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城東大街依舊是一片繁華,客來居自從有了皇后娘娘的親筆題詞後,生意更是紅紅火火,客來客往。
「李公子,還是一壺茶,一盒白玉燕窩糕吧?」夥計一見是那常來的李公子立馬迎了上來。
這李公子是百納商旅,卻總是帶著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每年夏天都會到焱城來待上兩個月,隔三差五的便會到客來居來,次次都固定要一壺迷迭香茶,一盒白玉燕窩糕,亦是二樓雅座那固定的位置,一坐便是大半天。
「嗯。」李公子微笑著點了點頭,便上了樓。
不一會兒,夥計便把茶和糕點都送來上來。
「李公子,這次打算在焱城待多久啊?」這李公子雖是帶著一副凶神面具,為人卻是十分和善、平易近人,這小夥計要是閒的時候,就喜歡跟他多聊幾句,李公子就像個大哥哥,能教會他好些事情。
「呵呵,這回事急,不久留了,明日就走了。」李公子說著,便自己倒起了茶來。
「明日就走了啊!」小夥計一臉歎息。
「呵呵,明年夏季我會再回來的,這把匕是我從百納帶來了的,就送給你了。」李公子說著便將手中那把金色匕遞給了小夥計。
「公子,這麼貴重的東西,小的不能要!」林老闆可是有交待的,不許隨便收客人的東西。
「拿著吧,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過是月國比較罕見罷了。」李公子說著便將那匕塞到了小夥計懷裡。
「不行不行,會被老闆責罰的。」小夥計仍舊是不敢收,又還給了李公子。
李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將那匕塞給了小夥計。
兩人推讓著,而就在這時,一個少fu走了過來,雖是婦人打扮卻難掩一臉清秀。
那少fu瞥了一眼小夥計手上那東西,秀雅的娥眉便籠了起來。
小夥計連忙慌張地解釋,「夫人!這是這位客官送的,小的沒敢收!」
這個夫人正是當年皇后身邊伺候的那貼身丫鬟笑笑,如今已為人婦,嫁的正是客來居的老闆林奇。
笑笑看了那小夥計一眼,視線才轉移到李公子身上,笑著道:「李公子,客來居的規矩夥計一律不許收取客人任何贈禮,還請公子見諒。」
這規矩是小姐一買下客來居就訂下的,怕的便是客來居的小伙子們抵不住you惑被收買了。
這個從不已真面目示人的李公子,她和林奇可是注意好久了。
「這樣啊!那是在下不明規矩在前,還要請夫人見諒呢!」李公子忙站了起來。
「李公子太客氣了!」說話的卻是林奇,方才見這李公子又來,他便也跟了上來了。原本和笑笑規定好的,樓下歸他管,樓上雅座則又笑笑來管理,只是,這李公子甚是神秘,他終究是放心不下,還一直掂量著要讓紫衣幫忙查查再稟告給主子呢。
「呵呵,林老闆,幸會幸會,在下來了客來居好幾次還都沒見過林老闆你呢。」李公子依舊是那和善的笑聲。
「李公子快請坐。」林奇一襲青色長袍,亦是一臉和善平和,煞有老闆的樣子。
待三人都入坐了,那小夥計才趕緊將茶滿上,識相地退了下去。
「不知李公子做和買賣?」林奇說著看了一眼桌上那金色匕。
李公子卻拿起那匕來,道:「在下做的正是這買賣,百納的長劍,匕物美價廉很受月國官員商旅的偏愛,在下正是靠這買賣為生的。」
「是嘛,我倒是真聽說過百納瑤城的鑄劍師技藝高,百納皇室用的劍都是那裡產的呢。」笑笑接過那匕把玩了起來。
「確定,瑤城的劍著實不好求得的,在下曾也有過一把出瑤城的劍,不過在旅途中遺失了。」李公子微微歎了口氣。
「那真真是可惜了啊!」林奇亦是微微歎息,黑影曾多次花重金都難求瑤城一劍啊。
笑笑把玩著那短匕,明淨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詫異,卻有瞬間消失不見,笑著對李公子說到:「公子,這把匕我喜歡地緊啊,公子開個價吧。」
李公子卻是大笑起來,道:「夫人,這匕原就打算送人的,既然夫人喜歡就留下吧,在下可不敢在客來居做買賣!」
林奇睨了笑笑一眼,道:「這怎麼成呢,這匕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公子平白無故送禮,我們可受不起啊。」
「哈哈。」李公子笑著站了起來,道:「那這頓茶點就當時林老闆和夫人回給在下的禮吧,呵呵,這白玉燕窩糕的價格也是不菲的啊!」
「李公子,這……」
「林老闆留步,在下還得趕路呢,就次告辭了,明年夏天再來,客來居可一定要出新式糕點哦!」李公子說著便下了樓。
林奇正想追上去,卻被笑笑給攔住了。
「喂,你看!」
笑笑將那匕遞了過去,林奇細細一看,心中立馬大驚,那匕上的月牙標誌和主子留在客來居那把銀白長劍一模一樣!
笑笑又道:「他姓木子李,從百納而來!」
木子李,穆子、穆子寒!
