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處在懸崖絕壁上的九野齜牙咧嘴地盯著眼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好兄弟——風修,他斷腳處的傷痛如此清晰真實,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雖然處在幻境當中,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要面對的敵人會是他,他以為自己從來沒害怕過,以前沒想過,現在也沒想過,可在風修傷到他的時候,他確實明白到自己真正害怕著什麼。
如今他最珍惜的兄弟要置他於死地,他即便有能力對抗,又如何能下手對付他呢?雖然這一切只是幻覺,可他明白製造這幻覺的正是他自己,除非他有真正的殺意,否則他是無法殺死對方的。
從風修那毫無吝憫之意的目光中,他彷彿看到一個孤弱無助的自己,一切武裝潰不成軍。
他的眼裡滾下一顆淚,瞬間就在風修凌厲而炙熱的槍勢中給蒸發掉了,風修毫不留情地繼續攻擊而至,那槍頭剛剛觸及九野胸口,裡面的靈決陣已經時先觸動,爆裂出猛烈的光輝,頓時把九野掀到半空。
九野意識一陣模糊,他勉強集中意志,感覺風聲灌耳直響,前方雲瀉如流,那懸崖竟是離他越來越遠,他自我嘲弄道:「不知道幻境裡跌的死人不,奶奶的,明知道是假的居然起不了絲毫殺心,這個架如何打的下來……哎。」
正胡思亂想,前面人影一閃,那風修居然再一次出現在面前,他的眼力儘是狠毒陰戾之氣,槍勢再度當面罩來。九野身在半空中,躲無可躲,忍不住大吼:「你奶奶的還算不算是兄弟啊,我老人家都差不多支離破碎啦,你還打?」
風修攻勢並不滯礙,迅猛地往他眼部軋到,光輝耀的九野眼睛無法睜開,下意識中他身體扭轉,避讓這一槍,在這絕無可能的情況下,卻發覺身體憑空挪移而開,而且下墜之勢不再,低頭一看,自己居然單腿站立在空中,頓時他明白過來,在這個幻境中只要有足夠的意志,一切都有著可能,好像是做夢,雖然你無法克制夢境的發展,但只要你相信,夢境也會隨之改變。
九野終於明白過來,要戰勝風修不是殺死他,而是先要戰勝自己,把害怕逐出自己的心,這才是戰勝風修的最終辦法。
他完全平靜了下來,風修那一槍也在同一時刻穿透了他的心,靈決爆開那蘊藏其中的能量,九野的身體血肉橫飛。
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一個完好無損的九野已經坐在懸崖上正開心的往下望,看著另一個自己的身體被風修毀滅拍著手笑道:「我明白了,越害怕失去,那麼就越容易失去,小修是我兄弟,永遠是我兄弟,只要我認定了,那麼我何必介意太多得失呢,就如最基本的魔靈決中所說『無常得,無常失,得實亦可失,失虛非所失』……奶奶的,我老人家是天才,哈哈哈。」
風修在他一陣大笑中漸漸消融不見,懸崖陡然扭曲變形,化成一團奇異的物質,然後圍繞著風修旋轉,形成一股漩渦,漩渦越來越大,充斥著整個世界和空間,然後猛地塌陷過來,一股滔天般的光彩剎那凝固成一點。
九野駭然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幻境中抽離出來,身體懸浮在那張石床之上,邊上那靈決障依舊籠罩著他,李末**著上身,飄飛在決陣旁邊,手中飛快掐動著決法打在那邊上四件煉物之上,光看手法已經叫人眼花繚亂了,而那四件煉物每被李末嵌入一種手決,立刻會產生一股像應的靈法陣,各種各樣的光芒滔滔不絕湧入中間那陣決上,和陣決溶為一體。
處在九野視線觀望過去,那籠罩著他身的靈陣訣簡直美麗極了,在它的外面懸浮著無數精緻而又複雜的立體五角光陣,他們交融在一起,又形成更巨大的五角形光陣,互相間有股璀璨的紫羅蘭的閃電穿梭其中,九野知道這道光是陣法間的傳媒,只要修為高深的魔人,他便可以使用出數個陣決,為了讓威力加大,陣決的靈氣必須互通,靈媒便是起到這樣的作用,它可以連接陣決的陣眼,使之互相連貫結合。
可是眼前這個結合卻是前所未有的,九野也無法想像這需要多少的靈氣來支撐,由此可見李末修煉的法器的確是奧妙無窮,單單是把靈氣匯聚成這般樣子已經是匪夷所思了。
九野感受了一下身體,除了周圍充滿著靈氣外沒什麼異常狀態,正想開口說話,卻聽李末聲音直透過來:「很好,你已經過了自己這一關,接下來成敗在此一舉了。」
話音剛落,周圍那靈決頓時縮塌下來,九野如遭重壓,『啊』地一聲怪叫,無數靈力蜂擁而來,佔據在他心頭之中,龐大的靈氣好像在某一處找到了宣洩點,直接侵入,九野這才感覺到胸口有一個漩渦正緩緩轉動,被這股靈力一衝,竟是推波助瀾般,體內猶如爆炸開一樣,形成驚濤駭浪之勢,蔓延到身體各個部位。
同時間四周空間的靈決全部消失,九野重重地跌到了石床之上,不過他並沒感覺到痛楚,因為比較此刻身體內亂竄的靈氣,這實在算不了什麼。
李末喘著粗氣上前道:「怎樣?行了麼?你靈脈寬廣,我一舉讓你結成內丹應該不是問題。」
九野終於等到那些靈氣全部鑽入漩渦內,最後連漩渦也消失不見,他摸摸胸口,發現先前的難受已經全無蹤跡,茫然地抬起頭問道:「什麼內丹?好像……好像……沒有啊。」
李末一把抓起他,喝道:「不可能,明明已經打開了靈結,我感受到你身上所具有的魔靈氣,怎麼突然間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