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大明萬曆初年,如狼似虎的東廠西廠內廠與朝廷密探錦衣衛這三廠一衛已經把這個清平世界鬧的是烏煙瘴氣人人自危。而東南沿海亦時有東瀛倭寇攻城掠地燒殺捋掠,堂堂天朝上國竟拿東瀛倭寇毫無辦法,雖然有一代抗倭名將戚繼光的戚家軍將沿海地區大部分的倭寇全都消滅,但是仍然有著為數不少的倭寇餘孽時常騷擾我大明海疆。而在剛剛過去不久的萬曆五年,本來就不安穩的黃河又在崔鎮決口洪水四溢淤塞了淮河口,淮河水又將高堰湖堤沖壞,高郵寶應等縣俱被洪水所淹,到處是一片汪洋,而朝廷的賑災之銀又被強人劫走,雖然找到了下手劫銀的血手五煞但是早已經大不如前的錦衣衛卻到現在也沒有找回那數十萬兩的災銀,連年不斷的天災人禍令此時的大明朝早已經沒有了太祖建
國成祖遷都那時的繁榮,而萬曆首輔大臣張居正的病逝更是在本有所起色的大明朝政之上狠狠的添上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所有的一切外憂內患令朱家江山顯得那麼的風雨飄搖,彷彿一個已經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在有氣無力的苟延殘喘著。
相比這遍地孤鴻的混亂天下此時在京城的大內天牢中卻顯得很是平靜,雖然大內天牢內的重要人犯江湖巨盜不在少數,但也只是偶爾有幾聲哀號低泣自牢房中傳出,更多的是死寂般的寂靜。
這一日的日暮時分,隨著大內天牢那沉重的大門吱吱嘎嘎的開啟,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提著一個快有他身體高的大木桶很是輕鬆的走了進來,向著坐在大門旁邊百無聊賴的四個天牢獄卒點了點頭開口道:「四位大哥,我來送飯了!」說著雙手輕輕地將大木桶放在了天牢的走廊中。
四個天牢獄卒紛紛站起身來,臃懶的抻了抻腰,為首一人開口笑道:「翰哥兒也不嫌辛苦,這活兒本是弟兄幾個應該做的,倒叫翰哥兒幫忙送了三年!」
「呵呵!牢頭大哥客氣了,總不能叫我什麼也不幹的干呆著吧!」被稱為翰哥兒的少年獄卒輕笑一聲道。
「哎!也不知道王頭什麼時候回來,你一個小孩子總在這天牢裡呆著總是不好的!」那為首獄卒語帶感激的道。
「父親的行蹤我也不是很瞭解,但也應該快回來了,雖然在江湖上傳聞那唯我獨瘋的武功極高,但是家父已經將我王家世傳橫刀練至大成,相信捉拿此人也不會很難!」翰哥兒聞言不由道。
「哈哈!那是啊!王頭可不是一般人,與江南雷大人並稱北刀南劍可不是僥倖得來的,就憑王頭天下捕神的名頭又怎會拿不下那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唯我獨瘋呢!」
聽著獄卒的奉承話,少年翰哥兒自是十分高興,告罪一聲後與牢頭結束話題對著兩排牢房開口喊道:「開飯了,大家準備吃飯了。」隨著翰哥兒清脆聲音的響起,頓時天牢內喧鬧起來,一陣陣手銬腳鐐拖拉在地的聲音響起,天牢內的各個犯人都來到各自囚室的門前將自己裝飯的陶罐放在鐵柵欄外,等待這位已經在天牢內給他們送飯送了三年的小獄卒給自己打上一份伙食。
少年翰哥兒一個一個的叫著犯人的名字一邊將犯人們的陶罐裝滿了送來的米粥,全部打完粥後又對著囚室內的眾人犯道:「你們再等等,我回頭去把饅頭取來!」
早已經習慣了翰哥兒的舉動,所有的囚犯們都安靜的坐在囚室內等待著,竟沒有發出絲毫的燥亂之聲。片刻之後,翰哥兒又拎著一個大大的竹筐走了回來,將竹筐中一個又一個的饅頭分發給所有的犯人。最後有些累的氣喘的翰哥兒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好了,大家可以吃了!」
所有的犯人們在翰哥兒說完之後才開始吃自己手中的食物,好像翰哥兒不發話眾人便不知道吃飯一樣。一口饅頭咬下去,眾人毫不意外的發現在那不大的饅頭中還夾帶著些小鹹菜,所有的囚犯不論是有罪的,被冤枉的都拿著感激的目光看著向獄門外走去的翰哥兒。
