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幣骨碌碌滾落到了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黃乾穗抬起頭來望著來人,有氣無力的說道:「荊院長,你終於回來啦。」然後身子慢慢萎縮下去,歪倒在尿液和血污中。
那晚,荊太極從香港赤柱半島的春坎角登了一條正要出港的小漁船,價錢講好為2000元港幣,船是一對公婆,看見荊太極下身褲子滿是血污,非常同情,拿出準備自己食用的夜宵和一暖瓶熱水以及船常備的消炎藥給了他。
南海邊的捕魚小船一般是在近海灣裡作業,而且都是晚趁著漲潮和平潮出海,因為海裡的魚類都是夜間覓食的,所以清早,無論捕到多少漁獲都會返回碼頭,白天休息。
小船趁著潮水送荊太極到大陸很快,岸的時後,天色還未到黎明。
令兩公婆意料不到的是,這位濃眉大眼的偷渡客不但沒有付錢,還剝下來漁公的褲子給自己換了,那兩公婆搖了搖頭,只得由他去了,這些「大圈仔」是惹不起的。
荊太極一路換乘火車和汽車,晝夜兼程於次日黃昏後趕回到了婺源。他首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發現了塞在門縫下面的紙條,知道黃乾穗肯定是有急事找他。
荊太極首先對自己的傷口進行了清洗和包紮,他發現陽公的陳年老痰果然是治傷良藥,傷口已經癒合,絲毫沒有炎症,就是有股子噁心的臭鹹魚味道,連酒精和碘酒都清除不掉那邪味兒。
之後,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匆匆趕往黃乾穗家的那所深宅大院。大門外停著黃主任的那輛吉普車,他向裡望了望,發現了歪倒在後座椅的司機,已經昏迷過去了。
出事了,荊太極想著,三步並兩步竄台階,剛一進門,又看見了倒在地的看門人。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硬幣,然後衝到了後院,這時,餐廳裡傳出了三聲槍響。荊太極來不及多想,躍至餐廳門口,一眼瞧見了兇手,他一面高聲喝止,一面彈出硬幣,擊中了那人的前胸膻中穴,隨即一掌重手斬在其頸骨,兇手一聲未吭倒下了。
屋裡的情形令荊太極大吃一驚,黃主任、孟家父子的下體都已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槍聲響起,正在臥室裡翻箱倒櫃,剛剛找到點錢和全國糧票的乾老大著實吃驚不小,不好,這朱彪把事情搞大發了,於是他趕緊退出臥室,朝餐廳這邊趕來,一眼瞥見有人剛剛擊倒了朱彪,從手法看,此人是個高手無疑,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乾老大在地抓起一隻小花盆,運足氣力拋向了臥室那邊,「嘩啦」傳出一聲悶響。
荊太極聞聲而動,健步如飛的朝那邊去了。
乾老大閃身進了餐廳,抄起朱彪,跳起一步登花壇,再隨即越牆而去。
荊太極衝到臥室裡一看,裡面已經翻了個亂七八糟,並未發現有人,不好,中計了!想到此,緊忙返回餐廳一看,那個兇手已經不見了……
乾老大背著朱彪來到了一片竹林之中,將朱彪輕輕放在了草地,然後仔細探視傷情,發現他脖子折斷,已經不行了,惟心口處尚留一絲餘溫。乾老大掌心按住朱彪後心的靈台穴,將真氣緩緩輸入。靈台穴為督脈第十穴,乃續命之穴,祝由科中歌曰:且記後心靈台穴,下有三宮緊相連,丹田之下海底月,血府周經依湧泉,此穴本是聖人留,隱匿武林少人傳。周循百脈氣精神,祝由通道理深詮。
隨著真氣的灌入,朱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乾老大知道,這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朱彪的嘴角滲出鮮血,他的臉顯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只聽他艱難的說道:「我把他們都給閹了。」
乾老大苦笑道:「朱少俠,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
朱彪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他最後說道:「乾大哥,求你把我送回南山村朱醫生的家裡,那兒有菜花的屍骨,我要和她葬在一起,永世不分離了,是我對不起她的……」
朱彪嚥氣了,臉依然現出滿足的微笑。
乾老大歎了口氣,雖然這朱彪是一個猥瑣的小人,但臨死前的所作所為還有點男子漢的骨氣,頗有些像關東家裡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乾老大就遂了你的願。
乾老大伸出手掌,合了朱彪的眼皮,將其背在了身後,踏著月光,一路奔南山村而去。
