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城皇宮中和殿內,就像安陽公主所說的,穆懿軒很忙。
俊朗的眉宇間透著淡淡的疲倦,墨色的眸子專注在手中的那份密報上,桌旁那碗湯藥早就涼了。
「皇上,先把藥喝了吧。」順公公端了一碗熱的湯藥來換下涼掉的那碗。
穆懿軒皺了皺眉,將那藥端起一飲而盡。
「皇上,不早了。」順公公照例端出後宮各嬪妃的牌子。
穆懿軒依舊專注在那份密報上,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那牌子。
自從皇上那日一臉怒氣地出了冷宮的門後,兩個多月來就再也沒有掀過那位妃子的牌子,就連一直得寵的麗妃都一而再地被順公公擋在殿外,而原本寢宮裡的侍qin宮女也一併全都散了。順公公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著那一盤妃子侍qin牌退了下去。
順公公一走,偌大的中和殿裡,就只剩下穆懿軒一人了。
「hei森林的地圖繪地怎麼樣了?」依舊是冰冷的語氣,不怒卻自威。
一個黑影突然閃現,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回主子,二三日內可完成。」
「嗯,下去吧。」穆懿軒連頭都沒抬,視線仍停留在那份密報上。
那黑影一閃,又是憑空消失。
穆懿軒這才抬起頭了,細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將那密報收起。
那個笨女人應該睡了吧,輕輕歎了口氣,身影一閃亦是憑空消失了。
已是三更半夜,林鳶睡得迷糊,隱隱約約又是那熟悉的氣息在靠近,慢慢地越靠越近,從背後將她完全包圍住。兩個多月來,他都是這樣,等她睡著了才來,她還沒醒的時候就走。
剛開始她總是被擾醒,不著痕跡地推開他,客客氣氣的稱他皇上,大大方方的勸他去新月宮,他總是怒,然後一次一次地要她。
後來,她學乖了,自睡自的,不理睬他,而他也只是抱著她,安安分分地睡去。
「林鳶啊林鳶,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輕輕地在她眉間落下一吻,低聲呢喃著。
懷裡的人兒,眉頭蹙了蹙,翻了個身,在他懷裡蹭了蹭,像是在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輕輕地將她按在懷裡,不讓她亂動,他那一向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這個女人面前總是瞬間崩塌,輕而易舉……
翌日清晨,天朗氣清,深秋了,天開始涼了。
一覺醒來,身邊那人早已離去,每夜她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說,不想理,不想見。
他忙他的,她也自有她的事要忙。
依舊是那客來居全國連鎖的事業,她最近白日裡都極少待在宮裡,只是,今日心情不錯,剛要出宮卻想芙妃來。
自從她和穆懿軒冷戰以來,她就再也沒去過新月宮了。該去走了走,她那二姐姐韻妃,估計也想念她了。
隨手將手裡的包裹丟給一旁的宮女,帶著笑笑便朝新月宮方向去了。
「小姐,咱好久沒去看韻妃娘娘了。」
「是啊,敢情她已經坐立不安了。」
「坐立不安?小姐,這詞不是這樣用的!」很多古詞林鳶都不懂用,之前還拉著笑笑問了好多關於時辰的詞。
「呃,呵呵,我用錯詞了啦。」她當然知道「坐立不安」該怎麼用!
對此時的紀詩韻用這個詞再恰當不過了,冷宮除了穆懿軒誰都不准進,一個多月沒她的消息,不知道紀詩韻是如何向紀博交代的。
「小姐,你看,是芸妃!」笑笑指著老遠的一群人叫道。
林鳶順著笑笑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芸妃帶著一群宮女太監正朝這邊走來。
對這個芸妃的印象一直只停留在選秀大會上那個舞劍的紅衣少女。雖然她貴為四妃之一,為人行事卻十分低調,因而也很少被人提起。芸妃是江湖之人,並不牽扯到朝中的勢力,四妃中就她唯一一個沒被穆懿軒利用過了。
「小姐!」笑笑一聲大叫打斷了林鳶的思緒。
「又怎麼了?」林鳶瞪了笑笑一眼。
「後面!」
「後…」轉身見了不遠處那人,頓時愣住。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穆懿軒。
雖然知道他夜夜都在身旁,但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面對面過了。她極少出冷宮,就算出了冷宮也是直接到宮外去,為的就是避開他,這個夜夜偷偷吻她,擁她入眠的男人。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芸妃早來到跟前了,身後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林鳶反應過來,微微欠了欠身,道:「皇上吉祥。」
「都平身吧。」
他依舊是那副安詳平和的表情,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上前扶起的卻是芸妃。
忽略掉心裡的異樣,一臉燦爛笑顏,「臣妾約了芙妃姐姐,先行告退了。」
「朕忙於朝政,也好些日子沒見芙妃了,正想去瞧瞧她,芸妃一同去吧。」
「是,皇上。」芸妃被穆懿軒攬著懷裡卻依舊是恭恭敬敬的模樣。
林鳶依舊是一臉微笑地讓開道來,讓穆懿軒和芸妃先走,自己和笑笑跟在後頭。
「愛妃,今日怎麼穿起這白紗裙來?朕記的你最喜歡的是大紅煙紗散花裙了。」
「皇上還記得?」芸妃稍稍震驚。
「當然,朕第一次在禾苑中見到愛妃,你穿的便是那大紅煙紗散花裙,這白色太素,紅色才配得上你。」
穆懿軒說著,低頭在芸妃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惹得芸妃嬌羞不已。
「皇上!皇上…」沒了方纔那恭順的語氣,完全是少女的嬌聲嗲氣。
林鳶看眼前這打情罵俏的二人,依舊是一臉淡淡的笑,只是心裡早就將穆懿軒罵了幾百次。
大冰塊!老狐狸!偽善!虛偽!奸詐!大se狼!大se狼!最最最大的se狼!
「皇上,臣妾有些不適,先回去了,勞您替臣妾將這微薄小禮帶給芙妃。」壓抑住心中的憤懣,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說到。
「皇后哪裡不舒服,是否要請太醫看看?」那傢伙轉過身來,似乎這才想她還跟著後頭呢。
「臣妾只是有點疲乏,不礙事,皇上和芸妃姐姐見了芙妃姐姐替臣妾問候下。」林鳶說著將手中那包裝jing致的小盒子遞給穆懿軒。
穆懿軒接過那小盒子,淡淡地說到:「那皇后先回去歇息吧。」
說罷便轉身和芸妃離去了,不曾回過頭。
「小姐。」笑笑看著一臉神情怪異的林鳶,怯怯地開口,「小姐,皇上他們都走遠了,咱們也回去吧。」
笑笑怎麼會知道皇上夜夜都去了冷宮,只是知道皇上已經兩個多月沒去冷宮了,方才又這般冷落小姐,想必小姐心裡定是很難受的。
林鳶她心裡豈止是難受啊,是亂,有點亂,不,是很亂,很亂。
又不是沒見過他寵愛妃子,又不是沒被他這樣冷落過,又不是沒見過他做戲過,她生什麼氣啊?就算他真的寵愛那芸妃,就算他真的記得第一次見面芸妃穿的衣服,就算他真的沒有利用芸妃的打算,那也不關她的事啊!就算他說過喜歡她,就算他說過要她當他真正的皇后,就算他兩個月來夜夜抱著她入睡,那又代表什麼?他們之間始終牽扯著那麼多利益關係,她還不如一個乾乾淨淨的芸妃,單純的就是他的妃子。
「小姐,我們…」
「出宮去!」早該出宮去了,沒事來什麼新月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