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慢慢的走到絕刀面前,看了他很久,然後有些疲憊的,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鬧夠了沒有?」言語間,有些不堪忍受的意味。
司南這個不問江湖事的人不曉得,但吳鉤、挑燈看劍和柳下這些混幫派的卻是對天劍的艱難知之甚深,絕刀自從進入遊戲以來,就沒做過什麼好事,幫派擴大後更是為非作歹,包場練級以眾凌寡強搶地盤掠奪任務,雖說他做的很多事都是為了幫派的利益,可是太過激進的手段和太過囂張的行為令天劍山莊的名聲蒙上了一層烏黑的顏色,更種下了無數隱患,以至於天劍整日裡像個救火隊員一樣東奔西跑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
所有人都在猜測天劍什麼時候會忍無可忍將絕刀踢出幫派,但令人意外的是,天劍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了絕刀的胡作非為,今天看來也不會例外。
有些厭倦的抹了一把臉,天劍朝司南抱拳,道:「這位便是司南吧,久仰大名,在下天劍。」頓了頓,他又道,「希望司南兄賣在下一個面子,放過絕刀。」
絕刀冷冷道:「誰要他賣面子?」
天劍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壓抑什麼情緒,以平靜而沒有起伏的語調開口:「你收斂一點吧。」
絕刀冷笑著看向他,道:「我玩遊戲圖的就是一個痛快,哪像你這麼縮手縮腳的?你要是嫌我麻煩,儘管把我踢出幫會!」
天劍淡淡道:「不要任性了……」
他這句話好像點燃了火藥桶,絕刀紅著眼睛大叫:「我知道你早就嫌我麻煩!好!咱們今天一拍兩散,今後各不相干!」
天劍神色變了一下,接著四十五度角仰起頭看了一下天空,漠然道:「一拍兩散,這可是你說的,今後不要回來求我!」
他看了一眼司南,道:「聽聞司南兄劍術犀利無雙,在下有一位兄弟對於此道有些研究,如蒙不棄,希望司南兄不吝賜教。」
這……算是挑戰吧?
司南猶豫一下,道:「是誰要和我打?」他最近的運氣好像很糟糕,總有人指名要和他決鬥。
天劍淡淡道:「說起來那位兄弟與司南兄的名字有一個字相同,他叫南方。」
司南道:「比武方式?」
天劍道:「蘇州演武場。」司南當初是在蘇州城堵著被輪白的,天劍選擇這個城市,也是別有深意。
司南道:「租場地的錢你出?」
天劍道:「當然。」
司南道:「時間?」
天劍道:「三天之後的晚上八點,不知道司南兄那時有沒有空?」
司南想了想,點點頭。
天劍的嘴角終於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此戰不論勝敗,司南兄與我天劍山莊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司南想了想,拿劍比劃著指了一下還被他扣在身前的絕刀:「那他怎麼辦?」
天劍淡淡道:「他已經不是我們天劍山莊的人,司南兄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司南仔細思考片刻也就明白了,絕刀方才一怒之下退出天劍山莊,天劍則借此機會與他言和。反正和他有過節的人是絕刀,天劍此人看起來並不討厭,答應下來也無妨。
司南應允之後,天劍先向柳下致歉,並表示願意賠償損失,柳下接受了他的道歉,卻拒絕了賠償。臨走前,天劍看一眼吳鉤,道:「什麼時候不想留在天涯海角了,天劍山莊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吳鉤含笑不語。
挑燈看劍身旁一個人問:「就這麼放他走了?」
挑燈看劍笑道:「不然還能怎麼樣?網游裡是沒有殺人滅口這回事的,今天就算掛掉他也不過是讓他掉一級,好處沒多少反而結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劍山莊雖然被絕刀拖累不少,但畢竟是個不錯的幫派。」
柳下笑道:「今天多謝看劍兄的援手。」
挑燈看劍道:「慚愧慚愧,在下還是來晚了。」
柳下微微一笑,道:「貴幫的心意在下十分明了,請代我向思無邪幫主致謝。」又是一番客套後挑燈看劍帶人離去,吳鉤帶來的天涯海角諸人也早早散了,血跡斑斑的戰場上,只留下司南吳鉤與驚夢閣一干人。
見柳下還想向自己道謝,司南微笑著對他耳語了幾句話,柳下驚訝的看著司南,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後大笑道:「原來是你小子,混得不錯啊!既然是你,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他掏出一件東西塞進司南手裡,「這個送給你玩。」
司南看也沒看就直接將那東西丟進儲物手鐲,見柳下要走,忙道:「等等,這個人怎麼處理?」他指了指還被他制著的絕刀。
柳下擺擺手道:「既然是你抓到的,當然由你來處理!」
當事人柳下不負責任的走掉了,司南苦惱的看著吳鉤,道:「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
吳鉤一本正經道:「於公,你在天涯海角的地位高於我,我該聽你的指揮;於私,你和他之間的過節大於我,要怎麼做還是應該由你來決定。」
司南鬱悶的瞅著他,道:「你們這幫人……都把皮球踢給我……」該怎麼處理呢?殺了吧,他有沒有殺俘虜的習慣,放了吧,他又不甘心……
算了!
