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過得有點閒。
每天除了把那兩個小傢伙弄到手裡逗苦了再送到奶娘手上去逗笑,就沒什麼別的可做的。南宮春燕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百無聊賴地想著。
「皇后,賢妃德妃求見。」
才開始如此感慨,就有事情上門來了。南宮春燕立馬懺悔:以後就算每天閒得慌,她也再不這樣想了!
「宣。」有氣無力地道。
兩名宮裝打扮的華美少女一前一後進殿來,依禮跪拜。然後,左手邊的少女開門見山地道:「皇后娘娘,臣妾二人今日是來請辭的。」
「請辭?」南宮春燕一驚,「你們要走?」出家嗎?不會把,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家,出嫁了多可惜。
不過,做過皇帝的女人的女子,就算沒被碰,又有誰敢要?
「是。」一臉蒼白的賢妃咬著下唇,半晌才苦笑道,「臣妾二人姐妹入宮一年多,從未受聖寵,還親眼見到皇上與皇后琴瑟和鳴,並生下皇太子與長公主。皇上也一再表示,今生今世只要您一個,臣妾二人留在宮中也是徒增擺設罷了。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早早地出宮去,回家侍奉父母也是好的。」
原來不是出家,害得她嚇了一大跳。南宮春燕微歎口氣,歉疚地道:「是本宮和皇上害了你們。」
「也不盡然。」德妃淡笑道,「至少皇后和皇上讓臣妾姐妹明白,這世間有真情存在,也有人願為真情犧牲所有。臣妾姐妹此次出宮,也想去追尋屬於自己的真情。」
說得好!南宮春燕眼中滿是讚賞,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平靜了不少,便笑道:「也罷,本宮就做了這個主,放你們回家去,並封你們為郡主,以後要嫁娶隨公主之禮。」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們若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也可以來和本宮說,由本宮來做媒,不怕不成,算是對耽誤你們一年多來青春的補償。」
「多謝皇后!」賢妃德妃聽到她如此爽快地答應,心情為之一鬆,撲通一聲再次在她面前跪下。
南宮春燕看著下邊兩人激動地過分的神色,心中不覺浮起一個小小的猜想,便小心地求證道:「不會……你們已經有對象了吧?」
賢妃德妃同時嬌羞地紅了臉,低下頭去。
還真的有啊!南宮春燕的小心肝又開始活蹦亂跳,忙問道:「是誰?你們儘管說不要怕,本工說了會給你們做媒便一定會做到。」
八卦啊,大八卦啊!又有好玩的事送上門來了!
賢妃抬起眼,偷覷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彩羞羞答答地道:「回皇后,皇上的至交好友,李太傅幼子李公子,儀表堂堂,滿腹經路,臣妾曾在宮中見過他幾面,十分……十分中意,願意,……願意將自己的終身托付於他。」
最後二十個字,音量逐字遞減,到最後幾乎成了氣音,南宮春燕凝神屏氣,睜大眼睛豎起耳朵,連看帶猜才面青弄清楚她什麼意思。
李……李司晨?她竟然想嫁李司晨?不會吧!得到這個消息,南宮春燕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那小子竟然還有美女看上?太不可思議了!
「皇后,您……」賢妃輕聲叫道,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複雜難辨的神色,美麗的雙眸裡洩露出內心的恐懼。
南宮春燕深歎口氣,看著她的眼睛,沉聲道:「這是你真心所想嗎?」
「是!」賢妃語氣堅定地道。
「那好,即使你自己選的,本宮准了你便是。只是,你要知道,已經做了決定,便不得後悔,知道嗎?」南宮春燕正色道。
堂堂一國皇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司晨,白白便宜了你小子了!
「臣妾知道了。」賢妃定定頷,眼中欣喜的光芒閃過。
解決一個,南宮春燕轉向一直垂不語的另一位少女,柔聲道:「德妃,你呢?你可有中意的對象?」
德妃緩緩抬起頭,囁嚅了一下嘴唇,才小小聲地道:「和……和賢妃姐姐一樣。」
「啊?」南宮春燕驚詫地叫出聲來。
又是李司晨?那小子最近走得什麼狗屎運?人家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都看上他了!
再歎一口氣,囑咐自己一定要淡定,南宮春燕猶豫地道:「可是……本宮已經把賢妃許給他了。」
「沒關係,臣妾不介意和德妃妹妹共侍一夫。」德妃還未說話,賢妃已經大方地如此說道。
呃……南宮春燕眼角抽*動,頭上幾根黑線掉落。
「你們,私下裡已經協商好了是不是?」這不是她的懷疑,她是已經肯定了!
「是。」賢妃德妃一起點頭。
李司晨,你小子太走運了!南宮春燕想拍著大腿跳起來大叫道。
不過……轉念又一想,一抹邪笑爬上了她的臉頰。
「好吧,既然你們都做出了決定,本宮也沒什麼可說的。本宮現在就下旨,將你們許給李家小公子。你們盡快出宮去,本宮命他擇日就去你們家下聘,再挑一個良辰吉日,把事情給辦了,可以嗎?」她十分爽快地道。
「謝皇后恩典!」賢妃德妃喜出望外,連連磕頭道。沒有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她們都快要懷疑自己是做夢了!
