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喝醉了酒的醉漢出了酒吧,路過一條狹窄的街道。左邊是一道圍牆,右邊是一條水渠。如果醉漢往左走,就會撞牆。那麼,他就會轉向右邊。然後掉進水渠淹死。從理論上來說,左邊的牆越長,醉漢掉進右邊水渠中淹死的幾率也就越大。」黃昏說。
「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林玉婷躺在沙灘椅上,戴著墨鏡。這是新年的一天。在海南島。雖然地處熱帶,氣溫卻出奇地低,估計只有十一二度。海灘上沒有什麼人。空蕩蕩地很是寂寥。
遠處,王茹和吳青雲一家正抱著新生兒在海灘上散步。楚祥醫生和乾媽一臉幸福。
如果說新一年中發生了什麼大事,那麼,楚祥和吳青雲的兒子出生絕對要排上號。
黃昏也順便升級為那孩子的乾爹。
楚才,是黃昏給吳青雲兒子起的名字。
唯楚有才。
當然,這名字和元朝丞相耶律楚才沒有半點關係。
過年前幾天,黃昏一大家人都飛到了三亞,準備過一個溫暖的春節。不過,天公不作美,居然很冷,游泳自然是沒有可能。一行人只能鬱悶地呆在酒店,看著海平面,聽著濤聲,然後打打麻將聊以度日。
一行有乾媽、楚翔、吳青雲、楚才和林玉婷、王茹。這幾個人是黃昏在這個世界最親密的,最可信賴的,就像家人一樣。
前有段時間在美國鬧出很大陣仗。黃昏成為世界年度風雲人物。
出名的好處很多。
不過,最大的壞處是,很多國家都將黃昏等同與恐怖分子。世界和平與穩定的敵人。
只要有黃昏在的地方。當地的華人華僑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變得不安和騷動。
有鑒於此,很多國家都堅決不給黃昏簽證。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黃昏只能呆在中國大陸,再不能去其他地方了。
這的確是夠讓人鬱悶的。
不過,最可氣的是。從美國回來不久,在一個陰霾的早晨,有兩個特殊部門的公務員彬彬有禮地前來拜訪。他們通知黃昏,希望黃昏同志能在一個固定區域內活動。當然,黃先生的工作性質擺在那裡。不可能老是呆在一個地方。為了繁榮國家的先進性文化,繁榮文藝事業,如果黃先生要去外地公幹,最好能夠事先報備。
兩個國務院大大地表達了一番歉意,在離開是順便提醒黃先生,「黃昏同志,公安局不會在給你辦出國手續了。如果你在國外還有什麼事務。請預先做出安排。」
黃昏無語中。
「我要去馬爾代夫,我要去密克羅尼西亞,我要去印度洋曬太陽!」雖然王茹諸多怨言,但形勢比人強,她還是乖乖地跟著黃昏來到三亞。
感情、家庭、男人…這些東西就像兵家必爭的陣地。你不去佔領,人家就會趁虛而入。
王茹知道自己該防備誰。
但,確實很鬱悶啊,海南的日子真是無聊透頂。
「你說這個幹什麼?」林玉婷問黃昏。
黃昏:「這是生物學上有名的左牆定律。」
「不明白。」apl6
「很遺憾,本來我還以為,你是我的知己,大家彼此應該有共同語言的。」黃昏有點失望。
「左牆定律啊,我知道的,我還沒有孤陋寡聞到不堪的地步。」林玉婷冷冷地說:「大概說的是。一個生物群體如果要增強和其他物種之間地競爭力就得不斷完善和發展自己的身體結構,如果生物的個體發展到大象的級別,那麼,他在自然界基本上就沒有天敵了。可是,事行有度,過猶不及。如果生物的個體無限地發展下去,發展到恐龍的尺寸。那麼,事物來源,對環境組造成的破壞就更大。等到天災出現,個滅亡的就是它們。」
