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五分鐘不到就被三隻飢渴到不行的雌性動物分光光。
將空空如也的茶壺教給瞠目結舌的小二哥,叫他趕緊再上一壺,南宮春花回頭看著一臉微笑的南宮春燕,淡笑道:「燕子,氣消了?」
「嗯。」南宮春燕輕哚著茶,拈一塊糕點進嘴裡,微微頷,臉上甜美的笑容不減。
笑得似乎太甜蜜了些,南宮春花有點看不過眼。
「那你家小石榴——」她故意提起這個敏感詞。
不出所料,南宮春燕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換上一臉的陰氣森森。咧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呀,她陰測測地道:「你最好不要在我跟前提起這個人!現在,只要一想到他,我就想撲上去活活咬死他!」
小樣,敢和他爹合謀陷害她?她可是出了名的記仇的!
匡當!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杯盤碎裂的聲音,似乎有人受到不小的驚嚇,失手摔碎了桌上的杯碗。
南宮春花噴笑,拍著南宮春燕的手對她豎起大拇指。
南宮春燕聳肩,吃東西。
「燕子,你這次是真生氣了吧?」學對面的人一口吞下一塊糕點,南宮春花肯定地道,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嗯,味道的確不錯,再吃一塊。
「廢話!」南宮春燕沒好氣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在背後玩陰的,尤其還是我最信任的人聯合起來欺騙我!」
唔,好餓,乾脆抱起一盤玫瑰糕大吃特吃。
「那你打算怎麼向他表達你的憤怒?」南宮春花從她盤子裡搶來一塊玫瑰糕,扔進嘴裡,咀嚼著含糊不清地道。
「離家出走?」她半開玩笑地猜測道。
「我倒是想啊,但是只怕有人不肯放我走。」南宮春燕繼續在那盤玫瑰糕上拚命,抽空才說幾句話,「看他盯我盯得這麼緊,真的快如他所說的給我脖子上栓根鏈子掛在褲腰帶上了。偶爾出宮來玩玩還可以,但是出城?做夢!」
在她堅持不懈的奮鬥下,一盤本就少得可憐的玫瑰糕很快見底,南宮春燕拖過一盤桂花糕繼續奮鬥。
「但是咬你真心想要走,咱也不是想不到辦法。」南宮春花道,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從她手裡偷來糕點慰勞自己辛苦的口舌。
小娃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高點一點點小事,大大的眼睛睜得遠遠地,裡面水光盈盈,快要哭了。
「姨,娘,你們……你們……芙兒也要吃啦!」她大聲叫道,小嘴巴撅得高高的,掛起一個五斤重的小油壺不成問題。
「叫什麼叫?每次出來,東西哪次不是全給你吃了的,我們又不搶你的——」南宮春花不耐煩地說著,眼光乍然遇上抱著盤子大快朵頤的好友,愣住。
「燕子,你……早上沒吃飯啊!還是昨晚和某人又運動了一晚上?」她滿臉震驚地道。
雖說這糕點又送又軟,入口即化,但似乎太甜膩了些,每次兩人都是嘗個幾口就不動了,剩下的全部交給某個大胃王去解決。今天她是怎麼了?飢不擇食?
