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激光劃破海王星系。
繽紛的激光下,代表的卻是毀滅性的美麗。
就在眾聯與聯邦協定撤離的到期隔日,兩方已迫不及待的將宇航艦升空,展開了戰爭的序幕。
兩方為數不少的龐大宇航主艦夾著數萬艘航空器,開啟了慘烈一役。
各式大小的激光光束、導彈,狂暴的吞噬著海王星系各式的飛行艦,也爆起了陣陣如煙火般的絢麗……
俞英傑面容憔悴的,呆望著整個人浸泡在細胞修護艙儀內的俞飛。
二十八天了。
在俞飛送進醫療院的那一刻,不管是脈搏、心跳、腦波反應、新陳代謝內視圖……全部都是呈負反應,也就是所謂的死亡。
好不容易在醫護人員馬拉松式的奮力搶救下,俞飛終於恢復了生命跡象,可是其脈動還是相當微弱,而且腦波也始終毫無波動,醫學上稱之為腦死。
醫學上,腦死後又甦醒過來的例子並不是沒有。
但按照聯邦的規定,只要被醫療院三名以上的醫師診判為腦死,並開出診斷證明,十五天後,就必須處以安樂死,以解除家屬的精神、金錢負擔。
這樣的規定表面上看來相當不人道,但實際上卻有漏洞可尋。
只因醫生並不會主動開出診斷證明,除非是家屬開口要求,所以實際上,被聯邦處以安樂死的病患並不多,其比率幾乎不到腦病患的百分之一。
數日來,一直等待奇跡出現的俞英傑,心中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該不該讓俞飛安樂死?
站在醫生的專業立場,他們給了俞飛最精密的治療,卻始終無法恢復其腦波反應,等了這麼多天,就算真的醒了過來,腦力也不能恢復以往那般活躍。
畢竟,人的腦部主掌了身體一切的功能運作。
對俞飛而言,腦力智商是他唯一的驕傲,若是他醒來後,發現自己驕傲的一切都化為烏有,那他是否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而且,社會上也有了不少聲浪,人民都希望能讓俞飛光榮的走,因為俞飛勇猛無懼的英姿已深植人心,沒有人願意看到他無意識的躺在病榻上,孱弱的度過一生。
一想到心中一向活蹦亂跳的侄子,如今卻是這般模樣,俞英傑不由悲從中來。
「小飛,我該為你結束性命,讓你最美好的形象永遠留在眾人心中嗎?」俞英傑低聲哀訴道。
對他的問話,躺在細胞修護艙儀中的俞飛,當然是無法回應的。
就在這時,隔離室的門板「唰」一聲往兩旁開啟。
俞英傑側頭一看,原來是江斯曼又來探望俞飛的情況了。
只見,江斯曼一進來後,先是觀望了透明圓形玻璃桶內的俞飛將近一分多鐘後,才轉而看向枯坐在一旁的俞英傑。
「俞先生,俞中尉的情況可有進展?」江斯曼眉頭緊蹙的問道。
俞英傑不發一語的緩緩搖著頭。
「俞中尉一定會醒過來的,我有這個信心。」
「信心?嘖!」俞英傑不屑的回予冷笑道:「這是你第幾次來看小飛了,你看他有任何一點進展嗎?」
「我相信俞中尉……」
江斯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俞英傑沒好氣的給打叉道:「不要再叫他俞中尉了,他這個中尉所換來的代價何其大,你看看他……」
他情緒幾近失控的指著俞飛。
江斯曼完全不介意俞英傑的咆哮,只因立場若是互換,他的反應可能更激烈。
其實,江斯曼最近之所以以「軍方發言人」身份,這麼頻繁的來探望俞飛,主要是他在數日前聽俞英傑提到考慮讓俞飛安樂死一事。
對此,他雖然沒有即時做出回應,但回到軍研院後,他趕緊向一個月前回歸軍研院,準備與俞飛見面的俞英豪夫婦倆傳達。
不料他們夫妻倆聽到後,竟毫不反對的認同俞英傑的想法,他們的理由是,兒子若是能提早脫離這種痛苦,何嘗不是件幸福的事。
就連江斯曼將這件事呈報高層,高層也允諾讓他們與俞英傑聯繫,可是俞英豪夫妻倆卻始終不肯點頭答應。
只因他們認為自己的突然出現,會破壞了俞家人原本平靜的生活,甚至還會讓俞英傑因此而覺得他沒有把俞飛照顧好,愧對他們,所以說什麼也不肯答應。
他們的堅持讓江斯曼相當無奈,畢竟在他的眼中,俞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勤跑醫療院,為的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俞英傑的決心,並期望在俞飛身上看到奇跡。
