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雙眼,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莢亞坐在桌前嘟著嘴瞪著我,好像我欠了她錢一樣,而雷姆根本就不在。我起床梳洗,對於她充滿怒意的臉視而不見,她終於忍不住起身上前一步,「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什麼?」我有些不明白,跟她相處了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了她的又吵又鬧,雖然有二十來歲的人了,可是她的脾氣也就十七八,根本算不上個大人。
「你明明說對潔羅不感興趣的,為什麼還跟他約會?」而我對於她此時的心直口快更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特別是根本沒有這麼回事。
「我沒跟他約會。」我隨意的往自己臉上潑了些水,用乾毛巾擦了下,每當這種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類,雖然這個人類剛從百年的沉睡中醒來,而且永遠也長不大。
「那為什麼讓他抱你回來,你……裝睡?」莢亞一邊狠狠的折磨著自己手中的抱枕,一邊突發其想的瞪大了雙眼,似乎剛發現了新種族。
「我沒裝睡。」說實話,我連自己是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也許心累了,身體自然而然的就累了。
「你裝睡!」
「我沒有!」
「你裝睡!」
「我沒有!」
「你裝睡!你就是裝睡!」她有點失控,聲音是吼出來的,還有些發顫。
「好,我裝睡!」既然她不相信我,那麼就隨便吧!反正我不在乎。本來對我來說,裝睡與真睡也沒有什麼區別。
「你……你真得騙我!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不算數……嗚嗚……」莢亞哭著跑了,整個宿舍只剩下一臉無奈的我,看著桌上的運動服,想起昨天下課前麥格的提醒,今天上體育課,也就是鍛煉身體,於是我換上運動服,向操場走去,打算去學著做一個人類,跑跑步,跳跳繩,用這些動作來忘記自己的年齡與不同。
此時的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原來除了我們這些新生,還有一個班級的老生,我沒有多加注意,只是半低著頭來到麥格的旁邊,雷姆也在,他嘲我的身後看了看,「莢亞呢?她說要等你一起來的,怎麼不見她?她人呢?」
「不知道,她跑了。」好久沒穿人類的運動服了,我捏了捏收縮的袖口,感覺挺舒服。
「她跑了,什麼意思?」雷姆皺著眉頭,不明白我話的意思。
「就是她先一步跑出了宿舍。」我稍稍的解釋了一下。
「這位同學,你遲到了還要打擾我們上課嗎?」此時才發現隊列前站著的老師竟然是那個小女人,我面無表情的掃過她,似乎她根本不存在,氣得她咬牙又跺腳,「你……」
「絲靜老師,還是快上課吧!」麥格怕我們又惹事,急忙勸道。
「好,同學們,今天我們就只跑20公里。」她突然得意的一彎嘴角,吐出這麼一句話。
「不會吧!20公里?」
「老師,是不是太長了?」
「如果你們再不跑,那就40公里!」於是長長的隊列開始沿著千米的操場繞成環,麥格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她就是這樣的人,以後你最好少去惹她,不然她會想盡辦法報復你的。以前有個女學生與她不合,她差點沒把對方給整死,最後對方還是努力考進了夜間部才不了了事。」
「報復?跑20公里?唉!我看今天大家都得死一回。」雷姆無奈的搖著頭,就算他是男生,要跑20公里也是不敢想像的事,不過現在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人家是老師,自己是學生。跑吧!除了跑還能怎樣!
「好了,你還是少說幾句,省點力氣跑吧!不然午飯都沒得吃。」麥格提醒著,說實話,他的命也真是苦。可是當他回過頭來,已經沒有了我的身影,因為我都繞過一圈來到他們後面了。
「靜呢?」麥格緊張起來。
「對啊!她去哪了?不會是偷偷溜走了吧!」雷姆東張西望的,可就是沒有想到我會在他的身後。
「我在這裡。」看著他們倆個的舉動,我竟然有一絲想笑。
「你怎麼跑後面去了,是不是已經跑不動了?」雷姆取笑著伸出兩根手指,「別弄錯了,是二十,不是二。」
「你先追上我再說吧!」我提了點速度,瞬間超過了整個方陣,把麥格和雷姆甩到了身後,跑過那個絲靜的身邊時,我冷冷的吐出一個數字,「2!」
「你……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絲靜憤憤的瞪著我,雙手叉腰的樣子像極了那些罵街的潑婦。
「靜!你……跑步很厲害嗎?」再次來到雷姆他們身邊時,看到我輕鬆的樣子,他們的眼睛都快驚得掉下來了。
「還可以。」說完我已經超過了他們,跑去說那個數字了。十圈之後,所有人都已經連跑帶走,有幾個都已經趴在地上,除了喘卻寸步不進。只有我還是一如即往,輕鬆的樣子,一圈圈的跑到絲靜的身邊,說著那個兩位數。
「靜……靜……你真的……不累嗎?」雷姆順著粗氣,連說話都已經十分艱難。
「還好。」
這是最後一圈,我跑到絲靜的面前停下,「20!」
「你……」
見她不再說什麼,我轉身離開。
「等等,上課時間你想去哪裡?」她急忙叫住我。
「去哪裡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回頭冰冷的看著她。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而我是老師。」她指著自己的胸口大聲說明。
「可你說過,今天就只跑20公里,難道你說話不算數?」特別是那個「只」字加了重音。
「我……」看著她啞口無言,我離開了操場,其實我也沒有地方可去,除了夜間部。如此想著,我已經來到了那道高牆前,一點地面,輕輕的躍了過去,落在上次來過的地方。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我不由的一皺眉。
