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兩人一下子身陷絕境,西門飛也不急於動手,他只是靜靜的端詳著方烈:「方大俠,我知道你生前神出鬼沒,四處行竊,也不知見過多少暗器毒藥,看過多少旁門左道。」
方烈瞪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西門飛笑道:「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剛才中的這種毒,叫會心散。」
白雲飛道:「這名字我倒是從未聽說過。」
「你當然沒有聽說過。」西門飛收起了笑容,「因為這毒本就是我第一次使用,而且也是為方大俠專門準備的。」
白雲飛頓覺情況不妙,趕緊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毒?」
西門飛面有得色:「此毒乃是老夫畢生心血,它不但融合了各種劇毒的優點揚長避短,而且可以通過暗器、刀劍、內勁、掌風發出,只要你沾著半點,你就會覺得清涼甘爽,精神興奮,毒性就會通過你的毛孔鑽入血管直至大腦,控制你的心神,屆時我問你什麼你都會老實的回答。」
西門飛神態之間頗是得意。
白雲飛和方烈大驚失色,直到現在,他們也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耗了那麼多精力和心血引誘他們來此,真正的原因原來是在這裡。
西門飛哈哈大笑:「再過一個時辰,我就可以從你口中知道真正的天眼神珠下落。」
方烈雙眼血紅,顯然是憤怒,同時也是焦急,現在穴道被點,就算是自殺也不可行。
羅雷忽然道:「去他身上搜搜,看看有沒有真珠的線索?」
「是!」黑衣人應聲而去。
白雲飛注意到這黑衣人的手法相當熟練,不知是他對方烈熟悉還是慣常於搜人。
但方烈遠比白雲飛更驚訝,因為這黑衣人在他全身各處摸索了一陣後,忽然變戲法似的摸了一本古老的冊子出來,冊子上印有《神珠寶藏》四個黑字。
黑衣人立即轉身揮了揮手,道:「有了,找到了,在這裡。」
方烈和白雲飛同時怔住。
魯哈、羅雷、西門飛面有喜色,立即圍了上去。
「拿來我看看。」西門飛第一個衝了上去,伸手奪過冊子。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走在別人前面,但也是最後一次。
「砰」的一聲悶響。
槍響了。
羅雷手裡的槍冒著青煙。
倒下去的人不是白雲飛,也不是方烈。
倒下去的人竟然是西門飛。
這一變化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白雲飛和方烈完完全全的愣住。
這顆子彈在毫無任何聲息、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從西門飛的後腰貫入,還別說西門飛躲,就算換白雲飛、換十一郎也休想躲開。
一個人在大功告成、欣喜至極的時候,難免就會得意忘形,心理就會有那麼一絲的鬆懈。
況且如此近的距離,試問西門飛怎麼可能躲得開?
西門飛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羅雷。
羅雷在笑。
獰笑。
「你……」西門飛只說出來這個字,羅雷的槍就又響了。
這一槍打在他喉嚨上,鮮血如利箭一樣狂飆而出。
西門飛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死就和他兒子一樣,一臉的驚駭,一臉的懷疑,然後肉身迅速化為了一灘黃水,剩一堆骨架。
生於毒,也死於毒。
羅雷吁了口氣,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殺他。」
白雲飛笑了,輕蔑的笑了:「我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
「哦?」
白雲飛道:「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反抗之力了,對你們構不成威脅,反正方兄已經中了毒,說出秘密只是時間問題,這一戰,你們已經勝了。」
羅雷道:「那又怎樣呢?」
白雲飛道:「一個人在沒有了外憂的情況下,自然就會產生內患,我在想,兩個人分贓,總比三個人分贓的好,因為至少分得多。」
他頓了頓,笑道:「江湖自古以來的法則就是這樣,勝利就會產生戰果,戰果就會產生懷疑,懷疑就會產生內訌,內訌就會產生陰謀,陰謀產生背叛,所以我一點也不奇怪你要殺他。」
羅雷一雙眼睛陰沉沉的盯著他,道:「你這個人真是太聰明了,留你在世上絕對是個禍害,我不會像之前對付你的那些人一樣,心軟只會害死自己,所以……」
說完,他緩緩的抬起了手,槍慢慢的對準了白雲飛的腦袋。
看來他也覺得白雲飛知道得太多,他絕不能讓白雲飛活著。
白雲飛仍然在笑,笑得愉快極了。
「笑著死也是一種福氣。」羅雷冷笑著,手指已扣在扳機上。
