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與五賢上人、童凌子、億空來到山泉瀑布前,利用泉水洗淨了一身的血漬。
他與億空沾染血漬的衣物已就地燒毀,並請童凌子控制樹籐,將燃燒衣物後所剩的灰燼埋藏在盤根錯結的大樹底下。
至於使用過的刀、槍,則在抹去指紋後,由童凌子利用樹籐的力量,傳送至別處。
表面上雖是做得干淨,但實際上卻是疑點重重。
依東升星系的科技來講,只要他們想查,一定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出元凶,包括現場的腳步、死者的死因,金屬探測器的搜尋等等。
而俞飛粗糙的銷毀動作,為的就是欲蓋彌彰,讓有心人士誤認為他真的是山上下來的純樸孩子,以為這麼簡單的銷毀動作就能掩飾一切,讓東升星系的高層小看他。
一切處理妥當後,他們八人則返回十六人運輸小艦上等候。
次日一早,搜救小組才姍姍到來。
不出俞飛所料的,其後方還跟了大批的傳媒采訪專機。
救援軍官做戲效果十足的帶著鏡頭進到運輸小艦後,一見俞飛他們八人安然無恙的模樣,表情都僵了,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軍方發給傳媒的消息是這樣的,在俞聖人的運輸小艦上,其中護航的四名軍人突然挾持俞聖人和另外四名軍官,他們自稱是無神派的極端分子。
而軍方高層之所以得知此消息,乃因為是駕駛軍官偷偷發出的求救訊號。
所以依照他們的安排,要是沒引發沖突,此時機上至少還有四名軍官,而不是俞飛他們。
眼前這種該在的不在,不該在的卻一個也沒少的情形,讓救援軍官亂了方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往前走。
怎奈後方跟上來的傳媒這麼多,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向俞飛他們。
不過救援軍官還沒反應過來,各家傳媒的腦筋可動得快多了。
在傳媒你一言、我一句,各說各話的報導下,俞飛稍微整理下,也理出了頭緒。
軍方這樣的說法雖然很粗糙,卻是很高明的手段,如果事情真的進行順利,事後就算有人不信服的想追根究柢,那時候俞飛他們都落難了,根本就死無對證。
到時候時間一久,再怎麼紅極一時的新聞,都會變成無人過問的歷史,而且要是真有人無法信服,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只要不予理會,他們也鬧不了多久,這總比留下俞飛這個卡在喉嚨的刺來得無害許多。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軍方的如意算盤打得一點都不如意,這一切只能怪他們小看了俞飛的實力。
就這樣,軍方在各家傳媒的現場轉播下,將俞飛他們八人安然送往了少北星。
在救援機離去之前,俞飛私底下對這次負責救援動作的軍官道:“今日的一切,就當作是一場丑陋的誤會,要是你們想再耍什麼手段,等於是逼我用聖人的身分來架空你們;我不想爭權,也不想奪利,我只想平平凡凡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救援機離開後,俞飛也當場請求現場的媒體及民眾不要再把他當焦點,讓他回歸自己。
俞飛眼看自己話都說得這麼明了,各家傳媒卻沒有離去的跡象,最後干脆道:“這樣好了,我退一步,你們也退一步,你們商討一下,只留一家傳媒貼身跟隨拍攝,而且保證不占為獨家。”
或許是對聖人的話不敢違抗,采訪記者紛紛以通訊器進行聯絡動作,大約半小時後,各家傳媒的采訪專機真的一架架飛離了少北星,只留下一家系政府所辦的傳媒,至於聚集的人潮也一一散去。
場面總算冷清下來了,俞飛也終於有機會透一口氣。
這時,他在稀疏的人群中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而且正緩緩朝他走來。
仔細一看,原來是巫家四兄妹。遠遠的,他就看見巫天那笑得露出口的整排白齒。
彼此一碰面,俞飛還沒開口,就被巫靖酸了一下。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竟然能這麼接近俞大聖人,平常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呢!”
俞飛沒有理會巫靖的話,反倒是張開雙臂迎向巫幽,並道:“幽哥,好久不見,近來好嗎?”
