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在二人之間響起。這次的笑聲沒有其他含義，純粹只為快樂。也因為這一笑，二人之間的不協調終於煙消雲散。
林玉婷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黃昏張開嘴。
黃昏則突然一板面孔，「林玉婷同學，請你嚴肅一點，我們現在是在搞藝術。藝術需要端重。」
林玉婷被黃昏這突然的一喝弄得一楞，好半天才醒過神，想呵斥，卻再也無法保持先前的矜持，面色軟和下來，「好的，我們繼續。」
「嗯，繼續。我就不信，像我這麼一個天才，怎麼可能五音不全？」黃昏怒道：「怎麼可能！」
「拜託，你知道五音是哪五音？」林玉婷突然問。
黃昏呆住，說：「這個倒沒有研究。不對呀！一共七個音符的，怎麼弄出五音來了，不對呀？」
林玉婷見黃昏吃鱉，心頭突然大大地暢快，得意地回答：「所謂五音是中國古代時對音符的一種區分。因為樂器的關係，古代音樂只有五個調門，分別是：宮、商、羽、徽、角。至於七個音符，三個聲部那是西洋樂器的劃分。知道嗎？」
「長見識，長見識。」黃昏真心讚歎，「前段時間看古籍，上面不斷提到這些東西，一時弄不明白。原來只這樣。」
漸漸地，二人之間的敵意不那麼明顯了。
似乎有種慢慢的和諧在二人之間滋生。
但這僅僅是開始。
林玉婷繼續彈琴，一字一句地教黃昏做發音練習。經過這一花絮之後，黃昏逐漸找到了唱出標準音的方法。他原來之所以跑調主要是因為吐氣發音的方法不對。每當發音時，自己總不自覺地呼吸，氣流一經過口腔和鼻腔就開始亂躥，出來的聲音不跑到爪窪國去才奇怪了。更重要的是，黃昏的舌頭有點長也有點大，說話時甕聲甕氣，碩大的舌頭居然木木的沒有彈性。
聽黃昏唱了幾句，林玉婷停下來，手敲著鋼琴蓋子，「你的舌頭是怎麼回事情，不知道怎麼放嗎？還有，你吐詞發音時舌頭擺放的位置不對。那樣一來，什麼前鼻音後鼻音都沒有區別。聲音也少了質感。好，現在你先看看我是怎麼發音的。」
說完話，林玉婷面對黃昏，輕輕吐氣唱道：「瞇！」
這一動作突如其來，黃昏一說不防，嚇得往後一仰身。
「你躲什麼？看清楚我發音的方法。你看清楚了嗎？」
「沒、不怎麼清楚。」
林玉婷喝道，「你別躲，我再演示一次。」
「瞇！」一張唇紅齒白的櫻桃小嘴。
黃昏又是一閃，卻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王茹正和林玉浩在街上走著。
林玉浩正是發育階段，個子蠻高。雖然王茹也是個身材高挑的姑娘，站在林玉浩身邊也只比他高出半個腦袋。
「王姐姐，你別離我那麼遠。我又不會吃了你。」林玉浩笑道。
王茹奇怪地問：「小弟，你又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了？這麼說吧，你是一個女人，我是一個男人。我們一起逛街，離那麼遠，多沒意思。」
「什麼男人？你不過是一小男孩罷了。」王茹回答。
「是呵！」林玉浩有點洩氣，「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子看。有一天我頭髮白了，你們也當我是孩子。太倒霉了。我不幹，我不當你們的弟弟了！」
王茹呵呵一笑：「小東西，有一天你當爺爺了也是我們的小弟弟。對了，你怎麼說起這個問題來了，好奇怪啊！」
「沒、沒什麼了……」林玉浩突然說，「我發現前面有幾個我初中時的同學正鬼鬼祟祟地偷看。」
「那又怎麼樣？」王茹順著林玉浩指頭的方向看過去，遠處花壇後，三個面目委瑣的小孩子正在頭看她。王茹自認為自己還算長得對得起觀眾，更主要的是她這個人特別上鏡頭。雖然比不上林玉婷那種超塵拔俗的氣，但卻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只要有她的地方，所有男性的目光都會被她所吸引。在他身邊沒，似乎有一種特有的氣場，能夠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很顯然，林玉浩的幾個小同學也被她所吸引了。
想到這裡，王茹不禁有點得意。
「王姐姐，我們這樣隔這麼遠，實在沒味道。要不，我們靠攏一點。」林玉浩突然賊笑起來。
「怎麼？」
「姐姐，我看人家一男一女在一起逛街都是手挽手的。要不，我們也……」林玉浩還是在壞笑。
「你想什麼呀！」王茹伸出手扭著他的耳朵，「好呀，居然打起你王大姐的主意來了。看我不收你！等下我告訴你姐姐。」
