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我從枕下拿出那張揉皺了的紙,打開看著。
「對不起,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林靜了,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的眼圈很熱,可是淚卻沒有掉下來。我只是把那張紙繼續藏到了枕下。
我倒下,呆呆的看著房頂,眼中卻只有小雅的身影。我翻了個身,側向窗的那邊,看著外面圓圓的明月,想到了小雅的圓臉。
「看來我應該跟過去作個告別了。」我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可是我又躺了下去,現在這個時候,小雅應該還睡覺,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
「明天吧!去那個學校前,先去看看小雅,說聲再見也好。」我最終決定了。
「luvian,你睡著了嗎?」雖然我決定了,可是卻還是睡不著,好像在等著什麼,個把小時之後,門外終於傳來了打擾之聲。
「什麼事?」原來我是在等他。
「我想跟你好好的談談。」他竟然沒有直接推門進來,真是有點讓我意外。
「那為什麼不進來?」我邀請道。
「我們出去走走好嗎?」他卻沒有進來。
「嗯,反正我也睡不著。」我從床上下來,披上抖篷,走到了門口,一開門,正面對著他,他的眼中有著無奈、可悲和痛苦。於是他一聲不吭的帶著我走下樓去。
「大長老,你們要出去?」走到大廳時遇到了羅絲,這個想要相信我,卻沒有相信我的人。
「嗯,我們出去走走。」薩佛羅特平靜的回答著繼續向前走去。我也沒有多看羅絲一眼,直跟著出了大門。
此時的古道上,除了風打著樹葉的瑟瑟作聲之外,就是我倆的腳下踏碎枯葉的聲音了。
「你還想走多久?」我們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他都沒有開口,只是一味的向前走著,而我,像個呆子一樣的跟著,一直等待著他的「談談」,卻未能如願,最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如果可以,我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他停了下來,背對著我。
「如果不可以呢?」他的想法是不可能發生的,我是個很理性的人,對於我來說,夢想就是在夢裡才會想的東西。
「我知道,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我的生活會因你的出現而不同,當再次見到你時,我也肯定了你的生活也會因我而改變,可是那樣的不同或者說是改變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結局,卻沒有人知道。現在不論是不是我們的意願,我們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論是面對艾斯克爾,還是整個滅世,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他還是沒有轉過身來,可是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此時的表情。
「你叫我出來,只是想告訴我這些?」在我的眼裡,艾斯克爾只是一個第三代,下一個我要殺的人,而那個他所創立的滅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紅樓和一群殺手,如果艾斯克爾毀滅了,那麼它也將不復存在。
「不僅是這些。」他回答道。
「那麼繼續。」我就這樣和他保持著一步的距離,直直的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其實也沒有那麼強大。
「其實從血源上來講,艾斯克爾應該是我的叔叔。」他開始講道。
「那又怎樣?」我早就猜到了,以他的強大,他也一定和我一樣,應該說最起碼要和我一樣,是第四代的吸血鬼。
「他是我從小最崇敬的人。」他說著輕輕的歎了口氣。
「那你為什麼要去找他的麻煩?」殺第三代是我不可違抗的使命,可是他呢?他又為了什麼?不會是我吧!
