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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無話,挨到天亮,全軍重又開拔出發。依然是如前一天晚上一樣的行軍,半夜時分到了蒲津關下。早有先頭的人馬通報了消息,蒲津關的守將高義明也不張揚,城門悄悄打開,將武安福的部隊放進了城。
武安福見到來迎接的高義明,寒暄幾句便問道:「如今賊兵情況如何?」
「回大人,賊兵大將王聃,紇單貴帶兵一萬,鎮守蒲州城,扼住了黃河要道,憑借天險耀武揚威,隨時都可能發兵攻打這裡。」高義明道。
武安福沉吟一會,望向李靖,李靖道:「先等張轉他們的消息吧。」
武安福點點頭,下令全軍休息,請高義明嚴守消息,不能有一點兵馬進城的風聲傳出去。
在蒲津關憋了整整一夜又半天,第二日下午,余雙仁四人終於回來,四人都臉色憔悴八隻眼睛通紅著,正是晝夜不眠累的。
「事情辦的如何?」張轉他們一進門,武安福急忙問道,計策是否能成功,就在此一舉。
「事情都辦妥了。我們按照大人的吩咐,在黃河沿岸的商賈手中收了三百艘船,都已經打扮好了,停在河邊,隨時等候大軍。」張轉道。
「好,做的不錯。」武安福興奮的一搓手,「李靖,你看如何?」
「兵貴神速,不如傍晚讓士兵們飽餐一頓,二更出發。」李靖道。
「好,就這麼辦。」武安福下令道。
當天傍晚,好菜好飯的給五千士兵吃了個飽,李靖講了當晚行動。李靖說完了計劃,武安福宣佈攻下蒲州,每人都有賞賜。如果不是因為嚴禁出聲,士兵早就歡呼起來了。
當夜二更,蒲津關的城門打開一條縫來,王君廓一馬當先提著大刀出了城,五千兵馬魚貫而出,趁夜急行,不到四更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黃河邊上。
余雙仁四人帶著大軍到了河邊藏船的地方。眾軍兵小心翼翼的從蘆葦中拉出船隻,輕聲上了船,船上早就鋪上厚厚的茅草,踩上去也沒有聲息。等到士兵和馬匹都上了船,一聲令下,三百艘小船,藉著夜色的掩護,橫渡黃河,夜襲蒲州。
對岸蒲州城城牆上的點點燈火,武安福在黃河中的小船上看的清楚,在黑夜裡那是指明進攻方向的路燈。楊素的大軍這兩天如同烏龜爬一樣的進發,一路大張旗鼓極盡誇張,生怕蒲州城裡的王聃和紇單貴不知道。若是計謀得逞,只怕兩個敵將還以為大軍還要三五日還能來到黃河呢。
小船輕巧的過了黃河,士兵小心的下了船。李靖把士兵們聚集起來,按照之前的計劃,分成三隊。每隊一千五百人,分別由李靖,王君廓和侯君集三人統帥。武安福和余雙仁帶五百精銳在後邊接應支援。
全軍先是一起行動,到了蒲州城下不到二里處,全軍停下待命。武安福記得上輩子時聽說過凌晨四五點時人的精神力最弱,因此決定寅時末發動襲擊。
全軍靜悄悄潛伏在城下,沒有一絲的聲音。整個大地靜寂的好像沒有生命一般。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武安福幾乎要睡去的當頭,就聽見前邊潛伏的士兵西西索索的站了起來,拿好武器貓著腰小跑著衝向前去。那是王君廓的先鋒部隊,武安福振作精神,一聲招呼,五百精銳都騎上了戰馬,跟隨著掩在後面,一起往蒲州城殺去。
蒲州城的楊諒軍做夢也沒有想到慢吞吞的在路上晃悠著的楊素軍忽然就殺到了城下。他們太信賴黃河天險了。五萬大軍兵臨黃河的話,動靜只怕打雷一樣大,等渡到一半,蒲州城裡再出兵攔截都來得及。這也正是蒲州和蒲津兩處戰略的重要之處,不過如今的夜襲,一下子把蒲州的地利優勢抵消了,何況守軍大部分還在睡夢中呢。
蒲州的城牆並不十分的高大,守兵又準備不足,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三隊人馬已經從三處登上城牆,斬關落鎖,打開了城門。武安福一見城門開了,喝了一聲:「兒郎們跟我衝啊。」腿上一用力,跨下長風如電一樣的當先衝進了城去,身後五百精銳騎兵也一起衝殺進來。城門洞裡數百人混戰在一起,不少都是盔甲都來不及穿上的蒲州守兵,他們哪是武安福手下這群生龍活虎兒郎的對手,本來已經抵擋不住,騎兵又來,頓時戰意全無,紛紛投降。武安福不理他們,帶著騎兵一路衝進城中,擋者披靡。
城牆上的戰鬥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余雙仁帶隊收拾殘局,李靖王君廓衝下了城牆,和武安福聚集人馬於一處,武安福抓來一個俘虜問道:「你們的主將在何處?」
