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打鬥當然是以好人的勝利壞人的失敗作為終結,雖然打架輸贏與道德無關而是由實力決定,但是周圍處於中立狀態的旁觀者對這個結果都非常滿意,偏向於流浪這一邊的司南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流浪的短劍劍尖點在絕刀的喉嚨上,面上還是帶著那副疲倦的神情,比方才又更多了幾分冷淡:「你不是我對手,要打架的話,叫天劍來還差不多。」
絕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後退了幾步,本想叫自己的幫眾上去群毆,但是這麼干會顯得很無賴,再加上他帶來的人實在不多,就算扯破臉皮也未必能收到預期效果,所以他也就只是這麼想想,沒真的叫人出手。
見絕刀服軟,流浪也順勢把短劍回收進儲物手鐲,後退兩步。他本來可以順手幹掉絕刀,但是一來他不屑殺比自己弱太多的傢伙,二來也不是很想和幫派勢力結下仇怨,雖說他並不畏懼,但是會很麻煩,而他一向不喜歡麻煩。
絕刀用力的把刀插回刀鞘,咬牙切齒的說了聲「我們走」,立於一旁的吳鉤神色微動,似是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卻什麼也沒說,只跟絕刀一道離去。
目送絕刀帶人走開,流浪偏過頭來看司南,雖然司南幫了他的忙,但是他並沒有流露出太熱情的態度,僅僅是比對絕刀時少了一些冷淡。他拿出自己的名帖遞過去:「加我好友。」
二人互加好友後流浪只留下兩句話便離去:「錢會還你,有事叫我。」
司南也正想回雲門交任務入門,此時一隻鴿子飛來,落入他掌心化紙鶴。
信是小菜寫來的,問他是否真的下定決心加入雲門不會後悔,如果沒有下定決心今後不會叛門,那就先不要加。
江湖中各門各派一旦加入後就不允許另投他派,否則以叛門論處,會受到或輕或重的懲罰,輕者降一些武功等級和熟練度,並且今後的修煉會變得加倍的困難,重者除了降低武功等級之外,門派還會發出江湖姦殺令……啊,不對,是江湖追殺令,在一定時限內,門下弟子任何一人皆可執行,殺叛徒一次,便會得到一份獎勵。
而雲門正好是懲罰最重的門派之一,如若改投他派,將受到為期三個月的追殺。
當然,你可以三個月不上線,時間過後,追殺令自然會撤消,可是遊戲中誰若是三個月不上線,那三個月後他不論是武功還是等級都落後了別人老大一截,叛門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司南看了信後,忽然想起雲門未出師前必須強制穿白衣,雖說白色在古代是不祥之色,但是大家都是思想先進的現代人,即使在遊戲裡也不會顧及那麼多,所以除了未出師的雲門弟子外,江湖中很多人都是一身白衣,此乃耍帥扮酷泡妞獵艷的標準衣著。
這本來是很瀟灑的裝扮,但是穿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最俗氣的裝扮。
幻想出自己穿白衣的模樣,司南打了個寒戰,原本堅定的決心開始動搖起來,幸好離交任務的時限還有十多個小時,也不急於這一時想分明。
司南決定先到郊外練會級,等時限快到的時候再來盤算這個問題,說不定那時候他就能夠有明確的目標了。
悠閒的走出城,司南從城外最低級的怪開始殺起,殺兩隻走幾步,漫漫而行,走到一個山谷外,他停了下來,這裡的怪正好適合他的等級,小菜的地圖上標得很清楚,再走幾步,山谷裡是絕對不是現在的他能去的地方,那裡的怪少說比外面的高二十個等級。
司南就站在山谷口連級,希望能順便把自己頭一次死亡掉落的武功熟練度給練回來,一開始他還能分心想想加門派的事,但是漸漸的他開始忘記任務,轉而更加專心於手中的劍。
怎麼樣出劍,攻擊怪物的哪個部位,如何最省氣力,這些他原本不會細想的東西在專注而持續的練級過程中逐漸的被體味出來,雖然只是感覺除了一些皮毛,但是司南慢慢的學會在枯燥的練級中找到不一樣的樂趣。
殺著殺著,司南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朝他這裡奔來,他條件反射的揮劍——他其實並不是想殺這個人的,但是專注得太久,他已經習慣了揮劍的動作,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竟然條件反射出了手。
手上傳來劍鋒嵌入物體的阻滯感,司南心中暗叫壞了,這時他看清了來人的全貌,卻同時鬆了一口氣。
來人衣衫破碎,身上傷痕纍纍,除了刀劍的傷痕外,還嵌著一些暗器,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的雙腕空空,面有髭鬚,顯然並非玩家,而是山谷內出產的人形怪,俗稱強盜,只是不知為何跑到了谷外。
說來也是巧,司南條件反射揮出的一劍正好砍在強盜的頸脖上,而強盜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被司南擊中要害,頓時沒了最後一口氣。