「既然如此,你們便回去收拾東西吧!本宮這就命人去通知你們家人來接你們。你們只管放心地回家,等李家前去下聘便是。」南宮春燕溫和地笑道。
「謝皇后,臣妾這就回去收拾!」賢妃德妃似乎害怕她馬上就會反悔一般,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便手牽著手出去了。
料想她們走遠了,南宮春燕嘴角狠狠抖動一下,突然出一聲驚天大笑。然後,她趴在榻上,握緊拳頭死命捶著床板,開始一連串的放聲大笑,笑得肚子疼,在榻上直打滾還不能止歇。
一雙手從後伸過來,攬住她的腰,後背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溫和的男性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什麼事這麼高興?」
南宮春燕順勢後靠,抹抹眼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剛……剛才,賢妃和德……德妃來找……找我,想……想要出……出宮去,嫁給李……李司晨」
「嫁給司晨?賢妃德妃?她們兩個?」鳳逸訝異地道。
「是啊是啊!」南宮春燕笑得不行。
「你同意了?」鳳逸又問。
「人家兩個人自己心甘情願,我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南宮春燕輕嗤,止住笑,回頭輕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怎麼,捨不得?若是真捨不得,她們現在應該還在寢宮收拾東西,你現在抓緊時間趕過去,或許還能把她們留下。」
「胡說些什麼呢?我怎麼會捨不得她們!」鳳逸板起臉一本正經地道。正好相反,現在他心情好的不得了,恨不能出去放鞭炮慶祝!情敵全部走*光光了,其餘的宮女早被她無盡的威力震懾到,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就再也不用擔心南宮春燕會亂吃醋、一不小心就舉著刀追著他滿屋子跑了!
而且,他偶然間聽南宮春花說過一次:女人,只有在在乎你的時候才會吃醋。若是她不把你放在心裡,就算你和一個女人赤身裸體在床上滾來滾去她也不會對此有半點表示,甚至還可能退出門去,叫你們繼續!看南宮春燕此刻的表現,他可以肯定,她還是十分在乎自己的。這怎能不叫他打從心底裡感到高興?
「不過」,鳳逸皺皺眉,疑惑地道,「賢妃德妃覓得梁佩固然是好事。只是,我看你似乎高興得太過了,隱約還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在裡面?」
「沒錯,我就是在幸災樂禍!」南宮春燕肯定地道。
「為何?」鳳逸不恥下問。
南宮春燕轉過身來,嘻嘻奸笑道:「你說,若是你站在李司晨的角度來考慮,左相右相的嫡出之女,嫁給你,誰改為妻,誰又該為妾?」
「這個……」鳳逸想了想,為難地皺起眉心,半晌才誠實地道,「無論選誰為妻,都是對左相或者右相的侮辱啊!」
就是嘛!南宮春燕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又道:「再由,新婚夜,你該先和哪位新娘洞房?」
「呃,這個……」鳳逸回答不出來,原因同上。
「再說了,婚後,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你又敢冷落誰?」南宮春燕又道。
誰都不敢!鳳逸在心裡肯定地道。
「而且,我看賢妃德妃被教養的極好,若是她們姐妹情深,一時謙恭起來,互相退讓……」
李司晨晚上根本不可能抱著媳婦睡!
瞬時,鳳逸明白了——這是南宮春燕的報復,對李司晨的報復!
「這,就是娶兩個勢均力敵的妻子的結果!」南宮春燕昂,洋洋得意地道。
沒錯,這就是她對那個小子一年前對她所作的事遲來的報復!一年了,不是她忘了,而是時候未到。而現在……哼哼,機會來了。李司晨,你就等著去死吧!
鳳逸噴小,擰擰她的臉頰。「你真壞!」
南宮春燕抬起眼,給他一個嬌媚的笑。「你不就是愛我的壞嗎?」
鳳逸失笑,抱緊她,低吟道:「是啊,就是你的壞,讓我愛不釋手。」
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輕輕搖晃著,南宮春燕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又捏捏他的胳膊,興高采烈地道:「對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們乾脆來一盤亂點鴛鴦譜吧!」
「亂點鴛鴦譜?」鳳逸瞪眼,又有哪個可憐蟲要遭受她的毒害了?
