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南端H省濱海沿岸真美,椰林樹影,水清沙白,那種洋溢著熱帶風情的曼妙與綽約,是C國任何一條海岸線都不能比的。
在S市的海邊,商周遠遠地望著那兩塊咫尺相望的寫著「天涯」與「海角」的礁石。現在正是「五一」黃金周的第6天。他想,如果不是因為預報「龍王」(Longwang)颱風將在一個小時以後登陸S市,這時候海邊一定有不少年輕女子和孩子在礁石下嬉鬧,或者有一對對戀人互相偎依著在礁石下拍照。可是,由於颱風將要到來,許多人都早早地縮回了自己的家或者旅館。因為他們知道颱風是多麼的可怕,幾天前的「達維」(Damrey)颱風曾在中國東南沿海幾個城市奪去了幾十個人的生命。
商周從北方的D市萬里迢迢飛到天涯海角來,不是來觀光旅遊的,也不是來尋幽探秘的,他是來尋找他心愛的阿娟。幾天前,阿娟就在天涯海角這裡跳海自盡了。阿娟的丈夫金大嘴不知道阿娟為什麼會跳海,他認為是阿娟相依為命的媽媽換腎失敗死亡造成的。商周卻知道她是為了他們曾許下的一個誓言:「如果我們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我們就死在一塊。」阿娟調皮地說:「我們就到天涯海角,一起跳海,而且選擇颱風來的時候,讓颱風把我們一起帶到海底去,或者把我們一起帶到天上去。」她說這話的時候正撒嬌地倒在商周的懷裡,小手正不安分地擺弄著男友的衣角。音容笑貌依然在心裡縈繞,可惜伊人已經香消玉殞。商周沒有流淚,因為這幾天他的淚已經流乾了。
「我來了,趕在「龍王」颱風肆虐之前。我來了,但願阿娟的香魂還沒有飄遠,我能趕得上。」商周心裡默默地念叨著。30歲的男人,工作不順心,戀人又離開他,本來就對生活已經灰心的商周在聽到以前的戀人阿娟投海自盡的消息後就趕到了海邊,阿娟實現了自己的誓言,該是商周來實現誓言的時候了。
颱風的前沿終於到了。商周迎著颱風向波濤洶湧的海水走去,海浪一會兒把一身黑色西裝的他淹沒,一會兒把他衝回岸邊,但他沒有退縮,仍然堅定地向大海走去。
颱風是發生在北太平洋熱帶、亞熱帶洋面上的一種很猛烈的熱帶風暴。在海洋的某些區域裡面,由於海水被太陽曬得很熱,海面上的空氣就向高空直升,這時在它周圍較冷的空氣乘勢補缺,一齊朝中心流動,由於地球自轉,使空氣成逆時針方向劇烈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大。颱風眼是氣旋區域的最中心,它的氣壓極低,風力很微弱。但在中心區域外,它的風力就大了。颱風造成的災害以狂風和暴雨最為顯著,有時會引起高潮,使海水倒灌。颱風中心附近風力經常在十級以上,並有暴雨,在海洋上能掀起山嶽般的巨浪,甚至形成海嘯。
商周終於被滔天的巨浪吞沒了,他沒有看到「龍王」颱風肆虐的畫面。颱風的氣旋真像一條不停亂舞的惡龍,不停地抽打著海面和陸地上一切的物體。颱風背後好像有許多妖魔鬼怪在操縱,就像恐怖分子製造恐怖活動一樣肆意橫掃一切。這股充滿淫邪之氣的氣旋形狀像龍捲風,它好像已經召來邪魔出來作怪,製造災害,為害世間。
在C國東南沿海某城市,研究颱風的專家、科研人員正在一處安全保護措施很好的高層建築裡用高倍望遠鏡輪流觀察,那條從西南方向掃過C國東南沿海的「龍王」漸漸地迫近了這座城市。突然,一個年輕的女研究員喊了起來:「怎麼颱風眼的上部像是托著一些東西?像是水。不,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水晶球的中心好像還有一個小黑點?」研究人員都好奇地湊過來,雖然他們的高倍望遠鏡是目前國內比較先進的,但颱風帶來的雲在空中翻捲,暴雨也被颱風帶來了。所以颱風眼裡面的情形根本就無法看清。而颱風也隨著這場暴雨漸漸地離開這個城市,向另一處海岸席捲而去……
十幾個小時後,與C國相鄰的一個島國的科學家也發現了「龍王」颱風的颱風眼位置好像捲著一些東西,可是他們的望遠鏡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因為颱風把東西捲走的情況並不罕見,所以這個情況並沒有引起他們特別的關注。他們關心的是各種科學儀器測量出的大量數據。