司南拿雲千重的劍鋒朝絕刀脖子上輕輕一抹,道:「對不起,其實你是一個龍套。」
接著,絕刀化作白光消失。
吳鉤鬆了口氣,過來和司南勾肩搭背:「怎麼樣,我出場的架勢很威風吧?」
司南翻翻白眼,接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是真沒想到你會趕來。」天劍大概也是被他引來的吧。
吳鉤笑道:「我怕你一時衝動和絕刀死磕,你畢竟只有一個人,就算絕刀肯罷手,鶴沖天也不是吃素的。」
司南奇怪道:「鶴沖天不是驚夢閣的盟友麼?」
吳鉤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邊走一邊說:「這你就外行了,鶴沖天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驚夢閣被掛得差不多了才趕來?就是要撿個便宜,若沒有你在,他逼走天劍山莊的人之後就可以軟硬兼施的把柳下手上的那東西弄到手。」
司南想想也就明白了,抬手搭上吳鉤的肩膀,道:「我看你只說了一半,就算我在,也不影響什麼,真正讓他放手的是你帶來的這批人,他不想和天涯海角起衝突,才會這麼乾脆的放手。」
吳鉤哈哈一笑:「你反應倒快,可惜不全對,我來這裡,只來是警告一下挑燈看劍,告訴他你是天涯海角的人,就算我不帶人來,他也不敢和你起衝突。」他伸手指一下司南腰間的雲千重,道:「不說這麼麻煩的事了,借你寶劍給我欣賞一下,我剛才就想拿過來看個仔細了,可惜人太多,不好意思問你要。」最關鍵的是,絕刀在場讓他感覺很不自在。
司南解下雲千重交給他。
羨慕了一陣後吳鉤將雲千重還給司南,笑道:「這是我見過的屬性最好的劍了。你要不是我朋友,我估計就該生出貪心把劍給昧下了。」
司南大笑道:「你若不是我朋友,我也不會把要命的傢伙交給你。」
吳鉤要拉司南前去喝酒,司南正要答應,忽然收到小菜飛鴿傳書:鐵匠司徒山找到了!就是教你挖礦的那個酒鬼!一起來吧!
啊?原來那廝真是高人啊?
據說能修理輕雪劍的鐵匠至少需要大宗師級水準,司南暗道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竟硬生生把眼皮子底下的一代宗師給放走了。
作別吳鉤,司南趕往七殺谷旁那個破落且設施不全的小村子,小菜、高蹈,阿遠已經堵在鐵匠鋪門口,見司南來了,著急道:「你幫他挖過礦,過來替我說說,這傢伙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會修輕雪劍。」
司南走進鋪裡,見那貪杯鐵匠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一副我就是不承認看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模樣,不由奇怪道:「會不會是你們找錯了?」
阿遠笑道:「左鄰右舍都問了,這鐵匠是姓司徒沒錯,可是等小菜拿出斷劍,他卻硬說自己姓張,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
那鐵匠NPC司徒山瞧見司南,跳起來叫道:「徒弟,你可要幫我把這些蠻不講理的傢伙趕走。」
司南笑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和這些蠻不講理的傢伙是一夥的。」
司徒山臉色白了白,目光瞥見司南腰間的雲千重,忽然歎了口氣,道:「雲千重。」
司南奇怪道:「你認識我的劍?」
司徒山歎道:「雲千重乃是離公子昔年佩劍,你若是能拿出離公子信物,我便是你們要找的司徒山。」
這把劍是阿離的佩劍?但為什麼卻落到了那位小晏公子手上?嗯哼,又給他聽到一條NPC之間的八卦……
不過該拿什麼做信物呢?
信物……
司南想了一會,掏出竹梢吹了幾聲,海東青自雲霄上俯衝下來,在司南頭頂上盤旋半圈後輕巧的停落在他肩頭。
司南指著海東青,笑道:「此物可否作為信物?」
司徒山點點頭,道:「可以。」他反身敲了敲牆壁,掏出一塊鬆動的磚石,再從凹槽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遞給司南道:「我技藝微末,沒有本事修理輕雪劍,但我師父有,這是他老人家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