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再而再地侵襲來,我從未拒絕與逃避,
因為每走一步都是,每過一秒鐘都是。
你敞著惡的口腹,逆流激進的鰭蕩動著波濤,
冰冷的眼睛始終盯著——
一隻徘徊在凌晨兩點的船,舢板上是漆黑一片,
它的使命是尋求另一個世界,在沒有邊際的空間裡
找到可以靠岸的時間。那是瘋狂的,倔強的桅桿
揚起脆弱的帆,靠意志充飢的船長又要向你的
腹腔裡扔下一位因絕望而窒息的同伴!
你吞噬他們的不是傾覆船的浪,不是撞破船的礁,
不是口渴,不是飢餓。而是一個生命
獨自享受一個沒有邊際的圓。
孤獨啊!船長,執意與你相伴並殘忍地與你相戀!
你伸展神的伎倆,是晝是夜都炫耀著魔棒,
最邪惡的分身術始終伴隨在——
一個生命裡兩種自由的空間,兩種空間獨立存在
卻又相互依賴,竟然不知道哪裡才是你真實的身,
哪裡才是你虛偽的魂。陽光下的空間把你現形在
大地的表面,與世隔絕的你與生命彼此保持靜默,
卻在腦海的空間裡與生命無話不談,無奈之下,
眼睛被奴隸成為你分身勾連的轉折點。
若揚棄你的存在,哪怕斬斷你任何一面,生命都將
是在自戕,在自卑,在自怨。
孤獨啊!生命開始高昂地接受你,陽光空間裡與你彼此顧憐,
腦海空間裡與你對弈敘談,極晝與夤夜都覺此興難圜!
你穿著古老的大氅,撥弄著今天的弦,
希聲繞著千年的峰,是誰?不經意間
走進飄蕩回音的山澗,才體會到——
你的琴上只躺著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