「是啊!」南宮春燕點點頭,不太高興地道,「反正你家那位秀玉表妹還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南宮家那邊南宮春香也老是在家哭鬧不休。我每天都被那兩家的人快煩死了。乾脆,趁這個機會,把她們都給嫁了算了,免得麻煩!」
好主意!鳳逸舉雙手贊成。不過……「你可有選定的對象了?」
對象啊?還真沒有!南宮春燕敲敲腦袋。「讓我想想。」
不一會,靈動的眼中便閃出一抹罕見的光亮。
「對了!」南宮春燕跳起來,一臉興奮地道,「前幾日日曄國不是要送一位據說日曄一美人的女子前來和親嗎?我們就封她們其中一位為公主,然後嫁過去作為回禮好了。」
「哦?」的確是好主意,鳳逸再贊同不過了。但是關於和親的人選……「你打算拍誰過去和親?秀玉?還是你五妹?」
「你、表、妹!」南宮春燕想也不想就咬牙切齒地道。哼,秀玉秀玉,叫得這麼親熱,一聽就知道還對她餘情未了。我看不順眼的女人,你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
「會捨不得嗎?」表面上,她還是象徵性地徵求一下鳳逸的意見。
「不會。」鳳逸果斷地搖頭,語帶嫌惡地道,「你都不知道,秀玉從小就像個牛皮糖一樣,一見到我就跟在我身後,甩都甩不掉。有時候我被跟的不耐煩,稍微說幾句重話,她就放開嗓子嚎啕大哭。因為她,我沒少被母妃罵過。到現在她見了我依舊是要哭不哭的樣子,以至於每次一見到她我就想跑!能把她送得遠遠的,我再高興不過了!」
南宮春燕冷哼一聲。最好你說的是真心話。
「那你五妹呢?」鳳逸又道。
腦海裡突然閃現一個很有喜感的男子形象,南宮春燕便道:「就把她嫁給城守馮犀照的獨子吧!」
「馮大人的獨子?」鳳逸皺眉,低叫道,「他可是鳳凰城鼎鼎大名的惡少啊!」還當眾調戲過你,兩次,雖然兩次都未遂。
「春香的脾氣又能好到哪裡去了?」南宮春燕反問道,「反正兩個脾性差不多的人,就讓他們倆去硬碰硬好了,說不定他們就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呢!」
「也是。」鳳逸淡淡笑道,同意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南宮春燕的決定,他也改變不了,那麼何必不順手推舟呢?
「我決定了!我要親自去給他們主婚!」南宮春燕忽又大聲宣佈道,「我很想看看,當那位馮家公子知道我是皇后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表情。」想想都覺得好好玩!
鳳逸搖頭,低笑。他這個妻子,時而任性得像個懵懂的孩童,時而有成熟得像個歷經滄桑的老者,他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或許,真正的她,就是如此多面的吧!無論如何,她,總是叫他忍不住不愛。
「好吧!想怎麼玩,隨便你,我想你做事自由分寸。」把玩著她的,他輕聲道。
老皇帝的一封信
十六皇兒親啟:
我十六皇兒鳳逸,一別數年,展信之日,想必你已被南宮氏女春燕荼毒多時。
敢問我兒,你是否數次由此衝動,想將此女剝皮抽筋,毀容百萬次猶不足惜?
奈何此女性格詭異,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為父數次栽倒於她手,鮮有勝算。想必我兒亦是如此。
然換位思考,此女聰慧過人,常伴左右,可做良師,可為益友,於其唇槍舌劍,勾心鬥角,更是人生一大樂事也!有此女在側,可保身心健康,笑口常開,益壽延年。
為父在位三十餘年,無密友可推心置腹,煢煢孑立,孤獨終老,甚是悲哀。汝母少年機靈活潑,聰慧可人,奈何晚節不保,爭風吃醋,狐假虎威,朕甚厭惡之。晚年不期遭遇此女,為父大喜過望,千方百計將其留下。此女生性淡然,不以權謀私,不結黨營派,不恃寵而驕,實則千金難求之至寶也!朕信任之,將朝政拱手相送亦不擔心。
對此女,為父又愛又恨。
愛其機智,妙語連珠,魄力十足,對朝事亦有獨到見解。凡有難解之處,與其交談,頓時茅塞頓開。若有此女常伴君王側,一可穩定後宮,二可解我憂愁,三可排除孤寂,此生無憂矣!
恨則恨其伶牙俐齒,稍有得罪,便痛罵難逃,每每叫人羞憤欲死,恨不能引咎自裁。
此女個性剛強,若為男子,比可與朝堂之上揮斥方遒,令萬人俯帖耳,甘心服從。雖為女子,亦可與帝王並駕齊驅,輔助成就一代大業。
次女甚好,為父自然不會放過。私心收之,封為皇后,本意與其龍鳳調和,得其死心塌地。若有幸得子,必然聰明絕頂,傳位於之,成就一代霸業。
然大婚夜,此女一腳將朕踢下龍床,加之好生一頓羞辱,一切美好設想化為泡影。
大喜夜,反成汝父今生之大恥,朕飲恨至九泉猶不能忘。
父仇子報,此乃千古常理。若心中尚存一絲孝義,皇兒你千萬記得擒下此女,將其所作所為,悉數奉還,揚我男子聲威。
當年為父向其允諾,駕崩之日便是她自由之時,此乃權宜之計。此女乃千古極品,千載難逢,一旦錯過,抱憾終生,怎能輕易放手?