天牢中的犯人伙食是最差的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們喝的粥僅僅是用摻雜著大量麥麩的小麥熬成,而他們吃的乾糧饅頭絕對是發霉的,在菜的方面就更別提了,連鹹菜都沒有一口,也只有那些臨死的重犯才有資格吃些好菜而已,如此的伙食竟然吃不死人也確實應該感謝翰哥兒這位心腸厚道的小獄卒,翰哥兒總是先將發霉的饅頭拿出來在太陽下曬一曬再將饅頭上的霉斑削掉才給犯人們送去,而後將自己每個月微薄的薪資中拿出少許買一些小菜夾在饅頭中在送給犯人們吃,心中有數的犯人們也由此對這位年紀不大的小獄卒起了無比的感激和尊敬之心。
送過飯後的翰哥兒又與四位天牢獄卒閒聊了片刻便告辭而去,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天牢大院內的一個不大的四合院之內,只見這四合院內的天井中到處是些木人、梅花樁、石鎖之類的器具,靠近牆邊的地方還有一個不大的兵器架,架上一刀一槍一劍一棍放著這四件兵刃,雖然十分簡樸卻也有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味道。
進了院子少年翰哥兒鬆了鬆筋骨,走到那幾個木人和梅花樁之前,辟里啪啦的練了一會兒拳腳功夫又拋了拋不大的石鎖後翰哥兒方來到兵器架前,隨手將兵器架上的雪花單刀提起,隨手舞出幾個刀花面帶肅穆神情的站到了那小小的練武場上,架勢拉開刀光電閃之間,翰哥兒已經舞起刀來,雪亮的刀光之中翰哥兒口中還唸唸有詞的慢吟道:「刀行天下斬魑魅,刀斷是非誅魍魎。刀出無回判生死,刀問天下何人敵!」原來這翰哥兒所使出的招式竟然是那名滿天下的「天下捕神」王長虹的獨門神功「橫刀訣」細細看來這翰哥兒眉清目秀的臉不正是王長虹於西北刀斬血手五煞之時帶在他身邊的兒子翰兒嗎!
不錯,這小獄卒正是天下捕神王長虹之子,今年已經一十三歲的王櫻翰。自三年前王長虹與玉門關外橫刀力斬血手五煞之後,帶著兒子回到京城後在自己的家中,也就是大內天牢旁邊的這個小四合院將家傳絕學「橫刀訣」傳授給了翰兒之後,便開始追捕在武林中有著當今天下第一淫魔之稱的一代強人「唯我獨瘋」夏陽的行動。
而這位名為「唯我獨瘋」夏陽的魔頭也的確不愧為有著天下第一之稱的淫魔,不但其一套輕功身法舉世無雙,而一身武學修為也與已經將「橫刀訣」練至大成境界的王長虹不分軒輊,二人之間的數次交手都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也因為如此王長虹才將年紀不大的翰兒一個人留在了掌管大內天牢的老朋友天牢禁衛統領「天絕手」君天涯處,一個人開始了追捕「唯我獨瘋」夏陽的行動。
而呆在君天涯身邊無所事事的翰兒卻主動的要求「天絕手」君天涯讓他到天牢之內幫忙,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被翰兒磨的沒有辦法的君天涯也只好答應下來,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幫忙,翰兒便是幫了整整三年。雖說是幫忙,但是君天涯又怎會讓翰兒白干,每個月都在自己的俸祿中拿出幾兩碎銀來交給翰兒說是上邊給的薪俸,年少的翰兒也就相信了,很高興的收下了。本來王長虹的俸祿也是不少,能有那麼一百多兩銀子,但是長年在外辦案的他又能攢下幾兩,所以也就沒能給翰兒留下多少銀子,好在翰兒的年紀不大,對於銀子的需求也不是很多,憑著君天涯所給的幾兩碎銀也勉強夠他維持。而翰兒放在君天涯的身邊讓王長虹也很放心。就這樣年僅十三歲的翰兒便成為了大明皇朝大內天牢中年
紀最小的一個編外獄卒。
將父親傳授的「橫刀訣」翻來覆去的練上了幾遍,滿頭大汗的翰兒方才將單刀插回兵器架上,回到屋中擦了擦汗洗了把臉,將心情平整下來後盤坐在床上閉目暝心開始運轉起家傳的內功心法「霸王舉鼎」
