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惡毒的小子,你怎麼不跑了?」卓宇航眼中的怨毒越發濃重了:「昨日,你殘忍傷害我兒玉龍時,可曾想到過會有今天。你怎麼對付我兒子的,現在我就要十倍地炮製你。」
他咬牙切齒,最後幾個字,簡直就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話音之中夾帶著強烈的森寒氣息,站在他身後的卓虎小隊都不由混身一震,只覺得好似有盆冷水當頭淋下。
卓虎臉色有些變化了,感受到一種比天高高、比海深的恨意,就是身為局外人的自己都為之驚懼。那對面的目標感受該有多深?卓宇航大人膝下只有一子,向來是溺寵之極,目標竟然將他的兒子傷害致死,這無疑觸犯了他的逆鱗……
「真是個可憐的傢伙!」卓虎目光泛出些憐憫,看去前方雙唇緊閉的熊戰。
「小子,可感到害怕?嘿嘿,有沒有恐懼的感覺,準備拿命來!」卓宇航森寒一笑,手中的青色利劍漸漸冒出亮銀的光芒。
卓宇航不直接出手並不是心有遲疑,而是……
如此簡單地殺死熊戰,卓宇航認為實在太便宜他了!
卓宇航就是要從心靈上折磨熊戰,讓他慢慢感受到死亡的臨近!
面對著死亡臨近,而自己又無可奈何,這無疑是能讓人感到瘋狂的。
論實力,他遠勝過熊戰。有卓虎小隊在,可以不用擔心熊戰突然靠近。所以,他有恃無恐地發洩著痛失愛子的悲憤。
卓虎自然明白他的意圖,看向熊戰的目光更為憐憫了。
哎!你傷誰不好,偏偏傷害了卓宇航大人的獨子。誰都知道,卓宇航大人是出了名的愛子如命……
熊戰心中不斷地翻騰著!面對著對方的威脅恐嚇,熊戰心裡壓制的怒火慢慢冒了起來!
哼!要拿我命?哼,整個莽莽森林,想要取走我性命的,又豈止你一個人!
昨天,他聽到有兩千多人對自己不懷好意時,在驚懼之餘,更是感到憤慨:自己誰也沒有惹,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要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而今天又被追殺大半天,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每一秒鐘的逃竄,每一次的遇險,都讓他心中的憤慨更曾一分。
到了現在,他幾乎已經陷入必死之境。那份憤慨已經強烈到了極致,好比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藥庫。
如今,卓宇航的危險恐嚇,有如一點星星之火投入「火藥庫」。
熊戰心中要爆炸開來,他壓抑在深處的怒火沖天而起!!
熊戰垂下了高昂地頭顱,暗金色的長髮遮擋著了雙眼……
看來熊戰低頭,卓宇航大為解恨:「嘿嘿,惡毒的小子,現在知道害怕了吧!哼,可是晚了,我要將你身上的肉一劍一劍地削下…嘿嘿,放心,在一千劍之前,我是不會要你性命的……」
一直緊緊盯著熊戰臉龐的卓虎,忍不住泛起奇怪的感覺……雖然暗金色的長髮遮擋著對方大半張臉,可是卓虎卻清楚地看到……他那緊抿的雙唇,兩側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揚……
他居然在笑!!
熊戰臉上的笑容並不是那種中正溫煦的微笑,而是看上去就十分僵硬。嘴角上揚的弧度之中,流露出一股凜冽的寒意,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不錯是嘲諷,不過他嘲笑的卻是他自己。
他還沒有太明白所謂的家族是什麼,可是他今天就要因為家族而丟掉性命了。
這些人想要誅殺他,追根究底就是不想熊家再出一個強者。
「哼!」他發出一道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冷哼。
然後……他抬起了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卓虎眼角猛地一條,雖然還隔著暗金色的髮絲,可是卓虎透過髮絲的間隙看到……一對彷彿已經燃燒起來的眸子!
