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仙飄然閃身,轉到了他的背後,正待痛下殺手,驀地瞥見牆角櫃子上,一個黃銅圓鏡閃閃發光,心頭一凜:「糟糕,天師鏡!難怪龍虎四真這般有恃無恐,敢留下我和這小賊獨處一室。原來早在屋中暗藏了法寶,監視這裡的一舉一動!」
冷汗涔涔,連忙將手中的「勾魂針」收了回去,翩然退到牆角,笑道:「公子爺,外面那些奴才,指不定正等著看我笑話呢……我臉皮兒薄,可不想和你親熱的場面,讓他們瞧了去。」
李東侯被他逗得慾火熊熊,心癢難搔,哈哈笑道:「小肉肝兒,就你花樣多!罷了罷了罷了,你爺疼你,全聽你的便是。」
當下急不可待地將那天師鏡翻了一面;又在屋裡繞了一圈,將藏在暗處的諸多法寶一一收起,略一數去,竟有七八件之多。
晏小仙心中悚然,暗呼好險。
等他全部收畢,這才嫣然一笑,款款上前,一邊伸手摸著李東侯的臉頰,一邊柔聲道:「公子爺這般心疼我,我可真要好好報答,讓公子爺欲死欲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啦……」
李東侯眉花眼笑,道:「小肉肝兒油嘴滑舌,每句話都甜到爺心裡……」
話音未落,眼前銀光亂閃,胸口忽地一麻,既而雙臂、後頸、腰肋、雙腿……陡然麻痺。
定睛再看時,全身少說已紮了七八十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閃著碧幽幽的光。
「你……嗚……」
他又驚又怒,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卻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全身奇癢,夾雜著錐心刺痛,直如千萬隻螞蟻齊齊咬噬,偏偏動彈不得,難受之極,直欲發狂。
「你不是要采菊花蜜麼?唉,天寒地凍,蜜蜂只怕是叫不來啦。」
晏小仙笑靨如花,貼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地道:「不過,這些冰魄針上塗了『相思蜂卵』,等它們在你血液內孵化出來,就會游到你的心臟裡築上一個蜂巢,天天為你採花釀蜜。如果你能活到那時,就會明白『甜到心裡』的滋味,究竟有多麼美啦。」
李東侯臉皮漲紫,雙目凸出,驚愕、恐懼、憤恨、疑惑、哀求……諸多神色夾雜一起,原本還算俊秀的臉,變得無比扭曲丑怖。
晏小仙心下大快,柔聲道:「你定在想你平時待我不薄,我為何要如此對你,是也不是?唉,瞧在你快變成蜂巢的份上,我便讓你作個明白鬼吧。否則你到了閻王殿,豈不是要揪著你那抱琴打官司麼?」
搖身一變,頓時恢復原貌,明眸皓齒,清麗如仙。
李東侯陡然一震,直楞楞地盯著她,再也移轉不開視線。又是癡迷狂亂,又是驚駭恐懼,喉結滑動,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湧出一道道的白沫。
晏小仙笑吟吟地傳音道:「狗賊,當日你對我大哥橫加羞辱,便想殺了你洩恨。今日又將麒麟兒折磨如此,更饒你不得!」
她素手一翻,正待將「吸魂針」扎入他的泥丸宮,卻聽屋外人語嘈雜,有人輕叩屋門,急道:「公子,老爺來了!快將抱琴藏好!」
晏小仙一凜,忙搖身變作李東侯,從袖中取出那玉石匣子,默念法訣。玉匣碧光閃耀,頓時將李東侯真身收入其中。
她剛將玉匣藏入懷中,李木甫便已推門而入,身後赫然跟了兩個黃袍道人。
左邊一個白面無鬚,細眼鷹鼻,神情頗為倨傲,不知是誰。
右邊一個長鬚飄飄,背負青鐵劍,銅鈴似的雙眼精光四掃,竟是現今的龍虎道的天師、「滅魔真人」張飛羽。
晏小仙心中僕僕直跳,忍住厭惡,恭聲道:「叔父,兩位道長……」
李木甫擺了擺手,淡淡道:「東兒,這裡沒有外人,不必這麼稱呼。」轉身哂然道:「飛羽、玄真,當日洛陽牡丹花會,你們曾見過犬子,還記得麼?」
晏小仙一怔,既而大吃一驚,敢情李東侯竟是李木甫的親生兒子!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張飛羽便歎了口氣,又說出了一句讓她更感驚訝的話來:「牡丹花會似乎還是昨天的事兒,一晃卻已十年,真是光陰似箭。當年飛羽一直不明白,為何天師不讓公子修行煉法,今日總算明白天師的苦心了。」
那白面無鬚的張玄真也附和道:「不錯,天師雄才偉略,數十年如一日,甘當幕後宗主;又高瞻遠矚,捨得讓獨子不修半點法術……單單這兩點,便是我們插翅也難以追及。」
「天師?」
晏小仙芳心迷亂,驚愕已極,聽這二人的口氣,李木甫竟像是……竟像是龍虎宗幕後的真正天師!那麼張思道呢?難道他竟只是一個傀儡?
李木甫微微一笑,道:「兩位賢弟過譽了。這幾百年來,為了天師大業,也不知有多少龍虎兒郎忍辱負重,自我犧牲,比起他們來,本座這一點努力又算得什麼?好在眼下苦盡甘來,總算熬到了出頭之日。」
三人相視片刻,忽然大笑起來,晏小仙雖仍雲裡霧中,也只好跟著一起微笑。
張玄真笑道:「可惜了,賢侄長得一表人才,今後卻不得不屈就這副尊容了。」
從袖中掏出一個袋子,輕輕一抖,一道黃光傾瀉而下,晃了一晃,瞬間化成一個虯髯滿臉的王公,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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