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的一天很快就來臨了,大廳中徐栓挺著腰板正襟危坐餐桌邊的長凳上,對面徐雅娘青絲高綰,晶瑩如玉的粉臉略施粉黛,眉目如畫,櫻唇嬌艷欲滴,勾魂攝魄的桃花眼顧盼生姿,美艷照人。
劉子承斂著棉袍,打著哈氣,懶洋洋的來到大廳,看著直勾勾盯著他的兩人,下意識的摸摸臉,笑問道:「我臉上長花了嗎?」
「你……」徐雅娘當即就要暴走,感情昨晚那豪氣干雲都是順口說的,自己怎麼就相信了這個吃貨呢?
「劉大哥,剛剛掌櫃的說你有辦法能改變我們徐記的窘相,眼下我們就要營業了,我也有好多東西要準備,所以你有什麼辦法就趕快說吧。」徐栓看老闆娘變臉,連忙迎向劉子承問道。
「哦!你們是說這個呀?」劉子承恍然大悟,撓著腦袋笑道:「簡單,我的辦法是徐栓你繼續去廚房,老闆娘繼續出門招呼客人。」
說了一句廢話!徐栓愣住了。徐雅娘瘋了。一下躥到他身前,抬起小腳就向他踹去,口中罵道:「你個死鬼,你敢消遣老娘,我跟你拼了。」
劉子承連忙躲閃,圍著桌子亂跑,哈哈大笑道:「你個潑婦,前日還一口一個奴家,怎麼還沒幾天就改成老娘了?」
「你……你給我站住!」徐雅娘急急追趕,尖聲叫著。
一番打鬧,徐雅娘最終也沒有抓住劉子承,自己卻罵的喉嚨發啞,嗓子發乾,氣鼓鼓的瞪著他。劉子承自己也是累得氣喘吁吁,不過又看到了徐雅娘恢復成原來潑辣的樣子,也算是成功了。
劉子承擺手示意兩人落座,灌了一大口涼白開,似模似樣的清了清嗓子,說道:「徐栓我先問你,你最拿手的都是什麼菜。」
徐栓聞言一愣,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幾樣劉子承從來都沒聽過的菜名,估計是古代最常見的菜色。
「老闆娘我再問你……」劉子承轉頭又對徐雅娘問道,不過還沒說完,便被徐雅娘打斷了。
「你剛才叫我什麼?」徐雅娘顯然對他剛才的稱呼更感興趣。
「老闆娘!」劉子承重複了一邊,很是不解。
「你這人,怎麼能隨便稱呼我為娘呢?」徐雅娘暈紅滿面,有些忸怩的嗔道。
汗!這是明目張膽的佔我便宜,真是不拿勞動法當回事呀!這新名詞還真是害人不淺,不過你能佔我便宜,難道我就不能嗎?
「你誤會了,我剛才說得是老闆……娘!」劉子承故意將三個字分成兩個詞來說,而且『娘』字咬得極重,徐雅娘這潑辣的小婆娘聽得眉開眼笑,剛要應承,卻聽劉子承口中又擠出一個字:「子……」
「你……討厭……死鬼!」這重新以叫,原本是佔便宜的事,忽然變成了『娘子』,大大的吃虧,徐雅娘一張俏臉紅的通透,幾乎要滴出血來,羞澀難抑的嗔罵著。
劉子承哈哈大笑,還未成年的徐栓也緊咬著嘴唇,強憋著笑意。
「好了!時候不早了,先說正事吧。」劉子承繼續剛才的話題:「老闆娘子,你家在這經營多年,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以什麼樣人居多。」
聽他這佔便宜的稱呼徐雅娘大羞,又要暴走,不過見他神色正經,問題也很有建設性,便生生壓下怒火,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榆關城是進京的畢竟只顧,來往的大多是一些與我東平國有貿易來往的客商。」
「我再問你,我們徐記的生意為什麼不好?」
徐雅娘略一沉吟,神色黯淡的說道:「我們徐記處於幾道的最中間段,而來往的客商大多都選擇在頭尾兩端,所以才會如此清冷。」
「分析的很好。老闆娘子你真聰明。」劉子承挑著大拇指讚道。
「呸——」徐雅娘攥著小拳頭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沒再多說。
「客商之所有選擇頭尾打尖住店是因為來往方便,那我再問,出門在外的人出了方便,還有什麼對他們來說更重要。」劉子承眼光在徐雅娘與徐栓之間得意的來回掃著,那騷包的樣子讓人真相踹上兩腳。
徐雅娘和徐栓兩人面面相覷,思所一陣也沒什麼好答案,紛紛搖頭。
