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識的俞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在聽見一道響亮的彈指聲後清醒過來。
覺得頭部有點沉重的他,拍了拍前額、揉了揉太陽穴,才恍然大悟,自己應該是被催眠了。
轉轉眼珠子四處看了看,他訝然發現,原本看不懂的一些文字,現在竟然都看得懂了。
此時,老婆婆看著俞飛發亮的雙眼,眨了眨她倒垂的眼皮,問道:「小伙子,這是幾號窗口?我識別證上寫著什麼字呀?」
「這……這是八號窗口,識別證上寫著甄美莉小姐。」
「嗯,很好、很好,那我現在說的是什麼語言?」
聽她這麼問,俞飛才意識到她用的是剛才那位老先生詢問他時的話語,之前他明明還聽不懂,可是被甄美莉這麼一弄後,他就像自小到大都說這語言般,明明是從沒接觸過的拗口話語,卻能對答流利。
俞飛回道:「這是藍卡威話。」
聽到俞飛用藍卡威話來回答,甄美莉點頭道:「在藍卡威星系,不管任何種族,只要是持有藍卡威身份,那藍卡威語是唯一的共通語言,至於你原來使用的母語,只要有人聽得懂,你想怎麼說都可以。」
俞飛點頭表示瞭解。
「既然沒問題,那你可以去找老莫了。」
「喔!」俞飛起身一禮,轉身離開。
「等等,小伙子……」甄美莉見他停下腳步後,把他招了過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家住址,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的收費絕對公道。」
俞飛本來還聽得一頭霧水,可是看甄美莉視線好像有輕掃過他自以為遮掩得很好的翹翹,心裡苦悶叫了句「我的媽呀」,連忙三步並兩步的離去。
走回服務台後,他看了看老先生識別證上寫的莫問兩個大字,心裡饒富興致——怎麼會派個叫莫問的人坐在服務台?如果有人看得懂他們的字卻聽不懂話,一看到老先生掛著莫問識別證,那到底要不要問?
莫問見俞飛坐下後,緩慢的從桌底下搬出一本黑色封面、厚度高達十來公分的厚重書本放到桌面上。
書本重重朝桌面一擺,頓時灰塵四溢,惹得莫問又是一陣老人咳,連俞飛也鼻癢難耐。
莫問的手離開書的封面後,他的掌紋清晰烙在封面上,看來太概很久沒人來辦理報到手續了。
咳聲緩和後,莫問拿了一張名片形的電子卡片及紅外線筆給他,並道:「簽完名後,表示你已辦好了入境手續,正式成為藍卡威星系的一員,一切行為都必須依照藍卡威星系的法律,至於一切法律規定,全在這本書裡,簽名吧!」
「如果不簽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負法律責任?」俞飛問。
「不簽就滾蛋,怎麼來你就怎麼去!」
聽莫問有點發怒的口氣,俞飛趕緊拿起筆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把電子卡交給他。
莫問接過後,把電子卡放在讀卡機上輕刷了一下,才道:「你的一切資料已輸入完畢,這張身份卡要好好保存,沒有了它你什麼事都辦不成。」
「一切資料?我不是簽名而己嗎?」俞飛納悶問道。
「你拿起來的時候,有用眼睛看嗎?」莫問問道。
俞飛點了點頭。
「那你剛剛是用手拿的吧?」
俞飛再次點頭。
「那就對了,你的瞳孔、指紋和骨骼結構都被記載了。」
雖然有些吃驚,不過俞飛還是好奇問道:「那如果這張卡遺失了,該怎麼辦?」
「找你的介紹人來這裡調閱此時的影像記錄,然後付錢重辦!」莫問說道。
「介紹人?錢?」
「沒錯!辦手續不用錢嗎?剛剛的手續費已經從身份卡上附贈的一百信用點扣除,所以你目前的信用點已歸零,你還必須付給我這本書的錢,一千信用點,付錢吧!」
莫問將讀卡機推到俞飛面前後,又問:「你的介紹人叫什麼名字,我登記一下!」