相傳此套「霸王舉鼎」神功乃為唐太宗李世民之弟大唐皇朝第一高手趙王李元霸所創,威力奇大,霸道絕倫。而憑借此功,李元霸更是敗盡隋唐英雄,風頭之盛一時無倆。王家先祖當年曾經追隨趙王李元霸征戰天下,而在趙王李元霸被雷擊身亡之後,身為趙王隨身副將的王家先祖得到了這部曠世絕倫的神功心法,展轉流傳至今造就了王家數代高手。而翰兒之父王長虹更是憑借自身驚人的資質將這一心法修煉到第六層,更為了得的是僅僅修練到第六層的「霸王舉鼎」已是令王長虹在當今天下武林之間少有敵手,拿捉無數作奸宵小而成為一代捕神。
而王家家傳「橫刀訣」則又是王家的另一位先祖在大宋國跟隨楊繼業楊老令公抗擊遼國入侵之時納百家之長所創的一套戰陣刀法,經過王家歷代先祖的去蕪存菁終成為一套威震天下的絕世刀法。而憑借這套凝聚了數十代先人智慧結晶的刀法,王長虹更是得了一個北刀的名號。
空暝清淨的翰兒慢慢將體內的真氣按照「霸王舉鼎」的內功心法運起,片刻之後便進入了狀態,由於翰兒乃純陽童子之身,所以在習練這套內功心法上很是順利,以堪堪十三歲的年紀便將「霸王舉鼎」的心法練到了第三層。這是在趙王李元霸創出這套功法以後從來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就連李元霸本人也是在十七歲以後才練到了第三層,而那還是趙王李元霸的心智未開只知道一心練武才能達到這一境界。
自打懂事開始修煉這套功法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可能是翰兒的資質太高,每一次運行此套功法翰兒總是很快的能將自己完全融入到令自己能拋開一切的意境之中。隨著翰兒緩緩納氣,靜心澄慮,體內真氣週而復始在經脈中飛快的流轉,此時靈台空明雜念不升,正是心如明鏡一塵不染漸漸的翰兒沉浸到無我無相、萬物俱無的空靈之境中。此時的翰兒完全沒有了孩子樣,寶相莊嚴,肌膚熒如白玉,完全是一個修煉有成的一流高手。
持續不斷的功行三十六周天後,翰兒方散去真氣收功而起,神清氣爽疲勞盡失的翰兒抖了抖身上的勁裝,將坐出的褶皺全都撫平,又將自己的小床整理整理,看到房中一切都恢復了原樣才滿意的出門而去。
完成一天的功課,翰兒就會去「天絕手」君天涯那裡去打聽一下刑部那邊有沒有父親的消息,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三年沒有看到自己的父親,是不可能不想念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的。
來到天牢統領衛所卻沒有找到君天涯,找人一打聽才知道君天涯奉上命去提一個剛剛被皇上定了大罪身份特別重要的人犯,要很晚才能回來。無奈之下翰兒又回到了家中。心中很是鬱悶不樂的翰兒不由得將兵器架上的單刀又拿了起來,毫無章法的亂砍一氣,直到沒有了力氣才將手中單刀一拋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把紛亂的心境平息下來,這個時候不由想起了父親曾經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口中總是念叨的一句話「思念是一條蛇,一旦觸動它,你就會受傷」
想到這裡不由心頭一驚,自己竟然犯了武道修行中的大忌,險些墮入魔障,努力的將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拋開一切煩惱,翰兒運行起「霸王舉鼎」的內功心法,片刻時光翰兒便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畢竟翰兒年紀還是很小的,沒有太多的煩惱。直到天色有些暗了下來,翰兒才將真氣收回丹田,從入定之中醒來。
看著天色已是不早,正是該給牢內犯人們送晚飯的時候了,翰兒忙收拾利落向著天牢的膳房跑去,不一會兒,又看到翰兒拎著那個裝著米粥的大木桶向著天牢的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