……
兩人皆是愣住,卻不見窗外客來居後門不遠處,主子帶著小公主正往客來居而來。
客來居後面的偏僻的小巷中,林鳶穿著淡白色長裙,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一副富家少fu的打扮,懷裡抱著一個5歲大的小女孩騎在馬上。
那孩子亦是一襲合身的淡白色錦裙,五官jing致,粉雕玉琢,魅眼粉唇,清秀的眉宇間那慵懶神色和她父王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小傢伙每次出宮來都不喜坐轎,不過幾里遠的距離,也非得拉出她父王的烈焰來。
「母后,萱兒還想去百花樓,我們先去百花樓吧。」她名喚紫萱,父王和母后都喜歡稱她萱兒。
「待會讓林奇帶你去,我忙著呢,你別來煩我了。」客來居裡堆了一大推分店的賬目要她親自查看的,這小傢伙每次出宮來,都要纏著她去這去那的,別人帶她還不去,非得要她帶。
「母后,父王說了,出宮來就要緊緊地跟著你的,要不會遇到壞人的。」小萱兒揚起小臉來,眼色無辜地地瞧著林鳶。
林鳶自動忽視了小萱兒那無辜的眼神,一臉無害地笑著說到:「這樣啊,那母后回宮跟你父王說說,讓冰魂冰魂做你的影子算了,保準你走到哪都丟不了。」
這小丫頭又拿那大冰塊來壓她了,每次帶小萱兒出宮來,他都要千叮萬囑的,若不是最近忙於朝政,早就跟出來了。
「冰魂和冰魄叔叔還是留給哥哥吧,讓哥哥像父王那樣,自小就有影子。」
小萱兒的哥哥便是月國的太子穆子萱,是她孿生哥哥,從不跟她們出宮,老是混在影閣裡,要不就是纏著父王要改名字,這「萱」字太女孩子了,他很不喜歡。
「那你去跟你父王說說,哈哈。」林鳶大笑不已,這話要是被子萱聽到了,估計跟他妹妹沒完,那小傢伙的性子跟穆懿軒簡直一模一樣,向來都是獨來獨往,小小年紀就冷冰冰的,宮裡的宮女奴才們都是畏懼不已,就連影閣裡的人也是不敢輕易招惹他的。
穆紫萱、穆子萱。這兩小傢伙便是林鳶五年前千幸萬苦產下的。
這對龍鳳胎可把她折磨了整整一夜,穆懿軒都差點要放棄這兩小鬼,保住她的命了,幸好是在宮裡,所有太醫都來了,焱城裡所用產婆也都招了來,折騰到了第二日才順利將這小皇子和小公主產下,若還未回到宮裡,後果她著實不敢想像。
突然,烈焰掙扎了起來,一個勁地要往前衝去,林鳶大驚,正想抱緊小萱兒,這小鬼卻是一下子躍了起來,落到了一旁,他倆的輕功可都是父王親自教的,小小年紀就已經能把影閣裡好些人遠遠甩在身後了。
林鳶拽不過烈焰,無奈躍身而起,任由烈焰奔了去。
「母后,烈焰怎麼了?」紫萱一臉納悶,她時常帶烈焰出來,卻從未見過烈焰這般失控過的。
「我也納悶著,咱跟去看看吧。」林鳶說著便一把將萱兒抱了起來,足尖點地,一下子騰空起,追著烈焰而去。
不一會兒便追上了烈焰,遠遠地卻見烈焰和另一匹馬對視著,那馬全身火炭紅,沒有半根雜毛,但除了腦門的一塊白色「月芽」狀的標誌。
是赤兔!她的赤兔!
林鳶心中大驚,落在下來,離地遠遠的,卻又退了幾步,而萱兒卻是一下子掙tuo開她來,衝了上去,慢慢靠近那赤兔,小臉上儘是興奮之色,沒想到竟還有比烈焰還漂亮的馬。
烈焰親暱地蹭了蹭萱兒,而赤兔也不生疏任由萱兒靠近。萱兒伸出小手來,小心翼翼地輕輕mo了mo赤兔腦門上那白斑,赤兔卻是安安靜靜地任由她撫mo著。
一旁那帶著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遠遠地看了林鳶一眼,這才走上前來,笑著對萱兒說到,「小丫頭!你可別打我這馬的主意哦!」
萱兒這才注意到一旁有人,卻也不驚慌,看了他一眼,便奶聲奶氣地說到:「我已經打它的主意了,你把它買給我吧。」
那人卻是大笑了起來,道:「你這小丫頭真有趣,要買啊?你不怕我誆你嗎?」
萱兒亦是笑了起來,一副小大人模樣,道:「看你這樣就不是什麼好人,說吧,要誆我多少?」
「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呢?小丫頭,倒是說說。」那男子俯身下來,看著萱兒,依舊是笑著問到。
萱兒,卻是大膽地伸過手,mo了mo他那青面獠牙的面具,道:「你一定很醜吧,連面具都那麼醜!」
那男子卻是驟然靠了過來,唬得萱兒連連退了幾步,大叫道:「你嚇死人了!」
「哈哈,膽小鬼哦,我不醜的。」那男子卻是大笑著起身來,拍了拍赤兔,道:「這馬跟了我五年了,捨不得買了。」
「一萬兩,我出一萬兩。」萱兒見他要走,連忙出來價,又回頭看看林鳶。
林鳶的視線卻始終在那男子身上,眼見都濕了,他不真的不醜的,他笑起來很好看的。
那男子看了看林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小巧玲瓏的銀白小匕,遞給了萱兒,道:「這小玩意送給你吧,我是做刀劍買賣的,不賣馬。」
萱兒猶豫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林鳶,見她點頭,這才收下了那小匕。
「呵呵,我得走了,後會有期哦。」男子說著便牽這赤兔轉身離去了。
烈焰跟了幾步,回頭看了看林鳶沒有動,便掉頭跑了回來。
「母后,那個人是誰啊?」萱兒雖小,卻是也聰慧無比,又時常聽父王和母后談論朝中事務,自是比同齡孩童多一份成熟,見烈焰這般反映,又見母后此時的神情,她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端倪來?
「故人而已,這匕你要喜歡就留在身邊吧。」林鳶笑了笑,便將小萱兒抱了馬。
萱兒看了看手中的匕,也不多問了,這匕她真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