「……我……我沒有錢……介……紹人是……任……哲圭……」俞飛吞吞吐吐道。
聞言,莫問表情一陣複雜,隨後馬上將書本收回自己面前,並道:「好一個野蠻小子,沒錢還敢來辦理入境手續?就算你的介紹人是任哲圭,還是得付錢,雖然名氣可以當信用點,不過那是他的,並沒移轉到你的身份卡內。」
「那除了沒付錢沒辦法拿走這本書外,我其他手續都完成了嗎?還是還有什麼問題?」俞飛問。
「都沒問題了!不過這本書可是我這裡才買得到,而且不管你有沒有買,一切法律責任還是都要負;有不少人為了省這一點小錢,說不買就不買,結果犯錯連連,被關幾次後還不是乖乖回頭過來付錢買書?像你這種人我老莫見多了。」
「不是我不買,我身上真的沒錢,要不然,是不是可以用值錢的東西抵押、替換?」俞飛試探著莫問的意思。
「誰要你的東西了?反正除了拿信用點來扣外,其餘免談。」莫問有點不耐煩的重重朝桌面一拍。
琢磨好一會兒後,俞飛才吶吶道:「那……書可不可以借我……翻一下?」
「翻?」莫問瞟了時鐘一眼後,才道:「現在離下班時間還不到五個小時,你不想辦法賺取信用點來換書,還想在這裡翻,你能記下多少啊?」
「老伯,就請你通融一下嘛,不然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要到哪裡籌信用點,拜託、拜託……」俞飛合掌做出哀求樣。
撇了撇嘴,莫問拿他沒轍的把書推到他面前道:「看吧、看吧!看在你的介紹人是任哲圭的分上,就讓你看到我們下班吧!」
雖然莫問的態度不是很好,不過俞飛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抱起書到一旁翻閱。
這本書真的很厚,一條一條的法律條規更是複雜,連俞飛這個過目不忘的人要在短時間內一一記下來,都有點吃力。
所以一拿到書後,他開始心無旁騖的速讀起來。
剛開始,沒事做的莫問還一直瞅著俞飛看,可是看著、看著他就打起瞌睡來,這是他發出鼾聲後俞飛才知道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埋首於文字間的俞飛看到最後一頁後,雙手一抬的做起了伸展動作,然後才看向時鐘。
「哇!剩不到二十分鐘了!」喃喃自語後,他看向每個櫃檯,發現那些老公公、老婆婆都開始在做下班的準備了。
其實是俞飛剛剛看書看得太認真,有些老公公、老婆婆閒得發慌,早在兩個小時前就開始準備下班了,而且還一再重複檢查做過的動作。
俞飛看起書來可是比參加基測的學生還認真,他把握所剩無幾的時間,迅速再瀏覽了一次,就怕遺漏了什麼而在日後替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久之後,一陣尖銳的鬧鈴聲響了起來,俞飛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竟然是有人自備鬧鈴,真令他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他們一個個拎著包包緩步走出櫃檯,俞飛也將書本闔上,並拿到服務台還給莫問。
可是很奇怪的,這些老公公、老婆婆不是一直等著下班嗎?怎麼下班時間到了,他們卻沒有走出大門的動作,反而是集體在來客等待區圍坐了起來。
「小伙子快走吧,我們的服務時間已經到了。」莫問將書收回桌底下後,也移動腳步朝等待區走過去。
俞飛好奇的探眼一看,發現他們竟然各自從提袋中拿出食物當場聚起餐來。
「看什麼看啊,不要壞了我們下午茶的興致,出去、出去!」一名老先生揮舞著枴杖道。
尷尬笑了笑,俞飛道歉似的連連行了幾個禮後,才走出行政大樓。
此時,夕陽的餘暉已被碟形的行政大廈給阻隔,燈火通明的樓層更顯現出大廈的壯觀。
