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天驅使著雙足飛龍在半空盤旋兩圈,眼睛的餘光發現戰車上的熊巖兩人還是無動於衷,頓時心中怒氣更甚,平靜雙眼內的那份熾烈更加濃重了。
「莫非真以為我龍在天不敢傷你熊府之人。」龍在天暗自冷哼一聲,挺起黑色的騎士巨劍,劍鋒再次前指。座下雙足飛龍怒吼一聲,巨大的肉翼急速拍打,速度陡增,朝著下方的騎士猛地撲下。
鐺——
一道使人震耳欲聾的巨大金屬撞擊聲中,一名騎士被巨劍掃中,連人帶馬地側拋出去。掠過數米距離,撞上了趕過來的另一名騎士,戰馬齊聲哀叫側到在地,兩名騎士跌下馬來,立時變作兩個滾地葫蘆。周邊騎士紛紛退避,唯恐戰馬踐踏到兩人。
龍在天這次並不立即返回,座下雙足飛龍巨翼拍打,捲起一陣狂風。正眾騎士驚慌失措時,他右腕一振,黑色的騎士巨劍就筆直地刺了出去。一名騎士戰劍橫移,擋住了這並不迅猛的一劍。
鐺!
這次金屬撞擊聲極為短促,那名騎士全身劇震,臉色驟然一變,一聲驚叫還來不及出口,接近一百公斤的強壯身子就玩具般拋飛出去,越過眾騎士的頭頂,忽忽聲響中,朝著黑壓壓的觀戰者砸落。那名騎士只覺自己是被飛奔的巨犀撞上了,神情恍惚中,最後看到自己的戰馬被一柄黑色巨劍從額頭順著脊樑一劈為二,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雙足飛龍抬腿一踢,在它巨大的力量下,半片馬屍忽地飛了出去,將兩名騎士連人帶馬砸倒在地。龍在天毫無波瀾的雙眼環視一周,眼眸深處的熾烈陡然一盛,巨劍橫掃盪開十幾把呼嘯而至的戰劍,跟著劍勢一改,從上猛劈而下。
呼!
巨劍破空聲中,一名騎士舉劍上擋,兩劍相交發出鐺地聲脆響。這名騎士只覺得劍上傳來一股不可抵禦的巨力,頓時雙眼一黑,座下戰馬哀聲長嘶,四肢齊折臥倒在地。騎士也隨即跌倒,口噴鮮血生死不知。
「小六子!他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一名騎士雙眼怒紅,怒聲大吼一聲後,竟然從馬背上縱出,朝著龍在天撲去。身在半空他突然發出一聲吼叫,整個身子瞬間變作一頭三米高的兇惡黑熊,張開獸口就朝雙足飛龍肉翼咬去。
嗷——
雙足飛龍怒吼一聲,橫翼揮出如有千斤之力,這只兇惡黑熊被打得翻到在地,一時掙扎爬不起來。
嗷——吼——昂——
這時又有七八名騎士化身戰獸,五隻巨熊、一斑斕猛虎、一條碩大黑豹現身場中,齊齊地兇猛地朝龍在天撲去。沒有騎士乘坐的戰馬見到眾多凶獸,驚恐長嘶,邁開四蹄就朝外面衝去。正在大感興奮的圍觀者慌亂不已,紛紛躲避,有兩三人躲避不及被戰馬撞到,口噴鮮血拋跌出去。
面對齊撲而至的凶獸,雙足飛龍毫不畏懼,一對巨大的肉翼展開,左擊右拂,撥起一陣陣狂烈無比的勁風,在飛沙走石中,不以力量見長的碩大黑豹被疾風一卷,站定不住,踉踉蹌蹌地跌開。斑斕猛虎怒吼撲至,雙足飛龍粗壯的下肢飛踢而出,猛虎哀吼一聲,翻滾地拋飛出去,口鼻處已有鮮血流出。它一腿踢飛猛虎,另一腿跟著踹出,正中一隻巨大黑熊的胸口,黑熊受此一擊,暴戾的怒吼後半聲轉為慘叫,龐大的身子離地向後拋飛,撞上從後面兇猛撲來的另一隻巨熊,兩隻黑熊齊齊地翻滾落地。
越來越多的熊府騎士化身戰獸,眼見雙足飛龍如此威猛,雖然內心驚恐不已,卻是毫不猶豫地猛撲而上。