望著俞英傑悲憤的臉龐,江斯曼語重心長道:「我知道這幾天來,你一直苦陷於是否讓俞中尉安樂死的兩難,雖然我沒有立場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我衷心希望你能給俞中尉一個機會,也算是給你們俞家唯一血脈一個機會,好嗎?」
說到這裡,眼看俞英傑的激動情緒稍有緩和,江斯曼又道:「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有一天,俞中尉的父母回來了,問起俞中尉的事,你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聽到這番話,俞英傑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歇斯底里似的狂嘯道:「不要再騙我了,我早就找人探聽過了,我大哥、大嫂根本就沒有參與什麼外星探測任務,他們早就喪生在超腦研究室裡,不會回來了,他們不會回來了……」
江斯曼按壓住他的肩膀,用比他還大的音量道:「你理智一點好不好!沒有經過證實的事,根本只是傳言,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你大哥大嫂沒死,只是他們現在還不方便現身。」
「哈哈哈……」俞英傑悲切狂笑,而後道:「這是你代表軍方給我的承諾嗎?」
見江斯曼詞窮的無法回應,他又道:「虧你編得出這種謊,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靜默了半晌,才見江斯曼轉開話題的問道:「我聽外面的醫護人員在討論,你打算明天就讓俞中尉離開細胞修護艙儀,是真的嗎?」
「沒錯!現在小飛的身體機能,完全是仰賴細胞修護艙儀內的能量活化液在輔運,不管他是不是腦死,長時間的浸泡,可是會讓人體的新陳代謝系統退化。
「再這麼泡下去,就算他醒過來了,內臟器官也將無法自行運轉,必須一輩子靠著體外維生系統支撐。」
「這我知道!可是依俞中尉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一旦離開細胞修護艙儀可能只撐得了幾天,這不就跟對他施予安樂死沒什麼兩樣?」
黯然一歎,俞英傑無力道:「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俞英傑的堅持讓江斯曼無言以對,只因他雖是個研究人員,但對醫學方面也有基本的常識。
的確,長時間浸泡能量活化液根本不是長遠之計,久了,反而對人體內臟是一種負擔。
剎那間,整個空間一片靜謐,聽得見的只有微電腦檢測儀器的運作聲。
科技都醫療院外的廣場上,人山人海。
有大批守候的媒體,以及更多從各地趕來為俞飛祈禱的民眾。
這些民眾絕大部分都是在六天前,也就是在俞英傑宣佈將俞飛挪移離開細胞修復艙儀當天就來了。
只不過他們進不了醫療院,所以只能在外面默默守候祈禱。
今天,是俞飛離開細胞修護艙儀的第六天,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日子。
在今天早上,俞英傑以科技都醫療院院長的身份,向外界發出俞飛的病危通知。
因此,除了醫療院外大批湧來的民眾外,醫療院內也湧進了俞飛的親友。
從俞飛離開細胞修復艙儀後,俞英傑就特別把他安排在一間透明的無菌隔離病房。
當然,並不是任何人都可隨意接近這間透明隔離病房,因為病房外有聯邦巡防,二十四小時輪流戒護、過濾,所以除了醫療團隊,與俞家、湯家和一些政府高層可在玻璃外探視外,一般閒雜人是無法接近的。
此時,透明的隔離病房外站滿了俞飛的親友。
透過玻璃,他們的視線所及,全是動也不動的俞飛,以及連結在俞飛身上各式各樣的儀表微弱跳動顯示。
儘管俞飛就在他們眼前,但對他們而言,卻感覺像是遠在天邊那麼遙不可觸。
驀地,病房內原本處於觀察狀態的醫護人員,突然有了大動作。
明顯可見他們眉頭深鎖的互望了一眼,然後開始對俞飛進行他身上檢測線路的拆除動作。
就在這些醫護人員動手拆除的同時,俞英傑垂著頭,一臉悲淒的緩步走出病房。
他出來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就是:「進去看小飛最後一眼吧!」說完,他眼眶裡酸澀的淚水,再也禁不住的落了下來。