一直誤以為巫幽是男性的俞飛,熱情的緊緊擁著巫幽,但在雙方緊緊接觸時,他卻明顯嗅到一股淡雅的清香,而且覺得胸前一片柔軟。
不疑有他的俞飛,松開了渾身不自在的巫幽,轉而捶了捶她的胸膛。
“幽哥是變壯了還是練了胸肌?不然怎麼隔著衣物還能有這麼明顯的感覺?”
本來對俞飛這個動作緊握拳頭、准備出手反擊的巫幽,後來認清了俞飛不是在吃自己豆腐後,不禁皺了皺眉頭,撥開俞飛的手。
而巫靖則是在心底搖頭大歎。
這家伙是哪裡有問題啊?我老姐雖然穿得比較中性,但看外表無法分辨性別就算了,竟然連這麼親近的觸碰都感覺不出異樣,真是有夠呆!
心想歸心想,不敢忘記巫幽警告之語的她,還是忍不住暗示道:“俞大聖人可真是幸福喲!今天要是換做別的男人抱我們家巫幽,下場恐怕會很淒慘!”
俞飛聞言,又握拳捶了巫幽的胸口一下,並笑道:“那當然,他是我的幽哥嘛!”
無故又被碰了一下,巫幽牙根可是咬得死緊,不過她自己也發現到了,她心裡對於俞飛這樣的觸碰,竟然有一點異常的感覺。
撇開這樣的心思,巫幽開門見山的說道:“實話告訴你,我有一個升官的機會,就是查出你的真正來歷。”
對於巫幽的坦白,俞飛有點詫異的不知怎麼回應。
一旁的巫天笑著插口道:“你連捐出幾百億都不皺眉頭了,應該不會吝嗇說出這麼一件小事吧?”
俞飛微微一笑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我真的是從山上下來的啊!”
說完,他面不改色的對著巫幽道:“恭喜幽哥,你只要把當初我在管制科的測謊記錄交給上級,就准備等著升官了。”
巫幽只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巫雲看她一副准備調頭就走的模樣,連忙開口道:“欸、欸、欸,好歹大家也是熟識,妳跟他抱一抱、說這麼兩句話就想走人,那會不會枉費我們來這遭啊?”
巫天問:“那大哥的意思是……”
“至少也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敘敘舊、吃頓飯,不然我們這趟不就等於白走的了。”巫雲建議道。
對於巫家大哥的話,俞飛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反倒是在他們對話的同時,拔下了一根頭發,請童凌子編成戒子後,親自替巫幽套上。
俞飛抬起巫幽的手,邊套上發戒邊道:“大家都說我的頭發具有神的祝福力量,我也不曉得是真是假,不過我剛下山時,你給了我很大的幫助,現在我送你這只發戒,希望真能給你滿滿的祝福。”
“喂,不公平喲!你當初也在我的武訓中心打擾很久,為什麼就不用感謝我?”巫靖開玩笑似的提出抗議。
對於她的話,俞飛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心裡卻抱怨這小魔女吃定了他。
抬手拔下一根頭發後,俞飛將長長的發絲交給巫靖。
巫靖接下長發後,又是一陣不滿足的抱怨:“我們一樣姓巫,怎麼會有差別待遇?巫幽是發戒,而且還由你親手套上,而我就只是一根長發……不管,我也要你弄成戒子幫我戴上。”
聞言,俞飛不再沉默的雙手合十道:“五賢上人告訴過我,男人幫女人戴戒子,是認定對方為終身伴侶的表現,所以我可不敢亂來。”
“呵,真的嗎?”巫幽面無表情的問。
“當然。”俞飛表情堅定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
巫幽邊說邊取下脖子上的項鏈,並往俞飛脖子戴上。
正當俞飛覺得她的舉動有點突兀時,巫家人的激烈反應更讓他覺得詭異。
他們齊口喊道:“巫幽……”似乎是想阻止她什麼,不過卻被巫幽給打斷了。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負責。”
說完,巫幽抓住俞飛的頭,讓他的唇往自己嘴巴湊。