看來,出事了。
衝著血味,一個閃影,我已經來到了房子的背面,看著那相擁的兩人,我搖了搖頭,「你想要她的命?」
對方聽到我的聲音,一驚,抽出了血牙,她軟軟的倒下,已經完全沒了知覺。
「你……」他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不想讓她死,那麼就餵她喝一些你的血,這叫初擁,也可說是吻。」看他也不像一個只顧自己,不惜人命的人,於是我轉身打算離開案發現場,帶著身上的淡淡血腥味。
「等等!」他如我所說給她餵了一些自己的血,可是他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叫住我還有什麼事?」我站定回身。
「那她怎麼辦?你能不能把她帶走?」他近似乞求的看著我。
「不行,現在她已經不屬於外面那個世界,她再也不能沐浴陽光。」
「可是……我不知道……」
「帶上她,跟我來,我想潔羅會知道應該怎麼辦。」無奈,看著這個小小的貴族,連孩子都有了卻不知道要怎麼照顧。我充滿著對他的憐憫,帶著他穿過黑幕,走進迴廊,踏著上次那條熟悉的路。路的盡頭應該是潔羅的房間才對。
「他不在。」都快到潔羅的房間了,他才戰戰兢兢的提醒我。我忍不住一怒,「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我不敢!」看著此時的他,真得很難想像第一次遇到時的是同一個人。可見完全被嗜血之念操控的吸血鬼有多麼的恐怖。也就是血族中要有那規定的原因:如果你的孩子無法控制好自己的,那麼你就幫把徹底的消除。
「那帶我去!」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是啊!現在我除了搖頭還能如何?原以為他會帶我去教室,可是他卻抱著還未甦醒的莢亞,帶著我退回到迴廊前,一直向內,穿過第二片黑幕,而豁然開朗的前面,又是一大片的草坪,不過草坪的顏色卻不像外面的那片一樣,微顯偏暗。
此時草坪上熱鬧一片,中央的幾個大大的圓角桌子,桌上的瓶瓶罐罐裡盛滿了鮮血,四周站著許多的吸血鬼,每個都穿著中世紀的貴族服,說笑著舉壞,看樣子似是在開什麼晚會,而潔羅和那位不知名的老師都在其中。
見到我們的出現,圍在一起的那些吸血鬼不由的給我們讓了道,當然他們此時的臉上儘是驚訝與好奇之色,畢竟我一個人類,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加上傑西手中抱著的莢亞,一脖子的血,更是引人注目。
「出什麼事了?傑西你……」潔羅迎了上來,見到身後抱著莢亞的傑西時,他一驚,一個瞬移,上前輕探莢亞的鼻息,結果臉色大變。
「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她說要我吸她的血,把她變成貴族,我抵制不了那種誘惑,所以就吸了她的血,對不起,潔羅大人,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看著傑西慌亂的神情,我橫跨一步,擋在了他們中間,「現在責怪他已經沒有意義,還是想想如何安置她吧!」
「可是……她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可安置的?」潔羅狠狠的瞪了我身後的傑西一眼,憤然道。
「誰說她已經死了?」我一臉的平靜。
「什麼?她還活著,可是剛剛我明明……」他不解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又抬頭看著我。
「死人沒有鼻息,難道你們有嗎?」我好笑的看著他,沒想到他被傑西給氣糊塗了,竟然連這點都沒有想到。
「你是說她已經成了貴族?」他一臉的驚訝與不可置信。
「不錯,她現在已經是初生的貴族,不能再回日間部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幫她安排一下,至少讓她先適應一下這另一個世界。」
「嗯。我知道,這個你放心。」
看著他點頭,我轉身看了一眼傑西懷中的莢亞,那輕顫的睫毛告訴我她已經醒了,於是我輕歎,「上天曾公平的把選擇權放在你的面前,而你選擇了放棄原來充滿光明的自己,墮入無盡的黑暗,這是你的選擇,別人無從左右,只是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最終走向徹底的毀滅。」
當我說話時,四周靜得恐怖,可是我卻全當不知,說完後輕輕的轉身,準備離開。
「靜!你要去哪裡?」莢亞突然從傑西的懷中跳下,一把抓住了我。
「從光明中來,自然是回到光明中去。」我一甩,並未用太大的力,可是她卻連退了幾步,最後背靠著桌邊才停下。
「我……也想跟你一起回去。」她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特別是他們手中的,還有桌上的都是鮮紅的血液,有些害怕起來。
「你……雖然也是從光明中來,可是永遠都無法回到光明中去。」這是無奈,但這也是她的選擇,選擇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
「那……那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她那充滿乞求的雙眼盯著我。
「我……」我的心一痛,猶豫了一下,可是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她的人生在這裡轉折,以後還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對,而我……只能旁觀,於是我頭也不回的,加速走出了那片草坪,那道黑幕,直到躍出那面高牆,看不見身後之人,聽不見她的聲音,才呼了一口氣,原來我也會心軟,聽著她顫抖的聲音,我也會因心痛而猶豫,因猶豫而害怕,因害怕而選擇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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