仰頭望著天邊逐漸拉開序幕的星海,俞飛怔怔出神,孤獨的感覺他並不是沒有感受過,只是此時身邊無人相伴,心情倍感空虛。
半空中,形形色色的飛行船與飛行車來回穿梭,俞飛稍微觀察了一下後,自己決定了一個方向,就開始往前走。
本來他判斷行政大廈應該離市區不遠,沒想到走了將近二、三十公里,卻連個店家都沒看到,倒是環境綠化做得很確實。
其實在搭著小艇下降之前,他就讚歎過這裡的景色,山巒層層疊疊、海岸蔚藍連天、百花齊放如春,臨高俯看,簡直就像一幅色彩豐富的風景畫。
置身其中後,他的感觸更是深刻,尤其是毫無污染的空氣吸起來,身心倍感舒暢,俞飛忍不住多吸幾口。
走著、走著,他終於聞到有別於樹林的城市氣息——眼前是一座色彩豐富又美麗的城市,每棟建築物都像是一件信手拈來的藝術品,除了色調華麗的元素外,完全沒有過度複雜的裝飾。
看了看前方、再看看自己的頭髮,俞飛覺得自己一頭七彩繽紛的髮色,與這座城市很搭,他期許自己在往後的日子裡也能融合其中。
隨著他不斷的往前走,見到的人也更多了,人種形形色色、個個打扮花枝招展,雖然俞飛的怪模怪樣在這裡不算顯眼,不過他的眉毛和頭髮這種多元又天然的色彩,算是其中最勁爆、最特別的。
處在人群中,俞飛終於不是唯一一個醒目又特立獨行的分子了,享受這種回歸平常的閒暇外,他也不忘注意著擦身而過的那些人的行徑。
禁不住好奇的俞飛,拉長耳朵稍微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人個個口裡都熱絡的討論著關於飛行的事,而且他們比的還是誰的飛行器飛得慢。
剛開始,俞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年頭大家都求快、求便捷,哪有人比慢的?後來想了想,才覺得自己真是少見多怪。
畢竟在高科技的社會裡,追求的不外乎是精密、簡潔、效率,想讓飛行器速度放慢,肯定是比讓飛行器速度加快來得困難;想想看,一個製作精密的外殼裡,包裹著刻意設計粗糙的零件,為了達到慢的效果,其動力方面的計量還真是一大學問。
眼看這些年紀看起來都比他小的行人,興高采烈的討論著,俞飛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己參與其中,他只好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後,他才看見這城市繁華、熱鬧的一面。
華燈初上的鬧街,來來往往的行人悠閒、愜意的閒逛著,光彩炫目的招牌各具特色,有傳統風格也有充滿現代感的電子招牌,店家琳琅滿目、商品應有盡有,每家店的老闆都賣力的吆喝著。
俞飛初來乍到,首要之事,當然是先瞭解一下這裡的生活習性,他大概看了一下,也許是這裡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吧,所以帶進來的東西也是種類眾多、應有盡有。
與剛才所遇的不同,這裡的年齡層差距就大多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有中規中矩的現代服,也有千奇百怪的各類服飾。
其中最引俞飛注意的是頭戴高筒帽、身穿白袍的人,而且他們個個手上都拿著一枝長約三十公分、管粗約二公分的筆型物。
這類打扮的人幾次與俞飛擦肩而過後,他終於禁不住好奇的主動向前搭訕。
不過他還沒靠近,他鎖定的那兩個目標,就已被一陣嘈雜的喧囂聲給吸引了過去。
本來那群滋事分子好像只是起了一點小爭執,可是當那兩個頭戴閃著綠燈的白色高帽白袍者靠近後,他們吵鬧的聲音更大了,甚至開始有了肢體衝突。
「你這臭小子,本大爺說過,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你不信嘛,看見本大爺也不會主動閃開,擺明是欠揍,操你個混球……」帶頭的壯漢咒罵道。