將近十秒後,俞飛才被放了開來,還沒弄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聽見巫幽道:“從這刻起,你是我的人了!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是女的,別再叫我巫哥了。”
聽到這段話,俞飛發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想到剛才對巫幽的擁抱和捶胸動作,他的鼻頭一陣濕熱,兩條散發白光的鼻血潸潸而下。
童凌子見狀,低聲對著五賢上人道:“奇怪,他竟然連鼻血都散發著神息,而且還與之前展現出來的神息不同……”
他的低聲之語讓俞飛聽見了,俞飛抬起手背抹了抹鼻頭,發現自己的鼻血真的透著白色光芒,不禁想起紫天辰的話。
他將以自己化身為俞飛的血……雖然俞飛沒有懷疑紫天辰的話,不過這兩道鼻血倒是提醒了他,紫天辰還在他的身體裡,等著他找到聚能珠,重新凝定身形。
然而面對童凌子的低語,俞飛也不禁覺得他不是普通的有料,之前頭發與一些金黃色的神息是規則賦予的,現在這白色光芒是紫天辰賦予的,他竟然能分辨的出來,看來有機會得向他討教討教,看他是怎麼分辨的。
俞飛心有旁騖,但巫幽哪知道他在想什麼,更別說去注意什麼鼻血上有微微的白光了。
只見她動作簡潔,帥氣的替他擦掉鼻血,並道:“我巫幽的男人怎麼可以隨便流鼻血!”
說完,她眼神銳利的看向站在五賢上人身邊,表面靜默、內心卻復雜萬分的億空,意有所指道:“從今天起,你每天都要與我聯絡一次,要是讓我知道你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小心我斷了你第五支!”
她的話讓俞飛頭皮一陣酥麻,原本放在鼻頭的手想立即護住下體,卻礙於聖人形象不敢太明顯的緩緩移向了胯下。
巫幽是個女的,我竟然渾然不知!
也只不過是抱一抱、碰碰……捏捏而已,她就把自己許給了我,她有問我願不願意嗎?
天啊,這種女孩不是電影中才有的野蠻女友嗎?
俞飛歎了一口悶氣後,正想開口替自己說句話,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巫幽塞住了─“記住我的話!”巫幽語氣豪邁的撂下這句話後,又扳住他的頭進行強吻。
再次被這溫暖柔潤的唇給封了口,俞飛腦筋一片空白,雙手不敢亂放、高高舉著,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著。
然而,巫幽此時心裡的感受卻與俞飛迥然不同,從她在管制科第一次見到俞飛時,就被他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給吸引了。
第一次吻他時,她也很驚訝自己竟會當著眾人的面做出這種事,不過她卻不後悔,而且還上癮似的在離去之前,又吻了他一次。
奇妙的是,對於俞飛的鼻血她一點都不覺得惡心,甚至還覺得有股如蘭似麝的氣息,讓她忍不住的用舌頭輕輕撥開他的雙唇,如饑餓的嬰兒般強烈吸吮著他的舌。
這樣的畫面,看在巫靖眼裡很突兀、還有一點丟臉。
俞飛攤著雙手、眼睛睜得老大,巫幽卻陶醉的閉著雙眼,好像是女方很饑渴一樣。
最後,巫靖強行將他們分開。
她的動作讓俞飛有種得到解脫的感覺,而巫幽舔了舔嘴唇後,一副意猶未盡的盯著俞飛的唇,好像隨時准備再撲上去一樣。
而巫天與巫雲也看不慣巫幽的反常行為,上前一左一右強行將她架走。
被半拉、半拖著走的巫幽,離開前還不忘留話:“記得我說過的話……”
聞言,俞飛怕她又沖過來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不禁連忙點頭,深怕她看不見似的。
巫家人的身影走遠後,俞飛把飄忽、凌亂的感官拉回了現場,可是他愣了,因為他找不到台階下。
明明人潮已經散去,怎麼這會兒又圍得黑鴉鴉一片?更誇張的是那些傳媒采訪機明明就已飛離,此時怎麼每家的鏡頭都巴著他不放?