駕崩之日,朕背棄諾言,下旨將其強留,必定觸犯她怒。俗話說,父債子償,若她報復於你,切記生受,如無完全準備不可抵抗,否則便是自討苦吃。此乃為父切身之痛。
相處一年有餘,對付此女,為父得出經驗教訓若干,僅供我兒參考:此女忽而吃軟,忽而吃硬,忽而軟硬皆不吃,記得依照情況自己拿捏分寸。
若擒得此女,千萬記得到太廟,燒香祭拜,為父與我兒同樂。
番外
年少的悸動1
暮春時節,御花園難免的一處院落,數十棵高大的美術錯綜植列。碧玉枝頭,雪白的梅花競相開放。滿天滿地都是一片雪白,彷彿堆積的白雪。
一陣輕風拂過,雪白的花瓣飛離枝頭,在空中旋轉,宛如飄落的雪花,美得清新素雅。
「十六殿下,就躺在這裡可以吧?」小心地將主子安置在一棵樹下躺好,小太監畢恭畢敬地道。
「嗯。」臉色蒼白得快要融入周圍的少年微微頷,閉上眼低聲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清靜一會。」
「是。」聞聲,原本跟隨在他周圍的宮女太監紛紛退下,就連貼身侍奉的小太監也在一瞬的遲疑之後,隨著其他人一併告退。
「咳咳……」眾人遠離,看似閉眼假寐的少年突然喉中一癢,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了好久,咳得精疲力盡,躺在軟塌上的身軀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可怕的折磨才暫時告一段落。
他快死了吧?少年躺在榻上,閉眼靜靜地想著。或許,死了倒是一種解脫。被這個病折磨著,活著也只有無盡的痛苦,還不如死了痛快。
只是,為什麼當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的心底會空當得難受,幾乎揪疼起來?似乎有一絲難以彌補的缺憾,叫他暗自飲恨。但細究起來,他卻又不知該恨些什麼。
正在沉思之際,身後一陣踩碎落花的聲響傳來,還有低低的竊竊私語聲,叫他細細的眉擰起了眉心。
「呵呵,知道嗎?梅花不僅好看,還可以煮粥泡茶釀酒做藥,用風乾的梅花瓣泡澡,更可以美容養顏呢!」細嫩嬌媚如甜酒一般的嗓音,乍然聽見,令少年胸口狠狠一震!
猛然抬,映入眼簾的,是遠處一片搖擺的粉紅色宮裝下擺。心中霎時升起一抹急迫,想要漸漸家人面。只是不知,她的人是否和聲音一樣嬌甜可人?
「是嗎是嗎?難怪你說要來摘梅花呢!」
「春燕,快跟我們說說,怎麼風乾梅花瓣,又怎麼泡澡?」
「是啊,快說快說!」
幾個同行的少女立馬急切地問道。
「這個嘛」,甜美嗓音的主人故作遲疑,「這可是我的獨家辛秘喲,你們拿什麼來交換?」頑皮的語氣,少年幾乎可以想見她臉上狡黠的笑意。
「小丫頭,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坊來了。還不快說!」一個似乎年紀稍長的少女沉聲道。
「不說不說就是不說!」甜美的嗓音假意拒絕。
「你說不說?再不說,姐妹們,棍棒伺候!」年紀稍長的少女下達命令。
「哈哈,各位姐姐饒命!哈哈,饒命啊!」繼而,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源源不絕地傳來,甜美嗓音的主人最終還是妥協了,「哈哈,小妹如實稟報就是了!」
巨大的響動,驚動了林外靜候的侍從。少年的貼身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趕到,厲聲道:「大膽!何人在此喧嘩?不知道十六殿下在此歇息嗎?驚擾了殿下,你們如何擔待得起?」
「啊?奴婢不知,請公公責罰!」
外面頓時一片騷亂,幾個小宮女慌得不行,連聲道歉。
少年的好心情也被貼身侍從的無禮打斷弄沒了。
撐著胳膊從軟榻上坐起,他深吸一口氣,厲聲道:「石墨,不得無禮!」
「哎呀,十六殿下醒了!」小太監驚叫,顧不得她們,提起腳往少年處奔來。
幾名少女不敢私自逃跑,只得悄悄地也跟了過來,在少年跟前跪下,齊聲道:「奴婢參見十六殿下。」
幾個人一起說話,分辨不出那甜美嗓音的歸屬,少年有幾分洩氣,淡淡道:「免禮。」
「殿下,她們私闖御花園,打擾了您的休息,理當責罰。」一旁的小太監板著臉很不高興地道。
「石墨,閉嘴!」少年沉下臉,嚴厲地斥責侍從。
轉向一臉驚慌的幾名宮女,他隨意笑笑,輕聲道:「不要擔心,這不關你們的事。是我不事先通報一聲便佔了這裡,還遣散了侍從,你們不知道也是常理。」
「奴婢謝殿下大恩大德。」幾名少女這才鬆了口氣,為的那名少女更是感激涕零地道。
細嫩嬌美的嗓音,讓少年咳得抽疼的胸口瞬間熱燙了起來。
低頭細看,現這是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她眉清目秀,穿著普通的宮女服飾,梳著雙髻,似乎與身後的少女們沒什麼不同。但是,那雙大大的眸子裡波光流轉,攝人魂魄,讓她自然而然地鶴立雞群,讓人另眼相看。少年心中霎時一動,似乎空缺的那一塊,被填滿了。
「殿下不怪罪你們,你們還不快走,免得污濁了空氣,若是再擾了殿下休息,當心唯你們試問!」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們,小太監十分的不服氣,但礙於主子的面子不便作,便對幾名宮女惡聲惡氣地道。
「是,奴婢告退。」幾名宮女趕緊起身,施禮離去。
聲音的主人也輕瞟了他一眼,纖細的身子轉過,跟在夥伴身後離去,眼看就要消失在他眼前。少年心底忽的泛起一陣寒慄,差點就要伸出手去,擒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霸道地鎖住,再也不讓她離開。