「好好教訓他!」
一群人使勁的拳打腳踢,被圍毆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削瘦的臉龐上架著一副圓型復古式的黑色粗框眼鏡,看起來顯得很沉重,清秀的面貌下是一副矮小的身材,感覺上就是很好欺負的樣子。
而這個很懦弱的青年跟他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完全盡忠於他被欺負的角色,雙手抱頭、臉埋於膝,縮頭縮腦的任人打拽,尤其是在戴高帽白袍者的注視下,打者和被打者雙方更是像表演者看到攝影機一樣,各自將自己的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眼看情況越演越激烈,一旁圍觀人群也越來越多,卻沒人肯出面說句公道話,正義感使然的俞飛再也忍不住的揚聲喝道:「住手!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話語一出,激烈的圍毆動作確實是停止了,不過俞飛也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被打的那個瘦弱青年推了推歪斜的鏡框,偷偷露出一隻眼睛看了俞飛一眼,似乎有感激之意,可是又有點怪他多事的責怪意味。
帶頭打人的壯漢看著路見不平、吆喝相助的俞飛,非但沒有一般人遷怒的反應,反倒是笑著一張臉對俞飛道:「新來的!」
對壯漢的肯定句,俞飛有兩種解讀。
一是這名青年常被壯漢他們揍,所以當地的人早已習以為常,才會一點反應也沒有;再者,他自己的髮色太顯眼,就算與他擦肩而過,多少也會有點印象,壯漢就是沒見過他,才會說得這麼篤定。
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俞飛道:「是!」
聞言,壯漢頷首道:「好,本大爺今天就給新人一個機會,把你的身份卡拿出來。」
俞飛不懂其用意的愣聲問道:「什麼?」
這時,其中一名頭戴高帽,帽上不但有閃燈還有醒目數字的白袍者開口問道:「新來的,需要講解嗎,找我們巡裁員就對了。」
「巡裁員?」
看過法律全書的俞飛,對於巡裁員這個名詞並不陌生,他知道巡裁員在藍卡威是屬於第一線的執法者,性質有點類似他們異元星的聯邦巡防,只是沒想到他們的打扮會是這麼……特殊。
尤其是他們高帽上那一閃一閃的綠燈及編號,真的像極了海王星系權貴們逗玩、觀賞的那種叫「砍山曉」的發光昆蟲,讓人遠遠的就注意到他們的蹤跡。
「看來這位朋友真的是新來,我們得好好替他上一課。」另一名巡裁員說完後,轉眼看著俞飛道:「需要嗎?只要三十個信用點。」
俞飛不敢開口笑,就怕露出兩排光禿禿的牙齦,會讓一旁圍觀的人笑得東倒西歪,所以他含蓄一笑,靠著喉麥發聲道:「我是新來的,我沒有錢。」
「拿出你的身份卡就對了,我們自有裁處,只要你同意扣你三十個信用點當手續費。」
「我相信巡裁員都是公平、公正、公開的,所以只要我有錢,我當然同意,只是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裁處我?」俞飛一臉的納悶不解。
「想瞭解嗎,兩千信用點,以後在你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很樂意為你服務的。」說到後面那句時,兩名巡裁員躬身一禮,一副紳士有禮的模樣。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俞飛心裡嘀咕後,就把莫問給他的身份卡拿了出來。
巡裁員接過手後,把俞飛的身份卡插在筆頭,並要打人的那群壯漢一一拿出自己的身份卡來。
接著巡裁員就開始一張、一張的進行信用點的點數轉讓。