雙足飛龍背上的龍在天環顧四周,一向毫無波瀾的雙眼也泛起一絲波動,他看得微微點頭,低聲向胸前的兒子說道:「龍炎,你要記住這些人的勇敢。一個人要想成為強者,必須要具備一顆強者的心。而勇往直前正是任何一顆強者之心,都不可缺少的。」
靠著他胸前的龍炎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咬著嘴唇用力地點頭。
龍在天深吸口氣,眼中的波動瞬間不見,他掄起騎士巨劍猛然橫掃出去,巨劍掠空,呼呼聲響中,幻化出一片半圓狀的黑色光幕。七隻巨熊,一隻斑斕猛虎,一頭黑色猩猩,紛紛哀叫著橫跌出去。他們化身戰獸實力得到極大提高,可是和西亞城頂級高手龍在天相比,還是有著不可以道理計的差距。
龍在天巨劍盪開群獸收回,跟著猛地直刺出去,厚實的劍尖正好擊中一頭瘋狂衝撞過來犀牛尖角,卡嚓一聲,那頭犀牛尖角崩斷,軟癱在地,動彈不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出獸化。
已化身戰獸的眾騎士見龍在天只出一劍,就將化身以防禦著稱的犀牛戰獸的同伴打出獸化狀態,無大驚心。瘋狂的攻勢頓時一挫,一名武修若被人硬生生打出獸化狀態,日後就算是傷勢痊癒,也會影響實力的提伸。
場中突然一聲巨吼,一隻棕黃色的巨熊咆哮撲來,人立而起竟然將近四米高,掄起一隻蒲扇大小的巨掌拍出,所攻之處正是騎在雙足飛龍上的龍在天。
「巖甲棕熊!」靠在龍在天胸前的龍炎突然驚訝出聲,他已經認出,這正是熊家傳承的強大獸魄之一。能夠得到巖甲棕熊的獸魄,這人肯定是這群騎士中的首領。
龍在天也是雙眼微微一亮,右手一揮,黑色的騎士巨劍也是橫拍而出,正中那只蒲扇大小的熊掌。近四米高的巖甲棕熊力氣不敵,連連退出幾步。
群獸嘶吼又齊撲而上。正當雙足飛龍巨翼橫掃,下腿飛踢之際,龍在天巨劍掄起,幻化出一個幾近圓形的巨大光幕,盪開了十幾隻戰獸。他跟著面朝輝煌戰車,雙眼深處的熾烈旺盛到了極點,風輕雲淡的語氣中已經夾雜了一絲冷意。
「真以為我不敢下殺手嗎?」
他的這句話顯然是說給輝煌戰車的熊戰兩人聽的。
在輝煌戰車上,正在為龍在天睥睨群獸的氣勢暗暗心折的熊戰霍然驚醒,他看向身側的熊巖,急切說道:「不行,快點下令停手。」
熊巖的臉色更見凝重了,聽了這句話,現出幾分遲疑,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顯然在他心裡,家族的尊嚴比這些騎士的性命要重要的多。
以熊戰的心智如何看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他大為不解,難道非要讓這些騎士全部戰死,這次體現出熊家的尊嚴了嗎?明知道不敵,為何又要去白白送死呢?這並不是熊戰貪生怕死,而是認為這樣死得不值。畢竟,他們連龍在天的來意都沒有弄清楚。只因為別人表現出對熊家的敬意,就要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以死相拼嗎?如果龍在天此行並沒有惡意,那這些騎士豈不是太不值了。
眼見龍在天的目光漸漸多出一份森寒殺機,熊戰想起這些騎士對自己的擁戴與崇敬,當下胸口立馬一熱,身子縱起跳上戰車的邊欄,平靜如深井的目光直接對上了龍在天毫無波瀾卻熾烈無比的雙眼。
「眾騎士住手,還不請龍團長過來一敘。」
龍在天發覺這個少年面色平靜,語氣沉穩,就像根本沒有看見這場打鬥一樣。心中不由大為吃驚:這真的是一個少年就應該有的風度嗎?
