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正要怒斥那個即將說出司南等人的存在的女孩,忽然視野中有淡紅的影子一閃而過,卻是紅泥從樹上飛身而下,薄如蟬翼的刀鋒抵著那女孩的咽喉:「石榴,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哦。」她說話的時候,還是甜甜的笑著,不十分美,卻帶著說不出的靈氣與俏麗。
那被喚作石榴的女孩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的開口:「紅泥師姐,你不要這樣……」
破軍怒道:「早知道你留下來沒安好心,快放開石榴!」
紅泥抬眼瞥向她,甜笑道:「破軍姐姐,不要這麼凶,人家其實也沒有惡意的。」刀鋒微微翻轉,貼著石榴頸上的肌膚刮了一下,駭得石榴不敢動彈後,她才繼續開口,「我聽小菜說過你的事。」
破軍冷笑:「你在嘲笑我麼?」
紅泥輕輕搖頭,道:「不,我很佩服你,你是個很照顧人的姐姐,有你這樣的同伴簡直是一種幸福,可是破軍姐,過度的溺愛等於溺殺,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的事負責,像她這種因為得不到別人的幫助就要反過來壞別人事的,是一種很沒信用的表現。我留下來,就是怕這種事發生。」結果證明,她沒有估計錯。
破軍神色微緩,道:「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拔刀相向。」她看了一眼山賊NPC,那些山賊停止了進攻,正小心觀察著他們的內訌。
紅泥也瞧了一眼山賊,笑道:「他們倒是聰明,沒有忙著過來趕盡殺絕,而是爭取最大利益,盡量減少傷亡。」
趁紅泥不備,石榴猛然推開她的蟬翼刀,衝著山賊叫道:「你們知不知道……」話沒說完,喉間突然一痛,視野跟著模糊起來。
紅泥站在她身前,好整以暇的甩去刀鋒上的血跡,柔聲道:「我已經提醒過你了,話不可以亂說的。」
破軍的長袖陡然擊向紅泥,口中叫道:「曉峰,保護好其他人!」
紅泥甜笑著後退,一邊閃避破軍的長袖一邊朝餘下的柳葉門玩家說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也該清楚,否則石榴就是榜樣,破軍不可能護你們一輩子。」這是赤裸裸的恐嚇,她與破軍的武功大約在伯仲之間,如果這時別的人要向山賊說車下有藏人,她絕對阻攔不及,所以只能放下話來。
剩下三個女孩子被紅泥出手的狠辣給鎮住,一句話也沒說,眼睜睜的看著山賊將馬車和俘虜帶走。
靜默了許久,阿遠長吁一口氣:「這次多虧紅泥了。」
不需要他人轉述,夾層中的司南也能從對話中聽出事情的變化,心思翻騰不已。
這個笑起來很甜,遇事又極果斷的女孩子,真的是出賣他們行蹤的人麼?
他真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望向身旁的小菜,夾層內很暗,他只能看見小菜的眼睛。
小菜入密傳音,道:「我也不希望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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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泥一雙蟬翼刀舞得讓人眼花繚亂,在破軍擊敗了不少人的飛虹袖下居然不落下風,而且竟似尤有餘裕,一邊打一邊甜甜的說笑。
眼角瞥見山賊走遠,紅泥旋身後退,甜笑道:「破軍姐姐,別打了,與其打我,不如留著一點力氣去找那些山賊算帳呢。」
明瞭自己的實力無法打敗紅泥,破軍歎了口氣,收住招式:「怎麼找?你們不是已經說那些山賊的老巢好像是被系統刻意藏起來了麼?」
紅泥俏皮的皺了皺鼻子,笑道:「我們可以再試一次嘛,說不定這回就能找到了呢。」
破軍沉默片刻道:「好,我和你一起去,但今天的事我會記著,他日一定會為石榴報仇。」
紅泥撇撇嘴,道:「隨便,不過破軍姐,你實在有點多事也,被殺的是石榴又不是你,她自己的仇,理當由她自己解決才是,你這種護短的心態會讓她永遠無法走出你的庇護呢。」
破軍一愣,眼前這個看起來小自己兩三歲的少女甜蜜的笑著,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地對她說:「你很愛護同伴,這份心意很好,可是偶爾也要控制一下愛護的程度哦。」