「咳咳……」吃的好好的,冷不防被她毫不掩飾的話驚到,南宮春燕剛扔進嘴裡的桂花糕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下子被嗆到,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南宮春花及時送上一杯茶,外帶免費的拍背順氣服務。
嘩——
隔壁又是一陣叮噹響,似乎有人不小心弄翻了茶杯。又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到了門口處又被人攔下。
朝南宮春燕勾勾手指頭,兩顆透露湊到了一塊,南宮春花挪揄地低笑道:「燕子,看得出來你家小石榴很在意你喲!」
「這是他應該的!」南宮春燕昂起她高貴的頭顱,說得理所當然。
眼看身邊的小丫頭一塊接著一塊吃的津津有味。又想起另一件大事,她便道:「對了,燕子,我聽人說,征南大軍不日就要抵達鳳凰城,這個消息屬實嗎?」
「是啊!不出意外的話,兩天後就該到了。我們已經決定,三日後在皇宮設宴,款待得勝歸來的將士們,並在大宴上對諸將分賞賜。」南宮春燕心不在焉地道。
「如此說來,也該是你做出決斷的時候了。」南宮春花沉吟道,「想了這麼多天,你到底決定怎麼辦?走,還是留?」
最後兩句話,她說得很大聲,故意要讓隔壁的某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話剛落音,四周便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著南宮春燕的回答。連埋頭大快朵頤的小娃娃也似乎覺察到身邊詭異的氣氛,伸長小脖子看了看娘親以及姨娘正經八百地神色,吐吐小舌頭,抱著盤子縮到桌子底下,小口小口地接著吃。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這是娘親對她說過無數遍的。
南宮春燕想了想,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笑著反問道:「你說我是該走還是該留?」
「如果我是你的話,當然是走得越遠越好啦!」南宮春花轉向隔壁,又提高了音量大聲道,「你想想看,身在後宮,每天被一大堆的規矩約束著,煩都煩死了!四年來你還沒向我抱怨夠嗎?而且,人心隔肚皮,深宮之中,連個能說上話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哪個人是真心對你好。無論何時,你都要見人三分笑,不僅時時處處防備著別人的明槍暗算,還要日日與人虛與委蛇,時間長了,自己的真性情都磨得沒有了,最後就成了一個權力鬥爭的工具,都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成為別人登往高處的踏腳石。就算你僥倖善終,那又能如何?不過是一株高牆之內日漸枯萎的牡丹花,等到你人老珠黃的時候,自然有年輕貌美的女子來取代你,這不比死了還痛苦?」
聽到隔壁猛捶座椅的聲音,還有男子的低咒,南宮春花一臉壞笑,又若無其事地道:「所以我說啊,還是離開了的好。你想想看,我們帶著大批的珠寶,四處遊山玩水,多麼逍遙自在!要是真的想要男人了,憑我們的才貌,還怕找不到看的對眼的嗎?只要有錢,高大威猛的,小巧纖弱的,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保證個個對你死心塌地。」
再稍微壓低一點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再說了,你想過沒有,如果留下來了,一旦你們的關係正是詔告天下,面臨的又會是怎樣的情景?文武百官的反對那是不用說的,要是再有自詡為忠君愛國的人膽子大一點,收買幾個宮人,偷偷地給你的茶飯裡下點毒,你這個妖後就香消玉殞了……」
咯咯咯,隔壁傳來清脆的骨頭快要捏碎的響聲,還有人好聲好氣的勸慰。只是,被勸之人似乎不領情,拖拽著困住自己的人往外走,一路撞倒桌椅無數。
這邊的兩人對視著,臉上儘是奸計得逞的笑。
「花花你真是分析得面面俱到啊!」南宮春燕還不忘火上澆油,顫抖著嗓音贊同道,「只有傻子才會留下來,面對無盡的驚濤駭浪,賠上性命的事情我可不做!我是聰明人,當然怎麼對自己最好怎麼辦。所以,我想,我還是——」
悄悄靠到南宮春花耳邊,說出三個字。
並不意外她的決定,南宮春花聽了,只是輕輕一笑,看著她道:「決定了?」
「決定了。」南宮春燕定定道。
「你可知道,一旦選擇了這條路,你的將來——」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我有法寶呢!」南宮春燕笑著打斷她的話。低頭,手撫上現今還看不出什麼異樣的小腹,嬌艷的小臉上浮現一抹狡獪又嬌艷的笑容。
南宮春花霎時明白了。
「你是說——」明媚的眼兒在她肚子上看看,再看看桌子上空空如也的兩個糕點盤子,再看看她,再看看盤子,如此反覆幾次。