俞飛心有點慌,悄悄的向法賢上人丟了一個眼神。
很快的,五賢上人一前、兩左、兩右的排出陣勢替俞飛開路,直接朝之前他留宿的那家旅宿別館前進,億空和童凌子則跟在其後。
看著俞飛面帶微笑不言不語的離去,很多女性竟毫不羞澀的高喊著渴望與聖人火熱一吻。
至於一些無神論者,本來就想拆穿俞飛這個聖人的面具,卻苦無找碴的機會,如今看見他在大庭廣眾下上演**戲碼,這下他們對聖人的批判恐怕更苛刻了。
有別於反彈聲浪,不少人正圍觀著俞飛鼻血滴落之處。
說也奇怪,明明是堅硬的石地,卻奇跡似的冒出了白色的花朵!
信俞聖人的人驚喊這又是一次神跡的展現,還小心翼翼的將冒出花朵的地方圍了起來。
唉,苦不堪言的俞飛這次重回少北星,原本打算再次低調進行尋寶之事,沒想到卻又制造出討論不完的話題。
隨著五賢上人的腳步進到旅宿別館,別館的一百多個服務生早就列隊在門口等候聖人駕到。
剛剛發生的事,他們透過現場轉播全都看到了,不過俞飛那樣的行徑似乎不影響他在多數信眾心中的形象。
俞飛重返少北星的風聲一傳開,前來旅宿別館預約的民眾早就爆滿了,不過館長交代過,除了原本的住宿客外,想藉留宿之名接近聖人的,必須得到聖人的篩選許可。
說起來,這個館長也真聰明,他這麼做可是聖人和信眾都不得罪。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個館長的心思,俞飛他們這次再來這家旅宿別館,發現原本的店名已經改掉了,現在這家旅宿別館的名稱就叫聖人別館。
隨著之前得到俞飛頭發那個服務生的帶領下,俞飛他們一行人分別住進與上次相同的三間房間裡。
短暫的休息過後,俞飛請了五賢上人和童凌子進到他房間內商量事情。
五賢上人和童凌子一進來後,俞飛開口就道:“各位,請你們這次一定要幫幫我啊!”
“男女的感情之事,我們無從幫起。”法賢上人輕搖著頭道。
童凌子攤了攤手後,突然想到似的提議道:“叫億空來啊!女孩子會比較了解女孩子的心思,說不定她能給你一點建議。”
俞飛無力的癱坐在床沿,語帶無辜道:“你這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你沒看見巫幽看億空的眼神嗎?就像是情敵似的,要命咧!她還警告我要是敢亂來,要斷了我第五支!”
眾人順著俞飛的手勢看了他的下體一眼後,慧賢上人道:“感情的事我們無法介入,不過她要是敢傷害你,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聽到此話,俞飛的心更加煩亂了。
雖然對任何一個再怎麼騷媚、投懷送抱的女性,他都能自我把持的不為所動,但是男女之間未必只有男女情感可談。
巫幽是他接觸東升星系的科技都城後,給他幫助最多的朋友,不管她是男是女,於情、於理、於心,俞飛對她都有一分特殊的情感,所以要是哪天她真的不小心被五賢上人給怎麼了,那他肯定會自責一輩子。
深深一歎,俞飛道:“哪有什麼男女情感,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我一直把巫幽當成行俠仗義的哥兒們,才會”巫哥巫哥“的稱呼她……但她明知道我把她的性別搞錯了,為什麼不糾正……”
他煩亂的搔了搔那頭拖著長發、略顯沉重的頭皮。
“這就是情緣!情這個字,從無道理;緣這個字,從無距離,日久會生情……”
能賢上人的話還沒說完,俞飛就連忙阻止。
“好了、好了,能賢,瞧你念經似的長篇大論,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很抱歉,我現在聽這些大道理已經來不及了,我需要的是能幫我解決問題的方法。”
“那只能靠你自己囉!”童凌子三只眼睛同時眨了眨。
瞥了他一眼,俞飛道:“算了、算了,早知道就不找你們來了,人多意見就多,搞得我愈煩。”
聽他這麼說,五賢上人和童凌子也無言以對,房間內的氣氛就這麼陷入一片沉靜。
突然間,房門無聲無息的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