紅泥的話,好像觸動了某根記憶中的絲絃,破軍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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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賊們俘獲的馬車再經過一陣劇烈的顛簸後終於停了下來,司南忍著些許暈眩低聲問夾層外的阿遠:「外面怎麼樣了?」
阿遠呻吟一樣地低聲回答:「我好想吐……我暈車了……剛才經過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時候,周圍的景色扭曲一樣地旋轉起來,轉得我差點暈過去,幸好保持住了最後一絲清醒,才沒掉下去……那些山賊走了,我們可以出來了……」
片刻後,夾層外穿來物體落地的聲音,司南開啟夾層,自己也一個不穩跌了下去,接著身上一重,原來是小菜掉了下來,正好壓著他。
馬車旁,阿遠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滿頭滿身的塵土,好像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樣。
「重,你該減肥了。」司南一腳把小菜踢開,翻身出了馬車地,站直,才發現自己的外觀也不怎麼樣,衣服都皺成了一團。
白月光製作的夾層除了有些窄之外沒什麼缺點,因此眾人除了衣服微皺外無甚損傷,暈眩不適也極為輕微,站起來走兩步就沒事了,唯獨阿遠趴在地上痛苦呻吟:「我居然暈馬車……」
馬匹已經被卸下帶走,山賊將馬車留在一間堅固的石屋裡,門沒有上鎖。
等阿遠差不多恢復後,眾人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屋子,一出門,司南為眼前的景色驚訝不已。
陰風寨建在一座極其險峻的高山的山腰,周圍陰風凜冽,荒蕪淒冷,寸草不生。山石嶙峋突兀,一根根的立起,好像一束束倒插的尖刀。
司南在呼嘯的冷風中伸展了一下手腳,道:「難怪叫陰風寨。」他原本還以為這個山寨的名字起得太唬人,現在看來是名副其實。
阿遠打量四周,笑道:「附近的一片山脈我都走遍了,沒有這樣的環境,看來是特定的任務區域。」他試著往外發信,信紙剛變成信鴿便瞬間消失,「果然,又是特殊任務區域,無法通信。」
七月流火擔憂道:「等完成任務後怎麼離開這裡?」
小菜無所謂的聳聳肩,道:「管他的,設法完成任務就好。總會有辦法的。」
放置財物的石屋是獨立出山寨存在的,石屋外走幾步轉角後幾十米外是一道寬達十丈的深淵,一座可以隨時拉起的寬大吊橋連著兩側懸崖,而山寨的主體,則位於懸崖另一側的山腰上,依地形而建,錯落有致,可謂易守難攻。
吊橋沒有拉起,橋的兩頭還各守著兩個山賊,嘻嘻哈哈的在談論今天的收穫。
高蹈躲在轉角岩石後聽了一會兒道:「我們要快點,一會山賊老大要來分贓,怎麼辦?」他扭頭看著阿遠。
除了司南和新加入的隨意,這幾個人經常聚在一起做任務,早已經有了不成文的默契,那便是:誰發起的任務,就由誰來統籌指揮全局,除非那人明確推托,才交由他人決定。
由於這個任務是阿遠的,很自然的,便是以他為核心。
阿遠想了想道:「現在敵明我暗,沒有必要主動暴露自己進行強攻,偷襲的話,有兩個選擇,躲在屋裡對山賊進行伏擊,出其不意,或者衝出去游擊打零散山賊,各個擊破,大家看選什麼?」雖然任務由他來指揮,可是也必須考慮一下同伴的意見。
小菜道:「伏擊。」這樣比較快。
隨意道:「游擊。」這樣比較安全。
高蹈道:「伏擊。」
七月流火道:「我棄權。」
白月光道:「游擊。」
兩票對兩票,最後決定的一票在司南手上。
司南笑道:「我也選伏擊,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不知道能不能說。」
阿遠道:「有什麼能不能說的,自己人別這麼客氣。」
司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道:「山賊來分贓時,頂多是大頭目帶著小頭目來,不可能一窩蜂全擠進這裡,我們伏擊的時候,最好做得徹底一點,一個都不能放過,最好連報信的都不要有,在剩下的NPC沒有發現之前,通過游擊的方式將山賊掃蕩乾淨。」
阿遠微笑道:「好,如果待會來的山賊數量不多,我們就用這個方法。」
高蹈低聲道:「有人來了,快準備。」他閉目聽了幾秒,道:「十一個人,果然不多。」
阿遠迅速道:「跳舞小菜阿南七月我們進屋埋伏著,隨意月光在外面躲好,月光,等他們一進屋你就關門,用機關人堵住門口,隨意,你用你的高速度把外面幾個嘍囉清理掉,別讓他們有機會逃跑報信。」
七月流火忽然道:「等等,我們以前殺過任務NPC,在任務完成之前,這些NPC的屍體不會像普通怪物那樣刷掉。」
阿遠毫不猶豫道:「殺掉後將屍體丟到懸崖底下,一定不能讓其他山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