但是,才剛探出上半身而已,強撐著身體的手臂便一陣酸軟,讓他咕咚一聲,滾下地來。
「殿下!」
侍從們一驚,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將他扶上軟榻。
等一切塵埃落定,少女們也早走遠了。
「原來這位就是十六殿下,人真不錯呢!一點架子都沒有!」
「是啊!他長得也真好看,若是臉色不這麼蒼白就好了!」
……
隱隱約約中,離去少女們的低語斷斷續續地傳來。
少年不意外地也聽到那令他心醉神迷的嬌媚嗓音如是說道:「哼,也不過時做做樣子罷了,你們還真信了?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才,你們看看他身邊的那個太監就知道這位殿下實際上人品如何了。一個病鬼,有什麼好招搖的?我最討厭這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了!」
年少的悸動2
愁
伸手,接起一朵飄落的梅花,放在鼻邊輕輕嗅著,唇角不覺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雙有理的手猛然拍上他的肩,活潑的少年嗓音同時耳邊響起:「嘿,殿下,想什麼呢?」
少年回神,緩緩回頭,對上一張俊逸健康的少男面孔,微微搖頭,淡笑道:「沒什麼,呆而已。你今日怎麼得空進宮來了?」
「我進宮,當然是有要事了!」少男轉過來在他身側坐下,壓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道,「聽說了嗎?皇上要立後了!」
「哦?」少年挑眉,問道,「誰?」
回鄉後宮之中的各色嬪妃,雖然才貌雙全,家境殷實的不少,但享盡恩寵,也最有可能坐上皇后交椅的,似乎只有母妃了。
「是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似乎姓南宮,聽說是戶部尚。
「才十四歲?」少年皺起眉心,心中暗暗納悶。父皇似乎不是那等貪慾之人,後宮也已經好幾年沒有納入新的嬪妃了。自從在孝賢皇后死後,皇上便絕口不提立後之事,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卻突然想起要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四歲小姑娘為後了?
「你不知道這事嗎?」見他苦苦思索的模樣,少男疑惑地道。
少年搖頭,想了想又道:「最近似乎聽人提起過幾次,只說父皇正寵一個姓南宮的姑娘。但她的人,我沒見過,其它的也沒見人說。」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少男惋惜地歎氣,「我還指望著能從你這裡得到一點一手消息的呢!」
少年攤手,無奈地苦笑。病成這樣,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咳嗽不止,他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八卦?
兩個月後,封後大典。
當司儀高唱:「宣南宮氏春花進殿受封!」
人群中的少年隨著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往外看去。
當看到那個一身盛裝的少女徐徐從遠處走來,緩緩從他跟前走過,不曾回眸看他哪怕是一眼。那嬌艷的小臉,竟是自己魂牽夢繞千百回的。過於震驚,少年愣在遠處,腦中轟然爆開,一片慘白。
眼睜睜看著她步上高台,手捧金印,接受百官朝拜,他聽到自己胸腔裡的一顆心,辟里啪啦,碎了。
怨
「咳咳咳……」
天涼了,這病也展得越來越嚴重了。
一絲秋風透過窗戶縫隙吹進,好冷!躺在床上的少年緊了緊蓋在身上的厚重被褥。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石墨高聲叫著,一路衝進內殿。
少年緩緩抬頭,淡淡道:「何事如此慌張?」
「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石墨慌慌張張地大叫道,「元妃……元妃娘娘,她……她被聖上打……打入冷宮了!」
什麼!少年心中猛然一震,掀開被子坐起來,沉聲問道:「為何?」
「聽說……聽說是元妃娘娘對皇后數次不敬,皇上對她再三警告,終是忍不下去,便命人將她打入了冷宮!」石墨吞吞吐吐地道。
竟有這回事!少年心理充滿了疑問的泡泡,絕對不相信這是母妃被打入冷宮的真正理由,便跳下地來,虛弱地道:「我要去看看。」
石墨衝上前來,拉著他的臂膀阻止他的動作,並一再苦勸道:「殿下,萬萬不可呀!先不所您身子不適,吹不得風,而且皇上也早過話了,不需任何人去冷宮探望元妃娘娘!」
少年愣住,不滿地道:「連我這個為人子的也不可以嗎?」
石墨遲疑一會,才緩緩點頭:「是。」
「原來如此。」少年喃喃道,推開石墨的手,上床,躺下,蓋好被子,睡去。
蹬蹬蹬的腳步聲再次臨近,石墨衝到臨床讀:「殿下!」
少年微微抬眸,淡淡道:「何事?」
石墨頓了頓,才低聲道:「元妃娘娘……」
四個字,促動了少年心底最敏感的那跟神經。心跳不覺加,放下書,站起來,看向自己的貼身侍從,他勉力穩聲道:「母妃?又生什麼事了?」
「元妃娘娘被聖上賜毒酒,自盡了!」石墨跪在地上,顫聲道。
什~~~麼~~~!