強盜倒地,化光,消失。
地上只留下一把鋒芒清冽的長劍。
司南條件反射的撿了起來。
撿起來之後,他才想明白這大概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強盜應該是山谷裡刷出的BOSS,被人打得只剩下血皮時逃跑,逃出山谷時卻被他不小心一劍結果了生命。
如果這個級別的人形怪是在完好的時候,十個司南加起來也未必是它的對手,但是司南揮出那一劍的時候,它正處在只有一口氣的逃亡狀態,這不僅是巧合,還是極大的幸運。
這個BOSS是被很多人圍攻的,並且沒有一個人打掉BOSS的一半血,所以他這個給予BOSS最後一擊的人才能順利把爆出的物品撿起來,沒有受到系統保護的阻礙。
他很快就想明白這一切,前後不過兩三秒鐘時間,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幾乎是在同時,山谷裡奔出來幾個人,正是追著BOSS跑出來的。
司南一看領頭那人,便不由得呆住了,那人居然是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絕刀。
絕刀走過來,他一下子就認出了司南,因此他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是你?」這時他也看見了司南手上的兩把劍。
司南忽然忍不住笑起來,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是就是忍不住:「我現在真不知道該說自己走運還是倒霉了。」
說他走運嘛,他卻碰上了不喜歡看見的人,說他倒霉吧,他偏偏誤打誤撞的幹掉了本應該屬於別人的BOSS,還順手撿起了戰利品。
他一邊說,一邊把爆出的長劍收進自己的儲物手鐲,其實如果正在打怪的是別人,並且態度不壞的話,司南不會介意把這柄劍還給他們,可是來人偏偏是絕刀。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把劍收了起來,這個遊戲裡是不存在殺人爆裝備這麼一說的,所以就算他死了,這把劍也依舊不會回到絕刀手上。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再掉一級的準備,就當是用一個等級買下這把劍。收起劍的同時,他在心裡把好友名單過了一遍,很快便決定好了劍的去處。
絕刀看著他,居然沒發怒,或者說,怒極反笑,他問司南:「你叫什麼名字?」
司南眨眨眼,微笑回答:「不好意思,我這人做好事一向不喜歡留名,你不用謝我了。」
「你做了什麼好事?」
司南笑得很誠摯:「你是用刀的不是嗎?如果得了一把好劍,也許會猶豫要不要棄刀學劍,這樣三心二意是要不得的,你看我不是避免了這個狀況的發生嗎?」他這話純屬胡說八道,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絕刀斂起笑容,冷冷道:「留下劍,你可以走了。」他認為自己這個決定已經算是很大的容讓,但是有人偏偏不領情。
司南聳了聳肩,把手上拿著的劍——他自己原來的那一把——插在了地上,然後看著他微笑:「是這樣嗎?」雖然他知道只要他把BOSS爆出的劍留下,絕刀也許說不定真的會放他毫髮無傷的離去,但是他從來沒有向人低頭的習慣,今後會不會有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他完全不想。
所以他故意裝傻。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戲弄!
任何人被這麼戲弄了臉上都會掛不住,更何況絕刀的脾氣原本就不是太好。
他揮了揮手,讓身旁兩個幫眾來解決司南。
司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喜歡擺架子,什麼事都要指使別人去做?自己沒手沒腳嗎?」對付流浪時也是這個樣子,只不過那個叫吳鉤的人現在不在此處。
司南話音方落,絕刀便出手了,先前在一旁觀看的時候並不覺得怎麼樣,但是真正身臨其境體會,司南才切實感覺到等級和武功上的差距。
司南只來得及拔出他插在地上的劍,拔出劍之後只來得及倉促的揮出,但是只揮了半招,冰冷的刀鋒便沒入了他的身體。
而他那半招連絕刀的一根頭髮都沒傷著。
出現在重生點後,司南下意識的打開屬性面板看,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自己等級和武功的下降還是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
不過想想已經到手的寶劍,司南那一點不舒服立刻消失了。
他很愉快的笑了笑,從重生點走出來,轉向附近的傳送陣離開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