守在病房外的人,一聽見俞英傑的話,全都湧進病房裡,唯獨鍾靈雨和李倩倩沒有進去。
她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希望看了這一眼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俞飛,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流淚……
強忍悲傷的噙住淚水,俞英傑對著相擁而泣的李倩倩與鍾靈雨道:「進去吧!不然往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我去……通知軍……方。」
他轉身那一剎那,渾身顫抖的哭了起來,連腳步也走得蹣跚,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
李倩倩鼻涕、眼淚像雨水般潸然垂落,緊握著鍾靈雨的手,她哽咽道:「小雨,我們進去吧!」
無聲的哭泣,讓人更覺得哀慟。
從頭到尾,始終沒有哭出聲的鍾靈雨,用衣袖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強作堅強的微微點了頭。
進入到病房內,鍾靈雨亦步亦趨的走向病床,無語的看著俞飛好久、好久……
淚,無聲無息的流著;緊咬的嘴唇,也因過度壓抑而咬破了皮,絲絲的鮮血順流而下,就像在訴說著她心中無限的哀傷。
「小雨,別這樣,哭出來吧!」李倩倩泣不成聲的勸道。
「是啊,孩子!放聲哭出來會讓你好過些。」鍾曼芝緊擁她的肩膀道。
望著俞飛熟睡般的臉龐,她無法想像,這就是死亡!
啞然許久、許久,和俞飛相聚的畫面,他耍寶的模樣、他大口吃著熱食的模樣、他尷尬搔頭的樣……
一幕幕猶如電影情節般,從她記憶深處中拉了出來。
她黯然失聲道:「小飛,去冒險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我保護你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了?」
說著、說著,她悲傷的心情再也壓抑不住的潰堤。
周圍也儘是哀沉的低泣聲……
科技都醫療院的上空,為數四十五架的光音戰機,固定式的排成一「倒V」字型。
一架特戰攻擊機,機門開啟的停留在廣場上。
廣場上人群、媒體依舊,不過這次的場面卻沒有像上次那樣混亂,反倒是瀰漫著一片哀戚肅穆。
所有人自動自發的朝著醫療院門口,左右排成兩列,為的是送俞飛最後一程。
這樣的場面,是發生在俞飛死後的三個小時。
就在俞英傑通知軍方後,特戰隊也隨即被告知。
按照特戰隊慣例,他們都會把因公殉職的隊員,以出動所有戰機的模式,迎回位於州際都城的特戰隊總部做最後巡禮及告別儀式,然後再運還給家屬。
當然,來回的運送模式都是一樣的隆重莊嚴。
霎時,在場的不管是媒體還是民眾,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看往醫療院門口。
在林沖戴著黑手套,雙手握著印有黑色骷髏頭標誌的紅色隊旗下,特戰隊的副隊長以下官員形如光音戰機般,有序的在林沖身後排了一個倒V字型,緩緩走出醫療院。
V字隊型的中央,則見羅鴻、朱立中、陳鷹及潘世哲手戴黑手套,抬著將陪伴俞飛長眠的深紅色水晶棺,腳步一致,面色悲愴。
仔細看的話,所有特戰隊員除了全戴上耳掛式耳機外,右肩上還都套著黑色臂環。
整個隊伍來到特戰攻擊機前,林沖對排在戰機兩側的成員發號施令道:「敬禮!」而後便把手上的隊旗放平。
在所有成員行舉手禮的同時,空中的所有光音戰機也一同發出「叭嗚」聲,齊訴哀鳴。
每道哀鳴聲都持續五秒,一共發出三道後,才見林沖道:「禮畢。」
靜立的羅鴻等四人,在光音戰機的哀鳴聲過後,才移步將紅色水晶棺抬進特戰攻擊機內,不過就在步伐踏出的那一刻,他們四人同時眼神詭譎的互瞄了一眼。
林衝他們則隨後跟進。
進入特戰攻擊機後,林沖見羅鴻他們還沒把水晶棺放在架台上,不禁開口道:「我知道你們捨不得俞中尉就這麼離開,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堅強的去面對,把它放下吧!」