俞飛的卡始終插在筆頭,筆尾的卡則在筆身綠光閃亮過後,才更換下一張,動作重複到每個鬥毆者的身份卡都插過之後才停止。
綠光一道道的閃過,俞飛的視線還來不及收回,巡裁員已把他的身份卡放回他手上。
「你的信用點本來是累積到三百點,但扣除百分之十的手續費後,還剩二百七十點。」巡裁員道。
俞飛一臉的茫然不知,他還沒從複雜中理出頭緒,就見被打的那名瘦弱青年推了推鏡框,踉蹌起身,並拿出自己的身份卡給巡裁員。
這次並沒有卡對卡,就只有那青年的卡單獨插在筆頭。
一陣綠光閃過後,巡裁員把卡還給青年,然後彎腰行禮道:「很高興為各位服務,期待你們有更出色的表現,下次見。」
傻眼看著兩名巡裁員離去的背影,俞飛整個人迷失在他們高帽上那不停閃爍的綠燈裡,久久不能回復。
在這同時,剛剛圍觀的人群也已一哄而散,只剩俞飛和那名挨打的青年,冷冷清清的留在現場。
「嗯……你好……謝謝……」
俞飛的思緒被一道微弱、顫抖的聲音給拉了回來。
看著青年靦腆的表情,俞飛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嗯!謝謝你幫我,我……習慣了……」
「你可以反抗的。」俞飛道。
青年嘴角微微**,看起來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我不是要你回手,你可以試著用言語阻止他們動手,至少不要這麼悶不吭聲嘛!」
青年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欸,可不可以請教一下,剛剛那個巡裁員是怎麼回事,平白無故的,幹嘛給我信用點,而且連你也有?」
「剛才動我的那……六個人,原本每個人……要付一百信用點給我,但由於你……介入的關係,扣除你我各給巡裁員的……百分之十手續費,剩下的信用點變成……我和你分享。」
聽著青年語調充滿了無力的懦弱感,俞飛突然覺得自己很惡劣,隨便幾句打抱不平的話,就搶走了人家一半的皮肉錢。
「這是什麼世界,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竟然扣信用點就能了事,哼!
一百信用點就可以隨便打人?「俞飛後面那句話,語調充滿了不屑。
「這個世界崇尚的是本事,只要不置人於死地,不管你有什麼本事,哪怕像我一樣只會挨打都沒關係,人們一致的目標就是引起巡裁員的注意,進而增加信用點,別人樂於在巡裁員面前表現。
「當然,巡裁員也樂於見到衝突場面的發生,你以為巡裁員這麼客氣有禮是紳士風範嗎,呵!他們為的也是賺取手續信用點。」
青年說到這裡,口氣明顯不再那麼懦弱,不過整體感覺還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看著青年態度的瞬間改變,俞飛頓時覺得青年有點撲朔迷離,好像他的文弱是裝出來的,可是又不很確定。
有意無意的,俞飛脫口而出:「你現在說話的樣子好多了。」
「哦……是嗎……呵……」青年推了推鏡框,肩膀又垮了下來,態度再度回復到欠揍的懦弱樣。
俞飛倍感複雜的看了青年一眼,才說道:「那我們去找巡裁員好了,我把點數還給你。」
「不用,加來減去的,只會讓那些巡裁員賺取更多的手續費。」
點點頭後俞飛道:「也對!」頓了頓,他又道:「對了,聊了半天我們都還沒自我介紹,我叫俞飛,你好。」
「你好,我叫『戴戈』。」青年低聲道。
「戴戈!名字聽起來很有威嚴,你應該要驕傲、大聲的說出來才對。」
笑了笑,俞飛又道:「我應該會留在這裡一段時間吧!以後要是有機會,我會把信用點數還給你的。」
「到時候再說吧!」戴戈拖著被拽傷的腳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來對著俞飛道:「俞飛,你有地方住嗎?」