得此消息,宛如晴空一個霹靂打在頭頂,少年身體狠狠搖晃幾下,在石墨的扶持下才勉強站穩。
父皇,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薄情!
「石墨,無論如何,我要去冷宮!我要去見母妃最後一面!」少年望著窗外漂移的白雲,堅定地道。
「是。」這次沒有阻攔,石墨趕緊出去吩咐人準備,送十六皇子去冷宮。
但他終究是來遲了。
等少年到達冷宮的時候,那裡已是人去樓空。煊赫一時的元妃倒在地上早已氣絕。她美麗的容顏不變,只是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表示她死不瞑目。
在她手邊,是用鮮血寫成的四個大字:南宮春燕。
看到這一幕,少年愣住,久久不能言語。
他知道母妃的意思,是那個叫南宮春燕的女子害死了她。
那一瞬,他知道,南宮春燕,自己是該恨她的。可不知為何,他卻恨不起來,心理知識難過得想哭。
疼
「聖上有旨,傳位於十六皇子,並封南宮皇后為太后,垂簾聽政,輔助新皇治理朝政,欽此!」
太監的宣告猶如一劑重錘,重重地敲進他的心間。
少年跪地,恭順地領旨,垂眸卻在思索:賜死母妃,我以為你薄情;一年對我不聞不問,我以為你無情。可是如今,你卻傳位於我。父皇,我秘密昂了。你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何意?
「我不要!我不要再留在皇宮!那個老不死的答應過我的,等他死了便放我出宮去。現在卻留旨把我留下,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服!」
身旁,氣鼓鼓的少女仍在與傳旨的太監大聲爭吵。
一群太監宮女圍在她身邊,低聲勸解著,確實越鬧越亂,吵得他不能集中精神思考。
一年多了,她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形容也愈的嬌媚。
與人爭辯只時,他看見她晶瑩的水眸裡積滿了憤怒,盈亮得勾人。
少年現,即便是一年過去,即便她已成了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再次見到她時,他的一顆心,還是忍不住為她加跳動。
鳳逸,這是不對的!你忘了嗎?就是她,迷惑了父皇;就是她,害得母妃死於非命;就是她,害得我們母子團圓不多久便再次分離!她是妖女,是萬惡之源!把目光轉向地上的一抹灰塵,少年一遍又一遍地如此提醒自己,警告自己不能一再被她迷惑。
最後,他成功了。
卻也現,自己的一顆心,似乎又空曠得疼了起來。
碎
卯時,天才剛剛亮。
「皇上。」凰宮門口的侍衛宮女等照舊向他行禮。
「免禮。」一身明黃龍袍的俊逸男子抬手,再轉向門內一臉焦急的腰纏粉紅色緞帶的宮女,淡淡道,「朕來迎母后去上早朝。」
「太后她……」宮女遲疑著,秀氣的眉頭皺得死緊,「剛才不知為何,奴婢們叫了半天了,太后她就是遲遲不願醒來!」
「是嗎?」男子皺眉,跨進殿內,「朕去看看吧!」
內殿,大得誇張的鳳榻上,高高挽起的床幃後,一名看似嬌弱的女子仰躺著,閉眼睡的正香。
「母后。」男子對榻上的女子稽,輕聲叫道。
女子的回應是咂咂嘴,並伴以一臉幸福的笑容。
男子眼前一片虛幻,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看見梅花林裡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床邊,近距離打量著她嬌媚的睡顏。
「母后,該晨起,上朝了。」男子皺眉,依舊是有禮地道。
床上的女子仍是沒有聽到,抿抿唇,小臉上染上一抹焦急,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紅顏的唇瓣彷彿盛開的梅花,嬌艷欲滴,邀人品嚐。男子情不自禁地坐上床沿,伸出手去,撫上她的唇,感受那柔軟的滋味。
此事,睡夢中的女子卻突然伸出雙臂,牢牢鎖定他的脖子,抬起頭來,準確地找到他的唇的位置,靠近,伸出舌頭,撬開他的唇齒,追逐他的舌頭。
品嚐到她甜美的滋味,男子愣住了,一動不能動,任她為所欲為。
侍從們的驚呼在耳邊迴盪,他卻聽不見了。
他只聽到,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結起的一塊薄薄的冰,嘩啦啦啦,被擊碎了。
戒不掉的梅子糕
在他的記憶力,母妃年輕,貌美,端莊嫻靜,一直是父皇最最寵愛的妃子。
母妃仰慕父皇的英明睿智,父皇喜愛母親的聰慧機智,二人數十年如一日,相敬如賓,感情不見絲毫淡漠。
母妃原是袁家之女,進攻之初便深受父皇上市,封為昭儀。生下他後,擢為升為元妃,地位僅次於皇后。而皇后,早在十年前就因病去死好了。所以後宮中,權勢最大的就是母妃,宮裡的一切大小事務也都交由母妃大力。出了名分以外,她的地位,已與皇后無異。大家都在猜測,皇上要麼不立後,若是立後的話,人選非母妃莫屬。