方烈頓時覺得呼吸都為之一窒。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砰」的一聲,槍又響了。
但這一槍卻沒有讓任何人倒下去。
因為這一槍打歪了,槍是朝天開火的。
之所以朝天開火,那是因為一把利劍洞穿了他的手腕。
這把劍快得驚人,它在羅雷開火的一瞬間刺進他的手腕以至於槍響了而准心卻歪了,這種時機和力道的把握,簡直令人生畏。
方烈徹底看呆了。
這些變化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羅雷口口聲聲要殺白雲飛,但在扣動扳機的時候卻突然轉身一槍向身後的魯哈開火,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那本是西門家的黑衣僕人突然出手,軟刃劍電光火石之間刺進了他的手腕。
「撲通」一聲,羅雷跪在了地上。
魯哈面無表情的走了上來,慢慢的揀起了地上的槍,然後面無表情的把槍口對準了羅雷的腦袋……
「砰」的一聲。
方烈嚇了一跳。
羅雷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子彈就從他額頭正中心射進去,他徹底躺下了,一股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誰也想不到魯哈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種冷酷就連方烈都感到一陣顫慄。
「我就知道這人會突然倒戈的。」魯哈淡淡的說道,「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他會死。」
白雲飛歎了口氣:「是很奇怪,這一次連我都覺得奇怪。」
他把目光落向黑衣人:「閣下好幾次與我交手,也沒有表現出這麼厲害的劍法;還有,閣下明明就是西門家的僕人,為什麼不但害死西門老爺子,而且還要幫魯哈殺羅雷呢?」
黑衣人站到那黑衣騎士身邊,也不回答他。
魯哈道:「那是因為飛鳥擇良木而憩,智人選明君而事。」
「明君?」白雲飛怔住,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也算明君?」
魯哈依舊面無表情,他根本就不理會白雲飛的嘲笑,他只是看著地上羅雷的屍體和西門飛的骨架沉思著道:「其實他們剛才說得都有道理。」
白雲飛道:「什麼地方有道理?」
魯哈道:「絕世劇毒也好,奇門機關也罷,其實都是歪門邪道,這些東西永遠不是主流,無論江湖還是廟堂,它們永遠為主流所不容納,也永遠成不了氣候。」
白雲飛和方烈都把他看著,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一個什麼樣的意思。
魯哈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其實戰爭之成敗,絕不是簡單的實力高下之爭,而是關於謀略的運用、智慧的較量、精神上的變化、軍力的積累、甚至還關係天數氣運的博弈,台前幕後,戰場上下,多少波譎雲詭,多少風雲變幻。」
他似在感歎,又似在沉思,這反而令白雲飛兩人說不出話來。
魯哈道:「連你們東勝自古以來就流傳著一句話,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方烈還是不懂,但白雲飛卻懂了。
他一直都覺得魯哈是個了不起而近乎可怕的人,但他沒想到魯哈居然懂得不少。
魯哈道:「以機關之術鑲嵌骷髏、以骷髏軍隊攜帶火藥與落葉軍隊同歸於盡,再以骷髏士兵攜帶劇毒傳播瘟疫,這確是好計策,它也確實遠勝拭君篡位,因為拭君篡位它走的是捷徑,走捷徑者不過是投機取巧,換來的江山不會安穩。」
白雲飛驚訝的看著他。
「而飛蝗大軍雖然是戰爭利器,卻有違天理,失敗自然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魯哈繼續說道,「至於用令牌者,那更是邪魔所為,不足掛齒。」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那應該用什麼辦法好呢?」
魯哈也不理他,緩緩道:「用假珠指揮骷髏大軍,攜帶火藥劇毒,傳播瘟疫,死而復活,落葉國縱然兵強十倍,也難以抵抗。」
白雲飛道:「這我完全相信。」
魯哈話鋒一轉,道:「只是這種辦法卻會留下嚴重的戰爭後遺症狀。」
「哦?」白雲飛愈發感興趣了。
魯哈道:「戰爭的目的在於成敗,但成敗卻又關乎根本,其實我們可以作一個設想,骷髏大軍攻陷藍彩城,從此落葉國陷於敵手,普通百姓會作何感想?那肯定會認為這是妖魔所為,戰爭不得人心,自然難逃失敗的厄運,興許落葉國各地民眾揭竿而起,誓要把妖魔軍隊趕出落葉國。」
白雲飛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懂戰爭人心之說。」
魯哈冷笑道:「讓你想不到的還在後面。」
「哦?是嗎,那你說說看。」白雲飛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