「不要，不要啦！別和我姐姐說，你知道的，她這個人都道德潔癖。還有很強烈的暴力傾向。」
「哼！知道就好。」王茹哼了一聲，「要吃栗子嗎？我去炒點。」
說完話邊跑到一邊去買炒板栗。商場旁邊有一個糖炒栗子的攤，攤主是一個爛眼圈老人。他長得慘不忍睹，但栗子的味道卻大大有名。王茹的心早被那邊的香味吸引過去了。
這時，三個小孩子朝林玉浩靠過來。二男一女，都叼著香煙，很拽的樣子。
為首的那個孩子瘦小而委瑣，但身邊的女伴卻是很清純。那女孩子全身都吊在委瑣男孩身上，好像沒骨頭的樣子。
瘦小孩子對著林玉浩吐了個煙圈，說：「淋病，你認識我嗎？」
林玉浩看了看他身邊的女孩子，又看了看他，說：「認識，你是我以前學校的小T。」
「混蛋，要叫T哥！」身後，另外一個男孩子冒出來：「淋病，你他媽別以為你當了大學生就了不起。還不全靠你老子的錢。呵呵，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那老子現在可不認你了。你就是一野……」
「你再說一次。」林玉浩大怒，正要發作。
「好了，好了。」小T一擺手制止住手下的挑釁，「我們不是來打架的。要打架可以另外約個時間和地點。」
林玉浩亢聲道：「隨時奉陪。」
小T拉下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推到面前：「淋病，認識她吧？」
「認識。」林玉浩面色有點白，「美美。」
「還要加上一句：你以前的女朋友美美。」小T囂張地看著林玉浩：「淋病，我今天來是想告誡你，美美現在跟我了。以後不許你再去找她。否則……」
「否則怎麼樣？」林玉浩大怒，狠狠盯著美美：「美美，你怎麼看上他的。我對你也不賴啊，你居然這麼無情。」
美美嗤地笑了一聲：「你怎麼能和T哥相比。T哥在學校很威風的，你呢！和你在一起我很沒面子的。」
「你……」林玉浩暴跳如雷。
「混蛋，敢在我面前耍橫？」小T吐掉煙頭，「小子，你還嫩點！」
「怎麼樣，想打架！」林玉浩凜然不懼。
王茹見此情形，忙走過來，用手挽住林玉浩，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阿浩，這三人是你以前的同學，長得好醜啊！」然後，笑厴如花，「你們好，我是阿浩在東海大學的女朋友王茹。對了，那個誰。」她指著美美的鼻子道：「你叫美美，阿浩以前的女朋友。對了，你的樣子看起來好老好醜，皮膚也粗糙。對了，你的化裝很有問題。衣著也很俗氣。對了，我就不明白阿浩以前怎麼會喜歡你。」那聲音嗲聲嗲氣，軟到骨子裡去了。
那三人雖然都是小孩子，卻也被這種深入骨髓的媚態震撼住了。
那小女孩子美美氣得臉上的厚粉都簌簌下掉，她叫起來，「T哥，T哥。」
王茹一笑，對小T道：「T哥是吧，這就是你的女朋友，這就是你的品位。要不，我幫你在大學介紹一個。老實說，帶這麼一個女朋友上街很沒面子的喲！」
「那好，好好！」小T喃喃回答。
「美大叫。
「住嘴！」小T回頭呵斥，「看看你穿的衣服化的裝，丟臉。」
「走了。」王茹拖著林玉浩，回頭對三人道：「拜拜！」
「王姐姐，謝謝你。」林玉浩大笑：「大出一口惡氣。」
「把你的手拿開」王茹笑著拍開林玉浩的手，扭著他的耳朵：「好呀，敢吃你大姐的豆腐，看我不去告訴你姐。」
林玉浩哎喲地叫著，「饒命呀，你千萬別告訴我姐，你也知道的，她是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人。再說了，明明你主動的。」
「小子，我可是在幫你的。」
「那又怎麼樣？大不了我幫回來就好。」林玉浩說：「大姐，你不是喜歡我們黃教授嗎？要不，我幫你勾兌？」
「哪裡有呀！」被林玉浩說破心事，王茹臉上通紅，「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嘻嘻，我怎麼不懂了。你喜歡他，卻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哎這可是個問題。太讓人寢食難安了。」林玉浩故意歎氣，然後買了一朵花遞過去，「大姐給你。」
「什麼？」
「看看老天的是怎麼安排的吧？」林玉浩說，「你先忙著，我吃栗子去了。」王茹買的栗子正起鍋。
王茹接過花兒，扯下一片花瓣「他喜歡我。」又扯下另一片，「他不喜歡我。」然後繼續。
「他喜歡我。」
「他不喜歡我。」
「他……」
突然，她感覺自己撕不下去了。或者說不願意知道這個結果。
還是讓這朵花好好地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