十二歲以前,皇子皇女跟著奶母住在飛雲宮,一個月才能與母妃見一次面。
童年的母妃,給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梅子糕。母妃手巧,女紅中饋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可她從不輕易下廚。他還記得,母妃都會親手給他做一盤梅子糕,親眼看他吃光光才戀戀不捨地放他離去。每次從母妃處回去,梅子糕香香甜甜的滋味,總是叫他回味良久。去見母妃,去吃梅子糕,是十二歲以前的他每天讀書寫字的動力所在。
終於等到十二歲,他回到了母妃身邊。
母妃還是如此的美貌,如此的端莊嫻靜,可他現,她常常鬱鬱不樂。
原來,年紀見長的母妃,雖然美貌仍在,卻怎麼也比不過新進宮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們,所獲的聖眷一日比一日少,因而,她憔悴了不少。
身為人子的他不能左右父皇的決定,只能多多陪伴母妃,多方勸解,為她寬心,卻不見任何成效。
一天晚上,他正臨床練字,母妃來了,端著一盤清甜誘人的梅子糕。
「皇兒,餓了吧?母妃給你做了一盤梅子糕,你快來吃。」母妃對他揚起許久不見得甜美笑容,慈愛地道。
那一刻,他因為母妃抑鬱已久的心情霎時陽光密佈,燦爛地笑道:「好啊!」
結果盤子,一會便將盤內的梅子糕一掃而空。
母妃靜靜地看著他吃完,美麗的容顏漸漸爬滿惆悵。
「曾經,他也很喜歡我做的梅子糕的。」他聽見母妃失神地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飄渺的身影,喃喃自語。
心一揪,他握緊母妃的手,篤定地道:「母妃不必為父皇的事擔心。父皇心中有你,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他只是暫時被別的女人勾去了一魂一魄,還有兩魂六魄,都還在你身上,遲早有一天,他肯定會回到你身邊來的!」
母妃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好轉。
她輕輕地摸摸他的頭,溫和地笑道:「逸兒真是個好孩子。」
他也笑了,笑得好開心好開心。
後來,接連幾天,母妃都會給他送梅子糕來,親眼見他吃下,再說幾句話離開。
半個月後,正在用早膳的他覺得頭部一陣暈眩,繼而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醒來時,母妃正躲在父皇懷裡低泣著。
太醫給他把了好幾次脈,一個勁地搖頭,只說他是身體虛弱,多補一補就好了。
父皇命人送來許多大補的藥材,但他的身體並沒有因此而好起來,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
每天,在繁忙的公務之餘來看看臥床不起的他,安慰安慰憂心忡忡的母妃,成了父皇每天必做的事。
雖然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但是看到父皇和母妃恢復以往恩愛甜蜜的樣子,看見母妃臉上一天比一天多的笑容,他還是舉得很幸福。而且,母妃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都會親手做一盤梅子糕,送到他床邊,親手餵給他全部吃完才含笑離開。
有父母無盡的疼愛,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幸福過。
一晃三年過去,他的病,越得嚴重了,太醫卻遲遲查不出病因來。
這天戌時,一想這個時候來看望自己的父皇沒有來。等到夜半,還是不見父皇蹤影,母妃愁眉不展,傷心欲絕。
二天,父皇來了,卻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而且,他現,父皇的眼眶黑黑的,腳步虛浮,似乎昨夜沒有睡好。
三天四天,皆是如此。
再下來,接連五天,父皇沒有出現。
後來,宮裡頭盛傳,父皇迷上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宮女,夜夜召她侍寢,雲雨纏綿,徹夜不歇。每早出門,父皇都是頭重腳輕,眼窩深陷,卻樂此不疲。
那是他一次看見溫婉的母妃大雷霆,寢宮裡所有能摔壞的全部摔壞了,許多宮女還被她遷怒,打得容傷唇裂齒落,卻不敢開口求饒。他一次被母妃暴虐的一面震驚了。
二日,父皇來了,賞了一些東西,說了幾句話,又走了。
聽說,當晚,他又去臨幸了那名十四歲的小宮女。
當天晚上,母妃依舊帶著一盤梅子糕來看他,他也照舊吃的一塊不剩。
二天,他的病情驟然加重,連下床走路都成了問題。
聽到消息,父皇來了,抱著泣不成聲的母妃軟語安慰許久。
後來,父皇又恢復了以往的習慣,每天都來看看他,配母妃。母妃臉上又恢復了一點笑容,他的病情也好了一點點。
可是,不久,消息傳來——父皇要立那個十四歲的宮女為後!
