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吳道明睜開了眼睛,扭頭望過去,朱彪摟著沈才華睡得正香,鬼嬰紅撲撲的小臉蛋像兩隻紅蘋果,十分招人喜愛。
吳道明走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裡,深深地呼吸幾口,清新的空氣沁人肺腑,可比那香港強多了。
「吳先生起的好早啊。」身後傳來了無名師太的問候。
吳道明轉過身來,發現師太早已梳洗完了,似乎還刻意打扮了一下,竟有些風韻猶存。
「師太,以後叫我道明好了。」吳道明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說。
師太臉頰微微一紅,說道:「還是稱呼你為道兄。」
「好,道兄這個說法最貼切不過了,今天我們可以著手覓龍點穴了。」吳道明說道。
朱彪揉著眼睛從屋裡走出來,打著哈欠道:「你們起來的好早啊,我去做飯。」說罷轉身回屋生火。
「讓我們看看鬼嬰的能量怎麼樣了。」吳道明和師太來到了東屋內。
鬼嬰依舊在熟睡著。
吳道明伸出手掌,掌心處輕輕的按在了鬼嬰頭頂的百會穴,輸入督脈少許純陽之氣,想試一試嬰兒的陰氣反彈程度,不料掌心一涼,瞬間竟遭陰氣反噬。吳道明撤回手掌,心中兀自吃驚不已。
「此嬰經師太昨日輸入純陰之氣,再加昨夜吸食金頭黿之血,功力大增啊,早飯後就可以帶他山了。」吳道明滿意的說道。
「朱彪在家嗎?」草屋外有人說道,聲音純和。
朱彪應聲走出草屋,見是一禿頂無須,相貌端正,文質彬彬的青年人。
「我就是朱彪,你是找我麼?」朱彪疑惑的問道。
青年人目光清澈,從到下打量了朱彪一遍,開口說道:「你認識沈菜花麼?」
朱彪一下子懵了神兒,脫口而出:「當然認識。」
青年微微一笑,緊跟著加一句:「相識多久了?」
「一年多了,」朱彪說完才意識到點什麼,忙說,「你是誰?問我這些幹嘛?」
「我是婺源縣黃乾穗主人的兒子黃建國,可以進去談嗎?」黃建國說罷,一腳跨進門檻。
聽到東屋有動靜,於是也不等朱彪發話,便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一老者一老尼,床還睡著一個嬰兒。
黃建國打量一下老者,說道:「敢問您可是嶺南吳道明?」
「正是吳某,你是……」吳道明問道。
「黃乾穗是我父親。」黃建國平靜的語氣。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哦,原來是黃主任的公子,是在京城裡讀的?」
黃建國點點頭,說道:「聽父親講吳先生不但是香港著名風水大師,而且武學也是頗有造詣,讓我多向您請教。」
吳道明說道:「你父親太抬舉了,請坐。」
黃建國坐在了椅子,極誠懇地說道:「吳先生,請教您,一個人的後頸部出現一枚圓形的淤血點,可以人為的造成嗎?」
「可以,重手點穴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吳道明回答。
「您還沒吃早飯?要是不嫌棄就一起吃,我再去給您炒兩隻蛋。」朱彪一聽是黃乾穗的公子,馬笑容可掬起來。
兩隻蛋?哼,問題就出在這兩隻蛋蛋,他與沈菜花已認識一年多,沈菜花懷孕九個多月,嗯,這個朱彪會不會就是那個姦夫呢?如是,他就有現成的謀殺動機,接下來要搞清楚的就是他會不會點穴。
「昨天晚,南山鎮孟主任的兒子孟紅兵頸椎斷裂,已經高位截癱了。」黃建國說道,並觀察著屋內每一個人的反應。
朱彪一愣,臉閃過一絲欣慰的表情,緊跟著說道:「那他不就成了個廢人啦。」語氣中含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思。
那個白髮尼姑恍若不聞,似乎沒有絲毫興趣。
吳道明聽罷吃了一驚,忙問道:「是小兵麼,怎麼發生的?哦,對了,剛才黃公子問起淤血點的事情,莫非是遭人暗算?」
「我懷疑是,就像吳先生所說,遭人重手點穴,點斷了頸椎,導致頸部以下癱瘓。」黃建國說道。
吳道明沉吟道:「頸椎一共有七節,若傷第四節以部位,則大腦受損,傷第五節就會如你所說高位截癱了,想來是第五椎著人重手點擊所致。嗯,此人必是道中之高手。」
黃建國清澈的眼睛望向朱彪道:「孟紅兵之妻沈菜花生前有一情夫……而且還懷了個孩子。」
朱彪面色煞白,臉肌肉顫抖著,二話沒說轉身出了房門。
他的心裡一定有鬼,黃建國尋思著,眼光跟隨著朱彪的背影。
吳道明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知道黃建國盯了朱彪,嗯,得幫朱彪擺脫他們的懷疑,否則對自己的計劃不利。
「一指點斷第五頸椎,出手之重,認穴之準,絕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以吳某看,整個南山鎮恐怕無人有此功力。」吳道明慢悠悠說道。
「依您看,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做到呢?」黃建國說道。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如此高明的點穴手法,沒有三十年以的功力是難以做到的,像我和師太,也不過如此而已。對了,你是說,事情發生在昨天晚?」
