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這許多年,這是花瓏,第一次問起妹妹這個問題。
那般直白,那般不容拒絕。
阿鈴狠狠地咬著嘴唇,直到那誘人的朱唇泛起蒼白的顏色,終於從銀牙中迸出幾個字:「姐姐,你不要的,便覺得我很稀罕,是不是?」
阿瓏低下頭,俏臉煞白,一雙素手,拉扯著流光溢彩的被面,直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曲線隱隱浮現,那般柔弱,卻又可憐。
阿鈴眼角餘光劃過,眼光一黯,繼續道:「姐姐,不瞞你說,我稀罕的,即使他被人拋棄一千次一萬次,我都稀罕他,只是他並不愛我,也不會愛我。從始至終,我只是跟在你身邊的,他的小妹妹,他關心我,疼惜我,卻不愛我。從始至終,他歡喜的人只有你一個。」
她的聲音從高亢激昂,慢慢回歸平靜,說到「只有你一個」時,更是帶了幾分低訴。
很不甘心……
任她再美麗,若最艷麗的鳶尾花綻放,可是,永永遠遠,都只是她的影子而已。
花瓏垂下眼簾,微微地搖著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雪已經掩蓋了大地的輪廓。
若是這世的一切仇恨、悲傷和遺憾,能夠這樣被掩蓋,那該有多好?
花鈴霍然站起身來:「我走了,我在這裡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太子妃,你想說的,可說完了,還有別的要說麼?」
花瓏依舊垂著頭,搖了搖頭。
「好,告辭。」花鈴決絕地轉身,穿著紫色流蘇毛靴的雙足大步走向鎏金的門扉。
「花鈴姑娘好走。」
她的玉手,已經打開了門。
「阿鈴!」床一直發呆的美麗女子,忽然揚起頭,聲調淒厲而執著。
她停滯了。
「阿鈴,你……你要幸福啊……」她淒婉地一笑,那一霎那所有的侍女都只覺得若漫天星斗在天際盤旋成漩渦,明亮耀眼不可方物,接著卻迅速劃過,如同灰燼一般,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