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禮兵登時就給嚇慒在那裡,時間都彷彿已經停滯,他的身體也似沒有了知覺,只有一片「嗡嗡」的耳鳴聲……
曾國文和龍運鵬站得雖遠,但也是瞅了個正著,曾國文的頭髮「刷」地指了起來,頭上的一頂「方士帽」「噌」地一聲也飛到了半空中!龍拐則是「噗」地一個臭屁夾雜著稀屎噴到了褲襠裡……
時間彷彿也在這一刻停滯……
鍾禮兵雖然站得最近,但也最先發出了一聲世界末日降臨的嚎叫,撥腿便逃。然而他的一條腿卻被什麼絆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已滾倒在地上。當然同時滾倒的還有曾、龍二人。鍾禮兵的腿正是被曾國文絆了一下,兩人同時連帶著又將龍拐帶倒,三個人屁滾尿流、哭爹喊娘滾成了一堆。
這時那個半邊臉是女子、半邊臉是骷髏的東西正一步一步向他們逼了過來。
「滋!」它張開了嘴,吐出一股綠氣,兩顆長長的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寒森森的光,叉開一雙尖銳如鋼的手爪,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詭異之氣。
曾國文等三人想爬起來,卻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這三個人竟是被這從未見過的景象給駭呆了!
那怪物越逼越近,三個人眼看在劫難逃……
「孽畜,休得害人!」半空中忽然一聲大喝,一個矯健的身影忽然凌空而下,「刷」刀光一閃,那怪物的頭已打著旋兒飛了出去,它的身子卻仍往前走了幾步才訇然而倒。但它的腔子裡卻並沒有血冒出,那肌肉慘白如洗,早就沒有了血。
曾國文抬頭看見了那人,忽然驚喜道:「郭離!」
來者正是郭離,接著半空中又落下了一道倩麗的身影,卻是鄭美珠。
曾國文等人見了他們倆簡直比見了親爹娘還要高興。龍拐興奮得拉住郭離的手道:「哎呀,郭離兄弟,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了,你的刀法可真好,一刀就砍下了這個『鬼』的腦袋。」曾國文見只有郭離和鄭美珠兩人,並不見其他人來,不由疑惑道:「怎麼只有你們兩人,其他的人呢?」
郭離神情沮喪道:「我把楊叔叔……殺了,嗚嗚……」說完大哭起來。
「什麼?你把你的『楊叔叔』殺了?」曾國文等人驚駭得比剛才見到了那個「鬼」的時候還要厲害。
鄭美珠含著淚,敘說了事情的經過。曾國文等人都啞口無語。半晌,龍拐拍著曾國文的肩膀道:「老神,你的那個卦真的神了!」鍾禮兵則安慰郭離道:「郭兄弟,別哭了,你『楊叔叔』又不是你故意殺的,說不定他和你『娘親』都還有的救呢。」
鄭美珠滿含悲傷道:「夫君和菁兒姐姐的生死現在全看師叔她的道行了,但願她的『太息還魂術』能救活夫君和菁兒姐姐。現在更糟的是小蓮姐姐她們落到了錦衣衛的手裡,生死未卜……」
曾國文眉頭緊皺,又掐著手指頭算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她們估計也要受些苦了,不過卦象上說,她們最終會化險為夷……」
鍾禮兵卻搖搖頭道:「老神你就別瞎蒙了,你怎麼能算出她們化險為夷?你能算出楊浩他們出事,不過是你瞎貓撞到了死老鼠!」
龍拐趕緊打圓場道:「麻衣神算這個東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們現在勢單力孤,當然只有祈求上蒼庇佑,庇佑她們能化險為夷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難道你氣鼓魚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
「去你的!」鍾一兵不屑和他爭辯,卻看著那具屍體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為什麼這麼恐怖?」「那肯定就是『鬼』了,要不就是『殭屍』!」龍拐插話道。
「不是『鬼』,也不是『殭屍』。」鄭美珠的目光也盯著那具屍體,幽幽道。
「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呢,這麼嚇人?」龍拐搔著花崗岩腦袋道。
鄭美珠的目光卻深遠而又綿長,彷彿看到了千里之外:「我聽菁兒姐姐說,苗疆之地有三大邪術——趕屍、放蠱和驅魂,這具屍體很可能是被人用了驅魂之法!」
龍拐搖搖頭道:「趕屍和放蠱聽說過,不過那都是騙人的玩意,所謂的趕屍,不過就是由一個『法師』舉著個鈴鐺在前面領路,口裡念著什麼『亡魂過路,生人迴避』之類的咒語。他的一個同伴裝『殭屍』,穿著黑袍蒙著頭、背著一個大簍子跟在後面。那簍子裡裝的就是被他們大卸八塊的死者的屍體。他們把死者背到死者家後,在不讓死者家屬看到的情況下再把死者的身體接拼起來,穿上衣服,以此來蒙騙死者的親屬;至於放蠱,那就更簡單了,不過是種蠱的人把一種可致人中毒的藥粉偷偷倒進受害者的食物裡,受害者吃了這種食物不中毒才怪!這中毒也就是中『蠱』!至於『驅魂』,這個我好像沒有聽說過,不過應該也是一種裝神弄鬼的手段!」
龍拐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了一大通,引得眾人都好奇地瞅著他。
曾國文道:「你說人家是裝神弄鬼,那我問你,剛才被郭離兄弟砍掉了腦袋的是個什麼東西?這明明是個死去很久的人,可是這個死人為什麼會活?剛才是誰嚇得屎都拉了出來?」龍拐臉一紅:「說話摸揭短嘛,剛才之事也是情非得已……不過這件事用『科學原理』還真的很難解釋。」
鄭美珠聽他說完了,這才繼續道:「驅魂術也是一種玄術,驅魂的人在暗中將一種叫做『天螻』的東西植入屍體中,便可以驅使屍體動起來,無論這具屍體死亡了多長時間,只要它還具有形體,哪怕就剩下了骨架,都是能夠驅使的!」
龍拐道:「可是……」「別『可是、但是、如果』了,總之這件事實在是太過詭異,我們不得不防,」曾國文打斷了龍拐的質疑道,「這驅魂,實際上就是用一種我們現在還未知的方法驅使地下的屍體去為這個人做事,這屍體也就好比是一個受人操縱的木偶,不,應該叫做屍偶!」
「那看來這東西不止這一具!」鍾禮兵駭然道。
眾人的脊背都是升起一股寒意,這本就鬼氣森森的墳地裡彷彿更增添了幾分鬼氣……
鬼,自然是沒有的,更多的是人在搗鬼,人心中的鬼才是最可怕的鬼,心中無鬼,自然也就無鬼!可惜,喜歡做鬼、不喜歡做人的人卻大有人在!