「是的。」黃建國回答道。
「可惜當時我不在場,我和師太及朱彪都在這屋裡為這個嬰兒治病,否則,說不定就能夠抓住兇手。」吳道明話中點明朱彪不在行兇的現場,沒有作案的時間,而且他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黃建國心中仍舊是疑慮重重,吳道明的一番話並沒有大小他對朱彪的懷疑,為什麼在提到沈菜花的時候朱彪的表情會異樣呢。
朱彪煮好了早飯,還特意為黃建國煮了兩隻雞蛋,吳道明則與師太一同吃著齋。黃建國一看見那兩隻熱乎乎的蛋,就聯想到孟紅兵褲襠裡缺少的東西,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與那兩隻蛋蛋有關。
蛋蛋是罪惡之源,他想。
黃建國信步走出房門,沿著水塘邊散步,古老的大槐樹倒映水中,潭平如鏡。朝陽初升,大門的領袖戎裝像微笑著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裡。
草房西側地面似乎有什麼異常,他的目光停住了。
一大群黃褐色的東西在地面不停的游動著,那是什麼?他走了過去細瞧,原來是數不清的土狗在土中的小小隧洞裡爬進爬出,也不理睬他踩在洞口旁的那雙黃軍用球鞋。
他蹲下身來,默默的觀察著,感到十分的好奇,大城市很難見到這種情景的。小時候,在田間地頭可以經常抓到土狗的,把它合在掌心裡,可以感覺到那兩隻齒形前足不停的向兩邊抓撓,手心裡癢癢的。
好奇心又起,他伸手捉住了一隻大個的放在了手心裡,合掌,再次體會童年時的感覺。
突然掌心一下劇烈的疼痛,忙張開一瞧,掌心已經劃破兩道細細的口子,紅色的血痕赫赫在目,這時,他在發現這土狗與小時候玩過的不一樣,那兩隻齒形前足卻不是鈍的,而是像刀鋸般鋒利無比,他用兩根手指尖捏住了那兩片鋸齒,這樣,土狗就動不了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身後傳來朱彪的呵斥聲。
黃建國站起來,回過頭去,朱彪懷中抱著嬰兒,正站立在那兒,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
奇怪,方纔他還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怎麼轉眼卻大聲叱責自己了呢?
他看到了朱彪游離不定的眼神兒,在自己的身和地之間來回掃視著,他一定有什麼事兒瞞著,黃建國想。
他向屋裡走去,並沒有看到朱彪懷中的嬰兒沈才華以怨毒的眼睛在盯著他,並伸出了舌頭舔著嘴唇……
無名師太檢視了黃建國手的傷口,再看了一下他捉住的那只土狗,心中暗暗吃驚。
「這不是一般的土狗,而是蔭屍螻蛄。」師太說道。
「什麼是蔭屍螻蛄?」黃建國問道。
師太解釋說:「人死後若是變成了蔭屍,則會吸引來一種極特別的甲蟲,就是蔭屍螻蛄。它們專吸蔭屍之氣,並保護蔭屍,它們在哪裡出現,一般的地底下都會有一具蔭屍的。」
「師太,你是說那地底下有具屍體?」黃建國一下子警覺起來,忘記了手掌傷口的痛楚。
「是具蔭屍。」師太道。
「陰屍,是女的麼?」黃建國追問道。
「不是陰屍,是蔭屍,男女都有可能成為蔭屍的。」師太回答道。
「什麼是蔭屍?」黃建國想進一步搞清楚。
師太緩緩說道:「人死下葬了以後,在特定的條件下,屍身一直不腐,而且毛髮和指甲還在繼續生長著,長達數十年甚至百年以,這就是蔭屍。蔭屍是非常不吉利的,容易禍害人,尤其是張口蔭屍,俗話說『蔭屍張口吃三代』,先從自己的後代吃起。」
「蔭屍會吃人?」黃建國嚇了一跳。
吳道明在一邊笑了笑,插話說道:「並不是說真的吃人,而是吃盡了風水,後代不是疾病纏身,過早夭折,就是祖業敗落,一窮二白。」
黃建國的身後,朱彪早已是冷汗淋漓,面如土灰了。
黃建國扭頭瞥了一眼朱彪,心中有了數。
吳道明看在了眼裡,微微一笑,道:「以吳某推斷,這具蔭屍起碼也有百年了,也許就是朱彪的哪一輩兒的先人,墳頭都沒有了。」
黃建國清澈的目光望著吳道明:「吳先生怎能如此肯定?」
吳道明哈哈一笑,說道:「朱彪家道中落,父親哥哥均過早死於非命,家裡也是一貧如洗,甚至連老婆都討不到,這些正應該是蔭屍壞了風水所致。」
黃建國心下盤算著,這朱彪嫌疑最大,吳道明處處為朱彪開拓,而且他又身懷武功,此人也不得不防。俗話說「打草驚蛇」,待我再刺激他們一下,好「引蛇出洞」。
「師太,這些保護蔭屍的『蔭屍螻蛄』,我想噴敵敵畏的話,應該足以殺死它們了。」黃建國感到這個老尼姑應該沒有參與其中,否則不會提到地底下埋有「蔭屍」的。
師太點點頭,說道:「其實只要抓住了蔭屍螻蛄王,也就是它們的首領,那些螻蛄也就乖乖聽話了。」
看著黃建國疑惑的樣子,師太又接著解釋道:「每一具蔭屍的身邊,都會生活著一個蔭屍螻蛄家族,家族的首領就是螻蛄王,殺死了螻蛄王,那些蔭屍螻蛄就樹倒猢猻散了。」
黃建國面對著朱彪,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這就回去請示孟主任,搞來些殺蟲劑,替你消滅蔭屍螻蛄,然後火化蔭屍。以後,你的日子就會蒸蒸日,好過起來了。」
朱彪一下子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