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辦法……呃……就是溶血法!找一個長生不老之身的人,溶血給他!」
李淳風忽然眉毛一揚,看了看那巨石的八卦鏡光線已擴展開來,同天那團紫雲連在了一起,「長生不老之人的血,應該可以解這劇毒的……」
「什麼叫應該可以?道長」吳菲菲覺出李淳風吞吞吐吐,似乎有事相瞞。
「呃……一定可以的……」李淳風急忙改口,神色有些不自然,喚過一旁張頭露耳的清虛子,道:「清虛,把你的鳥窩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咳咳……」
「幹嘛要給你們看?」清虛子護住胸前,道:「不給看,你們一定是想搶我的鳥蛋!」
此時事關兒子的生死和娘子相見,又豈能任這老頭兒胡鬧?說什麼也要那小妖女相信不可。
頭頂方那團紫色祥雲越來越濃,不斷變幻,氣象萬千,奔雷滾滾,已經沒有多少光景了?
李淳風只用了一招「水中撈月」,便將那鳥窩自清虛子的懷中偷了出來。
明知自己打不過李淳風,清虛子頓如一個孩童一般,一屁股坐在地,索性就地哇哇大哭,耍起寶來。
連令狐行也頗覺驚詫。畢竟爹爹自命清高泰然,從未做過這種偷雞之事,儘管師叔向來性情如頑童一般,也一直任由他胡鬧,可如今竟然偷師叔的鳥窩,真是從未有過。
可一見那鳥窩中一對小黃雀用翅膀護住一窩小黃雀嘰嘰喳喳振翅而起,卻又不願離去,令狐行忽地愣了。
「這莫非是……」
「不錯,就是那日被那把百花劍刺傷的黃雀,那日我不慎割傷了手,將血灑在了那只受傷的黃雀身,不想多日之後,它的翅膀竟然完好如初……」
眾人喜出望外,當然,除了清虛子。
這麼說溶血法可行!
「好,那我就留在這裡替他溶血!」趙小玉眼神淡定從容。
「呃……趙姑娘,如今時辰已經不多了,你與辰兒速速那八卦鏡台中,雙掌相對,貧道傳你溶血功法口訣,推功溶血,唯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這樣真能救得了辰弒嗎?」
「還不快背辰兒八卦鏡中央去?」李淳風避而不答,卻轉身命令狐行助趙小玉、辰弒二人登八卦鏡台,只因,他深知,時間真的不多了。
令狐行不敢違逆。
看著趙小玉和辰弒二人雙掌相對,爹爹口中唸唸有詞,傳予小玉溶血法的口訣,一想到可能要很長時間見不到小玉,心間一酸,幾欲落下淚來。
但見天際紫雲堆疊,團在一起,忽地電光一閃,紫光大盛,直落於乾坤鏡……
紫雲金光一閃,罩在兩人的身,在電光石火之間,趙小玉只覺一股熱流從丹田噴湧而出,直靈台穴,雙掌發燙,緊跟著從掌心到雙臂,乃至全身骨骼脈絡,如蟲豸咬噬一般又麻又癢又痛……她差點忍不住撤掌,可一想到能救得了辰弒,也就咬牙堅持著。
為了轉移那種幾乎不能忍受的疼痛,她抬眼看向站在那八卦鏡台紫白金光外圈的一行人。
吳菲菲緊緊拉著壽王李瑁的手,神情無比急切地看著她。
菲菲……留在這裡也好,至少你找到了所愛。別了花癡菲……
令狐行一臉不捨,望眼欲穿的神情,讓她有些於心不忍,他是捨不得她的,或許日後還真能回來!或許!
別了令狐哥哥……
清虛老頭兒平素玩心不減,鬧出很多笑話,可畢竟也和她在修仙觀相處了一段時日……
也許是到了分別的時候,即便是平日裡再忍俊不禁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也讓小玉覺得不捨得。別了,清虛老頭兒……
別了,李淳風……
這個渾身充滿了長生不老之謎的前唐古人,在沒來亂唐之前,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遇見,如今送她回去,也是要自己替娘子送信?也算是個癡情之人。
天紫雲密佈滾滾而動,忽然天際一道驚雷,閃電劃過,似乎將紫雲中心撕成了兩半,兩人所坐的八卦鏡台正中空陡然出現一個不停旋轉雲霧的黑洞,紫色雲霧迅速被扭曲,變成了墨色一般。
「小玉」吳菲菲料知趙小玉即將離開,忍不住淚光滾動,壽王輕輕拍著她的肩頭。
過了不多時,那股熱力似乎沒有那般難受了,趙小玉忽地想起了什麼,對李淳風喊道:「前輩那隨侯之珠……」
話未吐完,卻忽聞一閃奔雷轟隆一聲在空盤旋炸開X0
趙小玉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只覺那體內熱力有種難以言表的力量,正呼之欲出,四處亂竄,頓時血沖靈台。只聽李淳風喝道:「收斂心神,不可妄動,否則輕則傷腦傷身,重則命歸黃泉……」
一股鹹鹹的腥澀竄舌苔……
趙小玉搖了搖頭,勉力控制心神,集中全力為辰弒溶血。
「駙馬不要走!」
一道電光之後,一道閃電垂直劈下,八卦鏡碎成幾瓣……
剛聽得那女人熟悉的喊聲,情意濃濃,綿而不盡,趙小玉心神頓時散亂,再難聚在一起,那股熱力奔湧而出,眼前一片模糊……
腥澀、苦痛、難忍……如脫韁的野獸,一併衝入她的心中,讓她的心臟難以負荷!
她最後一刻意識,見到驚雷閃電下,一個素衣女子,淚流滿面,藍瞳含情,直奔八卦鏡台而來……
駙馬,駙馬……不要走!
一陣濃煙散盡之後,八卦鏡那兩個人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