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愁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千千吟出這首詩,眼睫微垂,紅唇輕顫,倚在闌干望著他的眼,「你可明白這首詩句說的是甚麼嗎?」
雲竣心頭一顫:「說的是一個妻子,在思念著去打仗的丈夫罷。」
「是啊。」她輕輕伸出手去,解開了自己的髮髻,秀髮如水一般灑落在他肩,她眼光清澈如水,潔淨無比,「你可知道打了仗,就會有多少妻子,在閨中癡癡地等待,卻也許永遠也等不到自己最親愛的那個人回來?」
雲竣心一滯。
「人說北方的狼族,會在寒風起站在城門外;穿著腐蝕的鐵衣,呼喚城門外眼中含著淚……」千千清婉地吟唱著這首當年她最喜歡的《北京一夜》,「我已等待了幾千年為何城門還不開,我已等待了幾千年為何良人不回來……」
雲竣面色沉浸了溫柔,臉頰貼緊她的,與她額頭對著額頭,感受她獨特的溫暖、潔淨與芬芳:「丫頭,唱的很好聽。」
「你真的要打仗麼?」千千無心與他親暱,只慢慢消化這個事實,「是和大羿麼?」
雲竣抬起頭來,淡淡道:「現在還不知道。」
「如果和大羿打仗……那這河陽城將有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千千聲線黯然,抓住他的衣襟,「能不能不打?」
雲竣眼中緩緩湧起一抹深黯:「有些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
「男人總是說要建功立業,可是難道只有在沙場才能建功立業?」千千不甘心地抬頭望著他,雙目炯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可知道你建功立業,卻有多少家庭破碎,多少孩兒沒了爹爹?能不能換一種方法,讓百姓過得安居樂業,這難道不是功,不是業?」
「你不懂。」他聲音有些冷,拂開她的手,她怎麼會懂!
一個小女子,自然是善良的,善良自然是好事……只是,對他這個將要成為一國之君,胸中溝壑縱深,雄心壯志若天高的男子來說,未免有些婦人之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