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跑跑呆住了,不知道劉「娘娘」要賞賜他什麼美味佳餚。
這時「小鍾子」奉令捧了一個大紫金缽交給黃跑跑道:「還不趕快謝恩?」
黃跑跑只得拜伏在地,磕了個響頭謝恩,然後接過紫金缽,走回自己房中,打算美美地享用一番。
「黃跑跑,娘娘賞你什麼好吃的了?」龍拐、王慶、高媚真等「宮女」、「太監」一齊擠到了黃跑跑房裡。大家都要看看劉娘娘賞賜了黃跑跑什麼好東西。
鍾一兵也頗不服氣道:「你小子這副德性竟然還能得到娘娘賞賜,我們這些老老實實服侍娘娘的人怎麼就沒有賞賜啊?」
「是啊,這也太不公平了。」眾人紛紛嚷嚷道。黃跑跑擤了一把鼻涕道:「嗯哪,這我哪知道呢?誰知道她吃錯了什麼藥,要賞賜我?」
「好了,別囉嗦了,快打開讓我們看看賞賜了什麼好東東?」
「我猜是烤鴨,肥的流油的烤鴨,饞得人掉口水的烤鴨!」
「我猜是炸雞,炸得黃酥酥的炸雞,那個香啊,唉!」
「我猜是烏雞黃鱔湯,補得很呢,聽說還能滋陰壯陽!」
眾人七嘴八舌,胡亂猜測。
「哎呀,黃跑跑,你可得有點心理準備,說不定劉娘娘真的要你當她的面首呢,今天晚上就會要你服侍她上床,你那桿槍磨亮了沒有?」唐明亮笑得很淫蕩。
高媚真不滿道:「你們男生也太不像話了吧,在這兒胡說啥呢?」
龍拐和鍾禮兵也批評王慶和唐明亮說話不要太過分,要注意有女生在場呢。
這時,黃跑跑終於抑制住激動的心情,揭開了紫金缽的蓋子……
十幾顆腦袋一齊湊了過來,十幾雙眼睛一齊往缽中看去……
缽中哪有什麼美味佳餚?不過是幾根吃剩下的肉骨頭!
眾人一下傻了眼,不明白美味佳餚怎麼變成了肉骨頭?
夏紅道:「是不是鍾禮兵把肉偷吃光了?」
鍾禮兵連忙賭咒發誓道:「我冤枉!我根本就不知道這缽裡裝的是什麼,還有,當著劉娘娘的面,我哪裡敢偷吃啊?」
龍拐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眾人不解道。
龍拐看了看黃跑跑,笑道:「你們想一想劉娘娘稱呼跑跑為什麼?」
「小黃子啊,怎麼了?」
「小黃子就是劉娘娘以前在宮中養的一條寵物狗,跑跑在娘娘眼裡,就是她的寵物狗,狗最喜歡吃什麼?當然是肉骨頭!」
「對呀,有道理。」眾人紛紛贊同道。
黃跑跑鐵青著臉,簡直想要罵娘。
龍拐拍了拍黃跑跑的肩道:「別不知足了,娘娘賞你幾根肉骨頭算是看得起你了,要不然,她賞你一缽大便,而且還要你當著她的面吃下去,那可就臭大了……」
「呯!」黃跑跑的拳頭終於揮出,龍拐頓時如一隻笨狗般飛了出去……
鉛灰色的雲壓得更低,秋風更勁,撩得唐菁兒雪白的素衫和紫晶兒玄紫的裙衩都如大纛似地來回翻捲,兩人的身段都是這樣的美妙,令人想入非非,但是正邪卻分得那樣鮮明,唐菁兒永遠美麗聖潔如仙子,紫晶兒卻邪惡詭異如魔鬼……
「二師姐,這件事恕紫晶兒愛莫能助……」
「不,你可以辦到的!」唐菁兒忽然轉過身,兩道目光如電般射到紫晶兒臉上,彷彿要看透她的內心,「因為我可以和你做筆交易!」
「交易?」紫晶兒微微一怔。
「我把千機結交給你!」唐菁兒口齒異常清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
「千機結?」紫晶兒的面上陡然一跳,第一次注意地看著她的師姐,似乎想要看出她的內心來。
「是的,千機結,你不是最想得到的嗎?」
「不錯,千機結確是紫晶兒朝思暮想之物……不過,師姐一向以正道人士自居,你就不怕紫晶兒放出那萬千魔族來危害生靈了?」
「你說的沒錯,不管是人是魔都有生存於這個世界上的權利,這個世界不是哪一個種族所能獨霸的,為姐已經想通了,為姐連和夫君在一起的小小願望都無法達成,又何必還要去關心那些所謂的『生靈』?他們的生死與我又有何干焉?」
「這是師姐的真心話?」
唐菁兒不答,卻從袖中摸出一物,輕輕一拋,劃過一道美麗淒涼的弧線,飛落到紫晶兒的手心。
紫晶兒注目細看,只見這物三寸長短,通體晶瑩透亮,放出五色華光,璀璨奪目,震人心魂,似附有萬千神祇的靈魂和精魂!
她的心狂喜!
這就是她朝思暮想得到之物——打開千機結的千機之鑰!她似乎天生就和此物有某種心靈相通的感應,因此當菁兒將此物交到她手上時,她一眼就認出了這的確就是千機之鑰!是千真萬確的真品!
