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驛緩緩飄回地面,略略頷首道:「洛驛自知作出無德之事,並非不敢不願接公子這一掌只是,若洛驛接得,雲公子可否履行方才同在下之約定?」
雲竣看不出表情,聲調卻又冷了一成,分外肅殺,將四周枯樹枝椏的雪紛紛震落:「你的意思是讓我再發一掌,你不躲麼?」
洛驛的笑容美如天光薔薇,卻輕忽如一個水:「是。」
雲竣緩緩抬起頭,黑曜石一般的目中寶光流轉,英俊的面孔,有肅殺到神聖的光輝。
如佛,如魔。
君無命又著急地在後方呼叫:「少沁,休要衝動,二殿下不能傷」
雲竣猶豫片刻,心中怒氣已經被理智驅散大部分,他原本是心機深沉之人,也明曉兩國關係便牽繫在自己一念之間,便緩緩放下了掌。
不論如何,出手傷了對方皇子,畢竟是兩國相交大忌。
然而,雲竣只見眼前那白衣男子依舊如煙佇立著,嘴角微微含笑,那深黑眼瞳似乎一個無底的漩渦,漩渦底盛開翩翩墨蓮。眼睫半垂,投下淡淡的影子,如水墨洇染。即使自己亦同為男子,依舊不自覺地被他迷失了部分心智。
一襲白衣,似乎再滾滾紅塵,亦不會絲毫將他染一絲塵灰。
看來這所謂的天下第一公子,真是不負盛名!
他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一陣煩躁這般的俊美男子,怕是那個小丫頭也曾迷醉在他的容貌中?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河陽城的煙花大會,帶她離去的人,是他罷?就是他罷?令他那晚喝到酩酊大醉,心傷莫名的人,是他?是他?
心頭如同燃起熊熊烈火,燒灼著,燒灼掉他最後一點清醒的心智,化為灰燼。
喉中,湧起血腥味。
一縷縷。
一團團,大塊大塊的淤血,堵住了他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