他們四人再次互看了一眼,才由羅鴻代表開口道:「大隊長,剛才我們同時感覺到棺內傳來輕微震動。」
正當林沖想開口駁斥羅鴻時,忽然聽見棺內傳來微弱的「叩、叩」兩聲。
聽到這股聲響,林沖連忙把到口的話嚥了回去,並急切道:「快放上架台,打開來看看!醫官─」
羅鴻等人聞言,動作迅速的合力將棺扣解開,並由早已待在一旁的醫官進行診視。
第一位靠過來的醫官,直覺動作就是想觀看俞飛腕儀器上的身體機能燈,可由於他當初在進入細胞修護艙儀時,就有專人為他拿下,所以只能改以徒手檢測他身上的脈動。
只見醫官們手忙腳亂的替俞飛做著檢查,瞳孔、頸動脈、心跳、呼吸……
反正只要能觀測出生命跡象的,都有醫官在施為。
這時,第一位測量脈動的醫官驚喊著:「有脈動!快,將檢測儀器拿過來!」
其實這位醫官的診測並沒有錯,俞飛是真的活過來了!而他之所以會奇跡似的死而復生,全都得歸功於光音戰機的悲鳴聲。
人死亡後,最後退化的就是聽力。
俞飛原本腦死的大腦,藉由悲鳴聲頻率的刺激再次運轉了起來。
然而俞飛的腦死,就是在短時間內大量耗用精神力所引起;修煉精神力的人一旦腦死,身體機能也會跟著衰退,但若是腦部恢復功能,其身體機能也會漸漸回復正常。
幸好有能量活化液的修護與維持,才沒讓他的身體機能快速衰退。
總而言之,俞飛的甦醒算是奇跡中帶點幸運。
畢竟,沒有人料想得到,光音戰機的悲鳴聲竟能讓他復活,但假若不是特戰隊的行事效率這麼快,不要說慢上幾天,只要再慢上幾個小時才舉行這個儀式,恐怕沒有人會知道他是死得多麼不明不白。
經過醫官的證實以及儀器的確認,俞飛真的活過來了。
就連原本偵測不到的腦波,也逐漸恢復了過來。
林沖在有了確實的證據後,立刻下令將俞飛送回醫療院。
所有人就這樣將放在架台上的紅色水晶棺,推出了特戰攻擊機,並匆匆的推向醫療院大門。
在特戰隊員把紅色水晶棺推出後,在場民眾與媒體可真傻了眼,甚至有些正在與主播做結束連線的媒體記者,也都紛紛改口,持續進行轉播。
就在眾人的驚愣反應中,特戰隊人員已火速的將架台推進醫療院內。
原本在醫療院大廳,還沉陷於哀傷情緒中的俞英傑等人,在看見這種情形後,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身為醫生的俞英傑還是快步衝上前去進行瞭解。
看著水晶棺旁的一些儀器顯示圖,他喜出望外的大喊著:「小飛沒有死、小飛活過來了!快、快把他送到細胞修護室,動作快一點。」
細胞修護室。
經過死而復生的三日浸泡,俞飛的身體機能也大略恢復了平穩。
就在昨天,他也恢復意識開口說話了,只不過他才說了沒幾句,就虛弱得又睡了過去。
儘管外界對他好奇不斷,軍方也派人前來探問究竟,但依他目前的情況,再加上俞英傑的強烈保護,外界的人根本沒有機會與他接觸。
當然,就連俞英傑本人也沒有與他談上幾句話。
每次只要俞飛一醒來,俞英傑就會在問完他身體狀況後,隨即離去,完全不給他太多說話的機會。
就像現在,俞英傑正準備離開細修護室時,浸在細胞修護艙儀內的俞飛唉叫道:「啊……」
聞聲,俞英傑匆忙轉身走回儀器表前,眼裡忙看著各種數據,嘴裡卻是問道:「怎麼了,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俞飛虛弱笑道:「沒有,只是沒辦法伸懶腰,只好發出聲音來代替。」
「搗蛋!我看你是想找我陪你說話才是吧?」
「好啦!我承認。不過我是真的有很多問題想問叔叔。」
慎重的再檢視了儀器上的數據一次後,俞英傑才道:「問吧!希望你的問題不會太多。」
「我聽很多醫護人員說我是死而復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你只不過被打得慘兮兮,腦死了一個月又幾天、心臟罷工了幾個小時;然後再由特戰隊大隊長率領所有成員,手戴黑手套,並由四十五架光音戰機,列成倒V字型的準備把你『移體』。」
「那特戰隊的追悼式有完成嗎?」
「沒有。」
俞飛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不然被隆重的抬了出去又抬了回來,那多糗啊!」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所謂的沒有,是指你並未移往特戰隊,但你介意的被抬出去又抬回來,是有的。」俞英傑表情認真的點了點頭。
