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距離天色依舊陰霾,不見一絲色彩。就像燕樂琪臉的表情一樣。縱然失去了往日的歡笑與溫馨,可沈昆和燕樂琪依然與從前一樣,他們並肩走在歐萊雅校舍的林蔭小道。仍是往昔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但此刻彷彿全已褪了顏色,取代的是不安與猜疑,還有漫天的陰雲密佈。「教務處今天怎麼說?」燕樂琪率先打破了沉默,打破了她的心底的疑問。沈昆苦笑道:「消息傳得好快,楊洋告訴你的?」燕樂琪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是楊洋告訴我的?」沈昆笑得更無奈了:「因為這件事他就是要讓你知道,原本就是他計劃好了的!」燕樂琪忽然沉默著不說話了。沈昆也沒有開口,他現在全身各處隱隱作痛,根本就沒有力氣說話。他想聽聽燕樂琪的看法,因為燕樂琪的態度現在決定著他的態度。說不清楚為什麼,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惶恐和不安,默然許久,燕樂琪忽然開口道:「沈昆,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沈昆頓時愣住,他想不到燕樂琪居然在這個時候冒了這樣一個問題出來,而且即使是他們熱烈相處的時候,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直露的表白。他和燕樂琪本就是兩情相悅,無須過多世俗的愛戀成分。沈昆搖了搖頭,他的確不知道,他若知道他也就不是那個沈昆了。燕樂琪幽幽道:「沈昆,我當初喜歡你,是因為你誠實,你是個誠實的人,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愛了你,我一直都覺得,只有一個誠實的人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第一次聽見燕樂琪如此深情的表白,沈昆的心裡再次湧起一片片難以描述的溫暖,有燕樂琪這句話,無論身多大的創傷都顯得微不足道了。然而,燕樂琪接下來的話又立即讓沈昆從陶醉中清醒:「可是,如果昨天的事情真的就是張老師所說的那樣,那麼沈昆,你真的太可怕了!」沈昆怔怔的看著燕樂琪,許久,他才平靜的吐出一句:「你不相信我?」燕樂琪歎了口氣,喃喃道:「我相信你!」沈昆鬆了口氣。燕樂琪又道:「可是我更相信事實!」沈昆的心再次繃緊了。燕樂琪轉過身,看著沈昆:「難道你的就拿不出證明你是無辜的證據來?」沈昆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燕樂琪,他終於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又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這個世界最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信任,但它卻又是最珍貴的東西,它比一切情愛情都還珍貴,因為它可以發生在任何兩個毫無關係的人身,使這兩個人顯得更加有深度,有高度。沈昆歎息著,沒有回答燕樂琪,他不想解釋,因為事實真相只得一個,人類的信任往往就是在賭博。燕樂琪並不是一個喜歡去賭的人,所以她往往不會輸,但也更不會贏。「難道真是你做的?」燕樂琪的聲音裡忽然有了一絲惶恐。「我說不是,你肯定要我拿出證據對不對?」沈昆一直顯得很平靜,事到如今,他已學會了沉著,「如果我說是,那麼我就肯定是了?」燕樂琪吃驚的看著沈昆,目光裡帶著恐懼。「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燕樂琪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下抓住了沈昆的手臂。「琪琪,你冷靜點!你聽我說!」沈昆的雙手抓過燕樂琪的肩膀搖晃著,「根本就不是我,是楊洋串通了孫海來陷害我,他們故意栽贓嫁禍!」燕樂琪明顯不相信沈昆這種解釋,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沈昆慌了,顫聲道:「琪琪,你真的不相信我?」燕樂琪哭泣著:「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現在全校的同學都知道你是可恥的小偷,這個小偷就是我的男朋,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沈昆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喃喃道:「我瞭解,我真的瞭解,我知道名譽有時候比什麼都還重要!」燕樂琪道:「可,可是,你竟然連一點理由都拿不出來,你這樣子讓誰來相信你!」