「我手上只有這一把,另外兩把在鬼嶺山郎哭巖和昊天之界,你自去取之可也。」
紫晶兒眼珠轉了轉,忽然妗笑道:「想不到師姐為了情郎,竟甘冒受天下唾棄之大不韙,看來師姐果真已然看淡了名利,也罷,師妹就做個順水人情,幫你練成軟玉溫香修羅真經第十三層境界,破了那化血絲結成之閻羅撕心裂肺陣……不過,那鬼嶺山郎哭巖和昊天之界可不是輕易就能踏足之處,恐怕還須師姐助一臂之力。」
唐菁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那是自然,我當助你取到此二鑰。」
天色陰晦,勁風怒吼,一座黑沉沉的高俞千丈的危巖矗立在天地間,如一堵壁壘森嚴的城堡,直上直下筆陡如刀削的峭壁不僅猿猴無可攀,連鳥獸皆無可越。
峭壁下又有無數石罅隙,疾風貫穿隙中,如嗚咽鬼哭,其聲之恐,令人魂膽俱裂。此地實乃人間絕地,除非是瘋子,否則根本不會到此地來。
然而絕壁之下卻陡然出現了三個人影,走在前頭的是一白、一紫兩位女子,一個獨臂的男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兒童」沉默地跟在兩位女子身後。
「師姐,此地之險,我等實不可上也,不若令魔奴代勞。」那紫衣女子忽然開言道。
那白衣女子並未答話,只是望著那峭壁出神。
那紫衣女子卻回頭招呼那獨臂男子道:「魔奴,你即刻上到峰頂,在第三座石峰下取千機之鑰來。」
那獨臂男子抬起頭,打量著那高聳入雲的峭壁……
他們是十天前從中土出發來到了這地處西南、荒涼無比的鬼嶺山的。從中土到此地的直線距離是五千里,本來,按紫晶兒和唐菁兒的法術,他們本可以一天就可以趕到的,但不知為什麼,紫晶兒和唐菁兒偏偏都選擇了步行,中間偶爾也乘坐一下舟車以代步,因此用了十天時間才趕到這裡。
一路上紫晶兒顯得異常興奮,彷彿是和情郎遊山逛水,拉著楊一劍盡情玩樂。吃最好的美食,住最好的客棧,晚上同樣要楊一劍伺候得她服服帖帖她才肯安寢。有時候還要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發出很嗲、很愜意的喘息聲讓住在隔壁的菁兒聽到……
菁兒卻一路上自始自終沒和楊一劍說一句話,兩個人甚至連眼神對視的時候都沒有過,就像兩個陌路人。
但兩個人的心卻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交流……
「菁兒,請原諒,一劍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劍名為魔奴,何嘗亦不是魔監?一劍必須要呆在她身邊,看住她和魔嬰,不讓她們造下更多的殺孽,一劍此舉,也算是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微薄的力量罷了……一劍的身雖然已屬他人,但一劍的心卻永遠只屬於你一人,誰也奪不走……」
「夫君,菁兒知道你有苦衷,菁兒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其實能夠再次和你結伴同行,菁兒已經很滿足了,菁兒真的很開心……因為菁兒知道此間事完之後,菁兒就要永遠離開你了,夫君,從今往後只剩你一人在這個世界上了,你要多多保重,就像菁兒仍然在你身邊一樣……是的,這次事完之後,你可以和小蓮、小珍、阿菊、虹虹她們團聚了,她們將會和菁兒一樣繼續深愛著夫君,陪著夫君直到地老天荒……」
如果他們仔細聆聽,會發現紫晶兒的心內也有一個浸著淚滴的聲音……
「師姐,紫晶兒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始終只囑意於你,紫晶兒是徹頭徹尾的大輸家,輸得無可奈何,輸得體無完膚……可是紫晶兒就是不服這口氣,為什麼紫晶兒想要做什麼事總有這麼多的波折,蒼天為什麼總是和我紫晶兒過不去?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心儀之人,卻又被師姐搶了先?
紫晶兒嚥了一口無聲的淚水,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一年她剛剛九歲……
北風怒號,漫天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到人間,一向溫暖如春的蜀中之地也迎來了象北國一樣的冰雪嚴冬。
西蜀山下的一座破廟裡,寒風捲著雪花不斷地從破爛不堪的窗戶裡飄灑進來,飄落到蜷縮在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的一老一少身上。
老的是個年屆五旬的老頭,但是看起來非常蒼老,鬚髮都已經花白,身上裹著一件破棉襖,而且奄奄一息。
小的更慘,連衣服都沒有穿,僅捂著一床破棉絮,凍得嘴唇發烏、渾身顫抖個不止。儘管她拚命裹緊了棉絮,寒風還是不住地從棉絮縫隙裡鑽進來,帶走她的體溫,也帶走她的生命——當寒風帶走她的最後一縷體溫時,她還能有命在麼?
「咳咳咳……」這時那老頭忽然一陣劇烈咳嗽。
「師父,您要緊嗎?要不然紫晶兒帶您去看病!」小女孩緊張地看著那老頭,眼裡滿是關切之情。
那老頭抬起失神的眼睛望著小女孩,搖搖頭道:「我們現在哪裡也不能去,夜魔可能就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師父,可是您的身體……」
「噓,別說話。」老頭忽然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風雪裡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