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沙漠。
焦黃、灼熱而令人煩躁。
這已是白雲飛被心眉救起後的第五天了。
獲救本是一件好事,但獲救之後兩人遭遇了一個更大的難題,那就是——迷路。
在大沙漠裡迷路那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風暴過去後,所有的地形和沙丘位置都已經改變移位。
根據太陽的方向,白雲飛二人牽著駱駝一直往東南方向行走,連續走了三天本應該回到落葉國邊境小鎮,兩人非但連小鎮影子都看不著,而且感覺就像在原地打轉一樣,連沙丘的模樣都未改變過。
這種怪事兩人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白雲飛卻不再堅持往東南方走,而改為朝東北方向直行。
這是第五日,麻煩問題越來越大,首先就是大沙漠雖然沒有再發生風暴,但太陽卻看不見了,因為上空全被一層渾濁的霧氣所遮掩,似黃非黃,似烏非烏,天地之間就像個蒸籠,非但分不清方向,而悶熱極了,大沙漠的險惡就在於此。
其次還是飲水問題,兩人雖然都有著深厚的內力,可以連續多天不吃飯,但一個人內功再強也得喝水。心眉帶來的幾匹駱駝雖裝載了不少清水乾糧,但畢竟有限,不可能這樣一直耗下去。
白雲飛估計再過十天,若是再走不出這沙漠,他和心眉就準備渴死在這裡。
「阿彌陀佛,當初方丈師兄總說大羅沙漠是極地邊緣,十分險惡,貧僧與檀越這一路行來,總算是見識了。」心眉一邊說著一邊擦汗。
他此刻看來也不像是個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袈裟沒了,全身黃衫這裡破一塊,那裡是撕裂一條,滿面污痕,大汗淋漓,看上去倒像是個落拓的安息國喇嘛。
白雲飛本就穿著破舊,又連日遭遇劫難,此刻看上去哪還像什麼劍俠,倒像是逃難的難民。
不過他還是不停的說說笑笑。
人類的確無法對抗大自然,但人類的微笑卻對抗不幸和災難的強力武器。
大沙漠還是一望無際,心眉忍不住道:「已經改變方向走了兩日,還是未有新發現,莫非我們二人已在歧途中更加誤入歧途?」
白雲飛道:「我來時是根據日月星辰的移動來辨別方位的,現在這鬼地方連日不見太陽,我想我們堅持往一個方向走,始終會走出去的,就算不是落葉國,但只要走出去,也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
心眉似覺得他的話有理,不過還是道:「方丈師兄常說大沙漠是世界之邊緣,倘若這裡就是世界的盡頭呢?你我二人豈非已到了絕境?」
白雲飛暗暗好笑,老和尚恐怕還不知道這個地球是圓的,但他還是暗暗擔心,這畢竟是個虛構的真實世界,根據《劍光》演變而來,但是《劍光》裡都沒有這一區域,這裡到底是不是邊緣之地,那還真的難說得很。
白雲飛長歎道:「紅塵俗世,極地邊緣,江湖就是一個遊戲的地方,而遊戲就是一個江湖的世界,以遊戲江湖為目的,江湖不過是如是也;把江湖當遊戲,江湖則不再險惡。」
這當然是句安慰的話,畢竟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心眉卻合十道:「檀越之胸襟,著實令貧僧佩服,如此險惡的環境,檀越還是很樂觀,想起那日與檀越初見,貧僧就說過,檀越不但劍法高明,而且定力驚人,見識廣博,假以時日就可縱橫四海,其實今日之檀越,早已美名遠揚,名動天下。」
白雲飛感慨道:「當日只願在小山村過些與世無爭的日子,想不到終究還是身陷江湖風雲,一個人越是不念江湖,其實就越是拋不開紅塵俗世,這就是江湖。」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心眉合十道:「只因檀越本非池中物,這一路行來,本是天命所定。」
白雲飛笑道:「大師也信天命麼?」
心眉道:「佛祖曰,有因必有果,有果也有因,因果相成,這豈非就是注定?」
白雲飛大笑道:「那麼大師,你覺得你我二人能不能走出這大沙漠呢?倘若走不出而渴死於此,豈非也是命中注定?
