴大人怎麼說?」武安福問。
「皇上剛剛下旨,命令宇文愷總督東都洛陽的工程。這次興建東都洛陽,只怕花費在千萬之巨,雖不至於動搖國本,卻也傷筋動骨。若是這個時候興兵攻打高麗,不說高麗路途遙遠,難以征伐,就說這錢糧的損耗,只怕也難以承擔啊。」裴矩道。
「咱們大隋國富民強,難道這區區千萬之數還放在眼裡嗎?」武安福道。他一心所盼望的就是損耗隋朝的國力,若是裴矩不贊同,事情就不好辦了,所以他必須先說服裴矩才行。
「你說的倒是實情,咱們隋朝建立以來,五穀豐登風調雨順,糧食金錢儲存巨萬,只怕三五十年也花不完。」裴矩洋洋得意道。
「那就是了,這些錢和糧藏在倉庫裡,能有大人你什麼好處?」武安福笑道。
裴矩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
來護兒也一怔道:「武兄弟,你可不要亂說。」說著四下打量。
「大人難道不想要樁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大富貴嗎?」武安福道。
裴矩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道:「什麼大富貴?」他聲音低沉,細不可聞。
「天大的富貴。」武安福道。
「你若是想從和高麗打仗裡取富貴,我看還是算了。這事情傷天害理……」裴矩道。
武安福心道高麗一事看來有點早,嘴上道:「這種征伐大事,自然要皇上來定奪,不過你我做臣子的,有些事情卻是要早早為皇上考慮的。大人可知道皇上現在最擔憂的是什麼嗎?」
裴矩略一凝神道:「要說皇上擔憂的,就是西方諸國,北方突厥,東方高麗,南方門閥。」
「那大人你說如何解決呢?」武安福道。
「武將軍你要我獻的西域圖志描繪了西域的山川地理,風土人情,以此為據,外交籠絡,武力威懾,西域諸國便不足為懼。北方突厥兵強馬壯,不過他們部落之間內訌不斷,只要在他們之間挑撥,在其此消彼長間控制平衡,也不足為懼。至於東方高麗,山高路遠,倒不好對付。那江南門閥世代尊榮,江南雖然平定日久,卻也時有動亂,不好辦啊。皇上興建東都,也有北御突厥,東指高麗,南控江南之意。」裴矩道。
「大人說的很對。西方北方如今並不是大隋的主要敵人,東方高麗畢竟路遠,可以從長計議,只有這江南,風土富饒,糧產豐富,人口眾多,若是有變,只怕會動搖王朝的根本。皇上興建東都,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還欠缺一點。」武安福道。
「欠缺的是什麼?裴矩和來護兒一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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