她繼續說:「相反,如果生物的個頭只有細菌大小,那麼,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就會下降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一個籃球大小的石頭對它們來說就是一顆星球。也沒有資源匱乏之虞。但生物的進化和發展總是從低級走向高級,從小到大。生物的個體越大,越複雜,也就越脆弱。越容易滅絕。」
「精彩,真精彩!」黃昏鼓掌,「哈,看不出來,我家的林玉婷還在很是有才。」
林玉婷非常惱怒,「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沒勁,真沒勁。」黃昏遺憾地一攤手,「林玉婷,你如果老是這個態度,你會交不到朋友的。當然,異性除外。你長得很美,有才兼有財,更是一個名女人。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登徒子。」
林玉婷一笑,「我看你就是一個登徒子。」
「不不不,我只不過比別的男人多那麼一點點男性荷爾蒙而已。」
「對了,你和我談左牆定律做什麼?」林玉婷收起笑容。她感覺,黃昏這些話的含義並不簡單。
「兩個問題。一,我想辦實體,想將手頭的生意做大。」
「年產值十多個億的生意還不夠大?」林玉婷挖苦黃昏。
「不不不,我想弄一個勞動密集型產業出來玩玩。」黃昏很正經地說:「林玉婷,你也知道,我現在很有錢,怎麼說也能上福布斯排行榜。但我現在干電影,手頭的僱員也不過幾百人。雖然每年都交不少稅,為社會做出巨大貢獻。但這還不夠。」
黃昏突然換上一副神聖的表情:「之所以要弄勞動密集型產業,實在是我想為社會多做點貢獻,為很多人找一口飯吃。一百人。不過,遠遠不夠。我要一萬個家庭不為生活擔憂。這才是我們這些富人應該做的。財富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遊戲。夠用就可以了。人生還應該有更高的追求。」
「我怎麼嗅到了狐狸的臭味?」
「汗!」黃昏有點不好意思,坦白從寬。「老實跟你說好了。我現在雖然有錢,但政治地位可不高。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願意,一個小小的警察就可以讓我進去呆二十四個小時。當然,如果我解決了上萬人的就業問顳,混上一個什麼政協委員當當。那時候,誰敢動我。還要不要投資環境了,還要不要GDP的增長了。老子一毛,關工廠。一萬多個失業工人放到社會上,誰敢承擔這個風險?」
「好陰險啊!」林玉婷笑笑:「黃昏,我倒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對了,這和左牆定律究竟有什麼關係?」
「一萬多人的企業,風險好大。一不小心就落進水渠裡演死。但,這是進化的宿命。」
「老實說吧,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想對付揚子集團嗎?你和我。大家合作。」黃昏突然小下聲音。
林玉婷一愣,手有點顫抖,「你還是沒有忘記蘇迎袖,我從你的眼睛裡看見了仇恨。」
「你不恨楊之遠?」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等於應允。就這麼說定了。」黃昏笑笑,「揚子集團。中國前十強的大機構,大集團。不過,他們已經進化到生物鏈的最頂端了,他們是恐龍。只需要一顆隕石就可以讓他們滅絕。他們已經站在水渠邊上了。」
「我會和你合作的。」林玉婷突然神情亢奮,「我會讓那個人看看,我,林玉婷會比他們活得更好。告訴我,該怎麼做?」
「找個時間商量一下。」
「具體從什麼地方下手?」
「揚子集團,地產、電子、傳媒大亨。我們就從它最強的地方下手。只需攻擊其中一點。讓他地資金鏈斷裂就可以了。」
「你們在說什麼呀?」王茹回來。