「是的。」南宮春燕點頭,笑得好幸福。
「真的嗎?燕子,是真的嗎?」南宮春花驚喜地撲上來,緊緊抱住她,忙又問道,「多久了?什麼時候的事?」
「八九不離十了。」南宮春燕笑道,「應該差不多一個月了吧。我的月信已經晚了半個多月。」
「想想也是時候了。」南宮春花鬆開她,對她擠擠眼,戲謔道,「某人那麼勤奮,你再不中獎,我才要懷疑你們之中誰有問題呢!」
「花花!」南宮春燕又羞又窘地瞪視她。
她這樣的看人方法沒有一點威懾力,南宮春花根本不放在心上。
「某人知道了沒?」她問。
「我沒打算這麼快告訴他。」南宮春燕的手依舊放在肚子上,微笑。
「也是。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以後都對你寸步不離,這個不許那個不能——」說著說著,不覺又想起剛才街上經歷的一切,南宮春花不由得驚呼,「天哪,你都知道自己要……了,那你剛才還做那麼劇烈的運動!你不要命了是吧?」
「沒關係啦,一點點而已。」南宮春燕滿不在乎地道。
「什麼叫一點點?現在是關鍵時刻,一點閃失都不能有!」南宮春花沉下臉,不高興地道,拉起她的袖子就往外走,「走走走,我們找個僻靜地方說話去。這裡人來人往,幹什麼的都有,吵死了,空氣不好,對你的身體也不好。我還有許多話要囑咐你,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還未走到門口,大門已經被人用力推開,一個人急沖沖地衝進來。隨後,另一個人也進來了。
「春燕,不許你跟他走!」鳳逸大步來到南宮春燕身邊,抓起某人握在她皓腕上手,扔垃圾似的丟到一邊,再霸道地將她鎖在自己懷中,隔絕掉某個居心不良的想要誘拐自己女人的女人。
「喂,我是有要緊事要跟她說!」南宮春花不滿地叫道,又湊過去。
鳳逸帶著南宮春燕轉移陣地,遠離她,陰沉著臉不爽地道:「有什麼要緊事,要偷偷摸摸地說?」這兩個人,每次撞到一起就絕對沒好事。哼,不用說,這麼急著避開他,她們肯定是想去商量偷溜大計了。他絕對不能讓她們得逞!
「女人家的體己話,你管這麼多做什麼?」看著她一臉防備的申請,南宮春花不禁覺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管!」鳳逸說得理直氣壯,攔在南宮春燕纖腰上的手臂收緊了。
他要是再緊一點,她肚子裡的東西就保不住了。
「喂,姓鳳的,我還沒承認自己是你的女人,請你別太一廂情願了好嗎?」南宮春燕拽開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沒好氣地道。「而且,我記得,我還在生氣,還沒原諒你呢!我說了我不想見你的,你擅自跑到我面前大呼小叫地做什麼?」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不承認自己是我的女人?」鳳逸面色不善地道,跟著她四處繞圈圈。
怎麼能不跟著她?要是不跟著,她肯定早就跟人跑了!南宮春燕又多想離開皇宮,他又不是不知道,自然要對她多家提防,時時留心,出出注意,以防萬一。
「我不承認便不是!」南宮春燕板起臉冷冷道。卻在背過身看著南宮春花時,偷偷給她做了個鬼臉。南宮春燕見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只留一雙肩膀可疑地抖動著。
「春燕。」鳳逸軟下聲調,打算採取哀兵政策。
南宮春燕適時打斷她,甩著袖子悶悶道:「算了!被你這麼一攪合,我也沒心情到處逛了。花花,我會工了,下次見面再聊。有什麼事,你知道怎麼找我。」背在身後的右手做出V的手勢。
「知道了。」南宮春花頷,目送她走出門去。
鳳逸緊跟在後,討好地叫道:「春燕。」
南宮春燕一拳打過去。「滾!」
鳳逸閃到一邊,又叫:「春燕。」
南宮春燕踢出一腳:「滾!」
鳳逸再躲,仍是不放棄,又道:「春燕,我粗了,你就饒了我一回吧!」
「哼,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南宮春燕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
眼看二人打打鬧鬧著遠去,李司晨也欲跟上去看戲,卻被南宮春花拉住。
「李公子,人家小兩口的事,你就別跟進去攪合了,小心弄得裡外不是人。」她對他笑吟吟地道。
李司晨卻覺得她的笑容詭異的很。
果然!
「小二哥,謝謝你,請幫忙把剩下的糕點給我包起來。」南宮春花對前來收拾桌椅的店小二笑道,又指指自己身邊的男人,「還有這兩邊的錢,都由這位公子付了。」
再將躲在桌子底下吃糕點的女兒拖出來,塞進他手裡。「這個小傢伙,也勞煩你幫忙了。你家主子搶了我姐姐,現在只能由你護送我們母女回府了。」使喚人使喚得好理直氣壯。
李司晨欲怒不能。
妖女!南宮家,果然盛產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