「哇─這下真的糗大了,要是還有媒體進行轉播,那就更糗。」
「我建議你以後不要出門,因為你的『死』訊可是舉星全知,當時在現場轉播的媒體,簡直比你開記者會時還盛大一倍有餘。」
「叔叔,你在騙我的對不對?」俞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俞英傑沒好氣道:「我有必要這麼打擊你嗎?」
俞飛苦笑道:「那最後事情是怎麼收場的?」
「不算收場吧!只因大家都對你的重生充滿喜悅;你就沒看見我對外公佈你存活下來的消息時,外邊民眾那種歡聲雷動的樣子,真令人感動。」
「太誇張了啦!民眾跟我又沒什麼直接關係,怎麼可能?」
「一點也不誇張,相反,我還覺得自己的形容含蓄呢!」
哼笑了幾聲,俞英傑又道:「你知道現在我的桌上有多少簽名卡等著你簽嗎?」
俞飛自嘲道:「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紅了,竟然還有人要我簽名。」
「在將近三分之二的媒體都幫你實況轉播新景廣場的情形下,你想不紅都難啊……神勇的英雄、聯邦的希望、慈悲的總裁、打不倒的勇士。」俞英傑一連說出好幾個當時媒體所下的標題。
聞言,俞飛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只因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行徑居然會被媒體給拍攝到,甚至是被當場實況轉播。
他不安地問道:「叔叔,你在生我的氣嗎?」
「說不氣是騙人的,不過這豈又怪得了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唉,我當初要是堅持逼你退出特戰隊,這種差點讓人遺憾終生的事,也就不會發生在我們俞家,害得大家哭得死去活來的。」
「真的嗎?」俞飛表情頑皮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叔叔,那你有沒有哭啊?」
俞英傑別過頭,想起多日前他那無意識的模樣,與現在的樣子比起來,真是感慨萬千。
做了幾個深呼吸後,他才轉回頭道:「不談這個了!說真的,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的討厭特戰隊,我蠻欣賞你們特戰隊的同袍情誼,那種比親兄弟還親的情感,恐怕是我們外人無法想像、比擬的。」
「喔?可以說說是什麼原因讓叔叔改觀的嗎?」
撇嘴歎了一口氣,俞英傑娓娓訴說道:「當初你還浸在細胞修護艙儀的時候,他們來看過你好幾次,先撇開他們發自內心表現出來的關懷之情不說,他們一聽到你器官衰竭一事,居然什麼也沒問我,就去簽署器官捐贈同意書。
「很難想像,他們竟然什麼都願意捐,甚至連心臟也願意捐給你,這樣的無私、無畏精神,簡直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後來,我告訴他們你的血型相當特殊,與他們的不符,要他們打消捐贈器官的念頭,他們才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完全無勁的垂喪著臉期待奇跡出現。」
「甚至,他們還經常利用時間輪流來鼓勵你,在你耳邊講一些你們相處的情形,為的就是希望能刺激你的意識,讓你趕快醒來,這樣的情感是難能可貴的。」
俞飛聞言,吸了吸鼻子,沒有言語,不過這一切他會放在心裡。
不忍俞飛意識才稍有恢復,就陷入沉重的鬱悶情緒中,俞英傑像是沒說過似的轉移話題道:「有件事我很疑惑,就是在診療的過程中,我發現你頭上有一顆晶石,你自己知道嗎?那是什麼東西?什麼時候有的?」
對於俞英傑一連串的疑問,俞飛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並不想欺瞞自己的叔叔,可是幻化又是一項說不得的軍方機密。
頓了半晌,才見他道:「那是軍研院研發出來的一項產品,也是不可外傳的最高機密,只要戴上這顆晶石,就可以冥想的方式幻化出各種武器,所以它又名『幻化』。」