心眉合十道:「正是。「
白雲飛大笑:「我看未必,白某天生就是一個不信命的人,只因白某信奉盡人事,聽天命,此刻,我看我們還未盡到人事。」
心眉趕緊道:「檀越莫非又有新發現?」
「新發現倒是沒有,我只是一直在想個問題。」
心眉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道:「一個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來大沙漠裡受這份罪呢?」
「檀越的意思,就是每個人的目的不同?」心眉沉吟著,道,「光明頂四大護法是為情所困惑;神女峰數人則是受青龍會指使;那西門青最後搶走神珠,莫非……」
白雲飛拊掌道:「對,就是這樣,那流雲和月影畢竟還有理可尋,但這西門青就不一樣了,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來這裡受活罪,這大沙漠裡肯定埋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很可能也是我們的求生之地。」
心眉道:「這幾日聽檀越所說一路怪事,莫非那上古妖城真的存在?」
白雲飛搖頭道:「依我看,這上古妖城很可能是個幌子,根本就不存在,我這幾月來,我的天開眼已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倘若地下真有妖城,二十丈之內的距離,我必可透視,但那日風暴前夕,我反反覆覆觀察四周地形,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的地方。」
他接著道:「如果妖城真的存在,那麼也就建築在地下二十丈之深的地方,大師你看這沙漠四處都是流沙,二十丈之深的地方別說存在另一處洞天,恐怕這些沙子也足夠把它吞噬了。」
心眉點點頭:「看來這妖城純粹是傳說罷了?」
白雲飛長歎一聲,拿過一個羊皮袋子,仰頭喝了點清水,繼續牽著駱駝向前走去。
又過去了兩天,沙漠還是沒有盡頭,駱駝上的水袋卻越來越少了。
傍晚時分,白雲飛和心眉都坐在駱駝邊歇息。
「看來此行兇多吉少了。」心眉歎氣。
白雲飛也沉默了。
連續走了七天七夜,他也累得筋疲力盡。
心眉看著即將落幕的天色,喃喃道:「出家人一具臭皮囊,生死本不足掛懷,但也並不想客死他鄉。」
白雲飛點點頭:「白某也是如此,看來大師和白某是同一心情之人,大師若是不出家,興許還可和白某共謀一醉。」
心眉笑道:「檀越雖身在紅塵,但這一路行來,貧僧即便無酒,也為檀越是貧僧知己而引以為榮。」
白雲飛笑道:「大師雖身在佛門,卻極重情義,彼此無酒,卻已醉了。」
兩人正聊甚歡,心眉忽然站了起來,望著北面天空,臉上全是驚異之色。
「又出事了?」白雲飛趕緊站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北方天際出現一片五彩祥雲,這與先前遇到的風暴濃雲全然不同,因為那片祥雲慢慢的擴散著,天空一片清朗。
清朗中,一片壯觀的景象讓白雲飛眼睛一亮,那天上居然出現一座城池。
這座城池顯得非常的古老,與其說是一個城池,倒不如說成是一個原始部落,部落裡的人們在忙碌,耕種、打獵、紡織。
忽然間,畫面變了,部落變成了一塊寬闊的平原。
這平原雖不是沙漠,但卻是*近沙漠的戈壁地形。
只見無數鐵騎雄兵手持武器,身穿鎧甲,看樣子整裝待發,即將衝上戰場,這支部隊密密麻麻的少說都是數以十萬計。
戰場的另一邊,一個小山頭上也存在另一支人馬,相比那邊的幾十萬雄兵,這邊卻只得寥寥七八個人,七八人輕裝簡騎,看裝扮應該是王公貴胄一類的人物。
心眉駭然道:「難道以他們七八人之力,要對抗這百萬大軍?」
他剛一說完,這群人中,一個劍客模樣的俊朗少年走上前,緩緩的抽出了一把劍。
劍身寬大,黃金色的光芒堪比陽光,整把劍從劍柄到劍鋒,全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神秘古老而尊貴的氣質。
「這把劍絕不簡單。」白雲飛喃喃道。
果然,那少年緩緩走上前,面對湧來的百萬鐵騎兵猛的一揮手。
無數輝煌的光芒從劍上發出,白雲飛眼力厲害,一眼就看出劍柄上有顆明珠,這些光芒就是明珠上發出來的。
剎時間,天地昏暗,地動山搖,光芒猶如無形劍氣,劍氣過處,屍積成山,血流成河,百萬大軍頃刻之間灰飛湮滅。
白雲飛和心眉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劍,莫非,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上古十大神器,軒轅神劍。」心眉喃喃道。
白雲飛更驚訝:「軒轅劍?真有軒轅劍?」
心眉點了點頭。
這時候畫面再次變化,慘烈的戰場忽然變為了另一個城市。
這個城市就不同了,高聳的建築,典雅的教堂,神秘而透著西方藝術氣息的宮殿,這是一座中世紀才會有的西方文明城市,就像是那部落在發展,最後演變為這樣一座城市,城市裡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金髮碧眼的西方人。
心眉看得傻了,他這一輩子哪裡見過這等奇觀。
白雲飛也吃驚著,只是這時夜色漸漸濃了,天空上的虛幻奇觀也逐漸消失,天空恢復了本來的顏色。
「這莫非是幻覺?」心眉無法解釋。
白雲飛沉吟著,道:「這不是幻覺,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