那明顯跳躍著驚人瘋狂的戰意,怎麼可能是因恐懼而放棄。
「瞄準,瞄準,集體攻擊!快!攻擊!」卓虎的反應很快,第一時間驚叫起來。
不過,熊戰的反應也不慢。
他剛剛抬起雙眼時,整個人就如一隻惡豹般躥出,待到卓虎驚叫出聲時,他已經出現在卓宇航的身前,毫不出聲作勢,一拳就迸射出去,如一顆炮彈般地砸向卓宇航的頭顱。
以他強橫無匹的力量,就算是卓宇航的實力再強兩倍,只有被他一拳砸中頭顱,都是難逃頭顱整個爆開的命運。
卓宇航突然發現熊戰逼近身前,心中也是一驚,全身驟然暴發刺眼的利芒,整個身子迅如游龍,飄逸如風般,劃過一個短促的圓弧軌跡,快如閃電般地避到一邊。
與此同時,青色長劍上的光芒陡然一盛,驚怒交加的卓宇航,決定在下一刻最少要斬掉那惡毒小子的一隻腿。
他到此時還沒有動殺機。原因無他,捨不得啊!
卓宇航迅速移開,可是熊戰卻沒有停止下來,速度反而更快少許,他如下山猛虎般地,直接竄入還處於呆滯狀態的卓虎小隊。
對熊戰而言,這群配合默契的弱小劍修,給他帶來的威脅,絲毫不比卓宇航的小。更為重要的一點,有他們的存在,熊戰根本不可能發揮全部戰力。
面對那鋪天蓋地般地密集劍氣斬,縱使熊戰實力今非昔比,也只有狼狽躲避一途。這無疑是相當鬱悶的。
「戒備!戒備!」卓虎罕見地慌張了,神色焦急地大叫著。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砰兩響,就看見熊戰身邊的兩名下屬口噴鮮血,身子如布娃娃般拋飛出去。卓虎的眼力一向不錯,清楚看見那兩名下屬胸口深深凹陷。
「胸口凹陷那麼深,骨頭十之八九已刺入內臟。只怕是難活了!」
卓虎想到此處,心中一陣悲痛,怒嘯一聲,如瘋虎般地向熊戰撲去。
這些劍修集合起來,整體攻擊,威力驚人。可是單獨對上熊戰,幾乎沒有幾個能夠挺過兩個照面的。
「我的實力堪比十五級修者,變身之後,應該剛剛達到十六級的樣子。加上未知獸魄的物種強大,自己變身後的增幅,會強過其他武修變身的增幅。只要解決這隊劍修,單獨對上那名高手,也未必就沒有一博之力。不然在兩方相互夾擊之下,自己是……必死無疑!」熊戰心裡明白,迅速解決這隊劍修,是他唯一的機會。
「嗖!」又是一柄長劍劈來,劍鋒上的劍氣瘋狂吞吐,說明那名劍修在生死關頭已經激發了全力。
「來得好!」
熊戰不躲不閃,任由那柄劈在胸口,銳利的鋒芒破開防禦力驚人的暴龍甲,長劍的威勢就去了八分,同時胸口肌肉繃緊,堅硬有如金鐵,劍刃深入皮膚半寸,就被強勁的肌肉夾著了。熊戰本人則早已轟出一拳,在那名劍修迷惑驚駭的目光中,如奔雷般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
「砰!」隨著一聲巨響,那名劍修胸口突然深陷下去,整個人好不受力般,向後拋飛出去,身在半空就哇地聲鮮血噴射。
「啊!」眾劍修見同伴全力一擊,竟然被熊戰用肉體輕鬆地硬抗下來,都紛紛發出驚呼聲。
不遠處的卓宇航臉上也露出一絲驚異。
「暴龍甲的防禦力極為強悍,自己怒熊決突破五級,可以初步控制肌肉抵禦攻擊。那柄長劍經過兩次消弱,還能在自己身體留下不淺的傷口。在眼前這群劍修中,長劍的主人算是較強的。不過自己的肌肉控制能力,面對純能量的劍氣斬,就發揮不出多大效果了。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拉開距離,給與他們釋放劍氣斬的機會!」
想到此處,熊戰拔出背後的斬龍劍,大喝一聲,猶如虎入羊群般,迅猛兇惡地撲入劍修群中。
這些劍修雖然驚恐不已,但是顯然都是訓練有素,擁有極強的紀律性。縱使臉色煞白,嘴皮哆嗦,可是沒有一個人臨陣退縮。
由於熊戰靠得太近,沒有時間催發劍氣斬,而遠些的劍修,卻怕誤傷到同伴,也不敢貿然發動劍氣斬。
畢竟,激飛的劍氣是不認人的,他們又沒有足夠的實力,用以控制劍氣斬的方向。
所有劍修只得將劍氣附加到長劍上,一柄柄利芒吞吐的長劍,夾著勁風自各個方向朝熊戰攻去,或是豎劈,或是斜斬,或是直刺,或是反撩……
同一時間,七八柄利劍攻到熊戰近處,激盪的勁風吹動著暗金色的長髮。露出一雙彷彿燃燒著的眸子,「想要亂刃分屍?哼,對於別人或許有用,可是面對自己卻是…」
熊戰微微冷笑,直接撞了進去。
遠近十數柄吞吐著利芒的長劍,令這幽暗的叢林都為之一亮。閃爍的白光照在熊戰臉上,暗金色的長髮為劍風激飛,露出一張線條堅毅膚色蒼白的臉。十數柄利劍圍繞著那張臉,在忽明忽暗的白光中,那張原本蒼白的臉更看不出一絲血色,就像一尊寒冰雕塑,不僅沒有血色,更透露出一股森寒氣息。那兩隻眼眶中,燃燒著的眸子外圍,好似……
……寒冰!!!