聽完,俞英傑驚訝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恍悟道:「喔─照你這麼說,你在新景廣場與眾聯的士兵交手時,手上一下盾牌、一下光劍,又以光能槍打死那個發令的上校,全都是這顆晶石的功勞囉
「算是吧!因為我就算不用這顆晶石,也能隨意幻化。」
俞飛在說這話的同時,心裡也暗自印證了俞英傑方纔的話;真的有媒體在做實況轉播,不然依照軍方的作法,絕不可能將這種事告訴俞英傑的。
看著面露疑惑又滿是不可思議的俞英傑,俞飛又道:「對了,叔叔!上次我匯整給你的古書冊內容,不知道你有沒有進行修煉?」
俞英傑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一直把它放在書櫃中;你話還沒交代清楚,別想岔開話題。說!你所謂的隨意幻化是什麼意思?」
「叔叔你別急,我正要說呢!」俞飛晃了晃露在細胞修護艙儀外的頭,說道:「叔叔有空的時候,一定要針對書冊的內容勤加修煉,久而久之就會像我一樣,不須晶石,也可以隨意幻化出各種武器。」
不以為然一笑,俞英傑語帶一絲嘲諷道:「真有這麼神奇?那我要是真的修成正果,往後進手術房動刀,不就可以隨意幻化出我要用的手術刀。」
「別懷疑,就是這麼神奇!不過幻出來的手術刀只是有形、有質,卻沒有刀刃的鋒利度,但我想,硬剉應該也是可以劃出一點開口來。」俞飛莞爾一笑。
笑完後,俞飛恢復正經道:「其實,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使用我頭上這幻化晶石,至少,要修煉過古書冊內容的人才行。不過聯邦並不知道這件事,叔叔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懂!不過他們沒找你去做身體結構瞭解嗎?」
「怎麼會沒有,不過一『傻』天下無難事,他們又能奈我何。」俞飛狡黠一笑。
俞英傑聽完愣了一下,才回神過來,並道:「你都這麼大了,自己應該明白怎麼保護自己,少去參與那些會危害到生命的事,叔叔我可再也禁不起這麼大的刺激了。
「你知道嗎?在深知正統的醫療治不好你的情形下,我一度有把你基因重造的念頭,要不是小雨堅持為你取精、延續後代的話,此時的你,恐怕早已接受醫學上最忌諱的基因複製了。」
俞飛聞言,驚愕的喊了出聲!良久不能言語。
看他顯露出複雜的神色,俞英傑認為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有時候說得太清楚,反而會抑制了原先該有的發展。
於是他話峰一轉,輕鬆說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你還是個病人,應該要好好休息才是,別再胡思亂想了。」
言畢,俞英傑再次看了看儀器表上的數據,並在巡看的同時邊說道:「照你的情況看來,大概明天就可離開細胞修護艙儀,開始進行初步的生活觀察了。」
俞飛不明白的問道:「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做生活觀察?」
「你真以為自己那麼猛啊,一個多月來,你幾乎都是靠著細胞活化液在維持生理機能,一旦脫離了細胞修護艙儀,會產生什麼異變都還是未知數。
「更何況你的情形根本是史無前例的,我認為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比較妥當。就這樣囉,好好休息吧說完,他轉身就要離去。
「叔叔,等等、等等!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
方走到門口的俞英傑,聽到俞飛提出要求,不禁止步的轉身道:「你這小子問題還真多耶!就最後一個問題,說吧!」
「目前的政局平和嗎?」
「還算平和吧!自從聯邦與眾聯在協定的到期日隔天,打了一場慘烈的空戰後,就再無較大的激烈戰役,不過零星的小衝突還是不斷上演就是。」
話一說完,眼看俞飛又要開口問話,俞英傑搶先一步把他的話堵塞回去。「最後一個問題回答完畢。」
這次,俞英傑沒給俞飛任何機會,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直接走出修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