眾騎士聽到終於不用打這場毫無勝算的架,無不感到大鬆了口氣。那只巖甲棕熊最先反應過來,瞬間解除獸化,變成一個魁梧的中年騎士,只是受剛才戰鬥影響,臉色呈現不正常的蒼白。他大步上前,微微仰頭直視雙足飛龍背上的龍在天,雙眼中是毫不加掩飾的敵意,卻是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
「龍團長,鄙府的熊戰少爺請你過去一敘,還請你下坐騎。」
竟然讓龍在天從雙足飛龍背上下來?正在惋惜好戲結束的圍觀者不由大為興起。少數心裡善良的人也為這名騎士捏了把汗。身為頂級高手的龍在天,在西亞城是何等的威望,豈容你一個小小的騎士長來指手畫腳。你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啊?
戰車上的熊戰也是心裡一緊,他當然知道倘若龍在天惱羞成怒,憑著龍在天驚人實力,這為騎士絕無僥倖的希望。
熊戰身側正在苦惱鬱悶的熊巖臉色卻是好看了一些。不錯,正要如此才能顯出我熊家的尊嚴。哼,那龍在天真的發起怒來,憑著這輛輝煌戰車,我也未必就毫無勝算。
本滿臉平靜無波龍在天罕見地動容了,他死死地盯住這名騎士,雙眼中精光閃爍,不知道在轉些什麼念頭。
全場近千人一起噤聲,由極喧鬧瞬間變成極安靜。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龍在天,期待著他的下一步反應。
熊戰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龍在天身上,緊張得呼吸都漸漸急促起來,胸口就如被巨石壓住一般。突然熊戰發現龍在天動了,他竟然真的從雙足飛龍背上跳了下來。他左手鬆開,將手中提著的少年放到地上,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微微一亮,那柄黑色的騎士戰劍就消失不見了。雙足飛龍發出一聲不滿的咆哮,巨大肉翼猛地拍打,迅速扶搖直上,轉眼間就盤旋在百米高空。
熊戰看到這幕,高高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了。他偏頭看見熊巖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看來熊巖也並不是真心想和他交手,都只是為了什麼家族的尊嚴而已。
就在熊戰感歎的時候,全場的圍觀者都在用一種不可思意的眼神彼此對視。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向來桀驁不馴的頂級高手龍在天,居然會聽從一個小小騎士長的安排。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龍在天慢步走到騎士長跟前,雙眼射出毫不掩飾的激賞和敬意:「你們雖然不是真正的騎士,卻有著騎士一樣的高貴品質。」說著他竟然還了對方一個騎士禮。他做得一板一眼,十分的標準,整個過程透出一股莊嚴的氣息。
圍觀的所有人神色奇怪無比,第一個感覺是自己瘋了,第二個感覺是整個大陸都瘋了。
開什麼玩笑?龍在天是誰?他可是西亞城有數的頂級高手。強橫實力僅遜色於第一高手熊無敵,就是見到另外兩大家族的族長,他也絕對有平起平坐的資格。可是現在他在做什麼?他竟然,竟然對一個小小的騎士長行禮。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偏偏他卻做得那般的莊重,整個過程裡,他的臉都透出一絲肅穆的光輝。他似乎在做一件極為神聖的事情。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錯覺。龍在天所行禮的不只是那個小小的騎士長,還有一絲穿越無盡歲月的遠古波動徐徐散發而出。
熊戰聽到身側傳來一聲輕咦,轉頭望去,熊巖一臉驚異奇怪的神色,所有戰車衛士也是一樣的表情。他雙眼橫掃環視左右四周,他驚訝地發現近百的家族騎士,還有過千的圍觀者,所有人都是那副神情。整齊一致地有些駭人。
熊戰心念幾轉,已經隱約猜測到眾人驚訝的原因。他的目光再次望向龍在天,只見龍在天身旁的那個少年走到騎士長身前,也鄭重其事地向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其莊嚴神態與龍在天如出一轍。
「看來只有他才明白龍在天為何會行禮了。」熊戰收回目光,不由喃喃自語說道。
突然,下面傳來一陣騷動。
熊戰立馬為之警覺,發現龍在天攜著那名少年,在上千圍觀者的注視下,大步通過重重騎士,朝輝煌戰車徑直行來。
「呃?」熊戰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波動,他的雙眼微微縮起,鎖定到與龍在天同行的那名少年的臉上。果然,對方正在注視著他,明亮的雙眼透出一股毫不掩飾的戰意。
這個少年眼神和先前卓玉龍的眼神極其相似。
「莫非又是來找自己挑戰的?」熊戰忍不住地興起了這樣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