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聖殿頃刻之間倒塌並沒有給眾人造成太大的難題。
深海之中水壓極強,大殿倒塌,其實就是無數的空氣爆裂不斷上浮。
白雲飛抱著納蘭真和陸新月擁在一個巨大的氣泡之中,氣泡不斷的上浮著,其他人也均在大殿倒塌的時候運起真氣鑽入氣泡中,遠遠看去,每個人都像魚兒一樣在水中上浮。
只不過隨著每個人的功力深淺不同,氣泡大小也不同。
其實氣泡是在不斷的分裂,一個人如果功力淺薄、真氣不足,還未浮上海面,氣泡就徹底碎裂,人就只能憋氣或者使用龜息大法等著浮出水面,如果「氣」支撐不了浮上去,那麼人就只有等死了。
這納蘭天的確是個厲害的人物。
當初運用神功築成了聖殿,想必就是意欲邀雲飛揚在殿中決鬥,兩人肯定只用外門打鬥。
但是兩人經驗都是十足的豐富,隨著打鬥加劇,必然動用真力,真力施展後遲早打垮大殿,雲飛揚氣功生生不息,在水中依舊可以支撐,那麼這時候普通刀劍一樣可以傷人,說到底納蘭天和他的決鬥還是停留在外門武功上。
「想必納蘭天的令牌或者武功外門必然精奇。」白雲飛如此想道。
白雲飛的這個水泡極大,容納著三個人,而且水泡始終不分散,這當然是真氣在支撐它的堅固。
但是水中另一頭,金元正卻是挾持住了花如玉躲在另一個更大的氣泡裡。
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見,金元正獰笑著,忽然出劍。
劍尖刺穿了水泡,一連串的小水泡居然像鐵彈一樣直衝白雲飛。
每個水泡中都帶著一團強勁的真氣,比劍到了現在已經變為了鬥氣。
其實這種攻擊傷不了人,但是隨著不斷衝擊,水泡會巨大的消耗對方真氣,對方最後力竭而導致「保護泡」消失而不得不憋氣,就算不死等浮出水面時,已經沒有什麼力氣戰鬥了。
白雲飛頓時就明白了金元正的險惡用心。
這時「鐵彈」已經撞了上氣壁「彭彭彭」的作響,每撞一次,白雲飛都覺得力不從心的感覺在加劇。
「媽的,我怎能就這麼放過你?」白雲飛大怒,揮劍還擊。
同樣是一串「鐵彈子」游過去撞在金元正的氣泡上,氣泡頓時也變小了不少。
白雲飛清楚的看見花如玉彷彿是被金元正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他一時還真想不通陸震風此刻到底哪去了?
兩人相隔好幾丈遠,不斷揮舞的劍式帶起的「真氣」接二連三在水中相撞。
白雲飛此時出手已有了顧忌,畢竟花如玉在對面,而且更讓他感覺不妙的是陸新月好像有點不行了。
氣泡雖大,但空氣畢竟是有限的。
空氣一旦用完,人沒法呼吸,氣泡裡的溫度越來越高,白雲飛忍不住道:「真兒。」
納蘭真抬起頭:「白大哥,我還撐得住,新月姐姐快不行了。」
白雲飛回頭望去,陸新月果然雙目禁閉,顯然是呼吸已經沒有空氣可提供了。
「挺住啊。」白雲飛再一次施力,氣泡內的真氣更強,水泡也上升得更快。
這場海底大戰遠比在聖殿裡爭鬥危險,其實無論白雲飛和金元正,體內的內功真氣消耗都十分巨大,白雲飛實在是迫不得已硬挺著施展氣功,而且還開動天開眼,體內的各項數值飛快的下降。
這時白雲飛還感覺到海底好像有股暗流湧上來,不斷的把自己三人垂直往上衝。
氣泡在不斷分裂,海中還是看不見上面的光線射下來,陸新月武功雖好,但內力卻不怎樣,眼看著越來越支撐不住了。
「嘩」的一下,氣泡破裂,白雲飛只得拉起二人的手往上游。
浮出水面時,白雲飛驚訝的發現水面並非海面,自己三人而是從一個山顛谷口衝出,這谷口就像火山爆發一樣,不斷噴出海水高達十多丈,海水又紛紛揚揚的落下彙集為一條河流向前方湧去。
「這聖殿構築還真是精巧,這納蘭天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白雲飛不禁暗自想到。
這時陸新月已經躺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納蘭真在一旁照顧著她。
白雲飛也已筋疲力盡,坐在河流邊直喘粗氣。
再看四周,心眉大師等人紛紛坐在地上打坐運功,閉目養神,顯然是在海底把真氣耗盡了,就連陸震風都顯得呼吸紊亂。
金元正挾持著花如玉站在河邊哈哈大笑:「白雲飛,你想不到吧。」
一聽到這笑聲,白雲飛驚駭的回過頭,金元正的笑聲中氣充沛,他實在是想不出金元正是怎麼熬上來的。
「嘿嘿,是想不到,你居然毫髮無損。」白雲飛笑著,但笑容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這姜到底還是老的辣,金元正年齡雖大,但老人的功力往往很深厚很奇妙,就像遠山上的冰峰,一時半刻還是融化不了的。
「老夫欣賞你劍法出眾,年輕有為,本想讓你與老夫一起打這天下,無奈你執迷不悟,非要去自尋死路。」金元正放開花如玉,揚起短劍,大笑道,「現在我們再戰的話,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誰勝誰敗?」
白雲飛苦笑道:「看來我非得承認我失敗不可。」
金元正大笑道:「你知道就好,我現在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你過來,把納蘭真也一道帶過來,我饒你不死。」
白雲飛心裡一動:難道魔教的秘密在真兒身上?