「對於出門在外的人而言,除了方便,最重要的就是節省。特別就這些常年在外面做正義的商賈,節省開支,就是另一種盈利,我們由於地理位置不能給他們提供方便,所以便要在這節省上做手腳了。」
徐雅娘兩人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都讚許的點著頭,可這些話說下來簡單,具體要怎麼給客商節省呢,要知道他們開酒樓就是為了賺錢,總不能在這個拮据的時候還賠本賺吆喝吧,這個地方可不會有什麼回頭客。
「死鬼,你別賣關子了,快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吧。」徐雅娘是急脾氣,看劉子承那老神在在模樣更是氣急,嬌聲嗔道。
嘿……這語調,這稱呼,分明就是小媳婦在和老公撒嬌嘛。
劉子承心中舒坦,嘴巴就更利索,辟里啪啦一頓神侃:「要想賺錢,還能給客商節省,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薄利多銷,這才能做到雙贏。」
什麼贏?兩人聽得雲裡霧裡,心裡就如小貓爪子在撓,紛紛出言催促。
「最後一個問題,每位顧客來吃飯,平均消費多少銀子。」
這個問題徐雅娘瞭解,急忙答道:「一般的客商都是吃些最簡單的飯菜,也就三十文錢左右,稍稍有請客的,大概也就一兩銀子左右。」
徐雅娘說完得意洋洋的看著他,好像是在打擊他一樣。可是劉子承的下一句話險些讓她撞牆。
「恭喜你都回搶答啦……不過一兩銀子等於多少文?」
「大哥,你不會沒花過錢吧?」徐栓用看牲口的眼光瞪著他,疑惑的問道。
「咳……快說,時間不等人!」劉子承乾咳兩聲緩解尷尬。
「一兩金子能換十一兩銀子,一兩銀子能換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一家普通農戶一年也就能收入五到十銀子。」這題也沒難倒掌櫃的徐雅娘,認真的回答道。
「恭喜你已經答倆答案啦……」劉子承咋呼一聲,好像在歡呼勝利。直見到徐雅娘氣勢洶洶向他走來,才恢復了正色說道:「我們這裡一盤菜大概多少錢?」
「十文。」徐雅娘重重的哼了一聲。
「好!現在聽我吩咐,我保證馬上就能見成效,立刻改善徐記現在的局面。」劉子承信心十足的說道:「徐栓,你馬上去做四個最簡單,客商吃的最多,成本最低的菜,在煲一大鍋湯,菜量就按照這裡最興旺的時候的菜量做,現在就去越快越好!」
徐栓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認真的點頭點頭,扎進了廚房。
「你!老闆娘子,跟我一起去,你去城頭,我去城尾,充分發揮你那如黃鸝鳴翠的甜美嗓音,只喊一句話:「徐記酒樓,四菜一湯只需十文錢……」
徐雅娘還美滋滋的聽他讚賞自己的聲音,只見劉子承已經衝到了門外,渾厚粗狂的聲音響徹整個街道:「徐記酒樓,盒飯快餐,四菜一湯只需十文錢,先到先嘗嘍——」
正晌午時分,徐記酒樓人聲鼎沸,門內外人頭攢動,身著各式服色,風塵僕僕的人們絡繹不絕。門外的在焦急的等待著,門內的或酒足飯飽,滿意的剔著牙,或風捲殘雲似的掃蕩著盤中的食物。
徐雅娘自回到櫃檯後,那雙嬌艷欲滴的紅唇就沒有閉上過,一直掛著誘人的弧度,十文,十文的數錢差點數到手抽筋。
而炒完菜的徐栓現在又重新做回了跑堂的老本行,因為對於適量盛菜劉子承不放心,生怕他多放一個菜葉,由他自己親自操刀。
最小的盤子還盛一半的菜量,小氣得不能再小氣,但客人們並不在乎盤子裡的東西有多少,在乎的是桌子上的盤子有多少,所以每個人都是滿嘴溜油的連聲稱讚。
不過讓劉子承感慨的是,這四菜一湯的簡單。素炒土豆絲,醋溜白菜,洋蔥炒雞蛋,肉末炒芹菜。沒有一個是劉子承愛吃的,也是他最厭惡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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