正撲到近處的卓虎驟然停下,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雙眼一陣劇烈跳動,突然大叫一聲。
「快,撤退!」
「晚了!」說話的是卓宇航,他從卓虎身側走上兩步,雙眼露出複雜的目光:「想不到那惡毒的小子,不但對別人殘忍,對自己也很殘忍。為了迅速殲滅你的小隊,他竟然不惜以身赴險。哼,這份果斷倒是少有人及。不過……」
他的目光頓時凌厲:「……他若是認為,沒有你們小隊,他就能逃脫我手心的話。哼,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今天,必死無疑!!」
就在那四個森寒的字眼迸出牙縫時,熊戰終於動了!
無顧於閃爍的利芒,無顧於縱橫的長劍,無顧於身周重重的人影,無顧於驚怒交加的大喝……
總之,無顧身周的一切!
沒有一絲猶豫,熊戰掄起斬龍劍,朝著四面八方,就是一陣疾如狂風暴雨般地砍劈。片刻之間,他就劈出數十劍,幾乎覆蓋著全部方位。他來來回回只有兩記交叉的斜劈。可是就是這麼兩個簡單的動作,卻散發出一種衝殺於千軍萬馬中的慘烈氣息。
血液開始飛濺而起,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就算是血液飛濺到熊戰臉上,從額頭流到他眼睛中,他也絲毫沒有停頓,斜劈!斜劈!不住的斜劈!彷彿要將這個天地都劈開!
在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劈出了不下三百劍。此時,熊戰終於停了下來。因為……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準確地說,沒有能站著的人了!最後兩個能站著的劍修,已經臉無人色地躲避在十數步開外。
熊戰還是站在那裡,四周橫豎著十數個人,布有血跡,生死不知。當然沒有那一個人的血跡,有熊戰身上的多。他渾身滿是血液,就好如被一盆血水當頭淋下,血液流經長髮、頭頸、胸腹、脊背、大腿、小腿、最後在腳底匯合,將大片的地面染紅……
啪!
隨著一聲輕微的爆響,熊戰上身的暴龍甲,整個「分崩離析」了,化作一塊塊細小的鱗片紛紛灑灑地掉在地上。
暴龍甲制止工藝高深,鑲嵌著術法陣,毀壞程度在三成之中,它都能自動恢復。可是它現在徹底崩碎了,那是輝煌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暴龍甲的承受極限,除了它的製作者,只怕還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是可以從熊戰上身的傷口,可以看出點端倪。
熊戰裸露的上身滿是血污,縱橫分佈著不下三十道劍痕,猶如一條條小蛇,彼此糾纏著,就一張怪網般地覆蓋著整個上身。這些縱橫的劍痕,給他頗為強壯的身軀,更添上一份猙獰之感!
蒼白的肌膚,斑斕的血跡,縱橫的劍痕,腳下是一堆屍體,以及如小溪般流動的血水。這無疑是一副極具震撼性的畫面!
「惡魔!魔鬼!」不遠處的兩名劍修,不知是誰顫抖地驚叫,兩個人扭頭就跑。一路跌跌撞撞的,還摔了數次,終於消失在林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