錢老二等人現在已經站在了古墓中。
古墓裡並沒有人們想像得那樣陰暗潮濕,在五六支火把的照射下顯得亮堂無比。除了一些殘餘的煙氣繚繞在穹頂,整個墓室裡空空蕩蕩,並沒有看見棺材之類的東西。不過在墓室中央,有一塊三四尺見方的地面卻向下凹去了,看起來像個巨大的黑口。
錢老二一手提刀,一手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探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通向地下的入口,有石砌的台階通到下面。至於台階有多長卻不得而知。錢老二將一塊棺材板用手中的火把點燃,然後劃出一道拋物線,將燃燒著的棺材板丟了下去……
「啪嗒」一聲,燃燒著的棺材板很快就掉到了硬地上,看來地下一層並不是很高,最多有十幾級台階。錢老二道:「黃怕怕跟我下去探路,你們娘們在上面等著!」黃怕怕的臉上明顯現出了驚恐的神色。李詩茵道:「我和你去!」錢老二晃晃肩:「好吧。」
可能是有美女相陪,這一回他沒有諷刺黃怕怕的膽小,將刀往肩上一扛,便往台階下踏去。白影一晃,李詩茵也跟上了他……錢老暗暗歎了一口氣,這李詩茵為衡其的這份奮不顧身的勇氣令他不禁感慨萬千,一面在心裡羨慕衡其那臭癩蛤蟆真有福氣,一面慨歎自己情運不濟,怎麼也感化不了高傻妞。
「其實高媚真還是挺在意你的。」李詩茵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自從衡其出事以來,她已經很少主動開口說話了,特別是在錢老二面前。以至象錢老二這樣的「邪神」都有點畏懼她冰冷的面容,不敢去招惹她。
「是嗎?」錢老二明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不過他仍然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誰稀罕她呀,那個傻妞!」
李詩茵又沉默了。
這時二人已經走完了台階,站在了地下一層的地面上。這一層的空氣明顯比上面一層要潮濕、沉悶多了,一股難聞的、只有墳墓中才有的那股腐敗、陰森、鬼謐的氣味撲面而來。
錢老二慌忙將刀交到左手,下意識地摀住口鼻:「我靠,這股味好難聞啊!」李詩茵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卻不像錢老二那樣扭捏作態,而是高舉起火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一層的空間明顯比上面一層要大得多,兩支火把的光根本就照射不穿這撲面而來的無窮無盡的濃墨一樣的黑暗!
錢老二又是一聲驚呼:「我靠!這一層應該比上面一層要大得多!」沒有人回答他,四面都是他的回聲「我靠……」「我靠……」聲音幽遠而又鬼氣森森。錢老二直感到頭皮發麻,但美人在側,卻又不得不故作鎮靜。
李詩茵的目光卻看到了前面兩丈遠處的一根大石頭柱子,她發現在離地六尺高的地方似乎有一個燈台。她忙掠過去,火把一揮,那燈台便已被她給點著了——顯然那燈台裡還有未燃盡的燈油。錢老二也如法炮製,將另一根柱子上的燈台點燃。
「喂,你們在下面看到了什麼?」高媚真的聲音忽然從第一層傳了下來。錢老二回應道:「沒有什麼,你們下來吧!」
不會兒,高媚真等人都下來了。他們的第一感覺也都是這下面可比上面大多了。黃怕怕抬頭望著穹頂道:「這裡應該有兩層樓房高,至於面積,我估計最少有兩三個籃球場寬。」錢老二嗤道:「不會計算數學就別在這裡出洋相——我告訴你,這裡最少也有一個標準的足球場寬!」
眾人又點亮了幾根柱子上的燈台,幾乎可以用燈火通明來形容了。但這「通明」的燈火也僅照亮了他們面前的這一小部分地方而已,在他們的前方,仍然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
「撲達達……」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扇動翅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