「因為你!」結果我真得猜對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的好意。我不想把他捲進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跟任何人都無關,我不希望因為我的「找死」讓別人付出生命。
「可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猛得轉過了頭,眼光閃動的看著我。
「我可沒有承認過。」我竟然不敢直視他的那種眼神,轉過了身。
「不論你承不承認,你和我的命運已經交織在一起,所以請你不要再逃避,接受這樣的命運,接受我,最起碼,請你依靠我一點,就一點點,好嗎?」他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我,把頭深深的埋進了我的頭髮。
「現在改變命運還來得及。」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決心。
「我就那麼弱,那麼不值得依靠嗎?」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微微的昂起頭,不希望眼中那流動著的液體滾落下來。
「你對我就那麼沒有信心嗎?」我的脖子上有點粘粘的,濕濕的。
「是我對自己,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信心。」我說完就想趕快離開,可是他抱得那麼緊,我掙脫不掉。
「如果你對我有信心,那我就給你對未來的信心。」他的雙手突然一鬆,然後用力把我轉過身,面對著他,面對著他那雙淚跡未乾卻炯炯有神,充滿了肯定的眼睛。
「……」我無語,我那對未來的信心,那不就是殺完第三代的信心,也就是安心離開的信心嗎?這會是他想要的結果嗎?如果他知道,他應該就不會想要幫我,幫我殺第三代,就算對方是他最崇敬的叔叔。
「luvian!」我的淚流了下來,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他溫柔的湊到了我的臉上,用雙唇吻著我的淚水,我沒有掙扎,接著他抱緊了我,慢慢的吻到了我的雙唇上,我也沒有推開他,如果可以,就讓這個吻作為謝禮吧!謝謝他這段時間以來為我所做的,和願意為我去做的。
「你!」可是我的決定沒有改變,薩佛羅特在我的懷裡倒了下去,雙眼在閉上之前,流露出來的驚訝,就好像見到了上帝。
「對不起!」我把他慢慢的放下,然後對一直跟著我們出來的瓦特說道,「帶上他跟我來。」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裡?」瓦特雖然覺得很是猶豫,可是他還是出來了,扶起薩佛羅特跟在我的身後,向德古拉古堡走去。
「從出院門的時候。」我的淚停了,而我也沒有拭去臉上的痕跡,不過心已經恢復到了原來平靜的狀態,聲音當然也就變的冰冷了許多。
「你這樣就不怕……」
「如果說眼前只有一條路,那麼你怕又有何用。」我如果因為變成了吸血鬼的體質而死,或者說是消失,那麼一切就讓它在這時結束,這樣也許會更好。
「那你為什麼要咬他?還吸了這麼多的……」瓦特扶著懷裡的薩佛羅特,他很清楚,這此時的薩佛羅特由於失血過多,所以已經完全進入了長眠。
「我咬他當然是為了吸血,至於多少那就憑我的喜好了。」我沒有必要什麼都告訴他,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他這樣懷疑過我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當我的父親。
「可是你就不怕他會……」今天他的問題還真多,一路走來,一直問個不停。
「他不會死的,大不了睡上個百年,當然我說得是在沒有血生命補充的情況下。」這就是我所想要的結果。
「你這麼做究儘是為了什麼,有了他的幫忙,你不是更有可能殺了那個第三代嗎?」問這句話時,我們已經回到了古堡的院中,火蝶他們聽到聲音後,全都衝了出來。看到薩佛羅特那個樣子,一個個驚訝的呆住了,接著就是無數個意思相同的問題:「大長老怎麼啦?」「出什麼事了?」「他受傷了嗎?」「你們剛才去哪裡了?」
「他只是長眠了。」我從他們這群人中穿身而過,直接走進了大廳。
「瓦特,帶著他跟我來。」見瓦特被火蝶和羅絲他們給擋住了,於是我停下來,喊道。
「你要帶他去哪裡?」瓦特還沒有所動作,火蝶飛一般的移到了我的面前,看似要跟我過不去。
「我只是想給他找個棺材睡而矣!」我冷冷的衝著她一笑,無什表情的徑直向廳中掛著那副壁畫的牆壁走去。
「奇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絲也衝了上來,攔著我問道。
