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嘩嘩——」
忽然,晴天一聲驚雷過後,令狐行的思緒被天一個突然而至的聲音給打斷了。
他抬起頭,卻見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一路驚叫著,從高處往下落。
女人衣著已甚是不雅,被群玉峰吹起的山中風,刮得向翻飛,她顯是被嚇壞了,竟然還手足無措,一路驚惶的模樣。
令狐行不覺想起師父臨行前「忌女色——」的交待,但他還是運氣足下,使出那套駕輕就熟的「騰雲訣」乘輕功,飛了去抱住她。
只因他別無選擇,不救那個女人的話,她會摔死的。
趙小玉穿著那件超短的護士裙,一路往下掉,高空的寒氣凍得她直哆嗦。
她剛一張嘴驚叫,強勁的冷風便一股腦的灌將進來,害得她從高八度直接到了低八度。
天!剛才明明還在巷子裡,看著那李威廉追來,她無從選擇,撲向了那塊火紅的隕石,怎麼這會兒竟然到了白雲朵朵的天?她環顧四周,不禁轉瞬哭了起來。
「難道,我這便是死了,還是跌入這萬盡虛空?或者說這麼快就又從天投胎了?」因為她微瞇了眼,看見了地面。
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地面,隔著薄薄的迷霧,竟能看見一座古式風格的小房子,還有一棵華山松參天的聳立著。
她逐漸慌了神,在空中拚命一陣亂撲騰,可無論如何,都還是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落,無奈,她不再折騰,只得大叫,「救命——」
忽然,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長長的眉毛,修長的眼瞼,筆挺的鼻樑,薄而柔軟的雙唇,似乎帶著她所熟悉的溫度……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頭髮。
趙小玉像抓救命稻草一樣,一把將飛在她旁邊的男人抱住,心想,「難不成,我趙小玉被那隕石的高熱量一下子便燒得灰飛煙滅了,怎麼連一點痛楚都沒有了?要不怎麼會又見到他?」
想到這裡,她傷心的抱著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便大哭出聲,寒冷的空氣,讓她差點氣結:「嗚嗚——我……也來……陪你了……好久不見,咦?你……頭髮……怎麼……長了?」
令狐行本只是想拎著她的後頸算了,沒想到手剛一觸到這個女人,女人便像一隻猴子一樣整個兒纏在了他身。
想起師父「忌女色」的警告,但又無法忽略掉那緊貼在他身強烈的觸感,儘管很冰冷,但還是讓他走了神,「莫非她認識我?她是不是嚇糊塗了?要不怎麼我頭髮明明變短了,她偏說我頭髮還長了?」
這一失神,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他來不及收回功力,一個沒站穩,兩個人一起落在了道觀前面的山坡,一路滾下去。
好不容易抓住了手邊的草根,停了下來,但他卻發現不對勁兒,因為——那個女人正趴在他身,暈了。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了她的臉:細長淡淡的柳月娥眉,修長微翹的睫毛,白裡透紅如水般柔嫩的肌膚,還有那張微啟盈紅的朱唇……
她香甜的氣息噴在他臉,暖暖的一陣酥麻,令狐行不由得一陣慌亂,急忙將女人掀了開去,急道:「適才得罪了,得罪了姑娘。」
他一用力,女人翻倒過去,頭磕在了一旁的小石子,醒了,可又哭了。
令狐行一看她哭,感到又一陣慌亂,畢竟從小到大,記憶中唯一的女人便是已經過世了的綠萼師娘,還從沒見過女人哭過,忙道,「方纔在下一時情急,失禮之處,還望姑娘莫怪,姑娘……何以又哭了?」
「嗚嗚∼∼怎麼我都死了,還會覺得疼啊?」趙小玉揉了揉吃痛的後腦勺自言自語,可憐巴巴的抽泣,心想,老娘真是倒霉到家了,連死了也做霉鬼!
令狐行一聽笑了笑,「原來姑娘是為了這個哭啊?姑娘既然知道疼,那自然是活著的,何故咒自己死了的道理?何以姑娘會在此高處落下?」
他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這女人沒有因為方才「肌膚相親」的緣故,怪他輕薄,要不然,師父知道了,又怎麼會饒了他?
趙小玉聽得有些納悶,「咦,未婚夫跟著地藏王混了三年,怎麼連說話也變成古人了?」
她忽然瞟到他居然穿了一件道袍,袍子居然還補了一個極不協調的大洞,轉瞬又哭開了,「老公,敢情我不在你身邊,連袍子破成這樣了都沒人幫你補啊……是你自己補的嗎?怎麼好端端的……穿了這破爛衣服,地藏王怎麼說也是個大菩薩,怎麼這裡待遇這麼差?」
令狐行哭笑不得,這個女人以為自己死了,也就罷了,興許是摔暈了頭,他雖然不太明白何以此女子稱他為「老公」,難道是老公公的意思?自己不過大她幾歲的模樣啊!這點倒也罷了,可她居然說他穿的是破爛袍子!
他淡淡回道,「姑娘真會說笑,在下是個道士,自然穿這樣的道袍。」
「咦?怎麼姑娘姑娘的一直叫我?難道這傢伙喝過了孟婆湯不認識我了?」趙小玉的未婚夫已經過世了三年,三年裡,他無知無覺的死了,而她卻還想著他。
如今忽然又見面,還是一樣的兩個人,但卻不想已經恍若隔世,她好像重拾一件多年不見的寶貝一般,伸出一隻手拽住了他,就算是他不記得她了,她還是想重拾舊歡,嬌聲嗔怪道,「死鬼!你真沒良心!怎麼才分別三年,就忘記我了,我是趙小玉啊,我是你的未婚妻——小玉啊!」
令狐行不由愣了,方才為了救這位姑娘,的確與她有著太多不遵禮法的肌膚相親,原本他以為姑娘寬宏大量,放過了他了,可沒想到還是要他娶她啊,好像叫什麼趙小玉來著。
他一心只為修行,早已立下宏願,絕不背棄師門又如何能娶她?
師父當年也是在綠萼師娘走後才做得道士,至今未再娶。
難怪師父臨行一再交待他要「忌女色」了?
算了,這姑娘鐵了心要嫁,唯今之計只有等師父回來作主了,人他是一定不會娶,但禮數還是應該遵循的。
想到這裡便道,「小玉姑娘,此地甚寒,姑娘穿成這樣,恐怕會受寒入病,不如隨在下去前面的『修仙觀』稍息若何?」
趙小玉一聽「修仙觀」,又聽他叫「小玉姑娘」,想來未婚夫定是在地藏王這裡修仙呢,這會兒居然還要帶她去。
嘿嘿,看來這好事做得多也不錯啊,雖然她無故枉死,但好歹他們現在可以一起作對「神仙夫妻」啊,只不過她不明白,難道在這裡呆久了,說話就非得那樣古化嗎?她顧不得多想,看著已經走出好遠的「未婚夫」,立即屁顛屁顛的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