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鍾雲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彷彿遠離了塵囂。
他想站起來,全身卻提不起一絲的力氣,只覺得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就像被一團雲給包裹了起來。
「我死了嗎?」鍾雲想道。意外地,他心裡卻沒有一絲的恐懼與傷痛。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你醒啦。」一個猶如天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鍾雲平靜如鏡的心湖裡像是投入了一顆石頭,一層一層的漣漪泛了開來。
一張純淨如水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簾,那是怎樣一張臉啊,鍾雲無法形容,特別是那雙眼睛,像一汪亙古就存在的清泉。從那雙眼睛裡,他只看到了自己。
「你是天使嗎?」鍾雲猶如夢囈一般。
那張臉笑了起來,紅潤的嘴唇間,露出一截雪白的牙齒,「對啊,我是白衣天使。」
「我也會變成天使嗎?」鍾雲癡癡地看著那張臉,那個笑容笑得他心中的漣漪越來越大。
嘴角的笑紋蕩漾開了,長長的睫毛抖動著,「那你想不想成為天使?」
「不想。」出乎她的意料,鍾雲搖了搖頭。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道。
「因為……」鍾雲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成了天使後,再也無法見到我的親人了。」
水醫生看著那張平凡的臉,笑容淡了下去,清澈的眼睛裡,也變得複雜起來。
「是你救了我吧?」鍾雲睜開眼睛,眼中已經回復了清明。
「救人是醫生的天職。」水醫生淡淡地說道,纖手已經貼到他的額頭上。
鍾雲只覺得額頭上的手有點涼,然後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清香,這種香味和他所聞過的所有花的香味都不同,純淨,清新,就像那一塵不染的初雪。
用心一聞,那股香味卻消失了,等放鬆下來,香味又重新出現,待想仔細辯認,又聞不到了。那股香味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女孩,當你想抓住她時,她就一溜煙似地逃得無影無蹤。
鍾雲感到非常驚訝,這種香味和他曾經用來催眠秦群的那首催眠曲有異曲同工之妙(詳見080章)。都只有在身體非常放鬆的情況下才能察覺到。
難道她竟是一位催眠高手?鍾雲心裡一凜。
「醫生,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聞起來真舒服。」鍾雲嘴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就是用這樣笑容,擊破了董婉身上那厚厚的保護膜,成為了她的朋友。
女醫生眼裡閃過一絲驚奇,沒想到他竟能聞得到……她搖搖頭,「我從來不擦香水的。」
「這樣啊。」鍾雲想了一下,「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是身上發出來的。」
「哦?」女醫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是嗎?」,敢調戲她的人,從來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因為你是醫生啊,我是病人。我一見到你,就感到非常安心,就像小時候躺在母親的懷裡,很舒服。」鍾雲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像是在回憶,聲音變得很縹緲,「那是媽媽的味道。」
女醫生臉上罕見地紅了一紅,任一個未婚的女人被比喻為媽媽,都會覺得不好意思。軍隊裡非常多膽大包天的人物,在軍隊裡當醫生,長得又漂亮,男人的語言調戲早已經是家常便飯。
女醫生對於這樣的話,一律當成了耳邊風,但是後果嘛。得罪了女醫生,除非你不受傷,不生病,否則就等著倒霉吧。
在軍隊裡,她,可是比所有惡魔教官更恐怖的存在。
她拿不準鍾雲是真心話還是在裝模作樣,只為引起她的注意。盯著他年輕的臉,女醫生想,他年紀這麼小,又不是專業演員,不可能有這麼逼真的演技。
這樣想著,她就不打算計較了。
「既然你醒了。那邊的床位也不能再空著,醫務室病床位有限。」女醫生說著,記錄好鍾雲的身體情況,就離開了。
不一會,一個護士推著一張床走了進來。鍾雲一看那個揮手熱情地和他打招呼的男孩,就感到無比的頭痛。
「聽說你一拳把那個光頭教官打廢了一條手臂。」費立明對著鍾雲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
兩個女護士推著他到另外一張空著的床上,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將他移到床上,然後推著那輛空車離開了。
「看來你傷的不輕啊。」鍾雲有點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
費立明訕訕地說,「唉,從小到大,還從來沒被人打得這樣慘過。」
鍾雲呵呵一笑,沒說話。對著那張臉,還真生不出什麼話題來。他乾脆閉上眼睛,開始修練起來,那一拳耗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元,雖然把那個光頭打傷,同樣被寒氣入侵,差點掛掉。
現在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就是元耗盡的症狀,只是這次消耗得比較徹底。
一直到吃飯時間,鍾雲才無到有,積聚起了一點點的元。他感到非常無奈,沒有小零的幫助,他修練起來速度慢得像龜爬。得想個辦法回宿舍才行。
不一會,有護士送吃的過來,放下東西正要離開,鍾雲叫住她,「護士姑娘。」護士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姐姐兩字還真叫不出口。
「有事嗎?」可能因為鍾雲長得很一般,護士的態度也挺一般。
「這裡太悶,我要回宿舍去。」鍾雲說。
「不行。」護士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不通離開。」
「我只是跟你打聲招呼而已。」鍾雲聳聳肩,沒再說話。
女護士皺著眉頭離開了,過了一會,早上那個女醫生進來了,她一進門,整個房間都似乎亮堂了起來。
「聽護士說,你想離開?」她看著鍾雲,那眼神像看著佻皮的小弟弟。
「是啊。」鍾雲撐著坐直了起來,「這裡太氣悶了。」
「我不是給你找了個伴嗎?」女醫生很有耐心。
鍾雲撇了撇嘴,小聲地說,「他啊,就像個木頭一樣,悶死了。」
女醫生回頭看了費立明一眼,就見他低下頭,本來有點蒼白的臉上,迅速紅了起來。是像個木頭,她心想。
「那也不行,你身體還沒好,觀察一陣才能離開。」女醫生想了一下,以只有鍾雲能聽到的聲音說,「這樣吧,我把我的隨身電腦借給你解悶,再也不能提離開的事了,知道嗎?」
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粉紅色的小型電腦。看來她是早有準備。
鍾雲翻了個白眼,在這裡,我好得更慢。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自己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繼續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