納蘭真在伏在陸新月身上喘氣,她喃喃道:「白大哥!」
白雲飛立即走過去:「真兒。」
納蘭真喘息著道:「白大哥,你……」
白雲飛立即道:「你不要說話,分散真力,這裡有我,不要怕。」說完,他轉過身,提起暗夜流光劍,暗中運氣。
無奈暗夜流光劍劍身的冰藍光芒已經遠不如先前那麼冰藍光亮了。
金元正當然也清楚這神劍的屬性,一見白雲飛力氣衰竭,不禁笑得更狂妄了:「白雲飛,你以為以你現在的功力,老夫還會對你有所忌憚嗎?你若再不過來,那老夫就只有親自出手了。」
白雲飛皺著眉頭沒有答話,這時反而是金澤林率先清醒過來:「爹,白,白兄和我一場朋友,爹你不要為難他。」
「你這不肖子,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幫著外人,你忘了你大哥是怎麼死的?」金元正怒道。
金澤林喘息著,道:「古語云,多行不義必自斃,反正現在魔教宮殿已經倒塌,爹你也拿不到令牌,何必再為難大家呢?」
白雲飛歎了口氣:「金兄確實是個誠實君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是非分清,恩怨分明。」
可惜金澤林的情況好不了多少,說著說著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雙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金元正喃喃道:「這魔教令牌我不要也罷了,反正我大事已成,不愁將來武功還有誰能敵,此刻我就殺了你們這幫人,然後回我的金家堡一統我的天下。」
心眉、心向、馮青梅、望野三起、陸震風等人都坐在地上雙目緊閉,雖然都在運功調息,但這些話聽在耳裡,人人都不覺眉頭皺得更緊。
金元正本是黑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許現在大家擔憂的都還不是他的陰謀,而是自己的命了。
白雲飛看似沉默著,忽然轉身一把抓起納蘭真的肩膀,腳尖一踮,整個人像燕子一般順著河流上空飛翔而去。
這「翱翔白雲間」的輕功速度並不快,但卻有個好處卻是整個人輕飄飄的在空中翱翔,對手萬難打中自己。
「想跑?」金元正冷笑著,縱身追了上去。
山顛上的河流並不寬闊,一直斜斜的順流而下。
納蘭真抱著白雲飛的脖子驚慌道:「白大哥,你……」
白雲飛面無表情道:「放心,我對我的輕功一向很有信心。」
這顯然是句安慰的話,因為金元正的身影一直在身後就沒有落下過,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很快,河流盡頭就出現在白雲飛視線裡。
這河流盡頭竟然是條寬大的瀑布,瀑布少說高十餘丈,下面是一潭浪花飛揚的清泉。
白雲飛想都未想,縱身就跳了下去。
浪花激揚,瀑布壯觀,白雲飛像是力竭一般,十分狼狽的與納蘭真跌入水中撲騰著。
只不過,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這瀑布前方林木森森,蕭碧幽翠,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池上,一個六角古亭靜立前方,亭旁,正是那天下聞名的海南洗劍池。
聖殿在海底,海底有暗流湧上來,湧到谷口噴出,谷口順流而下,這地方居然是風愚子大師的雅居客舍。
白雲飛忽然覺得,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難道說,風大師也……」白雲飛驚駭的想道。
他剛這麼一想,一個聲音就從六角亭中傳來:「白公子,我就是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這聲音不是風愚子的,那還能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