商周好像在做一個夢。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飄浮在空中,像風一樣輕盈。過了一會兒,他又感得自己好像在隨波逐流,身體像流水一樣歡快地流淌著。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變成了氣體、又變成了液體,那種感覺非常奇妙。
(關於兩次颱風的真實性,本文未作嚴謹的考證,一切是為了寫故事而寫故事,所以讀者朋友不要深究。)
當商周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土炕上,身上蓋著粗布棉被。
「不對呵?我怎麼回老家了?」商週一咕嚕爬起來,環顧四周,發現他此時正坐在D市N縣鄉下老屋的土炕上。
「我不是死了嗎?」商周有些頭疼,「怎麼我又回老家了?該不會是被颱風捲回老家的吧?可這颱風也太強了吧,直接把人捲到土炕上?」
「懶蟲,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睡?」一個童稚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個小巧的身影一挑門簾闖進裡屋。
原來是小妹商唐。「可不對呵,商唐應該已經22歲了,已經出嫁了呵。我是在做夢吧?」商周右手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喲」了一聲。原來不是在做夢。
「大哥。今天你不是去學校看高考成績嗎?怎麼還不走?」商唐嘟著小嘴問。「這就走。」商週一邊應著,腦子一邊飛快地轉著:難道我被那陣颱風捲回了十年前高考以後的時間?商周百思不得其解,頭疼得厲害,乾脆不去想了。他好像起床後又和衣睡了一段回籠覺,所以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就急忙下炕穿上鞋。
商周問小妹:「爹媽都下地了?你姐和你二哥呢?也下地了?」
商唐一邊應著,一邊幫大哥提上鞋,笑著說:「咱家一個大懶蟲,一個小懶蟲,都不下地。只有那些老實人下地了。」
商周推著那輛破自行車向外走的時候,小妹商唐也跟了出來。商周急忙攔住她。他那年高考時以20分之差落榜,後來就去城裡打工,再後來認識了阿娟……
他30年的人生歷程充滿了艱辛和無奈。當阿娟為了給母親換腎只好嫁給M市的黑社會老大金大嘴時,他的心已經死了。當他聽說阿娟在母親死後跳海自殺,他就飛到海邊來追她……
在商唐的一再糾纏下,商周只好帶上她一起去學校看榜,他現在知道考上或考不上大學對他已經不重要,他對沒考上大學根本不在乎,他知道十年後的億萬富翁有不少是目不識丁的文盲。商周記得很清楚:當年他看榜的時候是一個人獨自去的,他覺得自己考得不好,所以很堅決地不讓商唐跟著,為了這事商唐還哭了一天。
這次重新回到十年前,商周實在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麼狀況。重生?轉世?可他一點有關的記憶都沒有。
等商周帶著商唐趕到學校時,已經有不少同學圍在考分榜前看榜。面對著這張榜,少數的人眉開眼笑,多數人愁眉苦臉,更有幾個女生淚濕羅衫。商周對此有點漠不關心,只在人群後站著,看同學們的千姿百態。商唐則像條小泥鰍似的已經鑽進了人堆裡。不一會兒,商唐高興地從人堆裡擠出來,衝著商周喊:「哥,你考上啦。你是咱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呵!」
商周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用力分開擠在他前面的幾個同學,沒想到那幾個強壯的小伙子被他一推就倒了四五個。幾個人剛想罵,一看是商周,就喊他:「你小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這回怎麼考了個全校第一?」這時商周已經擠到了考榜前,發現榜上的第一名正是他的名字,他居然考了608分,全校第一。那麼,他一定能上重點大學了。商周有點吃驚:看來,這次他從十年前回來,命運是徹底改變了。
商周的心裡豁然開朗:他不但回到十年前的新起點,而且他的命運已經完全改變了。原來就是因為沒有考上大學,才使他的命運出現了那麼多波折,使他活得鬱鬱寡歡。現在他不但可以上大學,而且可以上最好的大學。那麼他的人生從此就發生重大轉折,他的夢想就有實現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