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是一個沒有太陽沒有月亮的地方,不過它有永恆的光,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生活,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覺不到日夜的更替,如果說這些都不算什麼,那麼最讓我受不了的就是,無日無夜的無聊與暇想,意識不斷折磨著自己的靈魂。
這已經是我躺在床上的第六天,由於雙腿還沒有完全恢復,法老讓我在床上休息,可是這所謂的休息就是無聊與等待,而這種無聊與等待竟然連一點點前進的感覺都沒有,沒有時間,原來什麼都沒有。
看著櫃檯上的那個玻璃瓶,回憶著那幾天的父女相處,感覺著父親對我的愛,心裡才暖暖的,可是一連六天,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於是我下了床,邁著有些發醉的雙腿出了小屋。
「小姐姐!」當我走進主神殿中,那個叫莉絲的小女孩一眼便看到了我,跑了出來,嘴裡不停的叫著。
「你在這裡玩?」似乎經常能在這裡見到她,所以我如此猜測道。
「嗯,我想請這裡的哥哥姐姐幫我找爸爸媽媽。」她的回答很簡單,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單純可愛的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似乎在天堂這麼久並沒有改變她什麼。
「哦!」我應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小姐姐你要去哪裡啊?」原以為她今天有事不會纏著我,可是沒想到她抓著我袖角不放。
「去找法勒姆。」我回答著轉身走向側門。
「法老爺爺啊!我也去!」結果最後是她追了上來,拉著我走進了法老的實驗室。
「小殿下,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法老看到我的出現,不由的一驚。
「我會變成殘廢?」我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直接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雙腿又酸又累,提不起一點勁兒。
「有我在不會!」法老笑了笑,「是不是在屋裡呆的無聊了?」
「有點。」我回答,小女孩似乎對這裡的一切很熟悉,東跑西跑的自個玩著,也不再來煩我。
「如果那天你回來的再晚些,也許現在就不用治了。」法老慈愛的笑了笑,他的這種笑意與父親臉上的及像,可是並不完全相同,也許他的笑有著另一層的目的。
「不用治了?」我一驚,原本沒把這當回事,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嗯,那就真的成殘廢了。」法老見我沒有什麼不適,只是因為無聊才來找他,也就繼續忙著自己的活。
「那麼說我應該謝謝他!」我的語氣一下子冰冷的許多,就連小莉絲也感覺到了,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乖乖的站在一旁盯著我看,不敢出聲。
「如果小殿下覺得有這個必要的話。」法老自然聽得出我話中的意思,而且我也認為他不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只會埋頭做實驗的老頭,光是從他足不出天堂,卻知道天下事就可以證明,而且他這個不是主神,卻讓天堂中所有天使為之敬畏的存在,有時候我不得不想,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呆在實驗室裡?為什麼他叫主神為斯帝,為什麼他似乎瞭解一切,卻不在乎一切。其實沒有一個有生命的存在會不在乎一切,如果他給你這種感覺,那麼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他所在乎的太多太大,多到整個世界,大到無邊無跡,讓你感覺不到那個界。
「也許!」腦中閃過那個傢伙指間的銀光,我的心一冷。
「如果小殿下不隨便亂跑的話,應該不會有事,薩特瑞斯一般都在。」法勒姆看似隨意,卻似乎在指責我什麼。
冷冷的應了一聲,此時,我突然覺得他的可怕,但是我並不想去接受,因為不論他有多麼可怕,我都不在乎,至少現在他並不站在我的對面。
於是,我看著自己的雙腿,「這是什麼東西?」
「一般的塵埃而已,它喜歡如塵粒般浮在空氣裡,沾上皮膚就可以滲入,時間一長就無藥可救,一般用來對付夜之族的暗之背面。」法勒姆背對著的緩緩的說明道。
「你做的?」這裡除了他,我想沒人會弄這種東西。
完全承認。
「那麼說你也知道誰會用這種塵土?」