「你們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慢慢的推開她,伸手把畫用力一推,畫機械性的退了進去,在我們的面前多出了一道空門。我什麼也沒說的走了進去,我知道她們不用我說也會跟進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瓦特扶著薩佛羅特緊跟在我的後面。
「睡覺的地方。」我帶著他們走進了一個連我都沒有進來過的地方。
「棺材!」這次不用我解釋什麼了,因為在他們的面前,放著一口很大的棺材,它堅立著,就像有著靈魂一樣。
「應該有千年了吧!」我把它放平,用手指輕輕的一劃,棺材表面即刻出現了一條深深的凹痕,凹痕處是一個鏡子般的表面,閃著黑色的光芒。
「千年?它是誰的?你母親的嗎?」瓦特把薩佛羅特交給一旁的羅絲,然後用力把棺材蓋打開,裡面空空如也。
「不是,它的主人早就消失千年之久了,現在你們把薩佛羅特放進去。」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為什麼?只要給他足夠的血,他就會醒的。」火蝶不明的問。
「不用。」我抬頭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多嘴的人。
「你不希望他醒來?」火蝶從我的眼睛中看出來了我的意願。
「知道還問。」我用力的向棺材裡吹了口氣,一陣煙塵飛起,還好我現在不呼吸,不然準會被嗆個半死。
「把他放進去吧!」我指了指棺材裡,對瓦特說道。
「真得要把他放進去嗎?」瓦特有些猶豫,看了看火蝶還有羅絲她們,接著又把目光回到了我的臉上。
「你說呢?」這麼白癡的問題都問得出來,如果不是,那把他帶進來幹什麼。
「大長老不會希望躺在裡面的。」瓦特剛欲動手,羅絲一把拉住了他,眼神中儘是不許。
「可是我希望。」我走到羅絲和瓦特之間,把羅絲的手拉開。
「你!」火蝶衝了上來,眼中流露出殺機。
「你認為你殺得了我?」我嚇道。
「當然,你現在只是一個人類而矣!」火蝶第一次對我下戰書,雖然從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感覺出了她對我的敵意。
「看到了這個,你還覺得我現在只是一個人類嗎?」我輕輕的甩了一下頭,一縷長髮飛到了胸前。
「你?你什麼時候?」火蝶眼中的自信一下子消失了蹤影。
「如果你們不想他死,那就快把他放進去。」我已經累了,是心累了,所以我決定回去休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火蝶不解的問道。
「我的命運不需要別人來插手。」我轉身看著牆壁,下面是應該由她們來做的決定。
「瓦特!」瓦特把薩佛羅特放進了棺材,羅絲和火蝶都十分的意外。
「luvian說得對,如果讓大長老醒著,他就會和那個第三代一戰,到時生死難料。」瓦特最終站到了我的一邊。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奇兒她……」羅絲有些擔心的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不是你的奇兒,從此我是我,你們是你們,殺第三代是我一個人的事,跟薩佛羅特無關,跟你們也無關,所以我的事,以後你們少管。」我毫不留情的說明道。
「奇兒!」「luvian!」背後傳來各種味道的叫聲。
「好了沒有,瓦特?」我不想再多談什麼。
「砰!」的一聲,巨大的棺材蓋關上了。
「如果你們想呆在這裡,我也沒有意見。」當我轉身出去時,他們一群人卻站著一動不動,我沒有回頭,只是無情的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想一個人面對那個第三代嗎?」回到大廳後,瓦特叫住了正要上樓的我。
「我已經決定了。」我回答。
「可是大長老不希望你出事。」瓦特無法想像大長老醒來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說過我會出事嗎?」面對第三代,我雖然說沒有十成的把握,可也不會是必死的結果。
「你有信心?」羅絲問。
「信心?當然。」我覺得這真得很可笑,我對完成殺盡第三代這個使命沒有什麼信心,可是我對我希望得到的結果卻萬分的有信心,畢竟不論是被第三代殺了,還是最後我殺盡了第三代而選擇離開,都是死,沒有什麼區別的死。
「讓我陪你去。」火蝶突然莫明的要求道。
「不用了,我不希望被人拖累。」我乾脆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你!」火蝶那咬著牙說出來的一個字,對我卻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我累了,不要來打擾我。」我說著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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