聽到這個消息,母妃呆愣了很久。
大婚當晚,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去母妃的寢殿看她。
母妃坐在椅子上,盯著父皇親筆書寫的一幅字呆呆地看著。
他叫了好幾聲,母妃才回頭看向他,眨眨眼,神色迷離地道:「逸兒,梅子糕就在桌上,你自己吃吧,母妃今天就不給你送過去了。」
「嗯。」他點頭,坐在母妃對面,照舊一口一口當著母妃的面吃下。
吃完,站起來,剛想過去安危母妃,卻眼前又是一黑,倒下了。
當夜,太醫院的太醫全部被召集過來給他看診,卻如過去三年一樣,束手無策。
他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連說話都成了奢侈。
二天一早,父皇聞訊趕來,新任皇后也來了。
父皇查看了他的情況,責怪了太醫許久。信任皇后一直一言不,只是靜靜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便深深地盯著倚在父皇懷中的母妃看著,嘴角掛著的是一抹詭異的冷笑。
只是父皇懷裡的母妃太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現。
三天後,母妃被打入冷宮,不日便被賜死。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吃梅子糕,宮裡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梅子糕的身影。
「呵呵,知道嗎?梅花不僅好看,還可以煮粥泡茶釀酒做藥,用風乾的梅花瓣泡澡,更可以美容養顏呢!」
細嫩嬌媚如甜酒一般的嗓音,乍然聽見,年屆而立的男子不覺回想起年少的往事,淡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這肯定又是母后跟你說的!」九歲女孩身邊的小男孩舉起手大聲道,「母后每天晚上都要用花瓣泡澡的!」
「難怪長這麼大,我一直沒覺得母后變過,甚至越活越年輕了,原來是梅花的功勞啊!」一個孩子恍然大悟。
「決定了!以後,我每天也要學著母后的樣子用花瓣泡澡,我也要美容養顏!我要變得和母后一樣漂亮!」六歲的小女孩大聲宣佈道,一本正經的樣子。
一群孩子全笑開了。
「你還早著呢!等到了母后的年紀再泡不遲!」九歲女孩拍著她的頭,小大人似的道。
「哼,才不!」六歲女孩撇過頭,很有志氣地道,「今晚我就去找母后,一起泡澡去!」
「那我也去!」九歲女孩想了想,道。
「我也去!」
「我也去!」
另外幾個孩子紛紛響應。
「你們男孩子,泡什麼花瓣澡啊!」九歲女孩斜睨著那群踴躍的不像話的小毛頭,不齒地道。
「你管我們!」九歲男孩針鋒相對,「誰規定的,只有女孩子能泡花瓣澡?」
「但也沒見父皇泡啊!」九歲女孩想也不想便道。
「那我也要跑!」五歲男孩高聲叫道,堅定了信念。
……
「看什麼呢?」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褪去了細嫩,嬌媚不變。
隨著時光的流逝,她的聲音成熟穩重了許多,就好像酵了的美酒,益的醉人。
「看孩子們玩得真高興。」他回頭,淡淡道。
伸手接過一朵飄落的梅花,插在她的鬢,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真美。」
快十年了,她都成了好幾個孩子的母親,可容貌卻不見衰老,反變得愈加嬌媚,娉婷的身段也依舊婀娜多姿,讓他怎麼也看不膩。
「你……無端無辜說這種話做什麼?」素手在他胸口輕捶一把,她嬌蠻地低嗤道,分恩的臉頰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他但笑,抱著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深吸一口屬於她的香氣,閉上眼,滿足地道:「現在,我好想吃一口梅子糕。」最好是母妃親手做的。
他知道,自己對梅子糕的依戀,從未變過。就像對她的愛戀一樣。
只是以前,他不知糕點有毒,傻傻吃了下去。而現在,就算知道有毒,他,也會心甘情願地吃下去。
因為,他中她的毒,已深。
ps:怎麼說呢?元妃這個人,在我的設想裡,是一個蠻難詮釋的人。她聰明,她漂亮,她也不戀眷權勢。只是,為了得到心愛人的溫柔,連自己的子女都能犧牲,這一點,著實不能讓人接受(說實話,小菊也不太能接受。可不知不覺就這麼想到了,也這麼寫出來了。)
不過,她也算是一個可憐的人,她的結局也挺慘的,最後還是東窗事,失寵,卻依舊不知悔改,還被自己最愛的人賜死。人死如燈滅,前塵往事就不必太過追究了。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