沈昆頓時覺得腦袋的傷口發起痛來,他也慌亂了:「如果,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誰還能來相信我!」燕樂琪的眼圈通紅:「沈昆,我真的不能陪你,陪你城了,真的……!」話說到末尾,燕樂琪的聲音已經哽咽。聽到這句話,沈昆全身下頓時冰冷一片,手腳發涼。他的擔心終於變成了事實。看著燕樂琪哭泣著轉身離去,沈昆呆在了原地,他並沒有挽留,也許,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任何強求都是毫無意義的。世界最遙遠的距離,其實莫過於彼此之間的猜忌和懷疑。道明寺躺在床頭,雙手放在腦後,雙眼直挺挺的看著天花板。從前天到現在,他已經整整3個小時沒有合眼了。除了第一次看見燕樂琪他連續幾天沒睡得著覺外,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失眠。單戀的滋味,其中甘苦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從沈昆和燕樂琪決裂的消息傳出,他就死纏著葉雲飛向林敏打聽燕樂琪的消息。「聽說燕樂琪好像和沈昆分手了,你的機會好像來了!」葉雲飛話裡帶刺,語氣好像是在譏諷,只不過道明寺根本就覺察不到。墜入愛河的人,智商等於零。「那她人呢?現在在哪?」道明寺迫不及待的問道。「唉!」葉雲飛歎了口氣,「聽說她躺在寢室裡一直在哭,已經哭了整整兩天兩夜,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唉……!」道明寺滿臉通紅,咬了咬牙,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然後呼啦一聲就竄出了514的大門。「麻煩你把這些吃的和藥帶給她!麻煩你一定要照顧一下她,要讓她吃點東西,拜託你了!」這是道明寺鼓起勇氣跑到歐萊雅校舍遇見孟宵雨說的話。說這話時,道明寺仍然紅著臉。任何尊重愛情的人,在愛情面前都會變成一個羞澀的孩子,這道明寺也不例外,雖然平時性格孤僻,其實也只有他,才是真正在乎燕樂琪的人,他對燕樂琪的愛戀,遠遠的超過了他的熱情。孟宵雨的眼圈紅紅的,這些天來,她暗自為沈昆和燕樂琪難過,可是她對這個幾進失去理智的道明寺更是深有感觸,因為她自己也和道明寺一樣,為了所愛的人,默默的承受著一切所不能承受的東西。喜歡的人失戀了,痛苦的卻是自己,這就是單純的愛。「咦,你怎麼在這裡?你他媽的該不會是來佔我們家琪琪的便宜!」楊洋也拎著一大袋吃的用的東西出現在了道明寺身後。「哈哈,老子就知道你邵大少爺也他媽是個奸人,也是趁著人家分手了來追,呵呵,你該謝謝老子,全是老子給你製造了機會,他媽的,你這次不要想跟我爭琪琪……」楊洋的話還沒有說完,道明寺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鼻樑。「我操你媽!」道明寺簡直就是氣打不從一處來,本來他從葉雲飛和孫海這兩天奇怪的舉止裡隱隱猜到陷害沈昆這件事就是楊洋在從中搗鬼,現在一聽到楊洋冒出這麼一大堆廢話,他實在再也忍受不了了。「你媽的!」楊洋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兩人像兩條野獸一樣在歐萊雅校舍外的花園邊扭打開了。而孟宵雨卻匆匆跑向大門口請校衛了。「就這樣算了?」馬峰實在忍不住了,不禁把嘴巴都湊到了沈昆的耳邊吼道,「你他媽的到底是不是變成白癡了!」沈昆呆呆的坐在房間的木地板,一動不動,雙眼癡癡的看著面前的鼠標和電腦。一見沈昆一臉悵然的表情,馬峰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道:「我說兄弟,三天了,已經整整了三天了啊,你他媽起碼也該吃點東西?像你這樣子不吃不喝算什麼?」沈昆仍然像座雕像,毫無反應。他就像從前的仇天一樣,他的生命到了現在也許只因那鼠標才顯得還有活力。「冤枉你這不重要,我認為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你老婆因為這個事把你甩了,這划不來啊,兄弟,你清醒點啊,喂,我在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馬峰怒道。「再去和你老婆好好談談,把誤會澄清了,然後咱們三人一起城,痛快的去了,哎,哎,我日你仙人,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馬峰簡直氣壞了。教訓了沈昆幾天幾夜,沈昆就是不為所動,完全就是個木偶,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思考些什麼,整個人好像完全石化了。「好,我去,再去談談!」沈昆忽然點了點頭,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