子時時分,乾老大來到了南山村,東頭的朱醫生家已經大門緊閉,四下裡靜寂無聲,人們都已經睡了。
乾老大深含一口真氣,縱身躍了圍牆,然後跳到了院子裡。
「汪汪……」笨笨和黑妹夫妻倆一同從狗窩裡衝出,圍著乾老大狂吠起來。
廂房的門開了,吳楚山人走了出來,低聲喝問:「什麼人?」
月光下,乾老大輕輕的放下了朱彪的屍身,朗聲說道:「關東乾老大受朱彪的委託,將其屍身送回。」
吳楚山人吃了一驚,忙前一看,地的屍體果然是朱彪。
這時,朱醫生也披衣由房內出來,見狀更為驚訝,忙前搭脈,朱彪已死多時了。
「這是怎麼回事?」朱醫生顫抖著聲音問道。
乾老大說道:「朱彪這小子潛入了縣城一個大院裡,將那裡的三個人都給閹了,自己也賠了性命。」隨即大致敘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縣城深宅大院是黃乾穗的家,其他兩人肯定是孟家父子,原來他是為沈菜花報仇去了。」朱醫生恍然大悟道。
吳楚山人點頭歎道:「他昨天將沈菜花的屍骨留在這裡,就已有必死之念,沒想到朱彪這麼有骨氣,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否則就勸他留下了。」
乾老大說道:「朱彪臨死之前,要我送他至此,他是想要與沈菜花合葬在一起。」
朱醫生黯然道:「朱彪傷了國家幹部縣太爺,這事情政府不會就此罷休的,我們要盡快把他倆埋了,而且還不能讓別人知道。」
吳楚山人點點頭,說道:「我連夜找個地方將他倆合葬在一起。」
乾老大拱了拱手,說道:「乾某受托之事已畢,就此告辭。」
「今晚夜已深,何不就此住下,明日再走?」吳楚山人說道。
乾老大笑笑:「後會有期。」轉身一個助跑,躍過了圍牆而去。
「江湖人向來行事光明磊落,倒也豪氣。」吳楚山人歎息道。
朱醫生問山人說道:「可我們把他倆葬在什麼去處呢?」
「太極陰暈。」吳楚山人答道。
荊太極查看了黃乾穗和孟家父子的傷勢,他們全部都傷在了下體,真見鬼,怎麼和自己一樣?
他走到了客廳裡,往醫院急救中心打了電話,叫他們迅速派出所有的救護車前來,並且嚴厲的告誡注意保密,不得聲張,重申這是組織原則。
縣醫院總共也只有兩輛救護車,時間不長,站在黃府門前的荊太極就已瞧見那兩輛救護車悄然開過來了,果然,他們連警報器也沒有拉。
「快!」荊太極指揮著救護人員跑到後面餐廳裡,將黃乾穗三人分別抬了擔架,裸露的下體蓋了白床單,匆匆抬救護車。那已經休克的看門人和吉普車司機也一併塞進了救護車裡,由於空間狹窄,那看門人只能斜靠在車廂裡。
荊太極把大門暗鎖撞,目前先搶救領導要緊,至於是否報警,要看黃主任醒來後的意思了,知情面太廣的話,會影響領導形象,萬一黃主任醒來怪罪自己也不好。
縣醫院手術室,荊太極院長親自來主刀。
第一個是黃乾穗,他的被子彈打斷,整個部分一點也沒有了,荊太極看了好一陣心酸,頗有同病相憐之感。
荊太極來不急給他進行麻醉了,反正黃主任也處於昏迷狀態中,不會知道疼痛的。鋒利的手術刀剜去了被燒灼的包皮和海綿體,尿道口插入了一根導尿管,然後將端面縫合起來,傢伙太短了點,他想。
黃乾穗被推出了手術室,去病房進行靜脈點滴消炎。
第二個是孟祝琪,他的情況要嚴重得多,整個和睪丸幾乎都給崩掉了,沒辦法,只有將毀壞的包括陰囊徹底的切除掉,創口進行了縫合。唉,看起來,光溜溜的,像是女性的器官了。荊太極也順手去一根導尿管,擺擺手,讓護士將其推了出去。
最後一個是孟紅兵,荊太極一看反而樂了,子彈把寒生移植的那兩枚豬睪丸給打碎了。
「等等我。」荊太極手持著手術刀走出了手術室,下樓來到了後院,那裡有一排平房,是醫院的太平間。
「開門。」他吩咐道。
看守太平間的老頭見是院長來了,忙不迭的開了鎖。
「現在有幾具屍體?是男是女?」荊太極問道。
「總共有四具屍體,兩男兩女。」老頭回答道。
「那兩個男屍讓我瞧瞧。」荊太極說道。
這時縣醫院還沒有裝備有冷凍冰櫃,所有的屍體都躺在鋼管床,蓋著白布單子。第一具男屍是一個嬰兒,荊太極搖了搖頭。第二具則是一個老頭子,看樣子有五六十歲了,看樣子剛死去一兩天。
「你到外面去。」荊太極吩咐道。
等老頭出去了以後,荊太極迅速的解開死者的褲子,用鋒利的手術刀將其陰囊劃開,取出來兩個睪丸揣在了口袋裡,然後迅速繫好男屍的腰帶。
走到門外時,他嚴厲的說道:「記住,不要亂說話。」
「請院長放心。」老頭拍著胸脯保證道。
荊太極先樓來到院長室,取來次寒生剩下的那小半瓶鼻涕蟲粘液,然後回到了手術室。
護士們還焦急的在手術台邊等待著。
荊太極笑笑,從衣袋裡掏出那兩個睪丸,用酒精消好毒,塞入了孟紅兵的陰囊內,然後灌入鼻涕蟲粘液,最後進行了縫合。
一切都完成了以後,孟紅兵被推去了病房,荊太極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走出了醫院,手裡拿著手電筒,開始沿著街道去尋覓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