「住?沒有耶!」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分租?扣除給巡裁員的手續費,我每月只收你五百個信用點就好。」
俞飛掏出一根哈絲,點燃後吸了兩口,才邊吐煙邊道:「你也知道我剛到,所以對這裡的價值觀完全沒有概念,每月五百信用點租個房間,是便宜還是貴?」
「我每月的租金是一千信用點,可……可你剛剛吸那一口,就不只一千信用點。」戴戈傻眼道。
「你知道我吸什麼?」俞飛訝然問道。
「哈絲!」戴戈道。
「怎麼才聞了一下你就猜中了?哈絲在這裡很普遍嗎?」
「不!哈絲是非常珍貴稀有的煙,也因為它必須用很特別的火才能點燃,所以很少人能拿它當煙來抽,畢竟想要點燃它的代價真的是太大了。
「在這裡,哈絲通常都被拿來當香料,像你剛剛輕輕吸了那麼一口,大概就是五次調味的份了,我之所以知道它的氣味,是因為曾經試過那麼一丁點兒,不過儘管當時的量是少之又少,但它特殊的氣味還是讓我永生難忘。」
俞飛笑道:「雖然我沒有錢,不過聽你這麼講,哈絲調味料好像是有錢人的專利。」
「那當然,有些人就算有錢也買不到哈絲,我當初是在一個隆重的場合當出氣包讓眾人發洩,表演結束後,有幸受邀去吃他們吃剩的食物,才讓我嘗到哈絲的滋味。
「雖然當時吃到的量恐怕比鼻屎還小,不過它足足讓我排了一天的體內濁氣,事後對於能量與氣的凝聚更是有莫大的精進,我想它對修煉者一定有非常大的助益。」戴戈鏡片後無神的雙眼突然閃過一道銳芒。
「你也是修煉者嗎?」俞飛好奇問道。
「呃……我……這是我的名片。」戴戈故意轉移話題。
俞飛接下名片的同時,也遞了一根哈絲在他眼前,「欸!要不要來一根?」
「真的可以嗎?需要多少信用點?」戴戈一副受寵若驚的接下哈絲。
「不用啦!你算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談錢就傷感情了。」俞飛邊說邊看著名片上跳動的廣告字幕,接著又問:「哈,你的職業是出氣包?
之前我還不太好意思說你賺的是皮肉錢,沒想到你真的以此為職?你不怕哪天被失死嗎?「
「不會啦,我有練過,我就是以此專長被選進藍卡威星系的,不靠這專長賺信用點我怎麼過活?我在這裡還有活動沙包之稱。」
「冒昧問一下,你說話的模式一直都這麼……中氣不足嗎?」
「呵……算是職業病吧!至於本來的我……也八九不離十啦!」
俞飛拿起黑滅給他的哈絲專用點火器,準備替戴戈點煙,沒想到他卻拒絕了。
「謝謝你的大方,不過我想它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很少被人家用大方來稱讚的俞飛,乍聽之下還真是有點心虛,因為他用一根哈絲來做利誘,為的就是要讓戴戈在未來的日子裡充當免費的導遊,讓他盡快熟悉這裡的一切。
在他們談話的同時,周圍又莫名其妙的圍了一大堆人過來,就連巡裁員也來了六、七個。
戴戈見狀,又是一副軟弱、膽怯的縮在俞飛身後,身體還明顯的有了抖動。
「各位,請問有什麼事嗎?」
俞飛熄掉手上的哈絲,挺身擋在戴戈之前,不過戴戈卻不顧眾人的眼光,趴在地上尋找他丟掉的哈絲煙蒂。
這時,一名巡裁員開口了,「你好,編號一三一四巡裁員很高興再次為你服務,請問你找到住所了嗎?」
本來俞飛還認為巡裁員的態度太好了,好到令他尊敬,可是一知道他們的彬彬有禮為的是賺取信用點後,他就覺得巡裁員有點虛偽,不過想歸想,表面上他的態度還是很客氣。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找到住所了。」
「那真是太替你高興了,希望有其他為你服務的機會。」
巡裁員彎下去行禮的腰桿都還沒挺直,戴戈已拉著俞飛突破人群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