「不玩了?」黃昏問。
王茹白了林玉婷一眼:「有人說,男人在一丈以內才是你的。你現在離我已經超過一丈了。」
林玉婷立即起身告辭。
還沒等黃昏想出怎麼下手,又一個極其轟動的消息傳來。
黃昏的《情人》居然獲得了當年法國的龔古爾獎。
龔古爾獎是法語界的一項盛事,由法國作家龔古爾兄弟設立。獎勵當年法語中的最佳長篇、最佳中短篇和最富想像力地散文。「獎勵青年,獎勵具有獨創性的才能,獎勵思想和形式上的新的和大膽的傾向」。從1903年次頒獎以來,龔古爾獎年年都推出新作,一直持續至今,並成為法國公認地最有影響的一種獎。
龔古爾獎的評選委員會由10人組成,十名委員都是現金最有影響力的作家。獲獎者除了得到僅僅具有象徵意義的一法郎(與瑞典的諾貝爾獎的23萬美元形成巨大反差)之外,還將被邀請與評委一起在位於巴黎歌劇院大道附近加雍廣場邊上的德魯昂餐館吃一頓晚飯。
儘管龔古爾獎的獎金數目微乎其微,但它所標榜地「以性為最高準繩」的嚴肅性以及它的權威性影響始終標誌著一種成功現象,令眾多作家夢寐以求。因為作品一旦獲獎便如魚越龍門,身價百倍,書至少可賣出五、六萬冊,給作家本人和出版商均可帶來極為可觀的經濟利益和非同一般的名譽。
就拿黃昏的這本《情人》來說,剛在藍登書屋出版時不過一千冊的印量,等獲獎的消息傳出,藍登書屋立即加印了六萬冊。據他們估計,這的銷量應該能夠達到創紀錄的十萬冊。這對一本純作品來說的確難能可貴。
他們有信心在法國,在整個法語圈掀起一陣《情人》熱。
這些都是後話,也僅僅是預計。
黃昏現在最為煩惱的是,怎麼出國去領獎。
他已經被禁止出境了。
鬱悶。
還是馬上飛回上海吧。
不過,一回到上海,然後轉道北京,活動了將近半個月,卻怎麼也拿不到護照。
黃昏前一段時間從美國回來,本來,像他這樣為中國拿到了奧斯卡獎,應該是觀眾和媒體熱捧的對象。不過,很奇怪的是,所有媒體一致失聲,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這件大長國人志氣的事情。
甚至連那部《南京,1937》也不在引進計劃之中。
有觀眾質疑,在網絡上貼出措詞激烈言論,卻不過一天就被刪除掉。小道消息說,之所以沒有引進《南京,1937》一片,是因為美國環球影視公司要價太高。
這個回答當然是見仁只智。如果有人相信,估計是這個人太純潔。
反正黃昏是一個不純潔的傢伙。
有一天,黃昏閒著無聊,在網絡的搜索器上打下「黃昏,奧斯卡……」等一系列關鍵詞,卻被告之,「你所搜索的條目不存在。」
這實在是要靠一下了。
不過,《情人》獲獎一事卻引起了很大反響,在知識界,在精英人群中,都以閱讀《情人》為容。當初由啟點出版的這本積壓在庫房裡,現在全部銷售一空,又一口氣加印了十萬冊。
不過,封面換了一下。上面寫著「本年度龔古爾獎得主,著名情感作家代表作。一段異國情怨。中國的羅麗塔。靈與肉的廝殺和吶喊……」
「……」
「你去領獎,替我去。」黃昏給柳青青老師打電話,「去法國出差。帶著你的妹妹,帶著你的情人去,那是一個浪漫的國度。順便幫我感謝龔古爾委員會的委員們。」
「致謝詞怎麼寫?」
黃昏沉吟了半天,說:「感謝委員會對我文字的認可。是他們用敏銳的目光發現了上世紀東方,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是他們的熱情,使得海內若比鄰,陌路成兄弟。」
「好,很漂亮的文字,他們會高興的。」柳青青說。
「一個外國人,用法語拿到法語的大獎,法國人會很高興的。對他們來說,這是文化的勝利。」黃昏停了一下,「夠了,這樣的獎夠了,不需要再多。我會用中文征服他們的,歐洲人,美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