那俘虜一別頭不說。武安福才不慣著他的臭脾氣,一揮手一名士兵一刀砍下,將這個骨頭蠻硬的俘虜剁成了兩段,成全了他的忠義之心。武安福又抓來一個問,這個看到前車之鑒,哪敢不說,忙道:「就在東門旁。」
武安福立刻帶著騎兵向東門衝殺,只要把對方的主將拿下,城裡的守軍自然就崩潰了,雖然兵法還不怎麼精通,擒賊擒王的道理,武安福還是懂的。
剛帶領騎兵轉頭向東,就有侯君集派來的探子來報,一夥人馬從東邊殺過來了。武安福心知一定是對方的主將,大喝道:「王君廓何在?」
王君廓一提馬閃出道:「末將在。」
武安福道:「命你為前鋒,務必將對方主將擊潰。」
「得令。」王君廓應聲提刀大喝,「兒郎們,跟我殺啊!」
只聽見東邊傳來喊殺之聲,轉眼間一隊人馬亮著火光殺到眼前。當先一將一身黑甲,手拿一條長槍,口中叱吒著衝上前來。王君廓早就擺好架勢,一見來將兇猛,也興奮起來,喝了一聲:「臨潼大刀王君廓在此,納命來!」兜頭一刀劈下去。那將長槍一綽,雙手握槍,一個舉火燒天式,乓一聲響。就聽這將怪叫一聲,槍被砸脫了手。
那將槍一脫手,反應倒快,掉轉馬頭就要逃走。王君廓一擊得手,哪裡能放過他。大刀一擺,換做刀背在他背上一拍把他打落馬下。早有手下衝上去,捆了個結實。
「你們主將已經就擒,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歸順朝廷。皇上英明仁厚,只懲辦主謀,從犯不計。」武安福大聲喝道。
那將帶來的數千人馬早就亂套,一聽武安福這麼說,一哄而散,三成投降,七成跑得不知去向。武安福策馬上前,審問被擒的那將道:「你姓甚名誰?」
「稟告大人,我叫王聃,大人饒命啊。」王聃倒也乾脆,一看就是個軟骨頭。
「紇單貴呢?」武安福知道城中共有兩員大將,若是不快點拿住另一個,讓他帶領守軍反撲上來恐怕不好對付,除非紇單貴也如同這個王聃一樣膿包。
王聃還沒回答。一個探子飛馬而來大聲道:「報將軍。敵軍一隊人馬由紇單貴領著出了東門逃了。」
武安福簡直哭笑不得,楊諒靠著這幫子人造反,不敗真是沒有天理。
經此一場惡戰,天已經亮起來了。武安福命令手下清理戰場清點傷亡,等待楊素大軍到來。
楊素大軍第二天傍晚趕到了蒲州城,武安福帶領李靖王君廓侯君集三將出城迎接。楊素笑容滿面的道:「做的不錯,我一定稟奏聖上,重重封賞。」
屈突通和丘和見到武安福立刻興師問罪起來。屈突通道:「好你個武安福,居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這一仗打得乾淨利落,過癮過癮。可惜沒叫上我,下次有這種好事不叫我的話,一定不饒你。」
武安福嘿嘿一笑矇混了過去。長孫無忌策馬進城的時候看到武安福,臉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伸出手來挑起了大拇指。武安福心中一動,心想這小子也不是傳聞裡那樣不近人情啊。
大軍進駐了蒲州城,楊素升帳,大小百名將官雲集。武安福把俘虜王聃押了上來。此人不但功夫膿包的很,膽子更是小的厲害,一上來就大喊饒命,頭磕的跟搗蒜似的。武安福心中疑惑這種軟骨頭是怎麼混到高位的。要想成大事,就得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武將如此廢材,可以想像楊諒手底下都是什麼人物了。
楊素審問王聃一番,他怕死的很,一問之下便把楊諒的兵力分佈全都說了。原來楊諒兵克蒲州之後,想進兵京城卻又怕并州空虛,被別處兵馬奪去地盤,才命令大將裴文安退兵。他又命王聃為蒲州刺史,裴文安為晉州刺史,薛粹為絳州刺史,梁菩薩為潞州刺史,韋道正為韓州刺史,張伯英為澤州刺史,分別把守各處要津。派大將王奎,薛摩訶,綦良,余公理四處攻略,自帶劉建,喬鍾葵,屬硃濤,豆盧毓等大將把守并州,侍機而動,還派了大將趙子開帶兵萬餘增援南陽關伍家兄弟。
楊素問罷,眉頭緊鎖,命人先把王聃帶了下去。大家知道他在分析戰略,都不敢說話。過了半晌,楊素緩緩道:「賊兵氣勢正盛,聯絡縱橫十六州,侵害本朝。我們首戰克了蒲州,此乃一大捷,挫了賊兵的氣勢,接下來恐怕就要真刀真槍的一決死戰了。不知道諸位有什麼計策可以破敵?」說完,他環視眾將,大家心裡都沒有譜。武安福沒和李靖商量過,自然也不敢接言。
正沉默間,有人上來奏報:「顯州刺史豆盧賢遣使者送書來此。」
楊素一愣,隨即大笑道:「必是為他弟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