「這些是用來對付暗之背面的,所以只分配給戰天使特蒙。」法勒姆倒是一點沒隱瞞,不過聽他如此平靜的語氣和神態,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才是那唯一一個還蒙在鼓裡的人。
「哦!對了,八大金眸,還有一位是誰?」突然想起那個沒有見過的冰冷面孔。
「赤天使蒂索赫爾,以殺戮出名,負責清掃一切的背叛者。」法勒姆說著突然回頭,「你見到她了?」
「算是吧!」我卻撇開了目光,「那如果我不想再中這種毒的話,有什麼辦法?」
「放心!小殿下你現在不會再中這種毒,中過這種毒的身體自然會有免疫的能力。」說著,他又收回了目光,繼續著那些瓶瓶罐罐。
著,我起身準備離開。
「小殿下!你這是要去哪裡?」見我要走,法勒姆急忙叫住了我。
「出去!」我隨口答道。
「出去?去哪裡?小屋?還是人間?」法勒姆似乎越來越瞭解我了。
「人間。」上次由於托爾的算計,害得我正事沒辦成,結果還差點成了殘廢。
「不行!」法勒姆斷然拒絕。
「為什麼?」雖然這個問題問的很蠢,不過有時候人總是喜歡這麼問,不論是自己知道不知道。
「三天後就是排名賽,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三天後能不能參加排名賽,如果再出事那麼就……」
「放心!他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你早就決定了?」他回頭打量著一身黑色衣裙的我。
點了點頭。
「那麼小心!」他沒有多加阻攔,當然他也很清楚,就算阻攔了也不會有什麼用,於是一臉無奈之色的看著我離開。
其實我早就想出去,可是前幾天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所以出不了天堂,不過現在似乎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隱身來到天堂之門前,看著眼前的潔境,我無奈的笑了笑,無論你變了多少,它們都不會變,無論天堂變了還是主神變了,它們也都不會變。
踏出潔境的時候,我竟然有些激動,心砰砰的跳著,這種感覺似乎從來沒有過,或者說從我失憶之後再沒有過,難道說……
捂著胸口的手,清楚的感覺著它跳動的速度,感覺著它的活力,感覺著心中所想的一切原來這麼的讓自己在意,讓自己為之興奮。
於是我加快了腳步,毫不猶豫的衝出了天堂,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在哪裡?
看著燦爛的陽光,我茫然四顧,找不到前路,這種感覺再一次找上了我,或者說我找上了它。
抬頭直視著天上那光芒萬丈的太陽,我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不過如此,天使也好,血族也罷,人類就更不用說了,原來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沙子漏過沙漏,從上到下,然後倒過了,繼續從上到下,一直如此反覆著,長的短的。只有一件是可以證明自己的存在,在別人的眼中心中有了自己,在自己的眼中心中有了別人。
而我的這個別人真的是他嗎?過去?未來?
我不敢肯定,特別是失憶之後,我對一切都開始持懷疑的態度,不過每次見到他,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的眼神,特別是他講起過去的一切,我的心都會為之加速,不過這不是不安,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有著期待有著憧憬。
傻傻的一個人站在一幢無人的樓頂,在那裡一邊曬著陽光,一邊回憶著與他相處過的日子,爭論與撕殺,平靜與激烈,現在都變得甜甜的,讓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
天黑了,可以去找他了,可是看著眼下夜色中的城市,一個個的屋頂,一條條的街道,我茫然不知所措。現在的他會在哪裡?對了,當時他受了傷,很重嗎?會不會消失?再說如果找到他,我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是血族,我現在是天使,未來的主神,我們會有未來嗎?
「我們會有未來,因為我們是永恆的存在。」
突然腦中蹦出這麼一句話,隨即而來的全是他的影子,還有聲音,如閃電般在我的腦海中劃過,每一幕都那麼的清晰,可是想抓卻已經消失了,於是我用力的想用力的想。
「啊!」頭再一次痛了起來,似乎有人用力撕扯著我的腦子,我忍受不住抱著頭蹲下了身子。
「小姐你怎麼啦?」痛苦的掙扎著,突然上方有人充滿關心的問。
「你?」我忍痛抬起頭來,竟然對上一雙熟悉的血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